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装出几分不安,夏卓敬探过身:“那不知定之是什么想法?”
“属下有心,成立一个商行。”
夏卓敬和贾和都是一愣,杨毅倒仿佛有些既然说出了口,也就无所谓姿态,道:“属下这几年经营海贸,倒着实,赚了一些,而且属下这里也有些小玩意,也颇受外面欢迎,不瞒大人说,属下领地,这几年倒真是有了很大变化,属下以及……过去兄弟们,也都过上了好日子,属下就想着,这日子能再好一些,生意能再大一些,若是能超越万字商行这样大商行,想来,也能达到日进斗金程度了吧。属下这点小心思,说起来真是没出息紧,让大人见笑了。”
“红顶商人,也是难能可贵……”过了一会儿,夏卓敬才有些磕磕巴巴说,“只是定之若只是经商,未免太过屈才了。”
“大人谬赞,属下不过有一些小聪明,哪有什么才不才?说起来,属下也是有爵位了,但属下也只是想着能护着过去兄弟周全,再不愁吃喝,也就够了。”
夏卓敬看了他一会儿,慢慢开口:“既然定之有这样志向,那倒不好扭了你心思了……”
杨毅连连拱手,又说了一些感激,表忠心之类话,夏卓敬也跟着应付了两句,只是等他走后,脸色就难看了起来,贾和思忖了片刻,开口:“杨大人倒是个能干,只可惜格局有些小。”
夏卓敬没有说什么,只是脸色更为阴沉了。无论杨毅是真想经商,还是没有大志向,但有一点,杨毅不愿在他手下效劳,却是真,也许还愿意奉他为主,可却要保持一定自由性,这一点,他在早先已经想过,只是当时不过是一步闲棋,并没有看太重,哪知道这一步棋却越来越有用,若此人真有心,几乎能化为他手下一条大龙了。
“大人若真想可惜杨大人,现在,倒也是个机会……”
贾和看着他脸色,试探性说,夏卓敬缓缓点了下头,杨毅现在就在他这里,倒可以用一些手段,将他真正收为手下,虽然杨李二人都被送出去了,总还有一个沈宇在。
夏卓敬是这样想,但还没等他真正做什么,北边两路大军突然同时进发,虽然与之对峙守军第一时间采取了措施,却被打连连后退,原本南边占优局势竟有危急感觉。
军报雪花似直飞夏卓敬案头,夏卓敬一边处理着,一边召集手下商量。
“大人,此事非比寻常,北边此次出击完全不合常理,南关山一役我军损失两成,北边封字军伤亡却在四成以上!”
“张大人所言不错,吉耳台一战,围字军损失虽小于我方,却借用了两千龙骑卫!”
“按此估算,我方虽败,实力损耗却小于北方,北边此动向,若不是另有所谋,就是有不为人知原因!”
“大人,属下建议打持久战!必要情况下,不妨后退一二。”
“属下附议!”
“属下反对,世人皆知我南方为正统,若连连后退,毕会影响王爷威望!”
“属下同意刘大人看法。”
……
争吵、消耗,不同阵营,不同观点,一开始还只是分析局势,到最后几乎要赤膊动武了,杨毅站在旁边,默默听着,若以她此时在军中地位,其实是没资格站在这里,不过因为夏卓敬另眼相看,这才能在这里旁听,只是她人在这里,思绪却跑到了别地方。
那一位,终于动手了。
不同于这里大多数,她所知道事情,甚至比夏卓敬都要多些,只是她知道再多,毕竟不是夏卓英圈子中人,也没有能力打入核心,就算能分析出夏卓英要做什么,但具体怎么做,却是不知道,而现在,她等终于来了,而在听到这些事情之后,她也不由得叹服。
能令北边先动手,这并不算什么能力,在两方相对情况下,一些挑衅都有可能引起一场大战,但能让北边这么不计血本动手,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了。
“北边内部,估计也是出了一些问题。”
她这样想着,然后就听到贾和说出了她刚才想法:“我军主力在侑川,此处下辖水路,上遏官道,北边若想大军进发,必要拿下此地,图谋,也不可能比此更大,封字军伤亡也就罢了,龙骑卫,却可以说是刍永嫡系,投入到小小吉耳台中,必是刍家内部,出了问题!”
他说斩钉截铁,其他人也没有异议,夏卓敬道:“那以贾先生看法,现在当如何?”
“属下和张大人想一样,刍家既要速决,我军万没理由让对方遂意,我军既占地利,后勤供应也充足,大可和刍家周旋!”
“但舆论……”
“军大事,又岂是小儿议论所能左右?”
