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刺客没抓到,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咱就来他个出其不意,抄小路先行,让那些个混蛋对着空的辇驾使劲去吧。反正王爷有我一个人保护就足够了!”俞墨阳不无得意地大笑了两声,看来对自己的功夫充满了信心。
他虽然说得前后不着调,甘怡还是明白了,“敢情是怕刺客来袭,玩儿虚的啊!”
“哼,区区几个鼠辈何以为惧?本王不过是讨厌皇上那夸张的仪仗队罢了。”苏昂听了甘怡的话,冷声地辩解道。
甘怡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实话实说能死啊?兵不厌诈,用点智慧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谁还会笑话你啊?”
“闭嘴!”苏昂恼了,凶巴巴地喝道。
话音未落,马车猛然停住了,甘怡一个没扶稳,一屁股就跌坐了下去。喂喂,这马怎么回事?人家让闭嘴,你停脚干什么?
“怎么回事?”苏昂觉出不对来,对着车外沉声问道。
“王爷,您快看!”俞墨阳挑起车帘,声音和神情都分外严肃。
拿命来!
甘怡稳住身形,顺着二人的目光看去,触目一片火红,不由惊得张大了眼睛,“这是什么?蜘蛛网吗?”
两旁的树林中伸出无数的红绸,编织成一张硕大的网,将原本就不宽的山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哇塞,什么人这么大手笔?竟然用红绸来织网。啧啧,太浪费了,送给大秧歌队多好,够用好几年的!
“王爷,进还是退?”俞墨阳征询着苏昂的意见。
“毁了!”苏昂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俞墨阳点了点头,抽出腰间的长剑,双脚一点车辕,直直地冲向那张红网。手臂疾挥,剑光连闪,不消须臾,那硕大的红网便轰然崩散,化作无数碎片,漫天飞舞,如同下了一场红绸雨!
俞墨阳一身黑衣,在红绸之中仗剑而落,英姿飒爽,让甘怡忍不住脱口赞道:“墨阳兄太帅了!”
“哼,少见多怪!”苏昂不屑地冷哼,甘怡当着他的面夸奖别的男人,让他的心绪不太平静了,有点不是滋味。
虽然距离马车有些距离,俞墨阳还是听到了,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嘿嘿,多谢姑娘称赞……”话还没说完,蓦地变了脸色,“王爷小心!”
他喊这话的时候,甘怡也感觉到车顶有异常的响动,苏昂更是脸色一沉之下,迅速朝她靠了过来,伸手一扯,将她护在了怀里。
与此同时,马车猛地往上抬起,“吱嘎嘎——”随着一阵尖锐的木板断裂之声,车棚被数条红绸生生扯断,去了大半,见了天。
那马也受了惊吓,嘶叫一声,撒蹄便跑。没跑多远,红影一闪,一个女子扶着红绸从天而降,挥手一掌,正中马儿的脑门。那马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便一头往地上栽去。
“王爷!”俞墨阳待要前来扑救,猛地从身后飞过数条红绸,牢牢地缠住了他的腰身。他浓眉一立,挥剑便斩。
这边在马车前倾的瞬间,苏昂左臂揽住甘怡的腰,用力一踏车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还没站稳,三条红绸如同飞舞的火蛇,朝二人缠了过来。
苏昂目光一沉,松开甘怡将她护在身后,左手便朝那三条红绸抓了过去,用力一扯,红绸那头便飞来一个一身红衣,红纱蒙面的女子,手中的短刀直指苏昂胸口。
“苏昂,拿命来!”声音清脆如铃,却又恨意凛然。
不……不可能……
“有本事只管来拿!”苏昂傲然冷哼,单手跟那红衣女子过起招来。
短短一瞬间就发生这么多的变故,让甘怡的大脑几乎反应不过来。这才惊魂甫定,又不觉替苏昂担忧起来。
喂喂,你这家伙到底怎么得罪了这么多火红的女人?被人明目张胆地劫路,又指名道姓地刺杀。身上的伤分明还没好,装什么硬汉?
