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本?”
“不清楚,似乎是一个叫做‘夏微蓝’的女孩。她是使徒追寻的目标之一,犹如两年前的麦美瞳一样。”
“时间都快要到了,使徒的‘采集’还没有结束么?”雷切尔喃喃,“他们为什么要追寻那个女孩?她有什么特殊?”
“不知道。”范特西长话短说,“反正,这一次我不能再错过了!”
“等一等!”仿佛知道他即将结束对话,回路那端的人急道,“我知道你急着要为米迦勒报仇,可是此刻加百列和乌利尔都还在圣殿,社团其它人也没有一个赶到S城,你一个人出击的话太危险了!”
“涯和颜,使徒里两大最高阶的精神领袖,今夜居然都来了——如果现在不能抓住他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范特西一边对着耳麦说着,一边弯腰从医疗器械储藏柜的底部拖出了一个银白色的箱子,“难道真的要等到2012年12月21日那一天么?!”
啪的一声,箱子打开,五尺长、两尺宽的箱子里面,平放着一把欧式重剑,古雅华美,剑柄上镶有红蓝两色的宝石,刃口掠过一线寒冷的波光。吞口和剑鞘之间封着一道朱砂印记,红的就像是从剑里沁出的血。
拿惯了手术刀的手伸进去,拿起了那把重达三十七磅的长剑——
“达摩克利斯之剑,”范特西喃喃,“十三年了,终于到了用你的时候!”
Chapter 10 檀宫
檀宫位于S城的东部郊区,著名的富人区。
霍氏的别墅占地足足有170亩。和周围的其他住宅远远隔开,里面设有人工湖泊和高尔夫球场,有世界顶级建筑大师设计的地中海风格别墅在一片绿海中显得美轮美奂。然而,能欣赏到这一切的人却很少——因为霍氏家族买下了整个街区,所有车在里这座建筑4000米之外都被拦截,无法靠近寸步。
在切断通话的瞬间,霍铭洋扔出了手机、颓然坐倒在了沙发里,虚脱般脸色苍白,手指颤抖——卧室大而空旷。透明的四壁都映照出他的影子,孤独而尖锐,眼眸通红。
他定定地看着映照在墙壁上的自己的眼睛,仿佛在和异时空里的某一个不知名的兽类对视——这就是他么?这个被粉碎了千百次、有重塑的千百次的假面,就是他灵魂所寄居的躯壳、父母不惜代价也要让其存在下去的东西么?
多么可笑啊……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少爷?”门外传来女仆恭谨的问候,“您刚才按了铃,请问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他撑住了额头,虚弱地喃喃,“等一下会有一个小姐来访,到时候你们不许做任何询问,直接让她到这里来找我——知道了么?”
“是。知道了。”
女仆悄无声息地沿着幽长的走廊退了下去,心里却有些纳罕——今晚不是已经带了一位小姐回家了么,怎么等会儿还会再来一位?要知道,以前少爷可是一个清教徒般的人,从未表现出对异性有什么热情,让底下的人都窃窃议论,觉得他或许不喜欢女人。
可今天晚上,怎么一下子来了两个?
霍铭洋喝了一杯马提尼,陷在软软的长沙发里。
头顶幽蓝色的水波,明灭映照着他的侧颊。除了时钟的滴答,耳畔没有丝毫的声音,就如深潜到海底一百多米时的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下去了,只有他一个人静静地悬浮在海里,没有重力,没有风和光,只管侧头倾听着自己的心跳。
他在这样的氛围里渐渐平静下来,重新捡起了夏微蓝的手机。
那是一部不到两千块的水货NOKIA翻盖手机,看起来已经用了很久,外壳上有明显的划痕,几个键也被磨得褪了色,显然主人是习惯用它发很多的短信。翻开手机盖子,屏幕上的壁纸赫然是那个刚被她揍了一顿的“宝宝”——那个年轻人染了耀眼的金发,眼带桃花,眼神轻佻,正对着他挤眉弄眼。
毕竟还是个小丫头,居然会被这样的人渣勾搭上手。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女孩子单身来S城见男网友,她知不知道这是件多么危险的事?她的父母是怎么管教她的?
