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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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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看到吉力的时候，他穿了一件新的暗紫色细纹衬衫。我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我问吉力这件衣服是谁送的，吉力不语。我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他，一走出他的视线我就哭了。我太爱吉力了，没有他我根本活不下去。虽然吉力一直发誓只爱我一个人，但我还是感觉我的周围布满了情敌。比如今天他穿的这件来历不明的衣服就很说明问题。这样的事其实时常发生。
于是我决定跟踪他。虽然我可以请所谓的私家侦探代劳，但我实在不想经历等待结果的煎熬。而且我总是因为给吉力做事而感到莫大的幸福，哪怕是跟踪他。
但是我很快发现跟踪这件事远远没有想象中那样刺激和有趣，而是非常辛苦。我在吉力的写字楼下一个隐蔽的地方一待就是一整天，直到看到他从写字楼里走出来。
我的跟踪工作这个时候才真正开始。吉力总是在站台下面等车，每当他坐上车后我就要全力以赴开动我的电瓶车紧跟着他。头两次跟踪失败了，等到再找到那辆公交车时，吉力已经不在车上了。第三天我改变了策略。我穿了一件宽大的裙子假扮孕妇，把头发盘起来，戴上帽子、眼镜和口罩。这样一来吉力就认不出我了，我可以跟他坐上同一辆车。而且由于我假扮孕妇，乘客们会主动给我让位，我说不坐都不行。
我跟着吉力下车，他走得很快，拍了一个女孩子的肩就搂着她一起走了。那一瞬间我热血沸腾。我一点儿也不为跟踪有了发现而兴奋。我好想杀了那个女孩，不过，在我杀她之前要先搞清楚她是谁。
忘了介绍了，我是吉力的正牌女友韩佳。你们要记清楚了——除了我，别的女孩都是冒牌的！
我一直跟着吉力的那个冒牌女友。我在餐厅外面装孕妇饿肚子，看着我的吉力和冒牌儿在里面大饱口福。但我只能忍着，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他们吃完晚餐，天已经很黑了，我还是没有看清楚那个冒牌儿的脸。但她的身材和走路的姿势我似曾相识。我想我一定认识她，熟人就更好办了。
我看着吉力一直把她送到了家。他们是走路回去的，那就苦了我，两个人甜甜蜜蜜地走多远都不会累，一个人郁闷着走越走心越苦。
还好，吉力将女孩送进家门就回去了。我缓了口气，等吉力走后就去敲冒牌儿家的门。
我把手举到半空中有点儿愣：这里不正是我的家吗？难道这个冒牌儿不但抢了我的男友还要抢我的家不成？
我气冲冲地敲开门，终于看到了冒牌儿的脸。
我尖叫了一声，然后转身夺路而逃。门后不正是我的脸吗？吉力正牌女友韩佳的脸，我一直自诩天生丽质的脸。
我边跑边想：如果她是韩佳我是谁？我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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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马路边想了很久都没想起来我是谁。后来我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把我的伪装都拆除了。橱窗里的脸很陌生，那不是我。更要命的是那张脸很丑：硕大的脸盘，两只小眼睛，满脸青春痘。
我的皮包里没有证件。我想去求助警察但害怕他们将我关到精神病院去。于是我决定去找吉力。就算我不是韩佳，我也是吉力的正牌女友。我要他做出决定，是要我还是要韩佳。虽然我的相貌比起韩佳来说有些吃亏，但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吉力了。
可是吉力没有在家。我对她妈妈说我一定要等着吉力回家才走，而且我无家可归了。那个善良的老太太把我安顿在吉力的房间。走进吉力房间的那一刻我哭了，这个房间里有我太多的回忆。我躺在吉力的床上，闻着他留下的体味迷迷糊糊睡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吉力还是没有回家。吉力的母亲上班去了，把我一个人留了下来。奇怪的是她居然没有把我当成贼。我想是不是每次吉力趁他妈妈不在家时把我带到这里来的时候还是被他妈妈看到过，所以她认识我。
我开始在屋子里到处翻看吉力的东西。当我看到一张他跟一个女孩合影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我是谁了。我就是合影里的那个女孩，叫薛蓝。只是我那个时候很瘦，瘦了眼睛就大一些，而且脸上也没有像现在一样长痘。我开始思考我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大概是因为得了忧郁症，所以我每天都会吃很多东西。忧郁症引起我记忆衰退，所以我忘记了韩佳是我的情敌。可能是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对我的刺激太强烈了，我竟然会幻想我是她。
嗯，一定是这样！
想明白之后我决定继续跟踪吉力。我要用数码相机把他跟韩佳约会的情景拍下来做为证据，以免吉力矢口否认。
于是我继续假扮孕妇，在他下班的时候跟踪他。在吉力家门口，我看到一个女孩在等他，两个人很亲密地一起走进吉力家。我没有见到那个女孩的脸，只看到了背影。背影很熟，但不是韩佳。我想不起来她是谁。但我的直觉没错，果然在韩佳之外我还有别的情敌。
我饿着肚子在外面等着那个女孩出来，一直到我快饿昏的时候他们才出现。这次我直接看到了女孩的脸。那张脸小巧而生动——我呆住了，那不是我吗？发胖之前的我，吉力的正牌女友薛蓝……
他们俩从我的身边走过，对我这个“孕妇”视而不见。我终于饿昏过去了，如果不是吉力很快回来发现了我，不知道我还要在地上躺多久。
