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江山不负卿- 第42部分

　　　　“对不起，皇上，对不起！”她吓得慌忙道歉，一边蹲下身子去捡碎了的茶杯，却不料手指被刺破一道口子，鲜血流出。

　　　　“怎么了？你被朕吓着了？”琉宏景从软榻起来，伸手抓住她的手，替她按压住伤口止血。

　　　　“没事没事，我自己包扎就行。”洛涟漪把手硬生生从他手里抽了回来，自己扯了手帕包上。

　　　　琉宏景皱眉看了她一会，说道：“你下去歇会吧。”

　　　　“是。”洛涟漪如临大赦，捂着手指头退出了若曦殿，一路小跑往拾翠宫跑。

　　　　进了拾翠宫，她赶紧将门关了，拉着小筑往内殿跑。“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吗？”小筑见她手指受伤，神色慌张，紧张地问。

　　　　“不好了，皇上说要废立太子，赐死太子！”洛涟漪焦急地说。

　　　　“啊？！”小筑大惊，她身子往后一退，险些摔倒。“皇上亲口说的吗？”她颤声问。

　　　　“是，他本来在和我说曦贵妃，突然就冒出一句，要废立太子，赐死太子。”洛涟漪将刚才她和琉宏景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小筑仔细体会着洛涟漪的话，凝神思索一会后，说道：“我们出宫，去太傅府商量对策。”

　　　　“嗯，我们去和淑妃娘娘说一句，就说我想我妈了。”洛涟漪拉着小筑往外走，两人一起去了曼君宫，和薛淑妃告假后，匆匆出宫往太傅府赶去。

　　　　太傅府里，太傅和殷宰相都在，他们正在商讨今日朝中之事。小筑和洛涟漪终于知道要废立太子，赐死太子不过是敬王提出的诡计，心里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太傅大人，皇上不会真的这么做吧？”小筑问。

　　　　“我们也都在猜测，皇上在朝上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认可，但敬王今天在朝廷咄咄逼人，实在令皇上伤心恼怒啊！”殷宰相叹息。

　　　　太傅也扼腕叹息，眼光落在洛涟漪身上，说道：“太子和敬王都是皇上的儿子，一个欺骗他，一个忤逆他，唉！”

　　　　洛涟漪低下头，仿佛犯错的是她自己。

　　　　“如果皇上真的这么做，我们该当如何？”小筑问。

　　　　“先观望，赌皇上对太子的宠爱，应该不会当真。”太傅说。

　　　　“万一当真呢？万一当真怎么办？”洛涟漪眉头紧锁，喃喃自语。从皇上对她的态度来看，只要皇上看到她的真面目，知道她是东陵郡主，是绝对不会对她放手的了。与他这些天的相处，她看出他虽身为一代君王，却那样痴情，高高在上的背后，其实是那样孤独脆弱，她对他竟然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怜惜，万般不忍去伤害他。

