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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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天炼狱-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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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是痛醒的,他在受煎熬。

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只穿了一条血污触目的长裤,浑身血污,床褥上血迹斑斑。

十二处针口已经不再流血,他熬过了生死关头。

他想挺身而起,但头晕目眩,浑身脱力。

耳中,听到外面传来呐喊声。

“我得走。”他想。

房中不见有人,他看到了从窗口透入的朦胧日光,本能地想:“已经是未牌时分了,我定然已昏厥了将近一个时辰,我并未死。”

午牌已过,他可以运功了。房中无人,正是他脱身的好机会。可是彻骨奇痛征服了他,胸中如被斧劈的痛楚令他无法忍受,连思路也无法集中,眼前朦胧。

他刚挺起上身,却又一声呻吟,重重地又倒下了,天旋地转浑身骨肉欲散,痛苦的浪潮淹没了他。

“我的病又发了。”他绝望地想。

他听到了房门开启声,有人入房。

朦胧中,他看到了无数个旋动的人影,而无法将视力集中,只要稍为试行集中视力,便感到晕眩感到剧,恶心欲呕。

他其实只看到两个人,其他都是幻影。

进来的是无盐魔女与程玉环。魔女的衣衫有焦痕,相当狼狈,进得房来,将七星剑解下,恨恨地说:“火灵官这厮虽已粉身碎骨,但此恨难消,等杀尽这些狗东西,立即带人重入关中,把葛家一门老少杀他个鸡犬不留,方消心头之恨,分厘之差,险些被他用自杀的火器所伤,要不是我先用断魂毒雾先下手为强,便中了他的诡计了。玉环姐,小珠她们呢?”

程玉环不住打量低声呻吟的柏青山,信口答道:“下面好像没有她们两人,也许在后面雅室。咦!他似乎不太妙呢?”

无盐魔女在换衣,突发现床脚下的玉瓶,吃了一惊,拾起怒叫道:“谁斗胆敢动我的灵丹呢?”

程玉环翻动着奄奄一息的柏青山,接口道:“他快死了,绝不会是他。”

“小珠,小芳!你两个贱人还不给我滚出来?”无盐魔女大叫。

一名稚婢匆匆进入房中,行礼说:“珠姐与芳姐说是奉寨主之命,到幽冥院去了。”

“什么?谁叫她们擅离此地的?”

“小婢不知道,是珠姐她们自己说的。”

程玉环一怔,说:“寨主,恐怕不对,她两人必定出了意外。”

“什么意外?”无盐魔女不解地问。

“本寨恐怕终于发生叛逃的事了?”

“不会吧?”

“如果我所料不差,两个贱人定然是用霹雳丹意图毒死柏青山,乘乱叛逃了。”

“霹雳丹并非毒药,且是解毒与提神的霸道药物。”

“但她们并不知道。”

“快,派人将她们拦回来。”无盐魔女暴怒地叫。

程玉环摇头苦笑道:“目下出不去了啦!必须尽早解决关中群丑,方可派人出谷……咦!琴声怎么传到这一带了?难道那三个小辈不对付关中群丑……哎呀!不好……”

话未完,杀声震天,下面突传来急促的叫声:“快,禀报寨主,咱们自己人不知怎地,发疯似的自相残杀,无法制止。”

无盐魔女大惊,向程玉环叫:“那是琴魔费廉的霸道雷琴,快叫从人以蜡封耳,闭上门窗与他们在屋内决战。”

“轰隆……”爆炸声如同天雷狂震,地动地摇,尘埃四起,烟屑味刺鼻,大楼摇摇欲坠。

“前楼倒坍了!”有人在狂叫。

程玉环开了房门,冲出叫:“寨主快走,楼要倒坍了。”

无盐魔女抓起七星剑,向外疾跃,到了门外,她突然折回,抱起了浑身血污的柏青山,急急下楼而去。

出了灵霄阁,刚钻入幽冥院,整座灵霄阁向下坍倒,好险!

柏青山的神智并未散乱,但他不知道无盐魔女在这生死须臾间,为何要救走他这个垂死的人呢?