吉力将我送到了医院。一到医院我就露馅了，并不是什么孕妇，但饿昏却是真的。没想到吉力一看到我的脸就一言不发地走了，只留下了看病的钱。看着他的背影我痛彻心扉，想喊他，却连发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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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个女孩才是薛蓝，我是谁？我在医院躺了一夜，早晨走出来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无论我是谁，有一点可以肯定：吉力不要我了。昨天晚上他那般决绝地走，把我的整个世界都带走了。
浑浑噩噩之中，我又在吉力的公办楼下徘徊，这一次我没有扮做孕妇，就是本来的我。我要亲口问他我是谁。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所以现在连家都无法回了。更要命的是吉力留下的一点点可怜的钱也让我买早点花光了。我现在需要很多很多的钱，那些钱能买漂亮的衣服，做漂亮的发型，让我的皮肤重新变得光滑。我要变得漂亮，这样才能把吉力从那些漂亮女孩手里抢回来。
我就要等到吉力从办公楼里出来的时候，忽然有人拍我的肩。那是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没有吉力英俊，但笑容比吉力温和。他问：“晓田，你在这里做什么？”
晓田？我叫晓田吗？但为什么这个名字这么陌生？这个男人又是谁？
男人很温和地说：“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我是杜丁啊。”
我问：“那么晓田又是谁？”
杜丁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呆了半天才说：“晓田，你是我的亲妹妹啊。你好几天没回家，妈都急坏了。”
我想了想说：“我不想回家，我只想找到吉力。”虽然我知道了我是谁，但我还是只惦记着吉力。“而且”，我说，“哥，我需要一笔钱，你给我。”
杜丁走的时候把他的银行卡留下来供我使用。在商场刷卡的时候我有点儿失望——那卡里面只有五百块钱，我买了条裙子就花了大半。我吃了晚饭直接去吉力家，吉力的妈妈见到我微笑着说：“找吉力吗？他在家里，我去叫他。”
可是，出来的却是两个人。一个比韩佳和薛蓝更漂亮的女孩，但我不认识。我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我问：“吉力，她是谁？”
没等吉力回答，那女孩便说：“我是肖甜，消失的消去掉三点水，甜蜜的甜。你又是谁？”
我想说：“我是晓田。”但我失语了。晓田？肖甜？我那个哥哥发音似乎不太标准，我应该才是肖甜吧？不过，他说他是我的亲哥哥，但他却姓杜……
我终于哭了出来。我对吉力说：“你可以不要我，但你必须告诉我，我究竟是谁。”
吉力说：“我根本不认识你，又怎么知道你是谁？求求你，不要再跟着我了。”说完就拉着肖甜回屋了。
我爱了三年的男友居然说他不认识我！我站在他家门前如遭雷轰。
我拨通了杜丁留给我的电话号码：“你不是我哥哥，你到底是谁？”
沉默了几秒钟，电话挂掉了。再打是关机。
我用杜丁卡上的钱在小旅馆住了一夜，第二天继续去找吉力。我要告诉他我是有自尊的，虽然他不要我了，但我不会再缠着他。但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能够告诉我我是谁。看在我们相爱过的份上，要他告诉我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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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发展总地出乎我的意料。当我看到吉力时，不，应该说当吉力看到我时，他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我的。他紧紧地抱着我，嘴里喃喃地说：“洁，不要离开我，不要！”
乱了，这个世界彻底乱了。我平静地推开吉力，冷冷地说：“你去找你的那些女友说这种话吧，比如韩佳、薛蓝、肖甜什么的。”
吉力用极度迷惑的目光望着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那些人是谁我不知道，我只要你，邱洁。”
什么秋洁春洁，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冷笑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吉力又抱住了我。这次我被他抱得失去了理智。好吧，不管我到底是谁，韩佳也好薛蓝也好肖甜也好邱洁也罢，只要能跟吉力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女人。
我与吉力又回到了相爱的时光。一起吃晚饭，一起看电影，一起在公园的木椅上聊天。我幸福极了。我趁吉力上洗手间的时候悄悄拿出镜子照。我发现我变漂亮了，难道是花了杜丁一百元钱买的祛痘膏起了作用？我兴奋极了。
可是很快我的情绪又发生了变化。因为我发现吉力有点奇怪，而且越来越奇怪。他老是忘记一些事情，甚至我说我想吃薯片他却买来了巧克力。巧克力就巧克力，这没有关系，但吉力确实健忘得越来越厉害了，直到他忘记了自己叫什么名字。
我忽然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但我又窃喜：吉力连自己都忘记了，这证明他确实忘记了那些漂亮的女朋友。而且有一点很重要：他没有忘记我是谁。而我也肯定了我确实是邱洁，正像我肯定他确实是吉力。因为健忘，吉力已经暂停了工作。还好他有足够的钱养活我们两个人。
