《把酒话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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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酒话桑麻-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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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联恩不禁诧异道:
   “你说当初救了博文竟是张小姐吗,这怎么可能,她不过一个大家闺秀,何来如此本事”
   胡康瞄了他一眼道:
   “一个五岁就中了童试状元小姐,你当她是个平常闺秀吗,她是个有大智慧奇女子,好了,咱们就赶紧去吧,无论如何,张家这牢狱之灾如今是免不了”
   邱联恩听了这话,心里倒是放了些心。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刑部和宫里侍卫团团围住张府,张云卿张云昊张搏武,一大家子老老小小齐齐跪在中庭接旨,圣旨历陈了张家罪责,张云卿兄弟这才明白,竟是旧年间那笔官司被翻了出来,胡康扫了一眼,见张家虽有些惊慌无措,但还算冷静,就是女眷也没有哭闹,不禁暗暗在心里赞了一句,荣辱不惊,真真难得紧。
   蕙畹却脸色惨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自己连累了全家,遂站起来对这父母亲盈盈下拜道:
   “畹儿不孝,连累父母亲人,万死难辞”
   刘氏一把揽住她在怀里道:
   “这怎么能怪你,娘并没有怪你,你还是娘心里小畹儿,咱们一家人生死都在一处也就是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些年娘早就看开了”
   张云卿走过来低声道:
   “我看胡公公和邱大人脸色,此事尚有转机,你们说这样丧气话作甚”
   蕙畹目光一闪,微微点头,看了一眼外面兵士,都是刑部,不禁暗暗松了口气,直起身子对邱连恩又是深深一褔道:
   “有劳邱大人照看,若畹儿得脱灾厄,以后再报大恩”
   邱连恩急忙道:
   “世侄女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必不会委屈了去”
   畹儿点点头,随着胡康向府外走去,上了府门台阶,站定向后望了望,是亲人们一双双担心忧虑眼睛,一进进深深院落,如今看来,竟有些难言萧条,蕙畹不禁一叹,果然荣华富贵如烟云,荣辱只在顷刻间,胡康在一边轻声道:
   “张小姐,请”
   张蕙畹回过头来,扫了一眼道:
   “即是羁押,如何没有囚车枷锁”
   胡康一愣道:
   “皇上只吩咐让小姐进宫,并没有吩咐别”
   蕙畹不禁讽刺一笑道:
   “天子之怒,小女领教了”
   府外却是一顶软轿,蕙畹看了一眼张府,低头上了轿,到了宫门口,蕙畹看着庄严宫门,不禁感叹,不过数日之别,今天自己竟成了犯人,可见世事变化无常,胡康低声道:
   “皇上虽发了雷霆怒,但事情尚有可为,小姐掂量着奏对就是了”
   张蕙畹不禁一愣,急忙道多些公公指点迷津“
   遂一边向里面走,一边暗暗想对策,眼瞧着到了养心殿,蕙畹站住道:
   “胡公公,不知我可否知道,是谁翻出此事”
   胡康瞧了她一眼,低声一叹道:
   “说起这人,和你们家还是世交”
   蕙畹瞬间就明白了道:
   “是张雪慧”
   胡公公点点头,蕙畹心里一叹,真是宁得罪君子,别得罪小人,这个张雪慧也真是个蠢人,虽然不知道她在深宫中如何晓得此事,但翻出来,她娘家恐也不能置身事外吧。进了养心殿东暖阁,蕙畹余光略略一扫,不禁暗惊,杨紫青高高做于前方明黄宝座之上,面沉似水,竟是少有庄严肃穆,脸色喜怒不定,但一双厉眸,却能看出里面暗含着滔天怒焰。
