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事情的真相总是出人意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秀妃失了龙裔,整日卧病在床,锦绣宫内唯有被排除嫌疑的顺菲用起来还算顺心,在其它人面前,谨慎的秀妃却很少说话。偌大的宫中只一个心腹,却突然莫名失踪了,给身子刚好的秀妃带来了莫大的打击。
帝后这边案子未审清楚,又听锦绣宫出了这样的事情,心中异常惊奇。面对如此棘手的案子,一时竟不知所措起来。晴嬷嬷已是老迈,回宁秀宫没几天便大病一场,好几天也未有好转。
虽说栾草与炽星草已经被她破解,但对于这种极为罕见的草药,就连宫内的太医也知之甚少。帝后几次派人探视,却总不见晴嬷嬷好转,顿时心急如焚。这日,晴嬷嬷突然好转,特意指出以前在宁秀宫伺弄花草的桃夭夭对草药甚为精通,如若有问题便可将她带来询问。
不是真相的真相(二)
桃夭夭应召入了昭阳宫,见了帝后二人,心中一点儿也不恐慌。她大大方方地施礼请安,竟石破天惊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据奴婢了解,锦绣宫有内奸是肯定的。只是看锦绣宫的境况觉得有些熟悉呢!”她说完瞟了端坐于正殿的皇帝一看继续道:“不久前潇湘宫的湘妃不也出现这样的情况吗?据说当时医正慕容天行也因此而获罪,可怜他落了个满门抄斩的缘故。只可惜上天无眼,这六月飞雪的冤情竟然无处诉!”
“大胆奴才,竟敢口出狂言,还不把她拖出去掌嘴!”皇后一听勃然大怒,头上的璎珞宝簪也随之摇曳不定,随之发出悦耳的响声。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那一出只不过是湘妃自导自演的闹剧而已,也是她固宠的手段。这个秘密,也只是慕容天行知道,所以她才会杀人灭口!”桃夭夭伏地不起,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皇帝闻言倒是比皇后冷静,他定定地俯视着眼前的女子。记得第一对她有印象是在荣妃出事的时候,她不顾危险冲入潇湘宫求召太医,第二次是她与湘妃起争执的时候,她又说了一些寻常女儿家所不能道出的话。今日一见,才知道这女子原来在他面前藏拙呢!她到底是谁,为何能够如此胆大,说出连朝中众臣也不敢说的话来?慕容家的那件案子,就连承王也不敢过问太多,而她一个小丫头,却为何执意要提?
“来人,还不将她拖出去?”皇后见皇帝面上阴晴不定,忙转向侍立在殿侧的宫人喝道。
“慢着,皇后且慢生气,朕倒要看看这小丫头能玩出什么花招?”皇帝轻轻握住皇后微凉的左手轻声安慰道。随即又一脸肃容转向桃夭夭说:“好,你且说说那一出自导自演的闹剧吧?朕就不信,还有人会拿龙裔开玩笑,还有人会笨到拿自己的荣华富贵当儿戏?”
不是真相的真相(三)
桃夭夭毫不顾忌地迎上皇帝的目光,眼睛微眯轻蔑一笑说道:“那要是湘妃娘娘腹中的龙裔有假呢?或许这也是慕容一家惨遭灭口的真正原因吧?”
皇后闻言胸中怒气更是不可遏制,蓦地起身一拍椅把喝道:“小小宫女红口白牙胡言乱语,欺君罔上,罪不可恕,来人……”
“皇后且听她说完再做决断!”皇帝倒是平静如水,将皇后拉回了御座。
皇后无奈,只涨红了脸忿忿地瞪着桃夭夭,胸前起伏得厉害,想是气得不轻。
“哦,那依你之见,是湘妃使奸耍诈了?”皇帝饶有兴趣地问道。
“横竖是死,倒不如说个痛快!”桃夭夭瞥见守在殿侧的宫人早已悄然退下,便挺直了身板大义凛然地说:“慕容天行早先诊断湘妃不孕,后又得其指使为她寻得药方医治未果。当时湘妃见宫内新人倍出,为了固宠便假称有孕。为了防止走漏风声,当然要将知情人士等赶尽杀绝了!”
皇帝听后凝眉思忖了片刻沉声问:“既然都赶尽杀绝了,那你又是如何知情的?寻常案件都需要人证物证,更何况是这么大的案子了!”
“物证么,便是秀妃娘娘药壶中的栾草与熏香中的炽星子,这宫中,除了锦绣宫,想必潇湘宫也会有剩余吧?或许,这次事件后,这些药草还有其它用途也未可知呢。这人证,自然便是慕容天行的次女慕容芷瑶了!”桃夭夭抬起头,目光如炬、神情淡然地说。
“哦?慕容家满门抄斩,竟还有活口不成?”皇帝唇角轻挑,定定地望着她问。
“天可怜见,慕容家遭难当日,其次女被奶娘用亲女调换助她逃出升天。因家中遭受不白之冤,恰逢宫中广招宫女,便替了富贵人家的名额入了宫来,后分在宁秀宫伺候花草……”
桃夭夭话尚未说完便被皇帝接了话茬:“这么说来,那慕容家的次女就是那位顶替别人入宫,还大言不惭地跟朕说‘法不责众’的那位宫女了?”