有的时候他忘记了自己住在哪里，我就领着他回家。有的时候我忘记了家在哪里，他就领我回家。对，我已经在吉力的帮助下找到自己家了，家里有亲爱的爸爸妈妈，虽然我一时记不得他们，但我总会想起来的。还有，我家里并没有那个自称杜丁的哥哥，并且我从来都没有过什么哥哥。
有一天我跟吉力在一起的时候又想到了那个叫杜丁的男人。我问吉力：“你认不认识杜丁？”
吉力开始说：“别问我这样的问题，除了你任何人我都忘记了。”但很快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他说：“杜丁？这个名字我怎么觉得有点儿熟悉呢？”
我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非常不好。我意识到吉力可能要失去我了，不，应该说我可能要失去吉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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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见到杜丁的时候他在跟一位漂亮的女孩子喝茶。我和吉力坐在他们邻座。我问吉力：“你认识那个男人吗？”吉力点头：“我想起来了，他就是杜丁。”我又问：“那你认识那个女孩吗？”吉力愣了一会儿，摇摇头。
我说：“我认识这个女孩，她叫肖甜。”
对，我还记得肖甜，正如我还记得杜丁。但杜丁和肖甜为什么在一起？
后来发生的一切我有点儿忘记了，但我还模糊地记得我们四个人在一起胡搅蛮缠。在杜丁说了一些话之后，我彻底疯了。直到半年后我在精神病院康复时，我只记得上面零零碎碎的这些镜头了。
我出院的时候，除了爸爸妈妈还有一个男人来接我，不是吉力，是杜丁。他成了我的新男朋友。
杜丁答应我会慢慢告诉我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又过了一个月，我们坐在开满鲜花的草地上，杜丁开始一点一点讲述。
正如我开头所说，我原来是吉力的正牌女友，但吉力是个花心萝卜，身边总是不断出现这样那样的女孩。偏偏我这个正牌女友非常认死理，不断跟他闹，闹得吉力很烦。有一天吉力的朋友杜丁说他有一种健忘的药片，吃掉可以忘记很多事情，甚至忘记自己是谁。于是吉力就跟杜丁要来了药片骗我吃下。
但事情并不如吉力所愿，我忘掉了自己是谁但偏偏还记得他，甚至记忆发生错乱，将自己当成了与吉力关系亲密的那些女孩。
当杜丁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时，瞬间产生了强烈的愧疚感。他骗我他是我的哥哥，要我回家，给我钱。后来那个比韩佳和薛蓝更漂亮的肖甜离开了吉力，成了杜丁的女朋友。吉力是很爱肖甜的，肖甜的离去让吉力遭受到失恋的打击。为了摆脱这种痛苦，他再一次向杜丁要了那种药片，自己吞下。
但吉力慢慢地忘掉一切的时候，居然还记得我。也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最爱的人其实是我吧。他失忆的时候回到了我身边，与我度过了一段相爱的时光。但我和吉力那天撞到杜丁和肖甜，四个人纠缠在一起时，杜丁那句让我疯狂的话是：我给肖甜吃了药片，我以为她吃了就只能记得我，但是她忘了我是谁，她只记得吉力。
第六章 错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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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铃声打响第二遍的时候，最后一位入场的考生才跌跌撞撞闯进考场。监考老师从他手里拿过准考证仔细地看过，又瞅了瞅他狼狈不堪的模样，责怪了一句：“真没有时间观念。再晚一步，你就不能入场了。”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接过准考证，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
老师把卷子发给他的时候，别的考生已经开始答题了。他慌乱地拿起笔，在姓名一栏填上自己的班级以及姓名“秦阳”。
开始答题。
竟然是出奇地顺利。记忆清晰，思维通畅，秦阳抓了一把头发，心想：天助我也！竟然出这么简单的题目！
得意之余，秦阳偷眼望了望别的考生，竟然发现大多数的同学正在抓耳挠腮，苦思冥想。秦阳呆了一呆。难道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特别用功吗？可是……
一只大手突然凭空出现，手指使劲地敲了敲他的卷子。秦阳抬起头，看到的是监考老师怒气冲冲的脸。
秦阳一片茫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他在规定的时间入场，按要求答题，没有带小抄，没有偷看别人的试卷，没有任何作弊的行为。他看着那张发怒的脸，小心翼翼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监考老师指着他考卷上的名字问：“你叫什么名字？”
“秦阳。”秦阳回答，摸不住头脑。
监考老师抓起秦阳的准考证，重重地敲了敲上面的名字，似乎他的手指是铁打的，没有痛觉一样。
秦阳看了看上面的名字，脑袋“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准考证上的名字并不是秦阳，是另外一个陌生的名字“白路成”。白路成是谁？难道自己在匆忙之中拿错了准考证？不会啊，准考证上面是有照片的，的的确确是他自己的！虽然长相不是很帅，但引用一些女生私下的评论是“很有阳光的味道”。
可是……
监考老师的声音很大，全考场的同学都朝他看着，各式各样的眼神。监考老师问：“你到底是谁？你一定是替考的，因为来晚了紧张，所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