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弹劾太子爷在锦州德州征收苛税敛财,还谋害兄弟。”
前一条倒也无妨,那个王爷不想法子敛财,姑娘家对这个并不感兴趣,倒是后边这点让大家很是好奇:“谋害了谁啊?”
金巧儿笑着,招呼大家上前:“说是庆王。”
陈如意和苏靖荷本是在人群最外围,一听庆王儿子,陈如意来了精神,拨开前面几人:“怎么是庆王!庆王可有伤着?”
金巧儿只听说了那么一点,她也没见过庆王,怎么会知道,但见陈如意难得与她说话,那可是长公主的掌上明珠,若能和她亲昵,以后谁也不敢小看了她,愈加膨胀的虚荣心,让她梗着脖子说道:“肯定受伤了,还伤的不轻呢。”
如意一下就急红了眼,难怪许久没见过庆王,原来受伤了!
正巧靖国公夫人与灵阳公主一并走了过来,如意拉过苏靖荷:“我去和灵阳说会话。”
说完,跑过去拉了灵阳,二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神情倒是丰富。
张氏来得晚些,见着苏靖荷,倒很是热络地拉着说了会儿话,“你舅舅总要我接了你倒靖国公府来,他是心心念念这你的。”
苏靖荷笑笑:“谢舅舅挂心,下月就是老祖宗寿辰了,靖荷也不能这个时候离开。”
“恩,有孝心是好事。”张氏拉过手边的何雅,“又没规矩了,可记得叫人!”
何雅再见苏靖荷,没有起先的热情,只恭敬叫了表姐,而后微微撇开脸,这丫头心里的别扭还没过去呢。
正好有丫头过来说戏曲要开场了,大家才是从花园过去。论资排辈,上座的自然是静安长公主,往下两边分别是郡王妃、成王妃和灵阳公主。
苏靖荷坐在挨着楼台的角落,倒也也没注意,见大家都认真听戏,她倒是兴致缺缺,比起戏曲,她倒更喜欢看些话本子。
正百无聊赖,却瞥见斜对面的位置上,何雅小小的身影溜下座位,往后边园子里跑开,她身侧的张氏却正和郡王妃说着话,并没有注意到。
苏靖荷索性也离了位子,跟着何雅往后院去,也正好透透气。
哪知道小丫头的身影一溜烟跑开,不一会儿就没影了,苏靖荷不禁有些担忧,四下张望,不知不觉转过了几重回廊,没瞧见雅儿,倒是假山后迎面撞上一人。
这一撞直接给人弹到地上,捂着撞得生疼的鼻头,臀间正好坐在一块突起的石头上,更是一声惨叫,疼得眼泪满眶。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走个路都能被撞。
苏靖荷抚上臀侧,待见到来人,眉头不觉皱起:“怎么又是你!”
她以为不会再见,却总是能相遇。
周辰景亦想不到会遇上苏靖荷,看着她娇小的身子被自己结实一撞瘫坐在地,一手捂着鼻头,一手捂着臀侧,狼狈得有些发笑。
“地上不凉吗,起来吧。”周晨景伸手想去拉她,苏靖荷却倔强地自己爬起,在外人面前这番模样已是丢脸,更何况还是个男人。
男人!想起这个,她的手从臀间挪开,脸烧的火红。
“摔疼了哪里?”
哪壶不开提哪壶,苏靖荷尴尬咳了咳,勉强道:“没。。。没事,不疼。”
看着她眉头皱成一团,小脸都扭曲了,不可能不疼,想着应该是地方难以启齿,周辰景也不好再问,两人迎面站着,倒有些尴尬。
等等,周辰景打量了苏靖荷,鹅黄长裙,裙角点点梅花,头上一只碧玉簪子,刚刚假山后丫头和小厮形容的人,和眼前的苏靖荷竟是一模一样!
这丫头,怎么总被人算计!