他已听到了琴音,知道费心兰到了。

幽冥院中仍然安静,几名侍女与小厮,镇静地执役,毫不慌乱。

无盐魔女将他交给一名侍女,匆匆地说:“看他还有没有救,救不了丢入血池算了。”

说完,匆匆走了。

炼狱寨的房舍,共分为三种,前寨、中寨、后寨,每寨各有三十余栋坚牢的房舍,各寨之间有地道相通,上面则有百步左右的空旷广场,平时作为练武场,发生事故则可断绝通路,不怕火攻。

后寨没有人侵入,从后谷进攻的人未能飞渡谷口,因此后寨是安全的。

关中群雄付出了重大的代价,总算逐屋清除了前寨的人,占领了前寨,双方的死伤皆极为惨重。

目下,群雄面对中寨前的广场。广场广百步,中寨的楼房中,射出了致命的劲矢,要冲入大寨,不知要枉死多少冤魂。

中寨的人匿伏不出,贼人门皆用蜡封耳,门窗紧闭,只从小箭孔中发箭,箭发出孔即封闭,琴音已经没有多少威力了。

终南隐叟必须面对事实,是否要不顾死伤一鼓作气向中寨进攻,他必须早作决定了。

西玄炼气士押着费心兰,登上了一座高楼的楼外厅,面对中寨沉静的形势,已看出了困难重重。天宇中只有箭矢破空的厉啸声,四外寂静得可怕。

“你再用琴音试试。”西玄炼气士下令。

费心兰不住摇头,说:“没有用的,不但枉费工夫,而且反而阻止了关中群雄不能乘势追袭的。”

“不管,试试看。”

“好吧,试试看。”

琴音一起,中寨内锣声四起,金鼓震天,数十个金锣,三十余面大鼓,更加上梆子声急如骤雨,琴音已被压下,威力消失。

费心兰极为不悦,冷笑道:“我说过的,要等他们出寨方收拾他们,你偏不听,目下咱们恐怕退出去也来不及了。”

西玄炼气士不在意,阴阴一笑道:“天色尚早,我们还有机会。万一有变,我们退出仍无困难,有你的雷琴在,谁敢追上来送死?”

他们却不知,无盐魔女正领着寨中的精锐,开始从地道挺进,要重新夺回前寨。

前寨虽被群雄占据,但房舍甚多,而群雄却人手有限,百名高手经过攻占前的血战,只剩下六十余名尚能动手的人,怎能守住三十余栋楼房?

终南隐叟正待下令进攻中寨,蓦地,后面寨墙附近,传来了一声惨号,把守寨门的人遇上劲敌。

寨门楼传出鼓声,旗杆上升起了代表炼狱寨的一面大旗。

终南隐叟大惊,叫苦道:“糟了,咱们退路已绝,寨门被他们夺回了。”

“快去与费姑娘计议。”华山二老同声说。

费心兰所占的这座大楼下面,后院伏了两名关中高手,楼上楼下空荡荡,鬼影俱无,三具尸体倒卧在厅中,血腥触鼻,其中一具尸体,是关中群雄之一。

三人到了后院口,终南隐叟大声向后院的两名同伴叫道:“候命进击,小心防备。费姑娘在上面吗?”

“在楼廊,怡老最好不要接近她。”一名同伴答。

“为何?”

“我看她已被那位老道所挟持,老道的来路与意图,十分可疑。”

“哦!我会小心应付的。”

三人登上了二搂,出了楼廊,首先便被小剑所发现,相距四丈外便娇喝道:“不许过来,站住!”

终南隐叟依言止步,苦笑道:“小姑娘,咱们的退路已绝,寨门已被他们夺回,老朽希望与费姑娘商量……”

“没有什么可商量的,你们与炼狱寨都仅有两条路可走,不是死就是活,简单得很。”西玄炼气士大声叫。金鼓声震天,不大声根本听不见语言。

“不错,不是死就是活,难道仙长是局外人不成?”隐叟也大声问。

“你们的事,与贫道无关。”

“如果老朽的人死亡殆尽,道长能全身而退吗?”

“贫道自有脱身之计,当然希望你们成功。”

“道长想已看出,目下咱们唯一的生路,便是攻入中寨除去魔女,蛇无头不行,方有成功之望,不然唇亡齿寒,道长除非胁生双翅,不然万无生理。”

“哼!你说得倒是严重。”

“确是事实。目下情势迫人,惟有请道长与费姑娘,全力协助我们从右侧山崖方向接近中寨孤注一掷。”

“费姑娘已助你们攻下前寨,难道你们就连这点能耐都没有?”