   到了这时,蕙畹反倒不着急了,最坏也不过就是这样了,遂从容走上前跪下行礼,杨紫青侧目打量地上张蕙畹,显然出来匆忙,只着了一件半旧月白色儒裙,越发显得腰若约束,身姿窈窕,头上簪了一直碧玺花簪,耳畔明珠映脸颊越发白皙如玉,虽美丽,但深秋时节却有些过于单薄了,念头一起,杨紫青不禁暗骂自己,她都欺瞒自己到这个地步了,自己竟然还怜惜她。
   想到她欺瞒,和自己对她顾念恩典,杨紫青心中怒火腾烧上来,目光一闪,冷冷道:
   “张蕙畹你可知罪”
   张蕙畹清脆道:
   “臣女不知”
   杨紫青一愣,手里汝窑缠枝青花茶盏咣就扔在了地上,啪一声碎裂开来,茶水瞬间就沁湿了地毯,胡康急忙命两个宫女上前收拾,杨紫青却一挥手道:
   “你们都下去”
   胡康担心看了蕙畹一眼,退了下去,杨紫青走下御座,围着蕙畹转了两圈道:
   “你不知罪,张蕙畹,你大胆,你告诉朕,张博蕙纠系何人”
   张蕙畹毫不怯懦道:
   “是臣女”
   杨紫青不禁低低笑了道:
   “那你还有和话说”
   蕙畹开口道:
   “我本就是张博蕙,张博蕙就是我,当初倾慕洪先生名师难得,故行权宜之计,后来进宫却也不是我心愿,即使有欺君之嫌,但也只是蕙畹一人之过,皇上命人缉拿我全家,我却不服,故此不知罪”
   杨紫青拍了两下手掌道:
   “好一个孝顺女儿,好一个惊才绝艳小姐,你难道就没想过,你把朕一个堂堂天下之君,轻易就戏弄于朝夕之间,这样欺君之罪,足以灭了你张家九族”
   张蕙畹目光一暗,低头道:
   “臣女领罪,臣女愿意一死谢罪,请皇上不要罪及家人,他们不过一片拳拳爱女之心罢了。”
   杨紫青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张蕙畹到了这时候,竟然还是一句软语没有,难道打量自己不舍杀她吗,想到此,杨紫青脸色阴霾道:
   “你这是在挑战朕极限吗”
   张蕙畹抬起头来直视着他道:
   “皇上说有理有据,臣女认罪难道不对吗,您把臣女传到宫里来,难道不是让臣女来认罪吗”
   被她晶亮仿佛能透视目光盯着,杨紫青有刹那被看破难看,但转而却道:
   “你只求一死,难道丝毫不顾念紫安吗”:
   张蕙畹一怔,涩涩一笑道:
   “父母生养之恩大如天,皇上不都是以孝治天下吗,臣女不过一身,岂能两全,也只能先对不住紫安哥哥了,若有来生,若有来生。。。。。。”
   说到这里竟是没说下去,低头望着地下怔怔发呆,杨紫青甚至能那么真切感觉到,从她身上氤氲而出那种彻骨不舍和悲伤,一时心里又嫉又羡,遂也沉默了下来,两人谁都没说话,暖阁里一时静谧非常,过了半响,杨紫青长长一叹道:
   “你可知,如果朕早知你就是博蕙,也许如今情势会大不一样了”
   蕙畹不禁一愣,抬起头来和他对视,瞬间就看透了杨紫青想法,他并非真恼怒自己欺瞒,而是心里还没放下男女之思,因此才会恼羞成怒,想到此,蕙畹心念电转,心道,如今之计,自己适当说几句软话,给他一个台阶,也许就大事化了了。想到此,蕙畹目光染上几许亮色,温声道:
   “臣女心里知道,皇上乃旷世之君,少年天子,文治武功世所罕见,即使去掉天子光环,立于人群中,也是一个如玉坦荡君子,值得万千女子倾慕”
   杨紫青不禁脸色和缓,目光灼灼盯着她,蕙畹停了一下,继续道:
   “但臣女却不会是那万千女子中一个”
   杨紫青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蕙畹却微微一笑道:
   “自古来,凡是爱美人胜过江山都是昏君,明君胸怀虽宽大,却放不下小情小爱,而是海纳百川,盛着亿万黎民百姓大爱,而臣女,不怕皇上笑话,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小女人,我只愿得了我一心人,朝夕相对,没有忧烦,眼中只有彼此,虽然好像胸无大志,但这就是臣女毕生最大愿望,也因此,即使欣赏皇上,臣女也不会有别心思,因为臣女很清楚,皇上虽然高高在上,但您是大燕黎民皇上,并不属于一个女人,所以臣女敬仰皇上,钦佩皇上,欣赏皇上,但是惟独不会爱上皇上,因为您爱,我承受不起,而我爱又太狭隘,我情愿做您大爱下亿万黎民之一,却不会做您后宫之一,即使没有紫安,即使重头再来,臣女依然会如此,这是臣女最卑微骄傲。”
   杨紫青不禁深深望着她,这个女人是如此慧黠理智,杨紫青当然清楚这些,但是心里总有不甘和错过无奈,如今看来,张蕙畹何其聪明,当皇上爱上女子,即是幸运,确实也是悲哀,历史上杨贵妃就是前车之鉴,可是心里不免还是有浓浓不可得遗憾,但是心里怒气已经消了下去,遂暗暗掂量该如何处置与她,正在这时。外面一阵喧哗,胡康声音传进来:
   “哎呦!世子爷,您现在可不能进去,不能进去啊,等老奴进去回禀了再说,世子爷!世子爷。。。。。。 ”
   胡康话音没落,暖阁帘子一动,杨紫安匆匆闯了进来。
   因祸得福
   蕙畹抬头看去,深秋时节,杨紫安竟是一头热汗,从没见过这样紫安,没有了素日淡定从容,脸色慌乱急切,显见出来匆忙,头上未带金冠,只用一根白玉簪子别住发髻,发丝有些散乱,胸前剧烈喘息着,肯定是一路疾奔而来,袍子衣带也没有束好,横七八竖,甚是狼狈。
   看到蕙畹,目光才略略一定,也忘了皇上还在,一把紧紧抱住蕙畹,低声道:
   “你没事,畹儿,你没事。。。。。。”
   蕙畹能感受到抱着自己紫安,发自内心恐惧和战栗,不禁伸手轻轻拍拍他柔声道:
   “放心,我没事,紫安哥哥,我没事”
   杨紫青顿时感觉,眼前这一幕甚是刺眼,渐渐消下去怒气,腾一下就又烧了上来,伸手一怕桌案道:
   “谁说没事,紫安,朕还没找你问罪呢,你到自己先来了,是来认罪吗”
   杨紫安这才回复理智,放开蕙畹道:
   “臣弟领罪,若皇上是因为畹儿女扮男而降罪,那么本该是臣弟领罪才是”
   蕙畹伸手一拉紫安道:
   “于你何干,本是我一人之过,皇上,莫听他胡说,他糊涂了”
   紫安反手握住蕙畹道:
   “那里胡说,当初是我非要带你进宫,进学,也是为了陪读于我,算起来,我才是罪魁祸首”
   蕙畹眼里顷刻间闪过一片晶莹,低声道:
   “紫安哥哥,你这是何苦”
   杨紫安微微一笑摇摇头,杨紫青突然觉得眼前场面刺目之余,竟然有些可笑,这两个人当他养心殿是谈情说爱地方吗,真真放肆,不过他不得不努力抑制住,心底不断上涌酸意和嫉妒,目光扫过下面两人,双手紧握,心心相印,他们之间那种不能说刻骨,但是异常自然情爱,那么明显而张扬,望着他们两人紧握双手,杨紫青忽想起了诗经里说: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如果弃了一个帝王高高骄傲话,杨紫青必须承认,自己羡慕紫安,羡慕他可以为心爱女子置一切于度外,也许自己和他相比,正是输在这里,自己顾虑太多,自己对蕙畹即使喜爱,但是却有是有条件,远不及紫安爱纯粹,正如蕙畹所说,自己不可能成为她一心人,小情小爱虽然美好,但确不属于自己,如果有来生,自己不是一个肩扛天下苍生帝王,那么他也想体味一下,这种迤逦温馨小爱,也许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对男人来说很难,但是如果这一瓢是蕙畹这样女子话,正如紫安说,也许可以甘之如饴,但今生,算了吧。
   想到此,杨紫青不禁暗暗一叹,胡康进来道:
   “回皇上,平安王、洪大人伴着太后銮驾到了”
   杨紫青不禁一愣,瞥了地上蕙畹一眼道:
   “想不到你面子真不小,不止劳动了皇叔和帝师,连太后也来了”
   蕙畹暗暗打量杨紫青,脸色仿佛已经平和了,但依然有些莫测高深。
   “待朕亲自去迎接母后。”