“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一直跟着我的吧。。。。。。”苏靖荷不知周辰景的心思,只是看他打量了自己,遂忍不住多想,愈想愈觉着害怕,从她回京到现在,总莫名其妙碰见这人,也太巧合了。
这话确实逗人,周辰景抿着唇,看着苏靖荷一脸戒备,遂背着手站直说着:“姑娘未免想的太多。”
是她想太多了么?也是,她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遂放心了下来,不过他出现在郡王府倒是稀奇,想了想,终是恍悟:“你是跟着灵阳公主过来的?”
周辰景才点头,苏靖荷更是打量起他来,脑海转过几个念想,才道:“你。。。你是公主跟前的太监?”
周辰景一噎,眉头微蹙,却没有说话。
当他是默认了,苏靖荷便轻松起来,“早说嘛,在寺院里也不用处处防备你了。宫里不是到处宫女么,怎么之前性子还这么腼腆,不过太监身手竟有这么好的?”
苏靖荷絮絮叨叨说着,胳膊却突地被拽过,整个人摔到周辰景怀中,待她回神,才看见周辰景手中接过一只白羽箭。
这样的姿势难免有些暧昧,但想着是个太监,便也释然。
“你居然能接的住我的白羽箭?”远远跑来不过七八岁的孩童,眉宇有几分神似谢玉。
周晨景却是一把折断羽箭:“这么玩很危险,今日是我能接住你的箭,明日呢?可知会伤人!”
这举动惹怒了孩子,扯了嗓子喊人来,苏靖荷赶忙推开周辰景:“你赶紧走,这可是郡王府的小祖宗,公主来了也护不了你。”
“你呢?”
“箭又不是我折断的,我只说不认得你就好。”苏靖荷回得理所当然。
“怎么回事?”回廊后清风朗月的声音传来,苏靖荷抬眼,却是看见谢玉缓步走来,下意思把周辰景护在了身后。
这举动,却是让周辰景心中一暖,十多年了,再没有人会这般真心地护他。
周辰景一笑,在她耳畔轻声道,“不会有事的。记住,等会宴席上千万别喝酒。”
苏靖荷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就这么看着周辰景朝谢玉走去,然后经过谢玉身侧,并没有任何阻拦。
“小叔,他折断了我的羽箭!”见人就要离开,谢子良大声喊着,却被谢玉折扇敲头,“我教你射箭,可不是让你胡来的,明儿把弓箭没收了,好生反省。”
“小叔!”
谢玉却不理会谢子良的委屈神情,斥责了照顾孩子的奶妈婆子,让人把孩子抱回去,才是走到苏靖荷跟前。
“可有伤着?”
苏靖荷还有些不能回身,想起谢玉与灵阳公主熟悉,莫不是认得那个太监?
见苏靖荷出神,谢玉低头看着她衣裙上的梅花,说着:“郡王府有一处梅花岭,待冬日盛开,邀苏姑娘前来赏景。”
“啊?”苏靖荷一愣,刚才的话她并没有听清,见谢玉询问的表情,才呐呐道:“哦。”
这一声应承让谢玉笑开,转身摘过一株开得正艳的芙蓉,替苏靖荷别在发间,轻柔说着:“芙蓉如面柳如眉。”
苏靖荷却是推开一步,有些神情有些别扭。
见两人距离拉开,谢玉微微蹙眉,却不逼近,只问着:“怎么不在前头看戏?”
这才点醒苏靖荷,她很快反应过来:“对了,我是来找雅儿的,后院太大,才绕了进来。”
“靖国公府的小丫头?我刚刚有遇上,已被国公府的婆子找到,抱了回去。”
这么一说,苏靖荷微微俯身告辞,步履匆匆往前头走去。
谢玉在她身后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微微含笑,而后大步迈开,几步跟上苏靖荷:“你可知道回去的路?”
