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江山不负卿- 第9部分

　　　　“风林哥！”洛涟漪胡乱套了几件衣服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被琉凡抓住手臂。

　　　　“你还想干什么？”洛涟漪愤恨地瞪着他。

　　　　琉凡看着她，嘴巴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松开了手。

　　　　风林赶紧跑过来，扶着洛涟漪回了她的房间。

　　　　“风林哥——”洛涟漪抱住风林，伏在他肩膀上大哭，恐惧委屈羞辱让她全身颤抖，这个陌生世界里，只有风林是她唯一的亲人。

　　　　“郡主！”吴公公，安公公和柳叶画眉一齐跑进来，围在他们身边。

　　　　“郡主！让老奴看看您的手臂。”吴公公躬身说。

　　　　洛涟漪会意，忐忑把手臂伸出来，昨晚神智全无，天知道琉凡有没有坏她清白，如果守宫砂不在了，吴公公会怎样对自己呢？

　　　　吴公公将她衣袖捋起，所幸她雪白的手臂上，那点殷红如血的印记完好无损。

　　　　“郡主，没事了，您歇息一会吧。”吴公公帮涟漪把袖子放下，突然皱眉按着腹部，面呈痛苦之色。

　　　　洛涟漪忙伸手扶着他问：“吴公公，您怎么了？”

　　　　“奴才腹中绞痛，奴才告退。”吴公公捂着肚子，转身往外跑，应该是着急去如厕。

　　　　“他可能是拉肚子。”风林说完，也皱起眉头，捂着肚子痛苦弯腰，然后一溜小跑往外跑了。

　　　　“哎哟！”柳叶和画眉也一个症状往外跑。

　　　　洛涟漪惊诧地看着他们，追着跑了出去，只见外面游廊宫女太监侍卫乱跑，全都往后院茅坑挤去。

　　　　“不好！不是食物中毒，就是感染病毒腹泻！”她心里想着，追上一个从茅房里出来的宫女，盘问她大便症状。

　　　　“郡主！”宫女窘迫地站住，却不敢回答。

　　　　琉凡闻讯赶了过来，瞅着洛涟漪说：“你赶紧回房去，也不注意自己的身份！”

　　　　“身份？太子殿下，您似乎才忘了我的身份！”洛涟漪转头冷冷盯着他。

　　　　“哎哟！”那宫女来不及行礼，捂着肚子转身又往茅房跑了。

　　　　“您请回房，这里我已吩咐县衙，一会郎中就到，您不必费心。”琉凡对洛涟漪抱拳，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哼！”洛涟漪白他一眼，仰头转身回房。

　　　　外面一片来回奔走的混乱脚步声，洛涟漪出身医馆，世代为医，职业的本能让她没法安静坐下来不管这事，她探头在门口张望，总算看到风林恹恹地回来了。

　　　　“风林哥，你感觉怎样？”洛涟漪抓住他脉搏，然后问他秽物形状颜色。

　　　　风林知她懂医术，便详细跟她说了，洛涟漪蹙眉说：“是痢疾感染！如果不赶快控制，只怕感染范围会迅速扩大！”

　　　　“太子吩咐县衙找郎中了。”风林有气没力地说。

　　　　“嗯，还不知这里的郎中有没有应对紧急疫情的能力，风林哥，你坐在这等等，我去问问死太子有没有银针。”洛涟漪说着跑出房间，朝琉凡奔去。

　　　　“哎！你有没有银针？”她跑到他身边，一脸不待见他的样子。

　　　　“银针？你会用？”琉凡满脸狐疑地看着她。

　　　　“废话！有就快点给我！”洛涟漪伸出手。

　　　　“这个行吗？”琉凡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匣子，打开给洛涟漪看，里面足有几千颗细小银针，这本是他的护身暗器。

　　　　“行！”洛涟漪惊喜抓住匣子，却按到了匣子的机关，一排密集的针尖疾速朝她前胸射出。

　　　　“小心！”

　　　　“啊——”