第105章　好生古怪

　　　　从太傅府出来，洛涟漪有几分失魂落魄，两人回宫之后，都是默然静坐，心事重重。

　　　　洛涟漪心中思念琉凡，却不敢去看他，这一条情路，似乎越走越窄，窄到寸步难行。窗外冷雨凄迷，滴滴答答打在芭蕉上，廊阶上，更加让人愁心不展。

　　　　除了看书，她似乎找不出排解烦闷的办法，小筑在内殿练功，她拿了医书在暖阁翻看，但翻来翻去，却始终静不下心。

　　　　下午时分，当她恍恍惚惚靠着床沿打瞌睡时，猛然听到外面太监召唤。

　　　　她赶紧起来，匆忙整理一下衣服头发后走了出来，外面一个中年太监在等着她。

　　　　“皇上请梁奉御去慈宁宫，太后回宫，路上感染了风寒。”太监对她颇为恭谨。

　　　　“好，您等等。”洛涟漪忙进去整理她的行医小包袱。

　　　　第一次见太后，她有些惴惴不安，从电视上得来的印象，太后都是挺古板可怕的，这个西陵太后会不会很难缠呢？

　　　　跟随太监进了慈宁宫，皇帝皇后，各宫嫔妃站了一屋子，洛涟漪登时感觉有些怯场，她慢慢往里走，先向皇帝皇后拜见，端木云姬面无表情，只斜睨了她一眼。

　　　　“奉御，快随朕进里间瞧瞧太后。”琉宏景和颜悦色拉住她的手，顺便查看了一下她之前的割伤。

　　　　“还疼吗？”他声音磁性温和。

　　　　“不疼了。”洛涟漪摇摇头，不由偷偷看了他一眼。

　　　　进了内殿，一股淡淡的檀香萦绕入鼻，洛涟漪感觉是进了佛堂，她抬眼看时，只见御榻上闭着眼睛斜躺着一位满头银丝，雍容华贵的老太太，除了左右宫女侍立，地上还跪着几个捶腿的外，身边还站着一位出尘脱俗的女孩，在轻轻为她按揉肩膀。

　　　　“父皇。”女孩见到琉宏景，微微屈膝万福，轻声唤道。

　　　　“灵儿，老祖宗感觉怎样了？”琉宏景问。

　　　　洛涟漪听出女孩是位小公主，朝她微微笑了笑，灵儿没有一点娇蛮之气，很温柔朝洛涟漪回报一笑。

　　　　“皇祖母说心里闷闷的，全身乏力。”灵儿向父亲回禀。

　　　　琉宏景点头，走到御榻面前，轻声呼唤：“老祖宗！”

　　　　太后微微睁开双目，叫了一声“皇上。”

　　　　“老祖宗，让梁奉御给您瞧瞧，这孩子医术很好。”琉宏景说。

　　　　“是吗？哀家回宫途中已听老王爷说了，皇上的病都亏得有她才好呢。”太后打起精神坐了起来，笑着望向洛涟漪。

　　　　“拜见太后娘娘。”洛涟漪忙拜倒，这位太后慈眉善目，她紧张的心放松下来。

　　　　“嗯，想不到还是个女孩子家，好，过来让哀家瞧瞧。”太后招手，示意洛涟漪过去。

　　　　洛涟漪走过去，太后微笑着打量她一番，让灵儿替她搬了凳子坐她身边，然后伸出手让她把脉。

　　　　“宫里的太医都是男人，难得有这么个可人儿会医术，哀家看着她这双小手，病都好了一半。”太后看着洛涟漪搭脉的纤手笑道。

　　　　“哈哈，老祖宗原来也好美色。”琉宏景打趣。

　　　　“嗯，一切美丽的事物，哀家看着都觉赏心悦目。”太后点头。

　　　　洛涟漪不觉抬头笑了笑，但她因为戴着面具，笑的时候只是嘴角牵动，并无太多表情。

　　　　“如果脸能和这双手一样漂亮就齐全了。”太后伸手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有些遗憾地说。

　　　　洛涟漪顿时有些无语，不带这么直白的吧。

　　　　“太后娘娘，您是因为舟车劳顿，又感了些风寒，我给您开些要疏散疏散就行。”洛涟漪诊完脉，说道。宫女呈上纸笔，洛涟漪开了单子，命她送去尚药局熬制汤药。

　　　　“太后，您平时是不是经常觉得上腹隐痛、食欲减退、餐后饱胀、反酸？”洛涟漪一边问，一边仔细端详太后的脸，让她伸出舌头来给她看看。

　　　　灵儿在旁边说道：“是啊，皇祖母经常这样。”

　　　　“这是因为您有慢性胃炎的症状，等您感冒好了，我再替您慢慢调理。”洛涟漪说。

　　　　“哎，好，这老病根折磨了哀家好多年了，你要给哀家好好治治。”太后含笑点头，然后又躺下去，面有倦色。

　　　　“您先歇着，晚点吃了药就会好些，有什么不舒服您派人过来叫我就行了。”洛涟漪说。

　　　　从内殿里出来，各宫嫔妃和皇后都已经离开了，洛涟漪猛然迎面碰上过来探望太后的琉火，条件反射般顿住脚步，低头侧身让开。

　　　　琉火瞅了她一眼，向琉宏景拜见后，问道：“父皇，皇祖母睡了吗？”

