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量,也希望替李兄尽一番心力,所以今晚前来行事。”
“神力天王何时可到?”
“不知道,在下兄弟是三天前离开济南的,并不知此地有事。在下的兄弟呢?”
“哦!你的同伴在下面,带他走。下次少做这些傻事,听在下的忠告,远离神力天王这种无恶不作的朋友,少逞强,会活得长久些。在下就是柏青山,记住好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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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神力天王
望鲁店以东十余里,地名塘官屯,是一处歇脚的小镇集。辰牌初,青山飞骑赶到,将马交给村头的小店照管,然后到村尾的茶水歇脚站等候。
今天他不带剑,脸色涂上了苍褐色的染料,嘴上多了两撇八字胡,右眼角裂至耳下有一条刀疤。穿青直裰,腰带上插了一把匕首。这长相,令人一见难忘。
他相度了四周的形势,方离开找到一家小店,要叫一些酒菜充饥,出来时早餐尚无着落呢。
时光早着呢,小食店门是开了,但还没开始做买卖。店门口的水井边,一名伙计在杀鸡宰鸭。灶上炉火旺盛,一名伙计刚好将馒头起锅,打开蒸笼盖,热气蒸腾,黄褐色的大馒头香啧啧。
店堂倒还宽阔,有十二副座头,一名伙计正在整理桌凳,大家都在忙。
小食店的灶头设在门旁,在门外便可看到掌柜的与掌灶大师傅。大师傅刚动手取出热腾腾的大馒头,门外便闯来了一个鹑衣百结的老化子。
老化子不算老,年约五十出头,满脸风霜,老眼昏花,酒糟鼻,缺了一颗门牙的嘴下,挂了一绺山羊胡,左胁下挟了一根枣木打狗棍,右胁下吊了一个大讨米袋。
青山正向店门走,知道老化子是来自济南方向的人。
老化子一脚便踏上灶阶,咧着缺了一颗门牙的大嘴笑:“呵呵!呵呵!好香的馒头。大师傅行行好,赏给老要饭的一个……”
话未完,鸟爪似的脏手已经向馒头抓去。
大师傅伸手急拨,怪叫道:“你敢?滚!”
老化子手一动,便闪开了大师傅拨来的手,五指一收,便抓住了一个滚烫的大馒头,居然不怕烫,敢与大师傅媲美。
大师傅抓热馒头手法干脆俐落,一双手是不怕烫的。
大师傅一把抓起砧板上的菜刀,大怒地扬刀叫:“不放下砍掉你的狗爪子,放下!”
老化子及时放手,馒头掉回笼中,退了一步怪笑道:“好好,放下。大师傅别生气,生气会短寿的。”
掉落的那只馒头上已清晰地出现五条脏指痕,哪能卖?大师傅无名火起,抓起馒头大喝一声,狠狠地向老化子掷去。
老化子哈哈大笑,接住了馒头便往嘴里塞。
“不滚蛋打断你的狗腿。”大师傅拍着菜刀怒叫。
老化子一面啃着馒头,一面含糊地说:“大师傅,你这是干什么?一个馒头犯得着打断我老化子的腿?掌柜的都不心疼,你抖什么威风?”
一名正在扫地的店伙看不顺眼,停下扫帚,冷冷地说:“要饭的,占了便宜你还卖乖?讨吃食也不能这样讨,自己往蒸笼里抓,谁欠了你的不成?”
“咦!你也神气起来啦,不像话。”老化子指指点点地叫。
两人一言不合,便吵了起来,立即引起了其他店伙的反感,纷纷赶来。
青山恰好到达,叫道:“些须小事,何必小题大作?算啦算啦!大家担待些儿。”
老化子居然认为自己理直气壮,反而不肯善了,大嚷道:“你瞧,这家店子的人多可恶?一个馒头又有什么不得了?填不饱……”
“好了好了,你还穷嚷嚷?这样好了,相见也是有缘,在下请你吃一顿,填饱肚子,怎么样?”青山坦然地说。
老化子将吃剩的馒头顺手一丢,笑道:“好哇!还是你这位爷台大方,呵呵!那就叨扰啦!”
