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轻飘飘的走到了她的身边,引来端木王爷的好一阵侧目,他却恍若无事,朝端木王爷拱手,施施然行礼道:“端木王叔。”
王爷又晲了他一眼,然后冷冷的转开目光。
有人迎面而来,目光在他们这群人身上一扫而过,惊讶的问道:“我说今天怎么这么冷清呢,原来竟是少了一个人,我说你们家宸公子怎么今天没来吗?”
来人一声红衣招摇,被他这么一问,端木恬才发现小叔竟然不见了。
“我记得他是有跟我们一起进宫的,不知是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们倒也不担心,经常玩儿失踪又突然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是宸公子的特色,又与凤楼告辞之后便离开了皇宫。
凤楼顺着他们转身,笑容有些虚浮,眼神幽幽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到端木王府,君修染竟也跟着他们一起到了端木王府,顿时引得端木王爷一阵嫌弃。
“三殿下怎么也到我端木王府来了?这夜深人静,府上不宜再招待客人。”
三殿下丝毫不以为意,笑着说道:“我以为端木王叔或许会有事情要交代,便擅自跟了过来,也省得跑来跑去的麻烦。”
端木峥不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然转身就走,冷冷的说道:“其他人都散了各自回去歇息!”
这是要他一个人跟上去的意思吗?
他依然微笑,手心忽然一紧,转头便见恬恬正抬头看他,眉心轻蹙,隐隐一点忐忑。
他一怔,然后顷刻间心花怒放,只觉得即使前路再多的阻碍,他也有了无穷的力量去攻陷,只因为恬恬此刻的这一份担忧和忐忑。
俯身,在端木璟的侧目,老王妃的促狭,端木啸的惊愕,端木月和端木宏捂在脸上的指缝,以及其他更多人的若无其事恍若未见中,在恬恬的脸上亲了一下,轻声说道:“我过会儿再去找你。”
端木恬难得柔顺,点头轻应了一声:“嗯!”
这一等,就等到启明星升起,端木恬还坐在出云阁外的月桂树下,头顶一盏晃悠悠的灯笼,而她则坐在躺椅上睡着了。
四周围一片漆黑,唯有她头顶的灯笼光照,将她照得一半晶莹剔透绝色倾城,一半狰狞可怖宛如鬼魅张扬,她闭着眼睛浅寐,呼吸清浅,颊边的发在风中轻轻骚动着她的脸。君修染不自觉中停下了脚步,站在那儿静静的看着她,温柔的笑意如朝霞般的绚烂了开来。
当天边的第一缕光亮照在了她的脸上,她眉头一蹙然后猛的睁开了眼睛,低头看到身上不知何时盖了一件袍子,浅紫色,云锦罗,袍角袖口以银丝绣着精致云纹,出自霓裳阁的精品,尊贵、内敛、奢华暗藏。
然后她转头,便看到了有人卓然、尊贵、优雅、行如妖孽重生,正背靠着月桂树坐在她身旁的地上,衣角沾了露水被染上几分湿意,发丝轻扬带起一抹清香,眼眸之中紫光璀璨,在晨雾中愈显温柔。
他侧头看她,笑意盈盈,轻声问道:“你醒了?”
