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到客栈,我晚一点即行返回。唐老英雄,今日你那孙女和这位蓝公子,共订白首之约,郎才女貌,各有一身好功夫,真是门当户对,武林之中,平添一段佳话,我们就在此地畅饮一番,以示祝贺。”
那二哥扶起铁霸王周泰,迳白去了,周冲即命酒保撤去残肴,重整杯盘。
要知武林中人皆甚豪爽,千金一诺,并不重视那世俗礼仪。正如蓝茜所说的,唐三钹见蓝茜铁蝙蝠出手,不胜之喜,她易钗而弁,自更是喜出望外,正想回寓之后,回复他本来面目,即往相访。不料想他才换过衣衫,周冲竟然寻到。而且是来作媒。唐三钹可更是大喜过望了。那姑娘羞在面上,喜在心里,自足不好意思前来,只三言两语。周冲便和唐三钹回至黄鹤楼来,要见蓝公子研商订亲大事。
当下四人分宾主坐下,酒过巡,周冲便说道:“我等都是江湖过客,流浪四说不定明天使各自东西,分道扬镳。正所谓择日不如撞口何不如今便让我们喝这杯喜酒呢?也免得时间一久,寻找不易呀!”
唐棣心中大急,蓝茜虽是一片孝心,若当真弄假成真,那时必无法收拾,难道当真要我李代桃僵,那时如何是好,这个乱子,可就惹大了,我必须设法阻止。免得一错再错!
当下道:“周爷,你这句话可就不对了,我们虽然是江湖中儿女,并不重世俗礼仪,但这婚姻大事,岂可草草,敷愆一下,即行作罢。现今既承蓝贤弟不弃,要我为他作主,我却有一言,今日不妨一言为定。
我不过随便猜想,唐老英雄这次借卖艺隐身,必然另有图谋,既有的大事且未完,这周公之礼,自该从缓,好在唐姑娘尚在年幼,再过两年也是不妨。”
唐三钹两眼注定在唐棣脸上,忽然一声叹息,道:“唐老弟之言,甚是有理,此事暂缓,亦无不可,只是……”
唐棣心中明白,这三钹必是已想起他死去的儿子,父仇未报,要他孙女即行成婚,于情不合,于理不妥,一般人家,父母之孝在身,子女不能结婚,这唐三钹又何尝不知。这一声只是,唐棣生怕他又有下文,一经说出,又是难以推却,忙道:“唐老英雄,肝胆照人,若有佬为难之处,不妨明言,若是需要在下和周爷相助,我们也绝对不人袖手旁观,置之不理。”
唐三钹忙道:“将来或劳两位兄台之处,到时再亲自相请不迟。现下我却希望蓝公子和我多盘桓些时日,也让他们两人多熟识熟识,增进他们的感情。”
唐棣明白他是要练破那铁蝙蝠的功夫,那向那娲母报复杀了报仇,心说:“我这不是作梦么,蓝茜要不是为了阻止你向她师祖报仇,还不会故弄玄虚呢。”但今日已一言为定,唐三钹这一要求,岂能拒绝,悔不该不早揭穿的真面目。
那蓝茜一直微笑不说话,忽道:“小子理应随侍左右,只是我和唐兄原已有约,非往京华一走不可,可否缓我时日,半年之后,事情结束,我和唐兄同往剑阁山中相寻,也不为晚。”
那周冲好生失望,但人家双方都已同意,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同时他也不知道唐三钹究竟要图谋何事,更不便多言了,所以接口道:“不错,唐老弟京华之行,实有其事,半年之期,不过如白驹过隙,转眼既到,店老英雄,你们就再来个一言为定,不是两全其美吗。”
周冲说着,随即一仲大拇指,道:“老英雄借卖艺隐身,带着姑娘浪迹江湖,想来必有重大事故,老英雄不说,我们自然不好相问,但我有一言,老英雄便有天大事故,只要这位老弟挺身相助,必可迎刃而解,更教老英雄得知,这位唐老弟,为人豪爽,生性耿直,具有侠义肝胆,英雄心肠,乐于助人,是燕山客老前辈的传人;而且新近更得到两位武林异人垂青,尽传所学。”
一言未了,唐棣心中大急,忙道:“周爷,唐老英雄面前,你说这种话,岂不见笑于老前辈了。”唐三钹早已知唐棣武功莫测高深,道:“正要请教!”