青山立时感到不快,丢掉大半个馒头,种庄稼的人看了必定心疼,暴珍天物太不应该。但请客的话已经出口,他不能食言,怏怏地踏入店堂,老化子也就跟进来了。
“伙计,请替在下准备些酒菜。”他在桌旁坐下说。
“对不起,客官,厨下还没准备好,请一个时辰后再来。”店伙断然地拒绝。
老化子老花眼一翻,正待发作。青山淡然一笑,取出一锭银子递到店伙手中笑道:“算了,老兄,不用再闹意气了,说开了就算啦!有现成的酒菜来些凑合凑合,来几个馒头填饱肚子也就算了。那不是有鸡么?白水一煮放些佐料,很快嘛。”
那是一锭十两官银,伙计眼都直了,说:“小店找不开……”
“都算付帐好了,不用找啦!”
“这……”
“在下不是江洋大盗,这银子可是干干净净的,就算赏钱好了。”
“客官言重了,谢谢,谢谢。”店伙喜悦地说,转身走了。
老化子哼了一声,说:“把银子给这些人,你可真大方。你要是劫了县库银子花不完,何不送些给老化子花花?”
青山淡淡一笑,说:“你如果规规矩矩讨,在下不会吝啬,但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抱歉,我的银子不是库银,善财难舍。”
老化子悻悻地哼了一声,目光不住在他浑身上下转。
店伙送来了两壶酒,切了些烧卤,明火炒的一大盆鸡也随着上桌,并送来了大葱蒜头等等配料。
老化子迫不及待,不等主人动手,伸手先给自己倒上一碗酒,咕噜噜灌了半碗入肚,五爪龙出动,一把抓起了两块肥鸡便往口里塞,吃相之恶,令人不敢领教。
店伙眼中冒火,正待发作。
青山微笑挥手示意店伙退去,慢慢地斟酒。
“很好,很好。这鸟店的大师傅,手艺倒是不坏。”老化子含糊地说,五爪龙第二次抓入盘中。
这一次不像话了,恶劣得令旁观的店伙吹胡子瞪眼睛。热腾腾的一盘鸡,这位老化子的指头向中一插,一拨一钩,两块鸡腿肉便到了上面,落入了五爪之中。
青山忍无可忍,放下碗筷说:“从小看大,你这辈子所以沦落为乞,必非无因。”
“你说什么?”老化子翻着老花眼问。
“我说你这辈子活该讨饭,因为你没受过家教。”
老化子脸色一变,不悦地问,“阁下,你在骂我?”
“骂嘛,在下不敢,只是骨鲠在喉,不吐不快。你看,即使这些酒菜是你作的东,你这一来还叫别人吃不吃?你自己是化子吃食用手抓,凭什么你也把别人看成化子一样?真是令人不敢领教。”
“你这是什么话?嗯?”
“人的耐性是有限的,唾脸自干不是什么好德性,那是奴才性格,不足为法。你这种态度,在下忍了。都给你吃,算啦。”青山冷冷地说,劈开一个馒头,夹了两条大葱,起身离座。
老化子的老花眼掠过一道凶光,哼了一声,右手食中两指有意无意地虚空一点。
青山手疾眼快,随手拈起酒碗,向上一掂。
“乒”一声脆响,酒碗炸裂,酒飞洒而下。
青山放下馒头,脸色一沉,冷笑道:“指风打穴术,你阁下是真人不露相。”
老化子一指偷击,竟被青山用碗挡住指风,试出了底,心中一震,推椅而起,冷笑一声道:“你也是行家,老要饭的走了眼。”
“在下与你有冤?”
“无冤。”
“有仇?”
“无仇,但你侮辱了我。”
“贵姓大名?”
“四海团头古天雄,丐帮五大长老之一,阁下贵姓?”
店伙们大惊,脸色大变。
青山冷冷一笑,说:“算了,你走吧,在下不和你计较。”
四海团头桀桀而笑,眼中出现了冷峻阴狠的光芒,厉声道:“你阁下并未问老夫是否计较呢,不交代清楚,你,哼!你说得轻松。”
“好吧,你说该如何交待?”