　　　　“睡了，不要进去了。”琉宏景看到他，没有一点好脸色。

　　　　“那儿臣告退。”琉火脸上悻悻的，退出房间时不觉又看了洛涟漪一眼。洛涟漪身子绷直，莫名觉得紧张。

　　　　“冰儿，明天朕就要去三清道观，你去准备准备，随朕一起去。”琉宏景说。

　　　　“是。”洛涟漪忙答应。她出来慈宁宫后，低着头匆匆往拾翠宫走，却不料在绕过一处花池时，琉火从假山后出来，挡在她面前。

　　　　“梁奉御。”琉火打开折扇，阴翳的目光上下打量她。

　　　　洛涟漪站着没动，这会儿她连话都不敢说，生怕他听出她的声音，毕竟那晚在客栈时，他们说了不少的话。

　　　　“梁奉御的表情好生古怪，本王看着怎么像是戴了面具？”琉火突然欺身靠近，手指迅速抓向她的耳后。

　　　　洛涟漪身子往后倾倒，猛然躲过，但琉火一个旋身，已从背后将她搂住，正要撕下她的面具时，猛然琉宏景一声断喝传来：“大胆！”

　　　　琉火不得已忙将洛涟漪放开，回头看向父皇。

　　　　“你想做什么？”琉宏景怒视他。

　　　　“儿臣见梁奉御差点摔倒，扶她一把。”琉火淡淡回答。

　　　　“冰儿，你刚才绊倒了吗？”琉宏景问洛涟漪。

　　　　洛涟漪不敢多说话，点了点头。

　　　　“这儿是有些苔藓，你要小心点，走吧，随朕一起过去。”琉宏景过来，带着洛涟漪一起走了，琉火尚且站在原地看着，眼里露出耐人寻味的光芒。

　　　　他收起折扇，往清宁宫径直走去。

第106章　御驾出宫

　　　　琉火进了清宁宫后，便一直坐着沉思，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火儿，你在想什么？”端木云姬问他。

　　　　琉火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却不答话。

　　　　“火儿，你跟母后卖关子？”端木云姬嗔了他一眼。琉火还是没说什么，坐了一会，喝了茶后跪安回王府去了。

　　　　他独坐在书房，脸上兀自挂着一丝笑意。“本王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声音，本王终于想起来了！梁奉御，你装得很不错！”他脑中的记忆回到那个风雪之夜，那个在客栈一刀险些要了他命的绝色女子，她为他缝合伤口，她抬手用手帕替他擦汗的场景一幕幕浮现。

　　　　“小郡主，本王满世界找你，原来你竟然早已悄悄到了本王身边，哈哈哈，这可真是个大秘密，为了你的小命，本王连母后都不能透露呀。”他越想越笑意浓郁。

　　　　而洛涟漪在回到拾翠宫后，惊恐地告诉了小筑刚才遇到的状况，小筑大惊。

　　　　“尽量与他少对面，不能让他有单独下手的机会！”小筑叮嘱。

　　　　洛涟漪想想，说道：“皇上的病也好了，此次出宫，我想可能不会再回来，到时再换过一张面具，隐姓埋名离开京都，带着我妈浪迹江湖去。”

　　　　小筑看着她，无奈地一声叹息，她拉着她的手说：“也许将来，总是能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如今我唯一能想到的只有等待，顺应时势的变迁，其余无能为力。”

　　　　洛涟漪默默点头。“我想再去看他一眼。”她说。

　　　　小筑有点犯难：“到处是眼线，有点难呀。”

　　　　洛涟漪有些失望，黯然坐在床沿。“这次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再见之日，皇上虽然说要用废立赐死太子逼我现身，但我相信他做不出来，而且，越是这样，我越是不能出现，以显示我对太子的不在乎，到那时，太傅和殷宰相也一定会以这个理由力保太子的。”她对小筑说。

　　　　“我也相信皇上不会真的对太子下手，所以现在太子的安危不是最大的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你的毒性很快就要发作了，这可怎么办呢？我已去掖庭那边问过东陵跟随过来的安公公，他说你们东陵皇帝已经彻底断绝解药了。”小筑说。

