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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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天炼狱-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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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骑士雄健如狮,年约二十四五,剑眉虎目,脸型平而直,骠悍之气外露,白净脸皮,倒也人才一表。另一名青年人牧工打扮,像是仆人,也像是保镖,环眼虬须,不怒而威。

大少爷哼了一声,抢着说:“小姐不在,本少爷就不能来么?哼!”

仆妇惶然退了两步,惶恐地说:“奴婢怎敢……”

“让开些。”

“大少爷……”

“叭”一声响,仆妇挨了一马鞭,被打得惊叫一声,恐惧地后退。

大少爷冷冷地说:“你再给我啰唆,我把你送到小湾的牧寮去。”

仆妇打一冷战,脸色苍白地说:“大少爷,奴婢天胆也不敢啰唆,只是小姐交待下来,不许任何人走近……”

大少爷哼了一声,跨前一步虎目怒睁。

仆妇骇然跪倒,磕头道:“大少爷开恩……”

大少爷一脚将仆妇踢倒,厉声道:“下次再敢斗胆,本少爷饶不了你。”

说完,大踏步进入院门。厅门的阶上,照顾心兰的仆妇一看来的是大少爷,脸色一变,赶忙降阶肃立一旁,欠身相迎。

大少爷昂然而进,问道:“小姐捉来的人呢?”

“回禀大少爷,她在房中静养。”

“她是不是叫费心兰?”

“是的。”

“哼!外面为了这姓费的女人失踪,山东地境闹了个鸡飞狗走,说不定有人会找上门来,替咱们集益牧场带来横祸飞灾。”

“奴婢不知道这些事……”

“呸!谁说你知道了?”

“是,大少爷。”

“去把那女人叫出来。”

“是,奴婢遵命。”仆妇恭敬地答,急急登阶进入厅门。

心兰的卧室就在厅后,已听得一清二楚,不等仆妇入室,便已启门出厅。

她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深怕柏青山不知厉害闯来入陷,喜的是山东地境为了她失踪的事闹得鸡飞狗走,证明柏青山不但健在,而且正出动朋友大索踪迹。

大少爷盛怒而来,来意不善,正跟在仆妇身后入厅,站在厅中双手叉腰,虎目彪圆大有一见到人,便带走加以处决毁尸灭迹的神情。

但当清丽出尘的心兰突然出现在内厅口时,这位火暴的大少爷眼中一亮,怒意全消,怔住了,目光灼灼地死盯着秀丽脱俗的心兰,喜意渐升。

心兰不在乎对方的迫视,神色肃穆地说:“我就是费心兰,有何见教?”

大少爷脸上堆下笑,拱手为礼笑道:“区区王飞虎,本处牧场的少场主……”

“哦!你该是王绿凤的……”

“那是舍妹,费姑娘受惊了。”

“令妹到底有何打算,你真不知道?”

“在下今早方得到消息。”

“你有何打算?”

“这……在下请姑娘至前庄安顿,保证姑娘平安无事……”

蓦地,门外传来了王绿凤不满的叫声:“哥哥,你真会乱作主张,也真会管闲事呢。”

王绿凤一身绿,话未完人已入厅,险上明显地挂着不满的冷笑。

王飞虎脸色一沉,沉声道:“大妹,你知道你所闯的乱子有多大么?”

“总不会比天大吧?”王绿凤不悦地反讥。

“你知道中州双奇已联名传出觅人的口信么?”

“两个老不死的匹夫而已,你怕他?”

“你知道爹不愿招惹这些江湖名人,你掳人的事也未向爹禀告。”

“哼!芝麻绿豆似的小事,何必禀告爹爹,掳人又不是第一次,你操的什么心?”

大少爷王飞虎虎目一翻,大声说:“事关本牧场的安危,我为何不操心,将人让我带走,我要向爹陈明一切。”

“你敢?”王绿凤大声叫。

一个做妹妹的人,如此对兄长说话,自然引起做兄长的反感。王飞虎自然受不了,勃然大怒,愤怒之下口不择言,厉声道:“你愈来愈胆大妄为,愈闹愈不象话……”

“五十步笑百步,你比我好得了多少?哼!少臭美。”王绿凤毫不让步地说,态度也极不驯顺。

王飞虎哼了一声,语气更厉,冲口说:“女生外向,半点不假,你不会老死在集益牧场,集益牧场的存亡荣辱与你不关痛痒,所以你敢如此对我说话,真是……”

话未完,王绿凤已变色前冲,暴怒地先下手为强,飞脚急攻,同时怒叫:“你滚出我的地方吧……”

王飞虎真的恼了,扭身闪开正面,“五丁开山”一掌向对方的膝骨劈去,以攻还攻硬接。

王绿凤出招已预留退步,这一脚可实可虚,立即扭身沉腿避招,身形急闪,“手挥五弦”急取乃兄的耳门,快逾电光火石,反应极为迅疾,身法之灵活十分惊人。

王飞虎挫身避招,斜飘三尺出腿飞扫回敬。

兄妹俩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双方势均力敌,就在厅中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掌拍腿飞各展所学周旋,旗鼓相当半斤八两,一场好快的恶斗。

双方皆留了五分情,不敢使用狠招,因此短期间难分胜负。

旁观的心兰暗暗心惊,这一对难兄难妹的艺业不等闲哩!出招化招迅速绝伦,诡计万分出神入化,足以跻身于江湖一流高手之林而无愧色,她即使目下能动手,恐怕也难在兄妹俩手下占得了便宜。

她心中一动,脱口叫:“王少场主,你怎能不念手足之情?”