“跟我到东昌,再告诉你。”
“在下不到东昌。”
“你非去不可。”
“不去又怎样?”
“老化子拆散你的骨头。”
青山重新拈过一只酒碗,托在掌心中,笑道:“你再用指风打穴术,如果能将这只碗打破,在下便随你到东昌。如果打不破,你必须跪下陪不是。你动手吧,只有一次机会,成败在此一举,别大意了。”
他的手向侧伸出,距老化子只隔了一张桌面。老化子的手一伸,指尖该接近碗三寸以内,按理绝无失手之理。
老化子大怒,大喝一声,一掌拍向酒碗。
他的手向上抬,闪过一掌,沉声道:“古天雄,你少在我面前施诡计,说好了你用指风打穴术,而且只许一击,你敢撒赖?”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刚才那一掌,酒碗是从掌尖前闪开的;也就是说,雄浑的劈空掌力,早已先袭中酒碗了,而酒碗毫无异样。老化子是行家,心中雪亮,劈空掌力已经失败,指风打穴定然无功,双方的功力相差太远,再不走便晚啦!一面默运内劲,一面说:“阁下先通名。”
“在下姓柏,松柏的柏,叫柏青山。”
老化子突然扳往桌缘,向上猛掀,想将桌掀倒,利用酒菜泼在对方身上,以便抓住机会脱身。
糟!青山的手已先一刹那按住了桌面,一掀之下,木桌丝纹不动。
老化子大骇,双足一点,斜飞而出,势如飞隼,窜出了店门。单足一点地,便待纵出,肩上却被一只大手搭住了,耳畔传来了青山的语声:“怎么,没交代清楚就走?”
四海团头心胆俱裂,大吼一声,打狗棍向后撞去,猛攻身后人的胁腹要害。
一捣落空,下身却被青山踹了一脚,下身向前撞,上身却被肩上的大手向下揿,重心乍失,“嘭”一声仰面便倒。
老化子仍不死心,作困兽之斗,躺在地上抡棍便捣,用了全力。
青山一把抓住了枣木棍的一端,喝声“起”!
老化子不肯放手,自然被一拉而起,连任何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叭叭”两声暴响,两颊挨了两记正反阴阳耳光,放手丢棍二次倒地。
青山将枣木棍丢掉,恰好老化子连滚三匝挺身跃起,也恰好被他等个正着,一声冷笑,铁拳再挥。
老化子也不顾一切,一掌反击,“噗”一声劈在他的左胸上,他的铁拳也在老化子的小腹上落实。
“嗯……”老化子叫,踉跄后退,退了五六步仰面便倒,这次起不来了,蜷曲着以手掩腹吃力地叫:“你……你将会……会受……受到惨烈的报……报复,今后你……你在江湖将……将寸步难行。”
他缓缓走近,冷笑道:“你放心,在下将你带至荒野中,找个坑把你活埋了,死无对证岂不省事?”
老化子大骇,顾不了疼痛,大叫道:“你……你不能这样做。”
“为何不能?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是你丐帮那几个败类所说的口头禅,而你就是少数败类中的最坏的一个。丐帮五大长老中,以你四海团头为最坏;白天受辱,晚上便立即报复,而且报复的手段颇为毒辣,裹胁勒索甚至掳劫杀人,无所不为。你死了,也许丐帮今后会规矩些,杀了你也是一大功德呢。”
老化子心胆俱裂,情急慌了手脚,狂叫道:“街亲们,救命哪!”
青山感到十分意外,也感到十分好笑,这位丐帮长老居然在情急下叫救命,完全没有半点武林朋友本色,原来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难怪这么没出息。
“你叫罢,反正不会有人阻止在下的,也不会有人同情你,在下也不会因为你贪生怕死而大发慈悲。”
老化子终于知道遇上了克星,哭丧着脸说:“好吧,在下认栽,你瞧着办好了。”
“站起来。”
老化子不敢不听,掩住小腹吃力地站起,恐惧地问:“你……你要带……带我走?”
“你,身怀绝技,为何要混迹丐帮中鬼混?”