他冷冷地想着,看了一眼一边睡得人事不知的夏微蓝。那个女孩正在定制的意大利Versace Home圆形豪华大床上趴着,抱着一个枕头,脸朝下地埋在柔软的床上,发出均匀的呼吸,一动也不动。
这样趴着睡,也不怕胸前的那个大吊环硌着自己?
霍铭洋苦笑了一下,握着那部破旧的手机,将方才拨过的那个号码拷贝到了自己的黑莓手机上,重新摁下了“呼叫”键——然而再一次地,那边传来了“您呼叫的号码是空号”的提示,冷冷的毫无回旋余地。
果然,这就是使徒吧?除了猎物,他们不愿意靠近任何的人类。
他笑了一下,神色却有些疲惫。从沙发上站起,走进了巨大的走入式衣橱里,看着落地镜中的自己。镜子里那个英俊而高大的年轻人也在看着他,脸色苍白而疲惫,有些不安,眼里有着压抑不住的光芒,抬起手,整了整自己的衣领。
已经十年了。他终于能够再一次见到她——那个存在于遥远的记忆中,几乎已经模糊了得影子,那一道他再也无法返回的生死之门。以及……
他的母亲。
当他离开卧室的时候,床上的人偷偷动了一下,悄无声息地睁开了一线眼睛,小心翼翼地从靠枕下偷偷地往外看,想确认这个房间里是否还有其它的保镖,是否可以逃跑——然而,刚一睁开眼,引入眼帘的场景却令她几乎忍不住失声惊叫起来。
这是在什么地方?海底?还是梦境?
这个房间很宽敞,却没有一盏吊灯,整个房间都泛着幽蓝色的光,仿佛一个玻璃盒子。躺在床上,可以看到卧室的透明穹顶上水光荡漾,摇曳地游动着一大群深海鱼类——当她睁开眼,偷偷抬起头的时候,一条十米长的鱼正从他头顶唰的游过,仿佛白色的闪电。
巨大的阴影落在她的脸上,那是鲨鱼的尾部。
夏微蓝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以为自己到了幻境,竟情不自禁地走下床,对着那蓝色的墙壁伸出手去——指尖触摸到的,是冷冷地双层中空隔音玻璃,厚达5公分,然而却清澈透明如无物。
天啊……这个卧室,居然是建在水底的么?
她简直难以想象这个水缸要有多大,才能满足一条鲸鲨和其他众多鱼类的生存条件。别的不论,即使是他们生活所需的上百吨的海水,也需要一整套水力系统才能导入这个房子里,形成一个人造的海都环境。
——这个霍家的大少爷难道是个疯子么?把自己的卧室弄成海底世界的模样,晚上难道不会做恶梦?
她愕然地看着四壁和头顶的深海景象,直到听到衣帽间里传来簌簌声才猛地惊醒。
糟了!他……他是不是要出来了?
夏微蓝不知所措地看了看紧闭的卧室门,脑子迅速地转动着,判断此刻到底是夺门而出的可能性高,还是躲回去继续装睡的可能性高——然而,就在她还没有想好的瞬间,听到卧室外面忽地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糟糕!居然有人要从外面进来?
她再也顾不得多想,连忙迅速闪回,躺到床上抓过靠枕压在脸上。
就在她躺回去的同一时间,仿佛听到外面的敲门声,衣帽间里的人迅速回身走了出来,脸上带着难以压抑的激动表情,眼神都在闪闪发亮。
“你终于……”霍铭洋疾步走出,一把拉开门,对着进来的女子开口。
然而,话到一半,忽地顿住了。
“是你?”他的语气急转直下,变得冰冷。
站在卧室门外的是一个穿着红色吊带晚礼服的美丽女子,容颜美丽,下颔尖尖,雪白柔丽如天鹅的颈上带着一串圆润的大溪地珍珠,一头栗色的卷发垂落到肩膀,用钻石的别针别着,显得高贵而矜持。
“千惠?”霍铭洋看着这个不速之客,“你来这里干什么?”