跟苏昂过招的女子身形敏捷,快如鬼魅,一看就是个高手。苏昂虽然气势很强,却前招不续后力,处处被动,险象环生。
眼见苏昂只有招架之工毫无还手之力,而那红衣女子却越战越勇,像一个红陀螺在苏昂前后左右不断地转,甘怡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干着急却帮不上忙。她现在真是恨自己没能在清禅寺学上几招,原本还会几下花架子招式,这会儿一紧张一着急也都想不起来了。
往那边看看,俞墨阳正跟四五个红衣女打得不亦乐乎,根本无法分身来帮苏昂。
这样下去苏昂肯定会被那红陀螺杀掉了!
甘怡咬了咬牙,往地上一扫,正好旁边有一截儿臂粗细的棍子,弯腰抄在手里。瞅着那红衣女子身形一顿的时候,朝她狠狠地砸了下去。
“找死!”那红衣女子感觉脑后风动,冷叱一声,短刀的刀锋一转,便朝甘怡刺了过来。
苏昂见状面色一惊,急急伸手一扯,将甘怡护在身前。那红衣女子的短刀也到了,只听“噗”地一声细响,刀尖直直地插进了苏昂的肋下。
甘怡感觉苏昂的身体猛地僵直了,随即看到紫红色的液体在他蓝色的袍子上蔓延开来,她惊得张大了眼睛,心口剧烈地痛了起来,一股怒火直冲脑门。
“混蛋!”她怒吼着,挥掌朝那红衣女子打了过去,只听“砰”的一声,那红衣女子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噗”地吐出一口鲜血,将蒙面的红纱染得更红了几分!
“不……不可能……”红衣女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刚才她没有料到苏昂会舍命去救一个光头小子,有些发愣。甘怡突然挥掌打来,她并非是躲不开,而是觉得没有必要躲,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掌居然有如此力量。
“教主!”跟俞墨阳战在一起的几名女子见她被打飞,惊呼出声。一分神的工夫,先后被俞墨阳长剑所伤。
俞墨阳见苏昂中刀,无心恋战,逼退几名女子,便疾奔过来,“王爷……”
有毒
这一刀插得很深,血顷刻间就染红了苏昂腰间的大片袍子。他虽然极力地保持着意识,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瘫软了下来。
“苏昂……”甘怡用力地抱住他,心中慌乱不堪,“你别睡啊,你要是睡着的话,我就逃跑……”
苏昂没力气回应她的话,只觉体内有一股力量仿佛决了堤一样,剧烈地翻滚着,吞噬着他的生命。
“躲开!”俞墨阳奔到近前,急声地喝着,将苏昂从甘怡身上拉过去,迅速出指,点了他的几处穴道。伸手握住刀柄,一用力,将那刀拔了出来,却见刀上的血呈暗红色,脸色大变,“不好,这刀上有毒!”
甘怡闻言也狠狠地吃了一惊,看向苏昂,果然见他脸上隐隐地笼上了一层黑气,不由大急,“怎么办?”
俞墨阳不答,目光带着浓浓的杀意往那边看去……
“教主,你没事吧?”那边几名红衣女子围拢过去,扶住被甘怡打飞的女子。其中一个抓住她的手腕,探她脉搏,随即变了脸色,“教主伤势太重,我们快撤!”
“可是教主的仇人就见眼前,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了吗?”有人提出异议。
“他中了教主的红蛛毒,活不长了,还是为教主治伤要紧,快走。”那女子招呼一声,几个人抬起受伤之人,急速离去,眨眼工夫便消失在树林中不见了踪影。
见她们逃得飞快,俞墨阳也无心去追,当机立断,将苏昂背了起来,“跟上。”他对甘怡扔下一句话,稍稍辨别了一下方向,迈开步子就走。
马车坏了,马也死了,现在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双腿。
他的速度极快,甘怡没命地挪动着双腿,还是被他落得远远的。疾奔了有半个多钟头,来到前面的一个镇子。还不等进镇,俞墨阳便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刚落,从镇子里也发出一长一短两声长啸,跟他的啸声遥相呼应。
俞墨阳听得真切,也顾不得再等甘怡,施展开轻功,朝着声音的来源疾驰而去。
一身白衣的沈玉砚从客栈迈步出来,远远地瞧见俞墨阳背着苏昂奔来,和煦如朝阳的神情突地变了,身形连闪,便迎到了跟前,“怎么回事?王爷怎么了?”