“做……做化子自由些,可以走遍天下而不受官民阻扰,而……而且可以不劳而获。”老化子乖乖回答。
“哼!天生自甘堕落。”
“算了吧,少挖苦我。”
“你还能走,一拳头在你算不了一回事,吃一颗药按摩按摩便可复原,在下的拳头打人有分寸。你的轻功很好,脚程当然很不错。”
“当然不如你阁下。”
“你要往何处去?”
“到河南。”
“很好,咱们是同路。”
“你……你要……”
“我让你先走一个时辰,假使你在三天之内,赶不到彰德府,在下便埋葬了你。”
“老天!到彰德府有五六百里……”
“日夜兼程,别说五六百里,加些劲,走一千里也轻而易举。除非你不想活,你走不走是你的事。咱们来看看是什么时候了?”
屋角站着一位年约半百,仙风道骨的老道,突然接口道:“正好是辰巳之交。”
青山向老道颔首招呼,笑道:“谢谢你,道长。”
又转向老化子说:“三天后的辰巳之交,你如果不跨入彰德府的城门,那么,丐帮便会少了一位长老了。你走吧,在下还得进食,时辰宝贵着呢。一个时辰后在下启程。在下不用紧跟在你后面受罪,也许会在前面等你,也许在后面暗中跟踪,只要你敢离开大道找兔子窝藏身,藏身处便是你的死所。呸!你还不走?”
老化子吓得连连倒退了三四步,咬牙切齿地说:“阁下,不可欺人太甚。今天古某认栽,青山远在,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古某记下了。”
“呵呵!不错,后会有期,三天后彰德也许便会碰头。再见,阁下。”
“再不走可就嫌晚了,古施主。”老道微笑着说。
青山脸一沉,说:“看见你令人冒火,给你三声数送行,声落不走出视线外,打断你的右手,在下绝不宽恕!”
视线外该是村西的栅门,约有两百余步。老化子凶焰尽消,匆匆拾回打狗棍,撒腿便跑,快极。
老道呵呵笑,说,“施主真会整人,这次四海团头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了。”
青山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正相反,这种人自尊心缺乏,自卑心却重,物极必反,自卑便转变为自私乖戾,睚眦必报,以掩饰自己的自卑。一个没有自尊心的人,些许挫折无法令他垮下来的,他会更求表现,更为争取名位而出风头。”
“那你岂不是在江湖寸步难行么?丐帮的人遍布天下,将会出而报复……”
“那是以后的事了。其实,丐帮并不是帮,只有那么少数几个野心勃勃的人在兴风作浪,假其名以便容易敛财而已。真要结了帮,不消多久,便会被官府扑灭的,白莲会便是前车之鉴。”
“施主对江湖并不陌生哩!”
“其实在下所知不多。假使道长需要进食,请进店,在下作东。”
“呵呵!那就叨扰施主一顿了。”
“小意思,道长请。”
他给了店伙一锭银子,重新要来了酒菜。
老道自称姓武,名荣;道号叫玄清。修真于东天目山下的洞灵观,目下云游四海,即将南返。
他也通了名,老道颇为渊博,两人谈得颇为投机,一顿酒饭吃得相当愉快。
膳毕,老道告辞上路,临行殷殷相邀,希望柏青山到浙江一游。
青山拖了一条长凳,放在门前的老槐睡下落坐。右首便是茶桶,不远处是水井。有些旅客不喜用茶,宁可用井水解渴,喝罢嚼上两三颗蒜瓣,保证不会闹肚子。
旅客往来不绝,车马络绎于途,近午时分了,头上酷阳如火。
东面,一辆大车进入村口。接着是三匹健马飞驰而来,超越大车飞驰而至。
青山眼中电芒乍现,要等的人终于来了。他缓缓离座,徐徐走向茶桶。
健马驰近,一名骑士叫:“大哥,喝口水,养足精神再走,还有十里路,不能再赶了。”
“好,歇歇再走。”中间那位骑士用打雷似的用大嗓门叫。
三位骑士一个比一个雄壮,大块头相貌狰狞,虎背熊腰身高八尺以上,骠悍之气外露,像是三个金刚。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