野心 (上)
第一百五十三章野心 (上)
在夏卓敬这边发生着争论时候,北明王军队中也有不同意见,和南明王两个亲生子都没有什么领兵才能不同,北明王四个儿子中前三位都是难得将才,当然,这也许是因为,他们从小都是在边关度过,每个人都真正经历过战争缘故,若是他们三个能拧成一股绳,那夏卓敬就算再能干,也不太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战局优势,可就算小时候感情再好,当长大成人,有了利益争夺之后,一些东西也会不由人发生变化,也就是因此,夏卓敬才能分而化之,遏制住本来有些糜烂局势。
“大人,封字军这次损失太大了,照此下去,队伍就不好带了。”
北明王大世子刍灭手下,这样对他汇报着,四成伤亡,其实不过八千人,对于一支有着五万军队来说,还算不上伤筋动骨,可是影响却很大,在一般来说,能有三成伤亡,士兵就攻不上去了,四成还没有散,足以见证封字军彪悍,可也就是因此,更令人唏嘘,这可是难得队伍。
刍灭盯着地图,仿佛没有听到手下话。
“大人!”
他手下再次开口,刍灭终于抬起了头:“在这个时候,我还有别选择?”
“可是……”
“不是再保存实力时候了,若是惹得父王发怒,他会直接令老四登基,到时候别说是我,就是有着龙骑卫老二也无可奈何,你以为父王是什么人,若不是当初那一场意外,现在哪有夏豪轩蹦跶,更别说这个令人恶心夏卓敬了,父王伸伸小指头,就能把他们全灭了!”见他手下还想说什么,他挥挥手,“别说了,老二连龙骑卫都出动了,现在就看老三了,只要老三也卖力气,我就不信这侑川,拿不下来!”
他说着,重重在地图上砸了一拳,他手下也低下了头,他效忠是大世子,虽然并不是嫡出,可当年功勋却是最大,也是最年长,在他来看,大世子英明难干,会是一个好君主,不过他也要承认,二世子和三世子同样不差。
不过不管几位世子怎么能干,王爷威严在军中却是无人能比,这是几十年统领军队留下,也是刍家几代留下来惯例——军队,是唯有真正家主才能掌握,下面将军乃至儿子再怎么优秀,也只能有少数嫡系,再做大,就会被下放乃至抹去。
二世子作为嫡出长子,有一军龙骑卫,可如果北明王说一句话,这些龙骑卫甚至会毫不犹豫将二世子头颅砍下。所以,当北明王对目前局面觉得不耐时候,下面几个统领着军队儿子都要努力进发,为,与其说是胜利,不如说是做给自己父亲看。当然,北明王不见得喜欢这样胜利,可在这个时候,几个世子都没有更好选择。
“王爷真应该找一个统领全军大帅。”他这样想着,也觉得不太现实,这个帅位一定,基本上也就等于继承人定下,信奉武力刍家是不太可能这么做。
不管下面有几个儿子,也不管原本资质是怎样,都会让他们在战争中互相争斗,然后以功勋来确立下一代继承人,这样方法虽然残酷,可也保证了刍家武力,并且也保证了军队忠诚。
只是刍家原本针对是异族,而这一次,对是同胞。
“报——清字军攻占马店!”
有士兵拖着长音喊了进来,刍灭站起身,哈哈一笑:“老三终于动手了!整军,立刻向侑川开拔!”
同一时刻,二世子也下了相同命令。
当三路大军都不惜血本猛攻时候,侑川沦陷只是时间问题,现在,当然是谁能占领州府,谁功勋就更大,至于损耗伤亡在这个时候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和南明王军队对峙下去只是对自己不利,这一点,三人都是知道,先前只是为了保存实力,才慢腾腾折腾,但是现在,已经不能那么做了,当然,这种猛攻并不聪明,可是,他们也需要取得一些成绩,至于是不是能就此将南明王军队打垮,甚至问鼎天下,在此时,三人不能说没有野心,可都知道,最关键,还是要拿到继承权,否则就算北明王登上了皇位,自己不是继承人话,也一无所有。
当然,为了应付夏卓敬退缩,三人也开始做各种活动,散布留言,当然,这么做不见就能逼夏卓敬和他们死战,可总能给他找一些麻烦。
“夏卓敬畏战。”
“夏卓敬别有用心。”
“夏卓敬意图不轨。”
……
几乎就在一夜间,有关夏卓敬流言就传播了出来,甚至有说,他根本就是北明王派遣到南明王这里奸细,证据就是大好局势他都不知道抓住,令北明王高歌猛进,一夜之间,处处受打!
这样局势虽然说对夏卓敬有困扰,却不能真就逼他和北明王死磕了,可南明王要求进攻诏令,却令他不得不这么做。
“大人,此事万不可为,此战我方固然能取胜,可也必是惨胜,大人实力必要被大大消减,届时……”
“王先生此话差异,此时,哪还有大人退缩余地?”没等王靖将话说完,贾和就打断道,“若大人避而不战,那一位就会趁机收权,王先生以为林青山是为何而来?”
“就算是林青山在此,又能收到几分?”
“那若是三世子来了呢?”
本来准备再说什么王靖停了下来:“三世子?”
贾和矜持一笑,慢慢说:“有情报显示,三世子,已经在来路上了。”
王靖脸色一暗,不再开口,同样是谋士,三世子要来这样重要事他都不知道,又何谈出谋划策?