“我们路上被人袭击,王爷中了刀,刀上有毒。”俞墨阳急急地解释着。
“进去再说!”沈玉砚眼尾高翘,接过苏昂,抱着他往客栈掠去。
你说血?
甘怡在镇上转了一圈,才打听到晓月客栈来,这是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进客栈跟店小二一打听,俞墨阳和苏昂果然在这里。想想也是,那二人本来就扎眼,再加上一个受了伤,那就更扎眼了。
“你确实听到那些红衣人说王爷中了红蛛毒吗?”沈玉砚帮苏昂仔细检查过,蹙起细长的秀眉,凤眼里闪动着疑惑。
俞墨阳点头,“没错,我听得很清楚。怎么,你不知道这毒吗?你不是用毒高手吗?”
“红蛛毒是红蛛教的看家本领,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沈玉砚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床上的苏昂,“只是王爷并没有中红蛛毒啊!”
“不可能,我拔下刀的时候看得明明白白,那刀上的血迹黑红,确实是中毒没错。
沈玉砚目光一晃,“那刀呢?”
俞墨阳脸现尴尬,“呃……我急着救王爷,忘记拿了……”
“刀啊,我拿着呢!”甘怡一脚迈进来,举了举手中用红绸包裹的短刀。看病之时给医生提供尽量多的信息,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还是甘姑娘你想得周到。”沈玉砚凤眼一弯,伸手接过来,扯开那红绸,细细观察刀刃上的血迹,又凑近嗅了几下,眼中的疑惑更浓了几分,“这刀上确实残留着红蛛毒!”
俞墨阳扬了一下眉,“我就说是,你还不信!”
“不过我已经仔细探查过了,王爷也确实没中红蛛毒!”
“王爷脸色发黑,分明是中了毒……”俞墨阳不服气地争辩。
“王爷那是巫毒发作!”
“什么?”俞墨阳愣了,“不是说王爷体内有什么力量再压制着那种毒吗?”
“这也是我所想不明白的,不过目前最要紧的是给王爷解毒。”沈玉砚看了甘怡一眼,“甘姑娘,你在山洞里可曾对王爷做过什么?听郑大夫说,你似乎用了什么方法为王爷压制住了巫毒……”
之前因为这个问题曾惹得甘怡发怒,所以这次他说话格外字斟句酌。
“对了,苏昂也说过,我的血好像能解他的毒。”甘怡恍然却又茫然,“怎么,他那天中的毒没有解吗?”
沈玉砚和俞墨阳对视一眼,齐齐露出震惊的神色,“你说血?莫非你给王爷喝了你的血?”
会武功吗?
甘怡见他们这样,忍不住扁了眼。给他喝点血,是那么让人震惊的事情吗?在那种情况下,万事以活下去为重,喝血又是什么稀奇事吗?
沈玉砚一惊之下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这样就好办。
“那么甘姑娘,你能不能再把你的血给王爷一点?”他温声地跟甘怡商量。
“都这样还有什么能不能的?不就是血吗?拿去。”甘怡很豪迈地伸出手去,不管怎么说,苏昂都是为了救她受伤的,她这个人最是知恩图报。却又忍不住闭上眼睛,“我怕疼,你们要轻点……”
沈玉砚眉眼一弯,伸手在她肩上点了一下,“这样就不会疼了!”
甘怡感觉整条胳膊变得麻木起来,失去了知觉,原来是用点穴麻醉啊,还真是方便。日后一定让他教自己点穴!