她倾身看他,漆黑的眼眸之中折射出琉璃般的光华,忽然伸手勾上了他的脖子,凑近,送上嘴唇。
三殿下顿时就呆了呆,呆呆的看着不断在眼前放大的嘴唇,并不十分娇艳,淡薄粉润,却让他看得心中忽然一片滚烫,眼底轰然有灼热的火光宣泄了开来。
唇,轻轻的贴上了他的,微凉,润泽,软绵丝滑如最细腻的豆腐。
舌尖悄悄探出,在他的唇上调皮勾勒轻舔,若有似无却更加勾人,舔得三殿下整颗心都酥麻一片,忽然伸手将她从躺椅上拉下来,拉进了他的怀中,抱紧。
顿时,就犹如那天雷勾动了地火,烈火遇上了干柴,热情燃烧了起来。
晨曦微露,清风吹拂,周围的空气还有些微凉,这里却只余一片火热,娇喘轻吟,呼吸粗重,亲吻拉扯中两人皆已不知不觉的衣衫半解,如玉柔荑轻轻抓挠着他的背,宽厚大掌探入了她的衣襟,流连在如脂玉的肌肤上。
然后“吱”一声,身后的出云阁大门打开,元香捧着水盆睡眼朦胧的走了出来,抬头朝月桂树下看了过去。
昨晚郡主搬了躺椅出来,还不让人在旁边站着伺候,将她们都给打发进了屋里睡觉,也不知道有没有回房去休息了。
她那么抬头一看,那一副旖旎暧昧,已无限接近于限量级的画面就落入到了她的眼眸之中,顿时“啊”的一声惊呼,手中水盆“砰”的一声掉落了地面,惊醒了沉浸在二人世界中的两人。
端木恬惊醒过来,便要转头看身后,却有大手一捞,将她的迅速的按回到了宽厚的,听轻易听到心跳如雷的胸膛上,三殿下则抬头,杀气腾腾的盯上了呆怔在那儿的元香。
元香顿时一个哆嗦浑身冰凉,也从呆怔中回过了神,对上三殿下那冒着冷光欲要杀人的眼睛,她又在心里一个哆嗦,慌忙低头不敢再看,然后转身逃也似的回到屋内,“砰”一声重新又关上了门。
三殿下嚯嚯磨牙,端木恬却埋在他的怀里,忽然笑出了声来。
他一怔,从没有听到过恬恬这般轻灵的笑声,不由得心儿又酥了,低头便在她的脖子上啃咬了起来。
她忙伸手制止,抬头看着他问道:“昨晚,我爹爹与你说了什么?”
他颇为失望的幽幽叹了口气,目光继续在她的脸上唇上脖子上以及胸口甚至是更往下游离,轻轻咬着嘴唇一副勾引人的模样,说道:“你都主动献吻献身了,很显然本王真正是十分优秀的,王叔如何会反对?”
“我哪有?”
“那刚才是谁未经本王同意主动亲过来的?哎,本王都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说,恬恬突然如此热情,弄得人家心好乱。”
“既如此,那我以后不……唔!”
第四十一章 婚期
被忽来的热情扰乱了一颗玻璃心的三殿下不许他家恬恬将之后的话说出口,直接以嘴封住了她的唇,捻转轻吮,又是好一番厮摩亲热,才终于不甘不愿的放开了她。
抬头,看到出云阁门内有人影晃动,还有隐隐的轻呼细语声,三殿下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对自己竟如此的耳聪目明感知敏锐产生了烦扰和懊恼之情。
端木恬半窝在他的怀里,侧头看向身后那人影晃动的出云阁门内,双手搂着殿下的脖子,仰首在他的脸上印上了一吻,顿时,她听到门内有轻呼响起,微微有那么点骚乱。
她难得露出如此调皮的神态,君修染不禁看着胸口鼓胀,胀满了浓浓的柔情蜜意,低头以鼻尖在她脸上蹭了蹭,然后伸手将她打横抱起,纵身直接飞上二楼,进入到了她的闺房之中。
楼下,一阵失望的叹息。
进了闺房,三殿下反倒是没有再继续意图轻薄调戏吃豆腐,只将她轻轻的放到床上,他也紧跟着躺在了她的外侧,搂着她轻声说道:“天还早,再睡会儿吧,昨晚也并没有睡多久。”
她侧过身抬头看他,问道:“昨晚,我爹爹与你说了什么?”
“让我好好照顾你,不许欺负你,不许让你伤心难过,不许让你受到伤害,尤其不许再对别的女人动了心思,不然就打断我的腿再揍一个生活不能自理。还有,得尽快的将体内的毒给解了,不然若万一突然暴毙而亡,他可不会让女儿如此年纪轻轻的就为我守寡,定会尽快的另觅一个好人家,把你给再嫁出去。”
“……爹爹他,就是这么与你说的?”