苏靖荷一愣,便见谢玉笑意更浓:“跟着我走。”
…
谢玉的出现,自然引得大家侧目,尤其看见他身后的苏靖荷,都微微讶异,让大家不得不在意这个刚从乡间回来的安国公府嫡女。
苏家走了一个出类拔萃的四姑娘,倒是又来了个摄人心脾的三姑娘。
在众人打量的眼神下,尤其在谢韵琴锐利得想吃人的神色里,苏靖荷只从容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怀里的芙蓉花却有些灼热。
“今儿可是玉儿生辰,姐姐敬你一杯。”成王妃斟满了酒笑说着,也解了当前的尴尬。
“该是玉儿敬酒,不过姐姐莫怪,按规矩,怎么也得先敬了长公主,虽是长辈,看着可和姐姐您一样年轻。”
被谢玉这么一说,长公主也是乐呵,夸赞了几句。而后谢玉端着酒杯一路往下,每桌都是敬了酒,到苏靖荷处,却是连喝了两杯,苏靖荷还没反应,却听他小声说着:“我一直分得清你们是两个人。”
直到谢玉离开,苏靖荷都有些恍惚,上一次中秋夜,她对他说,不会喝酒的从不是她,如今,他和她说,他分得清两人……
许是因为这句话晕了头,苏靖荷一连喝了好些酒,待众人游园时,她却是晕晕沉沉,由着丫头带着去了屋子里休息。
…
屋子里燃着香,却更令人迷醉,苏靖荷躺在床榻,翻来覆去,只觉着闷热,下意思地扯了扯衣领,热气却还不能消散,索性将被子全部掀开。
不过一会儿,已是全身香汗淋漓,房门却突地被推开。
脚步声愈来愈近,苏靖荷迷迷蒙蒙中,只能看见藏青色的长袍一步步靠近自己,她有些辨识不清,嗓子却很是难受,张嘴喊渴,却说不出话,只断断续续发出嗯、啊的声音。
来人叹息一声:“叫你别喝酒,又不听!”
声音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苏靖荷想着想着,更是有些昏迷。
很快,清凉的瓷杯碰上唇瓣,很是舒服,她使劲咽着茶水,不够,还是不够……
因为喝得急,有茶水顺着嘴角流出,冰凉地划过皮肤,她贪婪地伸了舌头将水珠舔过,那餍足的模样,配着满脸潮红,极为诱人。
周辰景咽了口水,摇头:“这个样子,换做别人,早把你拆吃入腹。”
替她掖好被角,周辰景晃了晃脑袋,只觉着自己疯魔了,这个时候他约了靖国公喝茶,有正事商议,却因为放心不下,一直留在郡王府里。
他不断告诫自己,只因为她两次三番救过他,只因为她是苏牧的妹妹,没有其他!
转身,一只小手却勾上他的小指头,软软的,热热的,很是舒服地触碰着他,先是一点一点,有些胆怯,之后越来越不满足,开始沿着手指往上,柔荑钻进他的袖口,开始贪恋他手臂的冰凉。
周辰景无奈回头,刚刚替她盖好的被子又被掀开,因为手臂被拽住,他索性沿着床边坐下,却见她衣领散乱,露出光洁的颈脖,因为瘦弱,颈脖下的锁骨突起,看得他眼眸一深。
深呼吸,本欲再次替她盖好被子遮掩春光,然而她另一只手不安分地扯着衣领,不断地往下,露出越来越多的雪白肌肤,仿若吹弹可破,随着她的呼吸,带着微微的起伏,再往下,渐渐隆起,竟从衣间落出一朵芙蓉花,带着怀见得温度,被看得出被细心藏着。
周辰景猛地回神,握住她不安分的手,阻止她继续往下扯衣服的动作。她的小手包裹在他掌心,滚烫灼热,再看她迷蒙的眼睛已是发红。
“好烫,好烫,我要烧死了,救我。”她喃喃自语着,模样煞是可怜。
不禁伸手覆上她的额头,确实烫得吓人。
感受到丝丝凉意的苏靖荷却是赶紧覆上他的手背,拉着他的手往下,冰凉的手掌拂过脸颊,引得她舒服的喟叹。
他的手刷过她柔嫩的红唇,掌心感受着她呵出的气息,她的双脚不自觉缠上他的腰身,小腹热气翻涌,感觉倒两腿间的变化,周辰景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他眉头紧皱,低吼了一声:“该死!”