“此事,还不能确定,只是有很大迹象表示,我那位三弟,快要来了。”
夏卓敬开口,带着些微解释说,王靖拱了拱手,但心中不快还是无法消除,只是他也知道,这不是表示意见时候,因此又道:“若如此,那大人是准备来一次交锋?以属下来想,北边,也不见得就希望和大人死战。”
“王先生真是想太理所当然了。”
“贾先生又有什么高见?”
王靖几乎是带着点愤怒开口,贾和不紧不慢道:“王先生思路是没有错,也是忠心为大人着想,但交锋过后,我方向何处退?在此种情况下,可还有我方退兵地方?”
侑川!
王靖张口就想回答出来,但总归是克制住了,然后立刻,他就明白了,洧川是他们地方,但在这种情况下,林家是必不会让他们借路退走,无论是从忠于南明王角度,还是为了自家安全。
而不能借路,那就要在三方中选一方突围,若是集中兵力,倒不是突不出去,可这军中,虽说大部分都被夏卓敬收拢了,可总有一部分还归于各种势力,再加上这些投诚也不能完全相信,届时只要有个意外,他们就有可能被合拢!
进,进不得,退,退不得,他们一时间,竟真处于了困境!
“你不是真要替那家伙打仗吧!”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沈宇质问着杨毅,杨毅歪头看了一下他,没有说话。
沈宇暗暗磨了一下牙:“问你话呢。”
“玉郎,你这是在担心我,还是在吃醋?”
杨毅慢慢开口,沈宇几乎崩溃:“我是在问你情况!现在这样子,随时都有可能真打起来,你要替那家伙卖命,可不要带上我!”
“这话,真不像是玉郎说呢。”杨毅笑嘻嘻说,在沈宇要发怒时候,又加了一句,“果然是担心我吧。”
沈宇盯着他,杨毅叹了口气:“我还以为玉郎早就想到了呢,玉郎不是和我一样,去见了魏大当家吗?”
“……他什么都没对我说!”
“哦,看来我们都想岔了,我是想着魏大当家会说,想来魏大当家也是想着我会说,其实我和魏大当家,都在等着这一战!”
沈宇皱了下眉,杨毅道:“我早已站好了队,虽然我现在可以置身事外,可若二世子输了,对我只有坏处,这锦绣山河不是我能接管,可是我也不想,只做一个逍遥岛主呢!”
她看着对面山峰,慢慢微笑,沈宇,却再说不出一个字,他突然有一种自豪悲伤,这个人心中,有着太多东西,而他,只是其中一样,还是很不重要一样,可是,这是他所爱人!
再没有这么一刻,他这么清楚知道自己在杨毅心中地位,可也再没有这么一刻,他是这么爱他,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哪怕只是永远,看着他一个背影,也是甘愿了。
三天后,夏卓敬麾下第六军正式和封字军交锋,当天,第五军反攻台儿庄,而在此时,第四军已经和清字军在马店血战了两天了!南北之间大战终于再次全面爆发,双方都以一种死磕架势拉锯着,中原各地目光都投注到了这里。
野心 (中)
第一百五十四章野心 (中)
“父王看佛经,应该是信命,现在又为何这么看不开呢?”北明王府邸中,四世子刍钩端着一碗燕窝要喂北明王,他勺子已经放在北明王唇边很长一段时间了,对方却一直没有开口,他也不恼,只是将勺中东西倒回碗中,混合混合,又舀了一勺,“因果报应,这些,父王是要比我懂,您自己想想,这是不是报应呢?”
躺在床上北明王依然没有动静,刍钩叹了口气,将勺子收回来,顺手将碗放到了一边:“父王您这又是何苦呢?您觉得不吃东西,我就没有办法了吗?您若真想那么狼狈,孩儿,也是愿意遵从您意愿。”
北明王依然不开口,刍钩继续道:“父王是这方面行家,应该知道,这种事,其实是有很多手段,孩儿也不愿用那些残酷,只是孩儿也不想见父王这么糟蹋自己身体,若父王一意孤行,说不得,孩儿只有想办法,将您弄出府,□于天下人面前了。”
北明王虽然依然没有什么表示,但面孔和眼神立刻变了,刍钩笑了笑:“当然,我会将父王面孔遮盖住,所以,别人也不会知道,那在城门楼上吊着人,就是天下闻名北明王。当然,我知道父王是个硬脾气,就算那样,也不见得就会听从孩儿好意,可到了那时,孩儿也就只有用灌得了,百年人参,千年何首乌,虽稀少,这府中也有,孩儿对父王,是绝对不会吝啬,而以父王身体,再吊个一年半载,也完全是没有问题。父王,您现在,想吃了吗?”
北明王闭上了眼,然后,嘴唇哆嗦了两下,刍钩一笑,端起碗,试了一下温度,然后又让人去换碗热。
“四世子,陈二来了。”
一名侍女进来,禀报道,刍钩一抬眼:“这倒是个真忠心,让他进来吧。”
片刻,一个管家模样人就低头探腰走了进来,一进来,就先给北明王请安,然后又问了刍钩安。
“起来吧,天天这么客套做什么!”
虽然因为有刍钩挡着,他看不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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