“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那怎么说了这么久?”
虽然昨晚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很晚,又一路回到端木王府,都快过了三更,可她一直在出云阁门外等着他,也是等到天色漆黑,启明星都升了起来,才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这么几句话,竟说了一个多时辰?
三殿下眼中紫光悠悠的流转,眉心一蹙便是一副幽怨可怜的模样,说道:“起先,王叔不愿意将你嫁给我,我便一直求他,求到后来他终于点头同意了,时间便也这么过去了。”
“你怎么求的?”
“哭着求!”
“……”
郡主大人顿时嘴角抽搐眉眼跳动,双目无神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在他怀里一个转身背对着他,闭上眼睛就开始补眠。
耳边,响起他似十分愉悦的轻笑声,环在她身上的手略微收紧了些,如此搂抱着,他也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端木峥却还站在书房内静静的沉思,想着女儿的事,也想着君修染。
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的今天,他对君修染本身都没有任何的不满,甚至还颇为怜惜这个受尽了磨难的孩子,也欣赏他能够在短短的十年内从当年的一无所有,身旁敌人环绕就连所谓的“生母”也将他厌恶的情况下,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这般权势和高度。
而且他深情专一,又对其他的女子不假以辞色,恬恬能够嫁给这样一个优秀的男子,当是很让人满意的,如果他不是出生皇家,背负了太多,而前路又坎坷艰辛、危机重重的话。
端木峥低头静静看着摊在书桌上的那一幅画像,手指从画中女子的脸上轻柔抚过,忽怅然叹息,低声说着:“清儿,我们的女儿终究还是要嫁入到那最让你避之不及的皇室之中。你怕是又要多等几年了,我要为她肃清前路的荆棘,保她无忧之后才能安心的去与你相见,如此也能让你放心。”
画上的女子只含笑看着他,似乎是答应了。
出云阁内,两人相拥而眠,睡得很沉,等终于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外头太阳早已经高升,屋内有些闷热。
端木恬还闭着眼睛,眉心轻蹙然后伸手一把推开了身旁的那只发热体,转个身越发的朝床内侧挪了进去。
三殿下幽幽的哀怨,并不客气厚脸皮的又贴了上去,咬着她的耳朵说道:“恬恬,我要进宫去面见父皇,尽快把日子定下来,好早日将你娶过门。”
她的身子因这句话而微顿了一下,然后默然,无语。
他见状,又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那粉润粉润光洁透亮的脖子就在他的眼前,他看着看着就不由得心跳开始加速,呼吸多了几分炽热,又俯身在那上面咬了咬,直到她恼得猛转过头来瞪他,他才再次不甘不愿的离开。
“恬恬,快起来为本王更衣。”
他站在床边,斜眉搭眼的睨着侧躺在床上眼皮都没有掀一下来看他的人儿,装腔作势的说着。
郡主大人果然还是依然没有瞥他一眼,依然背对他躺着睡觉,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漠然模样。
三殿下于是又是幽幽一声叹息,开始自己动手穿起了衣服,心里哀怨着:本王真可怜,娶个媳妇连更衣这么点小事都不愿为他代劳,或者可以换一下,他来给她更衣?
眸子开始散发起了蒙蒙紫光,溜啊溜的将他家人儿浑身上下都给溜了一个遍。
嗯,这主意不错!
“恬恬,你还要睡?”他凑了过去,轻声问道。
她继续不理他。
“果然。”他睫毛轻垂神情落寞,轻声说道,“恬恬的热情每一次都是来得毫无征兆,去得悄无痕踪,还是这么的冷淡。”
她的睫毛轻颤了颤,然后转身,侧首,静静的看着他,说道:“你不是说要进宫面见皇上吗?怎么还没走?”
三殿下的眼睛顿时闪啊闪,愉悦欣喜的紫芒直戳人的眼,越发凑近她笑盈盈问道:“咦?难道恬恬也如此心急着想要嫁给我?”
“你想多了。”
“那你是如何想的?”
如何想的?
