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淡的茶香在鼻尖萦绕着,袅袅升起的淡色雾气和白烟,差点迷了她的眼。她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坐在身侧的傅逸霄,唇边的笑弧越勾越明显,如何也掩饰不了她此时的开心。
“逸……血不断流下来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你不会出现了……”她低低说着,语气尚带一丝委屈之意。幸好她当时铁了心,否则他恐怕根本不会轻易出现。
神色淡然地饮去了杯中的茶,傅逸霄只是专注地与她对视,却连一字也没有解释为何要离开,为何要刻意避开她。
这样两个人静静地坐在一起,闲来就喝喝茶,下下棋,饭后再去散个步,这便是从前的她,最羡慕和向往的生活。就这样和心爱之人一起,白头偕老,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吧。
她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微微蹭了蹭他的肩头,尽情地撒娇。此时此刻,只有这样的亲近才可以给她安全感。
一身男儿打扮的奚芸梦顺利出了皇宫,走在喧闹的街市上。一路走到了沁轩门口。她熟门熟路地走了进去,直接往三楼去了。
三年来,她的沁轩一直与鬼面阎罗的魅阁合作,如今已经俨然成了京城最大的酒家。而她奚芸梦,就是这座酒家的幕后老板。
她直接走到月琼的房门口,礼貌性地敲了敲门,现在时辰还早,月琼恐怕还歇着。吵着她,她有明显的起床气,定要跟你没完的。
“进来吧……”慵懒的声音表明说话的那人还未起来,奚芸梦推门进去,不意外地看着那个衣衫不整靠坐在床上的女子。
一件宽大的袍子凌乱地罩在她身上,若隐若现的姣好身材,眉眼之间更是带着几分明显的魅意。
“今日怎地起得这般早?”她缓步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了下来,“我还以为你定然还在睡呢。”
月琼的性子很怪,做任何事都喜欢特立独行,任性为之,奚芸梦曾经只知道她易容术很是高明,可是出于她意料的事,她几乎什么事都会做。洗衣煮饭,武功智谋,不愧是红衣女子身下的人。无论是武功高强的墨云,还有这千面狐狸一样的月琼,甚至连青尧,也都是能力卓绝的人。
“一大早的喜鹊直叫,我当哪个贵人会来呢,原来是只小麻雀。”月琼戏耍地说着,一头青丝软软垂在腰间,看上去很是魅惑。
有时候奚芸梦真的不了解眼前这个变化多端的女子,不过每个人都有弱点,如果一定要说在月琼的身上有什么弱点,那便是墨云无疑了。
三年了。她见过他们无数次,月琼分明就对墨云怀着一些异样的情愫,偏生墨云是个武痴,一心只知道练武,倒是枉费了她的一番心意。
主子恐怕是知道的,有时候也总让他们二人独处,不过不是墨云只知喝酒,就碰到月琼心情不好,总之连一点点的甜蜜都没有过。
“月琼总爱逗我,我哪会是什么贵人,若不是墨云去的时间实在太短,我都要当喜鹊是在迎他了。”三年可以改变很多人很多东西,奚芸梦就是如此,她已经学会了怎样在旁人面前去隐藏自己的情绪和心思。这样的打趣她也乐得好玩。
说到墨云,月琼马上拉下了脸,一脸的愤恨,怒道:“休要跟我提起这个人。”不知道她这次又是为的什么而生墨云的气,不过他此去凶险万分,恐怕她心中也是担心的吧。
“这次师傅又是哪里惹你了?”奚芸梦随口问了一句,说起月琼和墨云的事,最不愿她们在一起的便是青尧了。他总觉得墨云那样的武痴根本无法给月琼幸福,可是在她看来,月琼那样强势的女子又何须别人给予。
青尧一直隐在暗处,此时却突然显出了身形,着实吓了奚芸梦一跳,这个人即使不再排斥她,可是却总是没有面对月琼时那样的恭敬。
她猜想青尧是有些喜欢月琼的,她多少知道一些这两人从前的牵扯,月琼救过青尧很多次,所以他甘愿为她效命。每次提到墨云的事,青尧总是不悦的,他甚至厌恶看到墨云和月琼站在一起的样子。她知道这叫做嫉妒。
“主子……”青尧突然唤她一声,这是他为数很少的几次叫她做主子,且都是在月琼面前,其中的寓意自然不言而喻。