方才自己刚命令下人们不要阻拦今晚来的女客,没想到却反而把这个惹不起的女人给放进来了——今晚他在晚宴上已经刻意避开她了,此刻她还要追到檀宫来,简直是咄咄逼人。
“我好像上次把口红丢在了这里,”她却自若地走了进来,四处看,忽地看到霍铭洋的床上睡着的女孩,脸色微微一变,笑了一声,“她是谁?你的新口味?”
“立刻离开!”他沉下脸。
千惠却没有听从,只是又打量了一下这个卧室里的男子,发现他虽然刚刚沐浴过,却居然没有换上睡袍,而是换了一身和刚才酒会上不同的衣服,衣衫楚楚,身上有清新的古龙水香味——已经是深夜了,从酒会回到别墅里后,他居然重新换装过了么?
她的眼神里不自禁地透露出一种尖锐来,若有所思。
“她是谁?”千惠回过头,一步走过去,拿掉了压在夏微蓝脸上的抱枕——那一瞬间,那个躺着的女孩惊叫起来,一下子坐了起来。夏微蓝本来想一直偷听下去,然而却不知道这个女人气势汹汹地想做什么,生怕她会动手打自己,立刻跳了起来,在床角缩成一团,警惕地看着这两个人。
“原来是装睡。”千惠冷笑,上下打量,“她很好么?比我还好?”
“别折腾了!立刻给我离开这里,”霍铭洋蹙眉,“否则……”
“否则怎么样?”千惠却截断了他的话,“否则就叫人把我赶出去?”
“不要以为我不会,这些年我对你已经够客气了,你不要得寸进尺。”他看了看钟,语气越发不耐,指了指门外,“立刻走!”
她望着他眼圈红了一红,似要落下泪来。
她本是骄傲矜持的豪门千金,从小锦衣玉食,如果不是遇到了他,如何会落到这般的境地?她咬着牙,低声道:“霍铭洋,不要太没良心!当初麦美瞳失踪的那件事,如果不是我替你隐瞒下来,如今你还能在这里泡妞么?”
“我并没有要求你那么做。”霍铭洋冷淡地开口,“就算你把李若即iphone手机里拍到的照片交给警方,我也无所谓——被她无意拍到我当晚再那里出现过又如何?麦美瞳不过是个小人物,就算牵涉到了我,父亲也会去处理善后。”
他耸了耸肩膀:“那个街口的监控录像,不是也在第二天别抹掉了么?”
“……”她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他。
“而且,你们的家族势力范围只在日本和琉球一带,”霍铭洋似乎要横下一条心今晚将这个女人的事彻底解决,冷淡地继续道,“而在S城,我希望你明白这里是谁的地盘。”
她定定看着他,冷笑:“这算是恐吓么?”
“不是,我知道你的确是为了我好,所以我也忍了很久——”霍铭洋叹了口气,“否则,我只要告诉父亲你手里捏着我卷入麦美瞳一案的证据而且一直以此威胁我,你猜你现在还有机会站在这里和我说话么?”
“忍?你实在忍受我么?!”她忽地红着眼睛,用力一把将他推得靠在了墙上,失去控制地大喊,“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家伙!凭什么这样对我?你难道不知道,我……”
说到这里,她忽然哭了起来,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夏微蓝愣愣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在那里对峙,只觉得这一对金童玉女实在般配,男的帅,女的靓,衣衫华美气质超群,宛如偶像剧里男女主角,简直衬得躲在床脚的她犹如一个被捉奸在床的灰姑娘。
然而事情瞬息万变,她刚想到这里,就看到千惠说到一半,忽然凑过去,狠狠地吻住了靠在墙上满脸冷淡的霍铭洋!
靠!少儿不宜啊。她在心底骂了一声,连忙转过头去红了脸。
这是啥意思嘛?纯洁如小白兔的她,不过是个路人甲,今天莫名其妙地被拖了过来当成了小三不说,还要被迫围观这种超级白烂的煽情剧集——他们俩小情侣打是亲骂是爱,床头打架床尾和,当她是啥?调剂品啊?