端木恬凝神沉思,然后施施然说道:“我想在家里再待上几年。”
“……”
在家里再待上几年?几……年?
三殿下顿时脸色墨黑,直直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忽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的穿戴整齐,整理妥当后连门也不走了,直接从窗户进出。
端木恬淡定的看着他,觉得他如此匆忙急促的模样也十分的赏心悦目。
看到他直接从窗户窜了出去,她蹙眉思凝,似乎,三殿下进出她闺房的方式,一向都是从窗户来去,而很少走大门啊!
想到此,她不禁莞尔,也自己动手整理起了衣衫。
他进宫见皇上,她也有别的事情要做的。
半个时辰后,她出现在某酒楼内,有一段时间没过来,王通定是已经将她给抱怨死了。
这胖子脑子灵活,也能干并踏实勤劳,身上依然有着十年前那个三石村小子的憨实,但他却一向对账务这种事情甚是头疼,整天都在盼望着端木恬去给他处理账务。
再说,真正的老板是她,让她来处理也理所应当嘛!
她正往楼上走,途径一包房的时候却忽然脚步一顿,侧头淡淡的看向了那边,眉梢轻挑。
“呸!端木恬那个丑八怪,竟敢唆使那个小杂种来殴打本公子,这事儿没得完,本公子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她!”
王通就站在旁边,刚还因为有人来帮他处理账务了而笑得满脸肥肉汹涌颤动,一听到从这包房里传出来的话,顿时一愣,然后笑容收敛,也是侧目看向了那边。
“恬恬,你……”
他开口想问,端木恬却忽然转身进入到了旁边的另一个包房内。
这是……要听墙角的意思了?
隔壁的包房内,有好些人,王通过了一会儿才跟随进这里,对她轻声说道:“护国公府的迟小公子带着他的一群狐朋狗友在隔壁,也是才刚到没多久。”
端木恬点点头,一脸不置可否,只安静的继续听墙角。
暗地里,却不禁思索,这迟小公子未免也太不知悔改了吧,是什么样的生长环境造就了他这般无法无天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的个性?
隔壁包房内很热闹,显然这一群公子爷都在为迟小公子脸上的淤青伤痕而喧闹不已,不过在这其中,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跟着起哄又有多少是暗藏着幸灾乐祸的,却是怎么算也算不清的。
“我也觉得那女人真正是嚣张至极!”有人满腔愤懑,好像端木恬对着他也如何嚣张了似的。
有人叹息,感叹着:“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端木王府的郡主呢?又是皇上钦此的三殿下的王妃,还有谁是她不敢招惹的?尤其现在端木王爷刚刚北疆凯旋归来,端木王府就更加的势大,连皇上都要看他们三分脸色呢。”
这边,端木恬倏然蹙起了眉心,眼底黑沉沉的一片黑雾缭绕,啥气隐现。
该死!这样的话如何能说?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置端木王府于不忠之地?再仁慈宽厚的皇帝,怕是都要心生猜忌了。
王通吭哧吭哧的直接将对成山的账本亲自搬到了这里,一进来就看到恬恬脸色阴沉,杀气隐现,不由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转头看向隔着旁边包厢的那面墙。
他觉得恬恬还是很大方的,即便是那些让他们忍不住愤懑的事情她也总能够平常心对待,而能让她生气的,那事情肯定很严重。
他忙将账册这些都放在了旁边,凑过来轻声问道:“怎么了?他们说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情?”
端木恬脸色微缓,说道:“胖子,你过会儿去给他们的菜里面加点料。”
王通顿时眼睛一亮,好像在自家酒楼里给客人下药这样的事情让他觉得很兴奋。
他伸手,在自己的脖子面前横掌做了个切割的动作,小眼睛闪亮,满含着期待之色。
端木恬的阴沉一下子就被他给驱散了,嘴角一抽,随手一本账册就朝他飞了过去,低声道:“你想在这里闹出人命,我可不会给你扛。”
顿时,他满身的肥肉都以肉眼可见的幅度迅速耷拉了下去,失望的叹息一声,说道:“这群人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