　　　　“我用意志熬过去吧，我想我一定可以的。”洛涟漪坚定地说。

　　　　“不管怎样，不能像上次一样，和我失去联系。”小筑看着她。

　　　　洛涟漪点头，两人轻轻拥抱在一起。

　　　　等到夜深后，小筑还是决定带洛涟漪去偷偷探望太子，她将洛涟漪的面具撕下，重新换了一张，然后找了套宫女的衣服替她换上，两人装扮成承恩殿的宫女，一起去了大牢。

　　　　琉凡像是老僧入定一般坐着，小筑叫他也没有答应，直到洛涟漪轻声说“我来了”，他才猛然睁开眼睛。

　　　　“涟漪！”琉凡奔过来，抓住栏杆看着她，眼里纠结着痛苦。

　　　　“殿下，我只是奉皇上之命过来看看，你身体是不是康复了。”洛涟漪忍着心中万般思念，淡淡地说。

　　　　琉凡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你要好好的，我走了。”洛涟漪接着说。

　　　　“你去哪？”琉凡忙问，很是紧张。

　　　　“回宫呀，难道还呆在这里？”洛涟漪淡淡看着他，神情疏离。

　　　　“很快就是月圆了。”琉凡说。

　　　　洛涟漪笑笑：“我知道，安公公已经给了我这个月的解药，你放心吧。”她欺骗琉凡，她不想看到他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监牢里像困兽一样为她担心。

　　　　琉凡探寻的眼光望向小筑，小筑轻轻点头。

　　　　“你要保重，我走了。”洛涟漪说完，再看一眼琉凡，提着宫灯转身离开。

　　　　“殿下，我也走了。”小筑说完，也跟随她一起离去。

　　　　琉凡看着她们的背影，怔怔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她不过是说回去宫里，为什么他感觉像是生离死别一样呢？他像是有些虚脱一般，踉跄着跌坐在墙角的稻草堆里。

　　　　洛涟漪出了大牢，眼泪早已如雨般落下，当日山崖之下笑语依稀仿佛，今生今世还能让她再享受一次吗？难道刹那已成永恒？

　　　　一夜无语。第二天，很早薛淑妃便过来了拾翠宫，对洛涟漪和小筑千叮万嘱要如何照顾好皇上，然后送她们二人到宫门。琉宏景早已端坐在龙辇的云龙宝座之上，此次出行十分简便，除了由司马向南统领的一支精锐近身侍卫之外，宫女太监也只选了寥寥几个。

　　　　洛涟漪和小筑有特殊的优待，侍卫已经为她们准备了马车。两人拜见了皇帝后，携手一同上车，队伍在群臣的拜送下缓缓出宫。

　　　　臣子里面，敬王的眼睛的余光一直没有离开洛涟漪的脸，洛涟漪凭着第六感已察觉到，但她想到这次出去可能不会再回来，也就不再在意，她上车之后便将马车窗帘放了下来，让他看不到她。

　　　　车队途径太傅府时，几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跟随在了后面，他们两男两女，外加一个小孩，却正是无忧她们几个装扮而成，一路回三清道观，一路奉太傅宰相之命保护皇上。

　　　　“皇后和敬王上次施毒谋害皇上没有成功，这次皇上出宫一定又会有所行动，万一发生什么事情时，你一定要尽力自保，我们几个怕到时顾不上你。”小筑悄声叮嘱她。

　　　　“我知道。”洛涟漪拍拍靴子里的匕首，点了点头。

　　　　小筑看着她莞尔一笑，说：“这把匕首倒是救了你几次了。”

　　　　“唉，想当初我可是踩死只蚂蚁都要念念佛的，现在竟然——”洛涟漪拔出匕首，摇头叹息。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小筑淡淡说，她掀开一点帘子查看外面。

　　　　街上此刻因为御驾出宫，行人早已一律回避，街上显得很诡异的静。洛涟漪随着小筑的目光看向外面，说道：“好安静，应该是太平的吧。”

　　　　“很难说，也许敌人的目光正在暗处盯着呢。”小筑的神色很少放松过，永远都处于警惕的状态。

　　　　正如她所料，一座阴暗的宅院里，院墙之内的一棵树上，童福安正手持浮尘，阴冷地注视着车队过去。

第107章　地狱气息

　　　　“公公，这次娘娘和王爷好像没说要行动。”树下站着的几个黑衣短打的男人，眼里都透着精光，都是武功高深的练家子。

　　　　童福安从树上如老鹰一般盘旋而下，坐在院子中央的井台上，脸上森寒，没有任何表情。

　　　　“公公，您的伤情如何了？”一个男人巴结地凑到他面前问。

　　　　“伤情！”童福安眼睛眯缝，眼里露出凶光，尖细的声音从嘴里出来，如金属互相擦割，他伸出双手，手上的疤痕一道道触目惊心。

　　　　童公公身边的人看着他的神情，都有几分害怕，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