周冲说得兴起,并未看出店棣着急,呵呵笑道:“数十年来,江湖中有两位武林奇人,皆神龙见首,两人结伴而行,游戏人间……”
唐三钹精神一振,道:“莫非是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
周冲又大笑道:“不是这两位,还能有谁?唐老英雄请想,这是三位异人所教出来的,还差得了么?我说有他相助,天大的事立可迎刃而解,你也信得过了。”
唐三钹回想日前在庙中,和唐棣过招之时,他虽未出手,但只是闪展腾挪,凭自己的武功,竟会伤他不得,当时便看出这少年必有惊人的功力,只因他心念只在破娲母的铁蝙蝠,故尔当时虽然心动,却未对他十分注意,周冲说完,唐三钹霍地站起身来,道:“好,我就知道这位唐老弟乃是浊世神龙,不可多得为的有为青年,全身有杰出的功力,却隐藏不露。既然如此,我就带着我那姑娘,即日返回剑阁,专候两位大驾光临!”
第十四章 痴情侠女
原来,唐三钹闻得周冲之言,心中想到:“若是得到这位少年相助.必可引出大幻神丐麻谷老人,以及燕山客几位武林高手出来,有了这三位高人相助,那时何惧娲母不被制服,我儿子的冤仇,就可以得到报复了。”
唐棣却也在心中想道:“且错过今天,再慢慢揭穿蓝茜的真面目便是了,只要帮助他祖孙扫荡了苗山,抓到蜗母。今日虽然近乎戏弄了这两祖孙,到那里仇恨一报,必可得到的原谅。”
唐棣在这一瞬间,早在心下打定厂主意。心想:“蓝茜能效法秀姑,我为何不却效法天才都秀士。那苗疆放蛊之害,若不扫荡苗山,诛戮娲母,放蛊的祸患,便无法解除,不知还有多少人受害,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天都秀士现在陪伴秀姑休养,一年之期瞬眼即届,天都秀士岂会放过娲母。那大幻神丐和麻谷老人,那更不说了,尤其是万蜂王,更被她毁了哀牢山的居室,也不会罢休,旬前拜别四人之时,在家虽然未明说,但是显然已有了默契,一年以后,那时对娲母发动围攻。”
要知那娲母实有高绝已极的武功,人又狠狯,天都秀士,要想胜她,也是不容易,除非四人合力,方能隐操胜算。这四个人都是成了名的人物,这四人合攻之举,怎能说得出口。只有精练功力,得机再擒娲母。
四人都不言语,庸棣心中却很明白,皆因他见大幻神丐、麻谷老人,以及万蜂王,这一年来,莫不苦练武功,大家都曾受过娲母之害,正足心照不宣而已。
当下唐棣点了点头,道:“不瞒唐老英雄说,你虽然未明言图谋何事,我却猜到了一些,半年之期太短,但一年之后,老英雄你必能以如愿偿。好,我们就此一言为定,老英雄且先回剑阁等候,届期我必来相邀,到彼时老英雄必能满足了心愿。”
忽见蓝茜脸色微变,瞪眼睛道:“你……”唐棣只想不让蓝茜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故尔即直接说出唐三钹的心事,一时竟忘了蓝茜乃是苗山门中人,而且今日此举,即为了要阻止唐三钹向她师祖寻仇,唐棣一时高兴,竟忘了蓝茜允婚的动机,竟然自作主张,答允一年以后,蓝茜岂能高兴。
唐棣一看蓝茜面现不脱之色,事情不妙,便急忙站起身来,道:“唐老英雄,我们就此一言为定,半年之后,我必有以报。”
他这一个“报”字实是含义至深。
唐三钹点了点头,道:“好,我们就此别过,老朽明天返回剑阁专候两在驾届时光临。”
周冲一见,都忙着要走,便算还了酒钱,四人下了黄鹤楼,唐三钹即行别过,回返客店。唐棣一转头,忽然不见了蓝茜,心中明白,是刚才说的话,得罪了她,心想:“她今天这番苦心,倒教我敬佩不已,可见她虽然不齿她师祖平日所为,便对师门的忠义,并不稍灭,可见她仍然爱护她的师门,不愿落败。我一时大意,在无意中说同扫荡苗山,她心中自然不会愉快,我好容易在此地寻到了她,岂能再让她独自走了,再这那孤单寂寞,孤苦流浪,耽惊受怕的生活。因为我又使她生气离去,我有责任保护她,一定要找到她,不再让她离开我。”
周冲这时也发现蓝茜不知去向,道:“咦,唐老弟,那位蓝公子为何不告而去?”