“何事?”奚芸梦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揭穿这个人,她只是在用着自己的办法去一步步收买他的心。三年来总算小有成就,青尧终于不再那么排斥她。很多事甚至愿意听她的意见,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青尧似乎是看了一旁的月琼一眼,犹豫了一会才道:“西关传来消息,失去了与墨云的联系,他下落不明。”
这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墨云也是个做事很谨慎的人,何况这一次的事很重要,绝不容有失。红衣女子之所以派他亲自去,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然而其中的危险也是前所未有的,蒙逊和那柳荀风都不是省油的灯,可是怎么也不会失去了下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回事……”一直没有开口的月琼突然出声问了一句,以墨云的武功千万人马之中尚能来去自由,又是什么人有本能让他着了道,还是说出了什么紧急的情况,以致他无法与他们联系!
……
第二卷 血色皇城之采阴补阳术 番外之狭路相逢
番外之狭路相逢
这一踢之下,白衣人再次倒在地上。直接失去了意识。
正在和黑衣首领打斗的傅逸霄很快注意到了奚月泠这边的情况,虚晃了一掌从他面前闪过,施展轻功飞到她面前。挥剑一刺,直接刺中黑衣人的左臂,然后将她整个护进自己怀里,声音略显紧张地问:“有没有受伤?”
被他圈在怀里,周围都是这个男人浓厚的气息,听着他关心的言语,奚月泠只能闷着声音说没事,却怎么也无法掩盖心里的悸动。
周围的黑衣人也都围了过来把她当成了傅逸霄的弱点,人数多了起来,车夫一时无法脱身,何震则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少实力,何柯因为嫉恨更加不会过来。隐在暗处的瑾几次想现身都被他的眼神斥退。
奚月泠看着这情形也担心了起来,“放开我……”
他却根本不理会她的话,几次都护着她险险躲过攻击,眼神却异常坚定地看着她就像在说会保护她!
冷咧的寒风卷起了沙尘,吹乱了额前的发,他眼神坚定地看着怀里的女子,手上的长剑染满了未干的血迹。周围的黑衣人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举着剑冲了过来。
一个漂亮的侧身闪过左边的敌人。又一掌挥向右边,左右夹击原本也难不倒他,可是当所有的攻击都偏向怀里的人儿时,傅逸霄的动作就不那么流畅了。
狡猾的黑衣人都知道他的弱点更加发狠地将刀一次次对准了奚月泠,他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尽力护住她,然后困难地展开攻势,情况看上去很不乐观。
看着傅逸霄被汗沾湿的鬓角,用他的身体一次次护住自己,这一刻,她恍惚地觉得这个男人是在用生命保护她,那么地坚定不可动摇。
这时候车夫已经解决了围住他的敌人飞快地来到他们身边,何震亦神色复杂地飞身过来,黑衣首领眼见情况不对,马上做了个撤离的手势且飞快地朝着奚月泠射出了一支沾满巨毒的飞镖。
傅逸霄运起一掌想打掉那飞镖却不知对方用上了一股巧劲,飞镖应着这股劲风更快速地直射过来,躲避已经不可能了。身体早一步地就做出了决定,他一个背身,对换了位置,生生地接下了这一镖。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人连不及反应,奚月泠只能感觉到拥着她的那人身体一僵,然后慢慢地软倒。
“怎么样了?”一向平静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惊慌,她紧张地看着正为傅逸霄把脉的何震,对方的脸色有些凝重。
缓缓收手,何震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唤什么好,最终还是唤了声,“姑娘放心。阎兄无事,服下我的解毒丸可暂时压下毒性,再用功逼出就可以了。”
表情放松了些许,她拿过一旁的湿布帮傅逸霄擦拭脸上的汗珠,面色虽无表情,心里却挣扎了起来。难道这毒会很厉害么,他明明从上次之后就百毒不侵的,为何还在昏迷?!