　　　　随着两声惊呼，琉凡已抱着她腾空旋转，飘然落地，指缝中夹满了银针。

　　　　洛涟漪抬头看他，他也正看着她，眼里竟是缠绵悱恻的柔情，让她莫名心中一荡，她慌忙低头，俏脸已绯红。

　　　　“小心点！”他松开她，温柔嘟哝。她不敢再看他，从他指缝里取了银针，抬脚跑了。

　　　　“风林哥，你躺下来！”洛涟漪回房，让风林躺在软榻上，然后伸手去掀开他的衣裳。

　　　　“郡主要做什么？”风林吓得按住衣角。

　　　　“治病！”洛涟漪打开他的手。

　　　　这时琉凡也跟着过来了，沉着脸看着他们俩。洛涟漪不管这么多，将风林衣裳掀开，露出肚脐，手指在肚脐旁边轻轻按压，然后停留在几个穴位上，拿了银针扎下去。然后又在风林裤腿挽上去，在小腿外侧从下往上触摸，找到左膝盖膝盖骨下面凸起处往外斜下方，用手指娴熟比划，最终定于一点，用针扎了下去。

　　　　“别乱动，躺着休息，一会就没事了。”她做完后洗了手，一边往外跑，一边对琉凡说：“为了防止疫情进一步感染，你必须马上下令做好隔离防治措施，还有，城外驻扎的兵马要严加注意，千万不能被感染。”她说完匆忙为在外室的宫女太监们扎针。

　　　　琉凡大步出了房间，将县衙找来，命令他即刻全城清扫消毒，将有感染迹象的病人隔离。郎中赶来，他命郎中赶紧开出汤药药单，用大锅煎熬，全城奉送。

　　　　吩咐好这边，他洗手消毒后戴上蒙面黑纱，骑上马策马奔往城外，在兵马驻扎地一里之外停下，运行内功，大声问话。

　　　　好在侍卫统领回话，说军中并无感染，琉凡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琉凡吩咐统领做好防治消毒措施后，方才返回城中。

　　　　县衙禀报，城中疫情扩散严重，汤药似乎止不住病人腹泻呕吐，琉凡忙问府衙之内的病人怎样，县衙回答他，只有郡主银针治疗的病人病情缓解。

　　　　琉凡匆匆赶往府衙后院，只见洛涟漪正忙得团团转，不过后院所住宫女太监，以及县衙府的家眷下人们，全都已经被她处理好，一个个安稳躺着，止住了上吐下泻。

　　　　“这两天你们全都喝米汤和胡萝卜汁，记得餐具用沸水蒸煮消毒，手要勤洗，衣物全都换洗消毒，防止再次感染。”洛涟漪逐一检查一遍扎针的病人后，叮嘱病情轻微的几个下人。

　　　　她见琉凡回来，忙跑过去要他带她出去，为城里的百姓治病。琉凡点头，取一块白纱巾过去为她蒙住了口鼻。“走吧。”他带着她，和县里所有召集过来的郎中，一起出了府衙，挨家为百姓治病。

第23章　情窦初开

　　　　两天过去，疫情基本控制。琉凡和洛涟漪返回县衙府邸。

　　　　琉凡走到她身边，说：“两宿没睡，累了吧？”他说完突然眉头一皱，弯腰用手按住肚子。

　　　　“你也肚子疼？”洛涟漪见琉凡神色不对，忙问。

　　　　琉凡闷头转身就走，好一会才折转回来，一副恹恹的样子站在洛涟漪面前说：“请郡主为本太子治病吧。”

　　　　洛涟漪回头指指躺了一地病人的下人房，说：“进去躺着吧。”

　　　　琉凡瞅瞅里面，两道浓黑剑眉不由锁起。

　　　　“那就算了。”洛涟漪撇撇嘴，转身便走。

　　　　“哎！你没医德！”琉凡懊恼地跟在她身后说。

　　　　“我又没说不给你治，是你不听医生的话。”洛涟漪头也不回。

　　　　琉凡在她后面突然很轻蔑地笑起来，说：“我看你是不敢跟我单独相处。”

　　　　“是又怎样？色狼！”洛涟漪猛然回头瞪着他。

　　　　“说了那晚是被人下毒，现在小筑都还不知在哪呢。”琉凡辩护。

　　　　洛涟漪嘟嘴白他一眼，说：“就算那晚是中毒，你平时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口里这么说，但这两天琉凡在控制疫情上的亲力亲为还是让她对他的成见减少了很多。