俞墨阳见状,抽出长剑来,在她指肚上一划,伸手一拉,放到了苏昂嘴边。那边沈玉砚已经捏住苏昂下巴,迫使他张开了嘴巴。
血一滴一滴地落进他嘴里,他脸上的黑气不安地动荡起来,片刻之后,竟然慢慢消退了去。
“这种奇事我还是第一次见!”俞墨阳忍不住感慨。
沈玉砚没有答话,只是看着甘怡笑得愈发灿烂。这位姑娘真是很有意思!
等苏昂脸上的黑气完全消去,沈玉砚才放心了,让甘怡停下,细细地为她包扎了伤口。
“你们刚才说什么红蛛教,到底是怎么回事?”甘怡有点头晕,却又忍不住好奇地打听。
沈玉砚含笑看了她一眼,“其实对于红蛛教,在下了解得也不多。之前只是听说过,那是一个全部由女子组成的教派,从教主到教众,一律红衣,又喜用红绸做武器,因此得名。她们隐居深山,潜心修炼,很少参与江湖之事,也因此并未引起大家的关注!”
“那她们又为什么要刺杀苏昂?而且那个教主,好像对他怀恨很深的样子。”
“这个也是在下所不解的!”沈玉砚眼尾翘了一翘,笑容有点降温,“王爷虽然身份显贵,却从不染指江湖之事,更未曾与任何一派结下仇怨。她们到底为什么要对王爷下手,这个……在下自会查清楚……”
说到这里话锋突然一转,“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很好奇,甘姑娘会武功吗?”
我这么厉害吗?
“武功?我倒是想会,可惜没人愿意教我。”甘怡说着眼巴巴地看着沈玉砚,其实他应该会是个不错的武功导师。
沈玉砚对她眼神中荡漾的渴望视而不见,有些疑惑地眯了一下凤眼,“姑娘真的不会武功吗?听墨阳说,是你打退了红蛛教的人,让她们的教主受了重创。”
“是啊,我看得很清楚,甘怡姑娘一掌拍上,那红蛛教的教主就口吐鲜血飞了出去,那些红衣人就急忙带着她逃跑了。”俞墨阳到现在才腾出空来吃惊,“那红蛛教的教主武功甚是了得,甘姑娘一掌就将她打退,武功岂不是更加了得?我一直都没看出来你身怀绝技啊!”
“是我把她打伤了?”甘怡吃惊地张大了眼睛,“不是墨阳兄打的吗?”
那时候见苏昂中刀,她十分生气,想都没想就给了那女子一掌。之后只顾着苏昂,并没有管那女子怎样。后来在慌乱中听那些红衣女子说教主受伤不轻,疗伤要紧,她潜意识里以为是俞墨阳把人打伤的。
“不是我啊,我都没跟她过招,怎么打?”俞墨阳盯着甘怡疑惑地皱起眉头,“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不是吧?我这么厉害吗?”甘怡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沈玉砚见她的吃惊和疑惑不像是装出来的,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姑娘之前可会过武功?”
之前?甘怡脑袋里灵光一闪,对了,她不会武功,不代表那个影不会。莫非她刚才在不知觉间用出了影的武功?
如果是这样的话,有好多事情就能说得通了:比如穿过来之后,她的感觉比之前要敏锐许多,遇到事情身体的反应也快了不是那么一星半点,甚至大脑有些跟不上动作。还有在清禅寺,守苍那快如闪电的一抓,一直让她耿耿于怀,现在想来他应该是在试探她会不会武功!
还有夜探行宫院,在后山碰到的那个黑衣男子所说的话,加上刚才她打飞了红蛛教教主的事实,看来影是会武功的没错了……
“姑娘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沈玉砚看她表情变化,想来是他猜对了,不过还要确认一下。
甘怡沉吟了一下,正色地看着沈玉砚,“沈公子,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一个人会武功,但是她失忆了,之前的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就等于换了一个人,那她之前所学的武功还作数吗?”
影的遗产
甘怡不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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