服下解药之后,何震负责帮昏迷的傅逸霄运功疗伤,她这才下车去看伤重的那个白衣人,他身上的伤都被简单地包扎好了,还敷上了药。此刻他已经醒了过来,半靠在树下,此人分明长得与那诸葛凌云一模一样,他到底是何人!
慢慢地走过去,见只有他一人,她没有掩饰地就直接开口问:“你为什么在这里,诸葛凌云?”
面带疲倦,眉头紧锁,半靠在树干上的白衣人感到有人站在他面前,原不想抬头。谁知对方竟又叫了那个名字。他缓缓抬头,目光之中稍带着一丝寒意,“我不是诸葛凌云。”他怎么会是那个冷血无情的畜生,他说这话时,眼底居然闪过了一抹深沉的杀机。
奚月泠直觉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问题,可是她毕竟也只见过诸葛凌云几次。要说眼前这人不是诸葛凌云,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这世上还有一种人,叫做双胞胎。
“你与诸葛凌云是什么关系?”她上下打着着眼前这人,看他眼神,倒不像是诸葛凌云的兄弟,说是仇人也不为过。这样凌厉的杀意和仇视的目光,简直像是要将诸葛凌云千刀万剐一样。
诸葛凌云,这个丑恶的名字,如果可以的话,他根本不想提起。白衣人惨淡一笑,“我叫诸葛青云。”一个名字,和那样相像的容貌,无需再证明什么,相信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身份。嘲讽地勾起唇角,手轻轻按上胸口的位置。
露出了些许诧异,奚月泠看他分明很恨诸葛凌云,既然如此,又何必说自己的名字,他到底是何意思。
“你怎么会被人追杀,据说所知,以诸葛凌云一手遮天的样子,你若是他弟弟或者哥哥,只怕在这里根本无人敢惹你啊。”
“哈哈……是无人敢惹。可惜偏偏那些杀手就是他自己派的。”诸葛青云笑得越发古怪,那神情就像是自己在说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奚月泠不是一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虽知道他一定有所隐瞒也没有追问,只是带着些深沉,意味不明的眼光看着他。
正想离开却听到旁边传来一个轻蔑的声音,“阎公子真是可怜,为了救你现在还在昏迷,你居然在这里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
何柯满脸阴沉地看着他们,她就是讨厌这个女人,不只因为她抢了鬼面阎罗,更讨厌她永远这副清高的样子。
实在不想理会她的无理取闹,奚月泠转身就准备回马车,她看到何震下车了,逸应该没事了。可是心里还是有点担心,去确认一下比较好。
“喂,你别走,可恶……”何柯愤恨地看着她,如果不是哥哥警告她别被招惹这女人,她肯定追上去,居然敢无视她!
静静地躺在马车里的软榻上,傅逸霄的脸色比刚才红润了不少,奚月泠也稍稍安下心来。指尖随着那棱角分明的轮廓勾画着,浓黑的眉。紧闭的脸睑,高挺的鼻梁,薄淡的唇,活生生一个俊逸的美男,唇边不由自主地带上一抹笑。这个人,看上去总是淡淡的,冷漠无情的模样,可是却愿意为了她舍命……
“唔…”一声痛呼唤回了她游走的思绪,略有些紧张地看着突然皱起眉头的人,他要醒了么?