唐棣心中一动,寻思此事难怪她不高兴,忙道:“周爷,你请先回店,若我朱返,便请只管上路,我自然会在前相寻。”
说着,一拱手,他早见身后那蛇山之下,所有附近江岸,均可一览无遗,唯有右面蛇山延伸到江边,想必她绕过蛇山而去。所以才见她的身影。
当下不待周冲答话,即刻放开脚程,飞身追赶,那周冲当然也道他是要去追寻那蓝公子,今天几人话中有话,他已然听出些端倪,心说:“人家有事,我倒不能勉强。”不能和唐棣同行,心下倒好生失不说周冲回店而去,且说唐棣绕过蛇山,那江边停泊着百数十大小舟船,岸上人来人往,多如过江之鲫。唐棣放眼一看,哪里有蓝茜的影子,心中一急,便沿江岸奔去,哪知到了船舶尽头,仍然不见蓝茜,心中倒好生的奇诧,时间不久,此地别无去处,为何在短的时间内,便迹影全无?
唐棣心想:“她要是进城去了,偌大一个武昌城,我往何处去找。”他正在旁边发愣,忽听一人声如洪钟,喝道:“小施主,你我总算有缘,今日得相见。”
唐棣一回头,竟是醉菩提站在身后,那背上仍然背着大葫芦。
唐棣哪会惧怕这个和尚,但却抽了一口凉气,现下醉菩提,岂和自己善罢甘休,若被他一纠缠,岂不要耽搁好多时间,误了追蓝茜,忙道:“大师何来?”心中虽然焦急,可不形诸于色。
醉菩提呵呵笑道:“施主你不是明知故问么?洒家正是为你而唐棣岂是不知为他而来,眼珠一转,笑道:“日前在洞庭湖中,你我皆已落水,而且大师只有一人,我们却是两个,算来大师也不吃亏。而且以前那些都是误会,过去的事,就都作罢了。”
醉菩提狂笑道:“你这个娃娃,休得再在我面前花言巧语,故作没事的样子。
那丫头能瞒得唐三钹,岂能瞒得过酒家,洒家会上你们的当,你不是赶着找那个刁钻古怪的丫头吗,你倒是好好瞧瞧,那芦苇之中,躺着的是谁?我也让你和她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唐棣闻言一惊,忙向他手指的地方一看这才发现那边露出个船头,显然那只船,并不太大,江风拂起一角衣衫,唐棣一看,便认出是蓝茜所着!
原来这醉菩提,内功精湛,眼力特强,能看到很远,先前他尚未抵岸之时,已早看出黄鹤楼上的唐棣,蓦然间虽未认出蓝茜来:但舟抵岸,来到较近地方,仔细一看,一眼便认出那是黑姑。都因醉菩提,几次被她愚弄,已把她恨之入骨,随她再怎么换装易形,也休想瞒得过他。
醉菩提当时心中十分高兴,今天正好碰到他们啦,岂能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心想:“我呆不能打草惊蛇,教他两人溜之大吉,今天绝对不能放过这两个娃娃。”
醉菩提便假装未见到两人,迳自入城来到酒店,把葫芦里装满了酒,又回到黄鹤楼上暗中观看了解情况,以便趁机下手。
那里正是黄鹤楼中游人最多之际,醉菩提仗着一身武功了得,直奔上楼。这时也正是唐三钹和周冲邀两人入座的工夫,大家谁都没有注意。醉菩提一看,却不由得一怔,忙不迭的闪身进到楼上雅座。看看他们都说些什么。然后再想办法,把这两个抓到,好报前仇。
原来醉菩提在江湖中寻防那杀徒的仇人,唐三钹带孙女借着卖艺,隐身江湖间曾数次碰过面,都很想想识,醉菩提当初看到唐三钹时,便知他的武功了得,在暗中一打探才知道他祖孙两人的身世,并非杀徒的仇人,故尔作罢。
醉菩提心想:“这两个娃娃我要想胜他们,已是不易,这唐老头儿的三只铜钹,更是了得,我倒不可贸然出手,否则不但不能取胜,恐怕还有落败的可能性,那时取胜不能,反而受辱,尤其是这位黑姑,顽劣成性平时最爱戏弄别人,如果落在她的手里,各种污辱更是受用不了。”
他隐身在雅座之中,几个人说的自然都听得清清楚楚。等到四人下楼之后,他才在暗中跟随,准备趁机下手。
巧啦,蓝茜不料唐棣不但不想帮助她,反而从他口中,得知一了武林九雄竟要一举扫荡苗山,擒拿娲母。她是又气又难过。
唐三钹转身,她便施展苗山的轻功绝技走了。醉菩提也刚好下楼看到,这机会实属难得,岂能错过,心中大喜道:“这真是活该,你亲自送到手上,你们两人若是在一道,我实难下手,这你这女娃娃,偏自己放单,离开他们,这岂不是给我大好机会,我现大不下手,不要等到几时!”