　　　　“真的吗？”琉凡一脸无辜。

　　　　洛涟漪“哼”一声，不想再跟他多话，转身继续往前走。

　　　　“哎哟！好痛！你不给我治疗，我再感染别人怎么办？”琉凡在她身后叫一声，蹲下了身子。

　　　　洛涟漪不得已转过身来，撅嘴看着他。

　　　　“痛死我了！”琉凡捂着肚子，可怜巴巴地看着洛涟漪。

　　　　“去躺着吧。”洛涟漪蹙眉说。

　　　　“你要我跟他们躺一起，我宁愿痛死。”琉凡像个耍赖皮的孩子。

　　　　“那就痛死好了！”洛涟漪没好气地说，转身又走。

　　　　“啊——痛死了——”琉凡又叫。

　　　　洛涟漪停住脚，站了一会还是回过身来，只见琉凡靠在梁柱上，脸色苍白，冷汗直冒。

　　　　“你怎么样？”洛涟漪吓一跳，顾不得不想跟他接近，跑过去问。

　　　　“不用你管，让我痛死好了。”琉凡伸手拨开她，踉跄着往他自己房间去了。

　　　　“真讨厌！”洛涟漪嘟哝，万分不愿意地跟在他后面，和他一起进了房间。

　　　　琉凡也不理她，径直走到床边躺下，蜷缩起身子，似乎痛苦难耐。

　　　　“把手伸出来。”洛涟漪伸手想去给他把脉，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她脸色顿时愤怒，使劲想要抽回手，奈何他抓得铁紧，她哪里能挣脱。

　　　　“你假装的？放开我！”洛涟漪怒容满面。

　　　　“只说几句话。”琉凡根本不理她，依旧紧紧抓着。

　　　　“我不听！你放开我！不然我叫人了！”

　　　　“你还记得那晚你说了什么吗？”

　　　　“我说了什么？我会说什么？我才不听你胡说！”洛涟漪使劲挣扎。

　　　　“你说了！”琉凡将她一拉，她的身体往前倾，倒在了他怀里。

　　　　“啪！”洛涟漪另一只手给了琉凡一巴掌。

　　　　琉凡皱眉，另一只手掐住她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对着他的脸，说：“看着我！”

　　　　“不看！”洛涟漪闭上眼睛。

　　　　“不敢看？”琉凡又是那句话。

　　　　“讨厌看！”洛涟漪还是那句回答。

　　　　“哈哈哈，那你那晚为什么叫我的名字？”琉凡大笑。

　　　　洛涟漪猛然睁眼，惊惧说：“不可能！你少美了！”

　　　　“我美什么？美人我见得多了，我只是不明白，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厌恶我吗？为什么在昏迷里叫我？”琉凡的手指摩挲着洛涟漪娇嫩的脸颊，眼里又是那种戏谑与玩世不恭。

　　　　“我没有！一定没有！”洛涟漪摇头，她心里很害怕，怕她在昏迷的时候，真的如他所说，叫出了他的名字，出卖了她的内心。她讨厌他现在的表情，她知道她心里喜欢的是他偶然出现的一些瞬间，而不是现在这副讨厌的样子。羞辱让她的眼里蓄满泪水，滴落在他的脸上。

　　　　琉凡感觉到一滴热泪掉在脸上，手指不由停住摩挲，眼里的轻浮也很快褪去，换成了痴痴凝望。

　　　　“你只说了‘是你’两个字。”他诚实说。

　　　　“我不知道——”洛涟漪的眼泪珠子一样掉在他脸上，唇间。

　　　　“你心里的‘你’是谁？”琉凡薄荷一样好闻的气息吹在洛涟漪的脸上。

　　　　“我不知道——”洛涟漪哭着摇头，她只想挣脱开他的掌控，除了他的手，还有他让她晕眩的目光与气息。

　　　　“我想我此生完了。”琉凡没头没脑地说，眼光从洛涟漪脸上移开，望向屋顶，手也慢慢松开了她。

　　　　洛涟漪从他身上爬起，哭着往外跑。

　　　　“此去西陵，你为皇妃，我为太子。”琉凡幽幽地轻吐一句。洛涟漪停在门口，心头一震。

　　　　“走吧。”琉凡的声音转瞬已冰冷如室外积雪。

　　　　洛涟漪跑出房间，昏昏沉沉返回她的屋子，趴到在床上，没头没脑地痛哭起来。

　　　　“你心里的‘你’是谁？”

　　　　“我想我此生是完了。”

　　　　“此去西陵，你为皇妃，我为太子。”

　　　　琉凡的话在她耳边回荡，让她莫名揪心的伤感，这种感情她还从来没有经历过，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情。