费心兰抓住机会,冷冷地说:“本姑娘当然愿助你们一臂之力,只是这位老道控制本姑娘的后心要害,因此不能全神贯注以琴音制敌。你们如能将老道请开,本姑娘的琴音威力可增一倍了呢。”

终南隐叟早已看出老道的意图,沉声问:“道长可否离开费姑娘远些?”

老道大怒,厉声问:“姓祝的,你敢对贫道如此说话?”

终南隐叟向前举步,脸色冷厉。

四海游龙哼了一声,叫道:“老道,如不闪开老夫便活劈了你。”

老道鹰目一翻,沉喝道:“站住!再进一步,贫道便毙了费姑娘,你们便得全部埋葬在炼狱谷。”

终南隐叟冷笑道:“照目下情势看来,除不了魔女,谁也活不成,你当然也算在内,魔女嗜杀成狂。你不要梦想活着离开不归谷,目下咱们的希望全在费姑娘身上。你如果伤了费姑娘,老夫要先将你碎尸万段。让开!”

“费姑娘,用琴音毙了他们。”老道厉叫。

费心兰突然鼻翼掀动,突然叫:“咦!这是什么香?这……”

一阵弦鸣,她伏倒在琴上了。

老道身形一晃,叫道:“是黄粱暗香……”

“砰”一声响,老道冲倒在栏杆上,“咔勒勒”连声暴响,栏杆折断。幸而老道身躯已倒,并未栽下楼底。

小琴站在另一端,相距在三丈外,闻声知警,反向另一端跃出。

小剑心悬小姐安危,惊叫一声向前抢,“嘭”一声大震,也倒了。

四丈外的隐叟与华山二老向后急退,火速撤剑。

“嘭”一声大震,木壁暴响,无盐魔女破壁而出,狂笑道:“你们谁也不要妄想活着离开不归谷,不归炼狱,来者不归,你门是首次攻破本寨的人,也是片甲不回的人。关中的武林精英全部丧身于此,百年内后继无人,今后不归谷声威更壮,江湖上无人敢再正视炼狱寨。借你们的尸骨血肉培育本寨的声威,妙哉!”

随她钻出破壁的是炼狱八地煞与程玉环,程玉环一把抓起了费心兰,叫道:“要不是那位老道救了假小子,本寨何至损失如此之惨,就在此地将她剁碎了。”

“不行,这岂不太便宜她了?带走。”无盐魔女叫。

终南隐叟大骇,急叫道:“退!下去再说。”

楼外廊地方窄小,不宜动手,不退不行。

“你走得了?”无盐魔女叫,飞扑而上。

终南隐叟与华山二老飞越栏杆,跃落下面的瓦面,三人一分,列下了三才阵。

小琴一声娇叱,就在楼廊上向八地煞急冲,剑涌千重浪,舍命狂攻。

地方窄小,只能一比一,一名地煞挥剑招架,你来我往舍死忘生狠拼。

三名地煞将费心兰、小剑、西玄炼气士上绑,并制了软穴,上了解药,一人带一个在一旁候命。

楼下各处杀声震耳,从地道出来的人与群雄展开惨烈的恶斗,各找对手。

金鼓声已止,杀声震天。

瓦面上,四名地煞与程玉环,将三位老前辈围住监视,魔女独自上前,轻拂着七星宝剑厉声道:“你们攻破了本寨的前寨,杀死了本寨七十名子弟,你们该被剥皮抽筋化骨扬灰。本寨主给你们一次三打一的机会,要你们死而无怨。杀……”

那一声“杀”,声如狼嗥,刺耳已极,七星闪动,猛扑首当其冲的终南隐叟。

隐叟已是败军之将,先前已败在魔女手中,这时怎敢硬接?火速后退,阵势发动。

两侧后方的华山二老及时冲上接应,双剑齐出,风雷骤发,用上了一甲子苦修的十成功力递剑,隐叟也一声怒吼,贴地回攻。

三剑乍合,石破天惊。

七星剑突然八方分张,幻起千万颗星星,剑气迸发,光华如电,向八方迸射。

乍合乍分,剑气撕裂声刺耳。

魔女屹立原地,冷哼一声。

终南隐叟退在正北,手中剑短了尺余。

四海游龙右胸裂了一条缝,鲜血涌现,脸色苍白。

黑衫客击中魔女的右胁背一剑,剑却反弹而出。他伤得也重,右大腿外丢掉一块八寸长三寸宽的肉,鲜血染红了裤管,几乎跌倒滚落地面,脸无人色。

魔女森森一笑,阴恻恻地说:“你们不能死得太早,本姑娘要擒住你们,让你们遍尝十八重炼狱的滋味。哼!这一次,本寨主要活擒你们了,第一个是终南隐叟。”