赶紧起身,倒桌前直接一壶水浇头,瞬间清醒了过来。
…
“在哪里啊?”外边传来陈如意的声音,周辰景很快从窗户一跃而出,却是站在窗口静静听着里面的动静。
“人呢,不是说庆王在这里?该死的灵阳,又骗我!”陈如意跺了脚,抱怨着。
“小姐,您别惦记着庆王了,要是让夫人知道奴婢陪小姐来找庆王,可要打断奴婢的腿。”丫头素心很是为难说着。
陈如意白了她一眼,“你不说我不说,母亲怎么会知道!”
“就算夫人不知道,小姐也不能啊,庆王可是个‘太监’啊。。。。。。”最后这一句,素心说得小声,陈如意也没仔细听,正欲出去,却是看见躺在门后晕过去的沉香。
“咦,这不是靖荷姐姐身边的丫头?”陈如意正讶异着,却听见里屋传来几声□□。
赶紧往里走近几步,才看见苏靖荷躺在床榻上,脸颊通红,伸手一触,烫的吓人。
“怎么烧成这样了,素心,快去叫人请大夫来。”
素心却是个聪明的,一看这模样,可不是一般的发热,又想起被人打昏在门背后的沉香,遂说着:“小姐,先别叫大夫,苏姑娘这病症可不像发热,倒是像……”
话说一半又不说了,陈如意显然没有耐心,问着:“到底像什么?”
素心四下张望,而后对着自家小姐耳畔低语。
陈如意听完,脸颊也是一热,却是怒道:“哪个人黑心成这样,竟要害靖荷姐!”
见越来越多人往这边过来,想来是始作俑者带人来捉奸的,周辰景眯眼看了人群,又看了眼房间里面,有陈如意在,苏靖荷也吃不了亏,才是放心离开。
…
众人赏完了花回来,长公主已是发现如意不在身边,谢韵琴却是笑说着:“陈姑娘和我家三姑娘交好,听戏之前我就老看见她俩在一块,莫不是跑去房间找我们家姑娘去了。”
这么一说也有可能,如意和苏曼荷当初感情好得更亲姐妹似的,长公主还存过心思想让苏曼荷嫁进陈家,哪晓得事还没和苏老夫人说,人就出了意外,也好在是没说。
可惜她家这个三姑娘据说是个命薄的,还得三年孝期,宴儿的婚事可耽误不得。
“我家三姑娘的屋子就在前头,长公主一起过去看看。”谢韵琴说完,眉眼却是笑开了花。
走到屋子前,谢韵琴轻咳了几声,才是推开门,里头浓浓的香味,让人蹙眉,郡王妃也是讶异,府上哪里有这么浓的香薰?
听见动静,里头素心走了出来,赶紧一一行礼。
长公主却是连连夸赞谢韵琴聪慧,她家那丫头果然来这里了,倒是谢韵琴自己是蒙的。
“小姐呢?”
“小姐酒气上头,如今正和苏家姑娘躺一起休息呢。”
“这丫头,才喝了一口酒,倒也好意思酒气上头。”长公主往里探看了一眼,两位姑娘倒是睡得香甜。
大伙都笑说二人感情好,只谢韵琴一连不可置信,走前几步,问着素心:“你家小姐怎么在这里?”
“苏夫人这话奴婢可听不明白,我家小姐一直在屋子里啊。”
“怎么了?”长公主也是疑惑谢韵琴的反应。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只能压了情绪,有些尴尬笑笑:“没事,只是想着天色不早,该回府了,得叫醒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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