然而,很快,耳边传来“啪”的一声钝响。
夏微蓝吃惊地回过头,正好看到千惠一个踉跄,被毫不客气地重重推开,头直接撞在了墙角。她惊得几乎跳起来——还算不算男人啊!居然对前女友动手!她想要冲过去,然而脚尖刚沾到地板心里却咯噔了一下,立刻改变了主意。
千惠咬着牙,死死地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眼里的光一点点的冻结,显得有些可怕。而霍铭洋也冷冷地看着她,擦拭着被咬破的唇角,眼里的不耐烦也到了极点。
“你会后悔的。”她一字一句,眼神似乎带着一种决绝,“记着。”
“我已经后悔了。我应该在你一进来的时候就让你滚出去的,”他冷然回答,摁下了铃,召唤仆人,“送客!”
然而,线路接通,那一端却居然没有传来任何回答声。他脸色微微一沉:奇怪……这座宅子里一共有十五名仆人,二十四小时轮班服侍,怎么可能没有人回话?霍氏的家规一贯严厉,还从未有过仆人敢擅离职守开小差的。
难道是……
他心里一惊,回过头去,才发现床上的夏微蓝已经不见了。他再也顾不得千惠,回头沿着走廊飞奔了出去,顺手一按,切断了别墅五处入口,不令任何人能从中逃脱。
趁着霍铭洋忙着对付前女友,夏微蓝连忙蹑手蹑脚地下了地,甚至顾不上捡回自己的手机,三步并两步的跑出去,一溜烟的沿着走廊一直跑、一直跑……终于,在跑过了大约十个房间后,看到了尽头的一扇门。
那是出口吧?
她气喘吁吁地跑过去,猛力推开,却发现那只是一个向上走的楼梯。楼梯?这里难道是地下室么?顾不得多想,她沿着楼梯一直往上,登上了上一层。然而爬上去,她却一下子傻了眼——
楼上根本不是室外,而是一个室内游泳池!
超级大的室内游泳池,简直像只存在于梦境里。
游泳池边空寂无人,泛着幽蓝的波光。一眼看过去,居然比一个标准的足球场还大。泳池的尽头是一整面的落地玻璃幕墙,朝着庭院,隐约透露出树木的剪影和稀疏的星光,却没有一扇可以通往外面的门。
真该死……好不容易逃出来,却居然在这一幢迷宫一样的房子里迷路了么?
她急得跺脚,想要回头,却听到了脚步声从那一端追来——没有退步了。她只能往房间里退去,躲在门后的阴影里。然而刚一回头,忽地看到空旷的水面上有一道水线划过,似乎底下有什么东西悄然而动。
有人?这个游泳池里,难道有别的人?
然而定睛一看,她吓得脱口“啊”了一声——哪里是人,而是一条她方才才在卧室里看到的、十米多长的巨大鲨鲸,正在悠闲自得地游过!
水底游动着无数没有见过的鱼类,有接近十米的鲨鲸,也有成群的银白色会发光的小鱼,简直如同一个炫丽无比的深海世界。这……这是怎么回事?她愕然张大了嘴巴,一步一步往后退,然而,一只手忽然从黑暗里伸过来,抓住了她的肩膀——
“真是个不让人消停的丫头。”霍铭洋的声音淡漠而冷定,如同他抓着自己肩膀的手。
“放开我!”她猛然如被烫到到了一般,尖叫着跳了起来,使劲想甩开那只手,“放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啊啊——”
“再叫,就把你丢下去喂鲨鱼。”霍铭洋冷冷地用一句话阻止了她的尖叫,忽然一侧头,似乎小心地听着空气中的什么声音,低声,“来了?”
什么来了?
就在同一瞬间,夏微蓝看到落到玻璃窗外忽然亮了起来。那是一种很奇怪的亮光,明亮却不刺眼。仿佛有月亮从天上降下,落在了窗外。
水池的彼端,那大片落地的玻璃幕墙外映出了两个剪影,影影绰绰地站在树荫下——那是一男一女,肩并着肩站着。仿佛衬在月华里,虚无缥缈,有一种出尘的绝美。
这……这是怎么回事?
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