右手的指尖微微曲起,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纤细白玉般的手。“娘亲……娘亲……不要走……”
俊逸的脸上盈满了脆弱,那样卑微而小心翼翼的声音。这样的表情奚月泠从未在这人身上看过,娘亲,原来逸还是在计较他娘亲的事么。
伸出另一只未被握住的手,她带着些疼惜的神色慢慢抚平傅逸霄蹙起的眉,不愿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他的脸上只适合霸气十足,自信绝傲,那样才是傅逸霄。用力地回握住那只手,看着十指相扣的一双手,奚月泠突然展颜一笑,那样的风情万种,肆意温柔,无论曾经我们有过什么,只要这样一直到老,彼此为伴,足以。
突然睁开双眼,傅逸霄的眼神异常的冰冷,刚想攥紧双拳却意外地发现手掌里的那一片柔软,抬眼看去,一个小小的头颅就趴在他身边。一瞬间他有些搞不清状况,然后突然回想起来,眼神也渐渐变得温和,伸手揉了揉那细软的青丝,轻唤了一声:“泠儿……”
“唔…”奚月泠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着他,她什么时候趴在这睡着了,伸手揉了揉眼睛,“你醒了?”
这番可爱的模样让傅逸霄有些诧异随即半坐起身子倾身吻了吻她的脸颊,“谢谢…我没事了。”
“恩…”点了点头,她的脸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晕红,竟意外地觉得有些窘迫,“天色很晚了,何盟主说我们今晚得露宿荒野。”
正好这时候何震撩开珠帘走了进来,“阎兄醒了,感觉如何?”
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难得的温馨场面就这样被打断了,不过傅逸霄还是客气地回了句:“谢何兄救命之恩。定当重谢。”其实自从那次之后他的身体便百毒不侵,即使何震不帮忙,自动休息一会,他也会无碍。
“阎兄太客气了,举手之劳何必言谢。”
奚月泠看着他们客套来客套去,完全的虚伪,“你们慢聊,我下去了。”说完就将手从傅逸霄那里抽出来,表情淡淡地下了车。
“奚姑娘很有趣。”何震看着她那一瞬间微微翘起的嘴角,竟没由来地觉得有趣,眼睛都有些发亮。
不悦地斜视了他一眼,浑然天成的强烈气势就显现出来,“何兄怎么称呼奚姑娘,她是我的娘子!”简而言之她是我的,不准对她有非分之想。
堂堂一个武林盟主竟被这个受伤的人的气氛压得无法动弹,冰冷的视线焦灼在他身上,如果不是强烈的自制力怕是****都会打颤,鬼面阎罗竟拥有这样强大的气势。不过很可惜他的弱点已经****在他面前,她就是你最大的弱点!
冷冷地收敛起满身的气势,傅逸霄轻蔑地打量了他一眼,那些小花样就敢在他面前使出来,“何兄~我们也下去吧,我不放心泠儿在外面。”何震怕是把泠儿当成他的弱点了,那可真是低估了泠儿,何震这会是你犯的最大的错误。
暮色微沉,荒山野岭,黑漆漆地让人害怕,林中还不时地传来一些野兽的叫声。六人围坐在火堆旁,表情各异,心里都装着不一样的心事。
野兽的叫声越来越明显,听得人毛骨耸然,何柯双手紧紧地握着剑,毕竟是女孩子,纵是练过武还是会怕这些山野猛兽。
奚月泠没什么表情地坐在篝火旁,红艳的火将她的脸映照得更加鲜明,突然衣摆下的手被人握住,掌心传来熟悉的感觉。随即耳边也传来那磁性的声音,“泠儿不怕么?”
两人本就是最亲密之人,即使被握住手也没什么好讶异的,而傅逸霄的话语里也带着明显的关心。
“不怕,……”她这次没有将手抽回来任由他紧紧地握住,很温暖的感觉,她竟然有些开心。“你忘了,当初那些血蜘蛛我都不怕,何况是这些荒郊野兽。何况,还有灋在呢,不过它现在好像在打瞌睡,懒死了。”
一道带着复杂和些许嫉妒的眼神同时落在他们交握的双手上,何柯的脸色不是太好看。试想亲眼看到自己喜欢的人与别的人这般亲密,心里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诸葛青云也一脸好奇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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