验明正身
“确是奴婢!”桃夭夭干脆地答道,面上并无惧色,澄澈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彩。
“皇上,莫要听这丫头胡言乱语……”皇后见皇帝并无怒色,轻扯着他的龙袍说道。
皇帝并不以为意,而是眯着眼睛打量了她半晌轻声说:“仔细瞧着,确实与承王的宠妃慕容芷若有些相似。若说及她倒也算个贤良淑德的美人了,怎么这妹妹就这么大相径庭了?”他边说边转向皇后问:“朕记得曾在你那里看过她的小像吧?如若还在,不妨找出来比对比对!”
皇后闻言也仔细端详了她一番,凑过身去与皇帝低语:“臣妾仔细瞧着这丫头确实与慕容芷瑶有些相像,但……凡事还是谨慎些好;这世上相像的人可不难找。”说罢她又将声音压得更低:“以往承王的瑶妃入宫时,曾提及过其妹与她每人臂弯各有一梅花胎记,若是要查,便可从胎记入手。”
皇帝听后轻一点头悄声道:“嗯,诸事皆可作假,只是这胎记除却亲眷外人也未可知,那么这事就交由你去办理吧!”他说罢,眉头紧蹙,似是有什么重要之事,与皇后耳语一番便让他跟前的御前宫女带着桃夭夭进入内室,用屏风遮了让那位验过胎记才罢。
后来皇后放心不下,便又请人抬了晴嬷嬷来辨认才算证明正身。皇帝看着面前的桃夭夭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果真是天意,慕容家竟有你这么条漏网之鱼!”
桃夭夭撇撇嘴义正言辞地说:“想必是上天有眼,留我这条小命以洗慕容家的冤屈!”
“事情尚未查明,至于慕容家是否冤屈岂不是有点言之尚早?”皇后换作淡然的模样,端坐于上首沉声道。
“那就恳请万岁与娘娘做主,还我慕容家一个清白!”桃夭夭趁机俯首拜下,感恩戴德地说。
皇帝闻言冷哼一声:“那就要看上天给不给慕容家这个机会了。如若查不到实据,别说是伸冤,就连你这条命也保不住!”
沉冤待雪
桃夭夭暗想,自打进了宫来,这颗脑袋就随时准备被砍,要是真怕她还不会来呢。不过保不保命不重要,最起码她要做出点什么事来吧?说起来她也是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输给这N年之前的古人未免太没面子了。至少人家荣妃还曾盛宠一时呢,再怎么着她也不能啥事没干起来就挂了吧?
不过想归想,面对现实情况桃夭夭心里还是很没底,虽说之前与皇后已经达成协议,但是皇家人说话向来不算话。没办法,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了。她略思忖了片刻说道:“如果奴婢想要保命的话,当初早就会逃得远远的,哪里还会入宫伺机平冤?奴婢现如今别无所求,只求万岁与娘娘能还慕容家一个清白,既使赔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慕容家竟出了个这样的女儿,好,朕就答应你重新彻查当年的事情。不过,在此期间,你还是去邀月宫小住吧,等到水落石出那天再做定夺!”皇帝心中早有打算,这宫里,早已没有了亲情、爱情,剩下的只有利用!
桃夭夭目的已达到、任务已完成,接下来就让皇后一个人折腾吧!她暗暗松了口气,又是感激涕零一拜,便由刚才那位御前宫女引着往邀月宫去了。
皇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既然要查明真相,那么当事人应当先作回避,也算是一种保护措施。免得真相未查清,当事人就莫名暴毙,这种事情,在宫中多有发生。以前只要是不伤大雅,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事情复杂,也不得不做好准备了。
往常无人问津的邀月宫突然间有重多侍卫把守,让此宫内的那些不受待见的宫人们大惊失色。一个个私下里悄悄议论着,又见以前荣妃身边的侍女搬进了逝去的吴姑姑的殿内,心里面多少有些叹息。唯有偏殿的几位老宫妃波澜不惊,仍旧守着自己殿中的斑驳的菩萨塑像安然度日。
风波渐平
因早先与荣妃有所联系,对于桃夭夭被软禁于邀月宫的消息并没有让承王引起太大的恐慌。只是皇帝的意思让人捉摸不透,想当初自己为慕容家求情的时候,他可是一点情面也不讲。任凭他摆事实、讲道理也不为所动,现下却突然要重查此案,作风一向果断的他又怎么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思来想去,实在搞不懂皇帝的用意,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却又说不清哪里有问题。他万分踌躇却只能静观其变,心下十分懊恼。
桃夭夭搬入了邀月宫,十分坦然地接受了安排。这明为软禁,实为保护,看来皇后在背后下了不少功夫。虽说这里条件确实寒苦,可是也少了诸多的事事非非。每日虽不能衣来伸手,至少也是饭来张口,不管好坏,凑合着吃些,日子过得也是逍遥自在。偶尔再听听小丫头们嚼舌头、聊八卦,顺带着打探些近日里的消息。住进来也有些日子了,因为守备森严,有些消息只能听来往送东西的宫人透露一些。
前几日只听说是宫里出大事了,再后来便见送吃食的宫人神秘地说宫内生变,到了今日那些人一个个便闭口再不肯透露半句话了。桃夭夭见状心中惴惴不安,也不知到底是哪边出事了。按理说皇后计划周全,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不过考虑到湘妃的父亲兵权在握,此事牵涉甚广,就算查出真相,料想皇帝也不愿大动干戈。而如今自己被软禁在这里,一点消息也得不到,但凡祸事将至,最先死翘翘的就是自己这个马前卒了!