醉菩提立刻跟踪,并且张嘴喝了一大口酒。那蓝茜这时心中难过万分,本是因为一气离开唐棣,无目的地低头顺步而行,渐渐到了荒僻之处。醉菩提中随在后,一看机会难得,突然喷出一口酒箭,蓝茜正当愁肠百结,烦闷之顷,心中难过己极之时,既未防备有人攻击,当然亦未想到会有人在暗地里偷袭,蓦地觉得期门穴上微微一动,顿时即翻身栽倒在地。
要知醉菩提这酒箭喷穴,乃是他独家而极精妙的功夫,在数丈之外取人,百发百中,当真如探襄取物,他只喷出一颗酒星,连破空之声全无,那蓝茜又在悔恨交加之时,脑中只有懊恼不该和唐棣相见,更恨唐棣不念情谊,时时想毁灭苗山为快。那周围的一切根本就不曾注意,故尔未觉轻易的便被醉菩提喷出的酒箭点中了穴道。
醉菩提心中当然明白唐棣必会寻来,见芦苇中有一小船,即将她藏在船上,他便隐住了身形,观看动静,不到一刻工夫,便看到唐棣慌慌张张急奔而来。
唐棣一听醉菩提一说,虽然未看到蓝茜的面貌,但见被江吹起的衣角,正是蓝茜所着,心里一急,怒气陡生,怒道:“你敢暗箭伤人!”
若非醉菩提施以暗算,以蓝茜的功力,轻易被擒,唐棣贯右臂,呼地一掌劈出。,醉菩提哈哈一笑,接了唐棣一掌,唐棣明知这一掌难以伤到他,趁他接的招滑步之际,纵身一跃,便向小船扑去,哪知醉菩提竟有先见之明,早料出唐棣有此一举,滑步早飘身,已拦在小船之前,道:“小娃娃,你先别急,只要你肯乖乖得听话,我不会要她性命。”
唐棣现下距离那小船不过三两丈远近,已然可看到船上的蓝茜,从她的脸上看来,知道她是被点了穴道,先放下了一颗心,现今当之力急,但是先制住了醉菩提,老解救了她,霍地一拳崩出,直向醉菩提身上击出。
他知道这醉菩提武功十分了得,尤其是他那气功,更是超人一等,大幻神丐的崩豢八式,本来就是威猛无俦,后来又轻过天都秀士的指点,更见精妙,唐棣虽然才学了一年,但是施展开来,已不在大幻神丐之下。
唐棣一拳崩出,醉菩提那天晚上在枫林渡时,曾经接过他两掌,知道厉害,一见唐棣崩出手,和尚霍地推出一掌,急忙来个鲤鱼跃水,借势飘身后落。唐棣这一拳不但没有伤到他,反倒逼他后退,坐失良机。
唐棣一怔,醉菩提却已落到船头呵呵笑道:“小娃娃,你要不乖乖的回答我的问话,我便一掌击出,立取这女娃娃的性命。到时你可别说我心狠手辣。毫不留情,如果人你能说实话,我还可留她一线生路。”
右掌一翻,作势要往下劈落,那蓝茜已被他点中了穴道,口不能言,更无半点挣扎的力量,唐棣不敢出手相救,而且不敢向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