　　　　“可是我明明讨厌他的！”她在心里否认，她努力回想他的荒唐，他那双讨厌的慵懒的眼睛，但她能想起的，更多的却是他眼眸里蓦然出现的冷冽，或者英气逼人，或者灼热痴情。

　　　　“到底哪样的你才是真正的你？”洛涟漪流着泪自语。

　　　　脚步声轻轻传来，她忙擦拭眼泪。

　　　　“郡主，太子又欺负你？”是风林哥到了她身边。

　　　　“不是，是我觉得好累，我想家了。”洛涟漪说到“家”字，想起此去西陵，前途迷茫，吉凶难料，禁不住思念父母，又大哭起来。

　　　　“郡主，可怜的妹妹。”风林递过帕子给她，坐在她身旁陪着她落泪。

　　　　琉凡待洛涟漪出去后，心中一片迷乱，他从床上起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脸色忧虑。

　　　　小筑不知身在何处，无忧云裳她们还未返回，显然还没有找到小筑下落。下毒之事必定为端木云姬所为，此次没有得手，谁知道她还有多少更毒的阴谋等待着他，他尚且不怕她，只是涟漪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

第24章　破庙恶战

　　　　西贺城十里之外，一座在风雪里摇摇欲坠的破庙里，隐隐传来一阵阵鞭笞的声音。几条黑影飘然落在破庙屋顶之上，一个紫衣少女轻轻掀开一块瓦片，几双眼睛凑过来，不禁都眉尖紧锁，眼冒怒火。

　　　　只见破败的庙堂里，一个黑衣女子被绑在柱子上，身上伤痕累累，早已昏迷不醒，而她面前几盆炭火熊熊燃烧，滋滋作响，几十个黑衣人面无表情围着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穿暗紫锦缎，头发全白却皮肤光滑，眼神阴翳却目露精光的公公，他拂尘轻扬，旁边便有一个黑衣人提起一桶冰水，铺头盖脑地泼向黑衣女子。

　　　　“小筑姐姐！”屋顶上的几条人影顿时怒意更甚，紫衣少女轻唤一声，便要拔剑踩破屋顶跳下，被她旁边的小孩拦住：“等等！”小孩褪下裤子，掏出小鸟鸟。

　　　　而庙中的人已听到屋顶动静，白发公公猛然抬头，阴森喝问：“谁！”

　　　　“你爷爷！”瓦片掀开，随着一个稚童的声音，屋顶一束热乎乎的水流不偏不倚往白发公公脸上落下。

　　　　“大胆！”白发公公飞身躲闪，拂尘一扬，一排银针朝屋顶飞射而去。

　　　　“小咕咚小心！”屋顶一声娇喝，随即传来金属相撞的声音。

　　　　“云裳、倪儿、小慧！下去！”紫衣少女正是无忧，她手持利剑，飞起一脚将屋顶瓦片踢开，和另外几个女子飘然落入破庙之中，四人背靠背，警惕地看着庙内的几十个黑衣人，而黑衣人也全部刀剑在手，摆出姿势，只待白发公公发令便要出招！

　　　　小咕咚此刻却坐在了横梁上面悠哉悠哉地看着楼下，他的怀里抱着一只小紫貂，和他一样睁着黑漆漆的眼睛东张西望。

　　　　“哈哈哈哈，看来太子暗中果然培养了力量，不用这死妮子招供，自己都送上门来了！”白发公公尖利的嗓子发出让人全身汗毛倒竖的笑声，他拂尘扬起，黑衣人顿时一齐呐喊着攻向四个女孩。

　　　　随着刀剑碰撞的声音，四个女孩传来几声娇喝，她们脚踩阵法，进退之间有条不紊，始终保持着背靠着背，长剑更是出招极快极狠，无影无形，转瞬之间，攻向她们的黑衣人已倒下一片。

　　　　白发公公拂尘背在背上冷冷观战，他冷哼一声：“厉害！”然后拂尘猛然朝四个姑娘一扫，一股巨大的气浪顿时朝她们袭去。“啊——”随着几声惊呼，四个姑娘在空中悬空翻滚几个回合，一齐落在墙角，四人持剑咬牙，嘴角都渗出鲜、血。

　　　　“无忧！云裳！”绑在柱子上的小筑醒了过来，她惊呼。

　　　　“小筑姐姐！”横梁上的小咕咚此刻已一脸凝重，他手指放在口中一声唿哨，怀里的紫貂像箭一般射出，还没等庙内众人反应过来，它已咬断捆绑小筑的绳索，跃回到了小咕咚怀里。

　　　　“无影剑！五行阵！”小筑从柱子上飞身落下，燕子点水一般已在地上拾起一把长剑。四个姑娘听到她的命令，齐刷刷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