过了三日有余,那日黄昏,晚霞如火,就连常年不见天日的邀月宫也被镀上了一层金色。当时桃夭夭正偷偷在偏殿与几位老宫妃闲聊,忽听院外有小太监用尖细的嗓音通报。吓得她来及不众人道别,急急忙忙地由侧门返回殿中。前脚刚进门,几名宫人便已行至正门外。
又起风波(一)
跪下听完一番冗长的圣旨,桃夭夭起初不安的心才渐渐放松下来。虽不知这位皇帝是如何打算,但前阵子的风波总算平息下来。如今秀妃失了龙裔,整日里神情恍惚,突然间对佛学感起兴趣来。近日变得清心寡欲,一心理佛,甚至还请求带发修行。而湘妃那边,因为当年慕容家的案子再加上致使秀妃小产,惹得皇帝盛怒。其父也因此事颇收牵连,主动交出兵权卸甲归田。皇后最终打了漂亮的一仗,表面上显得越发贤淑体贴了。
桃夭夭替慕容家洗清了不白之冤,完成了自己对承王的承诺。接下来只要恳请皇后信守诺言,让楚慕白的身世成为一个谜,这样他就可以自在地做他的楚家大公子了。但不知他是否甘心,明明是皇家后裔,再怎么不济也是个王爷,他到底会不会放弃看上去很美的未来呢?
“慕容姑娘,万岁与皇后有请!”传旨的太监宣旨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
桃夭夭未作多想,道了声谢便随众宫人往昭阳宫去了。走入正殿,见帝后二人身着常服坐于殿中,如寻常夫妻一般不知在聊些什么。她暗想,这二人在此心平气和的,想必潇湘宫那边已是境况凄凉了。皇后这一石二鸟之计用得可真是妙,在宫外拿住了秀妃身边服侍的顺菲儿的家人,威逼之下,对方不得不乖乖就范。于是她便在伺候秀妃的时候暗中动了手脚。然后在审案的时候,嫁祸于湘妃便可。考虑到家中老小几条人命,无奈的她也只能听命于皇后。
而在湘妃那边的杨雪儿更不是省油的灯,跟了主子这么多年,好处倒没捞着,打骂倒没少挨。他父亲原是京郊做普通买卖的,年幼的时候家里穷,才让她替了官宦人家的女儿入宫为婢。现如今他父亲发了财,花钱捐了个小官做做。其母不忍其在宫中受苦,便拉了关系求上了湘妃府上开恩让女儿出宫。湘妃的父亲也乐得做个人情,谁知偏偏湘妃本人不肯,硬要将她留在身边。那杨雪儿后背后也没少埋怨她,这次听闻皇后保她出宫,想也没想便转向了中宫这边。
又起风波(二)
桃夭夭一路上忐忑不安,对于皇后的承诺她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可到了昭阳宫,见了帝后二人一颗心才放了下来。才攀谈没多久,皇后便笑着对皇帝说:“既然慕容家案子已结,系属被人陷害,那么也该恢复慕容家的地位了。”
皇帝听后点了点头:“皇后说得有理,此事便由皇后做主吧!”
“不知慕容二小姐对以后有何打算?”皇后会意,便转头看向下首的桃夭夭和蔼地问道。
桃夭夭立即明白了皇后的意思,接过话茬说道:“仰仗着万岁的恩德,才让慕容家洗清了冤屈,民女无以为报,只愿天下太平、四海平定。民女一直向往平淡悠闲的生活,恳请万岁与娘娘放民女出宫!”她言罢,深深地拜了下去。
“皇上……”皇后转向皇帝,见他表情淡定无波,便清了清嗓子说道:“一切就如你所愿吧!”
桃夭夭听后自然开心不已,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拜了又拜,暗想皇后手段虽然阴狠,但也算是说话算话,不由对她的看法有所改观。与荣妃相比,皇后也算帮了她不少,毕竟她没将楚慕白的身世捅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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