   再说太后如何来这样及时,这要归功于胡康,胡康派人把信刚送到平安王府时,紫安立时大惊,就在前几天,畹儿还在自己怀里,两人一起臆想着将来光景,紫安告诉她在平安城她家别院旁边,他命人盖宅院已经落成,预备着成婚后,去哪里避暑乘凉,蕙畹大喜,兴致勃勃和他商量着怎么布置,庭前种什么花圃,屋后植什么果树,那里挖个池塘,那里隐一道曲栏,两人在那里起居,在那里作画,在那里吃饭。
   紫安只笑笑听着,其实他心里想说是,只要有畹儿在,其实这些都不重要,但是看到她低声认真规划他们未来,紫安就不禁心里甜丝丝,觉得她清越声音就如湖上荡漾起细波浪一般,一圈圈荡进自己内心深处,氤氲开来,舒服而令人向往。
   不想转瞬就翻了天,想到蕙畹此时无助,想到也许蕙畹此时会难过,紫安那里还能听父王好好计量,衣服都没穿利落,就跑了出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无论如何要找到蕙畹,陪在她身边,即使有什么灾厄困苦,自己也要先为她挡上一挡,故此紫安先一步闯进了宫里。
   而平安王可不会向他这样莽撞,心里也知道此事可大可小,若是按事论,此事就大了,但是若算成家事,就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家事话,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最有份量,这个人就是太后,打定了主意,平安王做了软轿,直接进了太后所住宁寿宫。
   在宫门遇到了洪先生,两人一碰,竟是一样心思,于是一同来觐见太后,太后本就对蕙畹存了些许不知名好感,且如今年纪渐渐大了,最喜一些新鲜奇趣事情,听了两人说事,竟觉得比平素听故事还精彩万分,这就是本朝孟丽君啊,原还道这张家得了天地造化,竟出了这么一对出色儿女,如今才知竟是一个人,心里不禁暗暗惊讶,看来自己知道张家小姐也还不过一星半点而已,她心中丘壑,满身才情,竟是亘古绝今。想到此,不禁好奇问道:
   “洪老头,你告诉哀家若这张蕙畹真为男子,竟如何”
   洪先生手捋胡须,亦骄傲亦遗憾道:
   “若是畹儿身为男子,出将入相,也不过是举手之间罢了”
   太后一愣笑道:
   “洪老头,不要糊弄哀家,自古出将入相那里是这般容易”
   平安王杨奇道:
   “洪先生说不错,博蕙聪敏确世所罕见,最难得是她颇有慧根,眼光独到,不管是时政,还是学问,观点都独树一帜,常常令人耳目一新,有时候,臣弟也纳闷,她一个闺阁女子何来如此见识,即使博览群书,有些东西却是书中难以学到,就是农桑稼樯之事上都颇为精通,实实难得”
   说到这里,不禁摇摇头笑了,太后点点头道:
   “即是家事,又是如此奇女子,哀家就随你们走一趟吧”
   出了宁寿宫,向前面扫了一眼道:
   “紫安呢,你们两个一个公公,一个师傅,倒是比紫安还着急不成”
   平安王一叹道:
   “紫安早就进宫去寻畹儿了,我这个儿子不成想竟是个痴情种子,畹儿啊!那就是他命根子”
   太后扑哧一声笑道:
   “倒是可怜见,这些年我听说,身边竟连一个伺候丫头也没有,这倒是有些过了,咱们宗室本就承继不旺,该广纳妻妾,诞下子嗣才是正经,想来是有张家小姐珠玉在前,寻常女子瞧不进眼去,待哀家得空了,给他寻几个绝色女子来收在房里”
   平安王杨奇一愣,和洪先生对视一言急忙道:
   “紫安执拗,和畹儿又是自小情分,自是言和意顺,亲近非常,且尚未成婚,这些事,臣弟都不想管,由着他们自己掂量着闹去,好了也罢,恼了也罢,却与我不相干,我只等着抱孙子就是了”
   太后自是听出了这是平安王委婉拒绝搪塞话,但太后颇不以为然,那个世家大族只一个妻子,就是你自己愿意,宗室体面还是要,不能让别人笑话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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