说完,举步向终南隐叟走去。

终南隐叟一咬牙,举断剑迎上。

四海游龙也忍住痛楚,举剑迫进。

黑衫客脸色铁青,咬紧牙关举步。

三人的脸上,涌现悲壮的神情,毫不迟疑地迎上,视死如归毫不退缩。

这是一场绝望的挣扎,生死已判的屠场。

一声娇叱,无盐魔女闪电似的冲进。

四海游龙与黑衫客,双剑几乎同时击中魔女的左右胁,不但未能刺入,人反而被震得连退四五步,几乎失足跌倒。

“嗤”一声轻响,终南隐叟的断剑,划破了魔女的胸衣,但伤不了肌肤。

魔女的剑,削断了终南隐叟拍向她胸口的左掌。“噗”一声响,她的左掌劈在隐叟的耳门上了。

终南隐叟“嗯”了一声,飞抛八尺摔倒在瓦面上,恰好被程玉环一脚踏住,蓦尔昏厥。

魔女徐徐转身,狞笑道:“下一个,是华山二老的老大四海游龙。”

“你来吧!”四海游龙豪气飞扬地叫,一手掩住胸前的创口,挺剑迎上。

楼廊的另一端,突然传来一声长笑,有人叫:“无盐魔女,你该将十二银针刺穴放血的债还给我了。”

无盐魔女吃了一惊,脱口叫:“柏青山,你还活着?”

柏青山的上身赤裸,浑身是血,脸上的血迹已干,如不细看,不易分辨他的相貌了。

他两手空空,并未带兵刃,大踏步沿廊道走来,冷冷地说:“我这人如不砍掉脑袋,死不了的。”

一名看守着小剑的地煞放下小剑,大喝一声,鬼头刀出鞘,冲上叫道:“小辈纳命!”

费心兰与小剑皆已苏醒,见了浑身血污的柏青山,只觉一阵惨然,心神一懈,欲叫无力。

柏青山仍向前走,向地煞叱道:“你敢动手?呸!”

地煞一怔,鬼头刀已挥出一半,停住了。

快!柏青山一闪而入,飞起一拳来一记“霸王敬酒”,“砰”一声正中地煞的下颔。

地煞会飞,一声未出便向后飞退,鬼头刀掷出三丈外,落向屋下去了。

“嘭!”地煞仰面掷倒,恰好倒在小剑身旁,脑袋的下半部已凹入破裂,呜呼哀哉,像大铁锤击碎的鸡蛋,血肉模糊。

“嗨……”柏青山怒啸,像是疯了,沿楼廊飞扑,势如猛虎出柙。

看管三名俘虏的三名地煞,皆站在楼廊上,死了一名,还有两名,见柏青山急冲而来,来不及转念,不约而同丢下俘虏,拔剑截击。

楼廊的另一端,小琴与一名地煞正杀得天昏地黑,冲刺、后退,后退、冲刺,直进直退各展所学硬攻硬架,地方窄小施展不开,只能直进直退。谁强谁占便宜,但双方皆未占得上风,彼此势均力敌。

柏青山被送至幽冥院,侍女以为他已无救,将他丢在一旁不加理睬。那时,魔女正调兵遣将进入地道。

他命不该绝,突然间,身上热度消退,头不再昏眩,似乎浑身活力澎湃,先前那锥心奇痛神奇地消失了,灵台清明,病状完全消失啦!

他自己也不相信这奇迹,本能地挺身而起。

一名侍女恰好经过他身旁,在鬼火似的灯光下,他像一个复活的尸体般挺身而起,反而把整天在死人堆中打滚的侍女吓了一跳,脱口惊叫:“咦!尸……尸变。”

“我没死。”他叫。

侍女惊魂初定,伸手便抓叫:“你没死就得送入囚牢。”

“啪!”他一掌拍出,自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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