王飞虎因乃妹的无礼而愤火中烧,心兰却说他不念手足之情。

一个愤怒中的人,禁不起半句话的挑拨,这一叫,等于是火上浇油。乃妹抢先动手,已经不念手足之情了,怎能怪他?他怒火上冲,大喝一声掌势一变,排山倒海似的向乃妹攻去,用上了内家真力,潜劲逐渐加重。

无手足之情的任性兄妹,都打出了真火,拳掌愈来愈加重,开始向对方的要害进击了。

眼看兄妹相残的惨剧即将发生,门外彩影入目,大乔杨彩鸾人化轻烟,突然插入娇叱道:“住手!”

“啪啪!”她同时接了兄妹俩的两记重掌。

劲风四荡,人影悠分。

兄妹俩各退了三四步,脸色一变。

杨彩鸾脸色苍白,站在厅中呼吸一阵紧。

王飞虎哼了一声,沉声问:“强宾不压主,杨姑娘是不是有意管王某的家事?”

杨彩鸾的娃娃脸上涌上了笑意,平静地说:“小妹怎敢?王大哥请勿误会。”

王绿凤也哼了一声说:“你少发横,快滚离我的地方。”

王飞虎从怀中拔出一把尺长匕首,冷笑道:“我要将人带走,谁敢拦阻,我给她十七八刀。”

王绿凤猛地抓起一张木凳,尖叫道:“你竟敢动刀子?好吧,要想将人带走,万万不能。”

杨彩鸾晃身拦在两人中间,苦笑道:“这是何苦,贤兄妹有话好说,千万不可……”

“你站开些,不然……”王飞虎怒叫。

身后,突传来洪钟似的嗓音:“不然又怎样?”

王飞虎大吃一惊,火速转身收匕欠身道:“孩儿不敢怎样,只是妹妹太过不像话,她……”

身后的不速之客穿了青袍,生了一张大马脸,高大健壮相貌威严,双目冷电四射。他是兄妹俩的父亲王环,集益牧场的场主。附近村庄的人,极少看到王场主的庐山真面目,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在附近村庄土着们的心目中,他是个高不可攀颇为神秘的人物。牧场对外交涉的人是副场主谈玉峰谈三爷,是个一团和气的老好人。

王场主哼了一声,抢着说:“不然你就要动刀子,砍你妹妹几刀是不是?”

“爹,妹妹把姓费的姑娘掳来三天了,藏在这儿要替咱们牧场惹祸招灾,孩儿前来要将人带走交给爹处理,她却与杨姑娘联手对付孩儿。”王飞虎恨恨地说。

杨彩鸾苦笑道:“伯父明鉴,侄女岂敢天胆对付大哥?这可是天大的冤枉。”

王场主扫了三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心兰的身上,说:“你们都不要说了,我要问问这位姑娘。”

说完,背着手走近心兰,问道:“你就是琴魔的女儿费心兰?”

“是的。”心兰坦然地答。

“多年前,老夫曾与令尊有过一面之缘。”

“那么,大叔不是外人了。”心兰满怀希冀地说。

可是她失望了,王场主哼了一声说:“令尊的脾气很不好,咱们几乎成了生死对头。”

心兰吁出一口长气,把心一横,说:“大叔定然时思报复了。”

“老夫不是向晚辈计较的人。”

“那……”

“你与小女的事,老夫不加过问。”

“我知道你会说这种话。”

“中州双奇是你的长辈么?”

“是的。”

“那就怪了。以令尊的为人来说,该与中州双奇是势不两立的死对头。”

“你凭什么把家父看成邪魔外道?”

“哼!令尊本来就是邪魔外道,他的绰号就叫琴魔。”王场主冷冷地说,扭头便走,向王绿凤沉声道:“你就会给为父惹事招非。”

“女儿……”

“人交给你,切记不可令风声外传。”

“是的,爹。”王绿凤欣然地说。

“下次不许有同样事发生。”

“是,爹。”

王场主向王飞虎举袖一挥,道:“你少管你妹妹的事,走吧。”

“但——爹,这件事可不是好玩的……”王飞虎急急地说。

“你不要管,为父担待得起,走。”

父子俩出厅而去,王飞虎仍不时回顾,恋恋不舍地走了,走时脸上神色不豫。

杨彩鸾与王绿凤含笑送至门外,方欣然返厅。

王绿凤向心兰撇撇嘴,冷冷地说:“今后你最好少出外走动,呆在房内对你有好处。如果你落在家兄手中,保证你生死两难,他是个大名鼎鼎的花花太岁,好色如命的色鬼。”

心兰哼了一声道:“你喜俊男,他喜美女,你们一对难兄难妹,的确替令尊增添不少光彩了吧。”

“啪”一声暴响,王绿凤给了她一耳光,把她击倒在地,挣扎难起。等她狼狈地挺起上身,天涯二娇已经走了。

仆妇扶起她送入内室,好意地劝道:“费姑娘,家小姐脾气不好,你何必自讨苦吃?顽强对你没好处,你该知时务才是。”

北面不远的园林深处,是集益牧场主人的家小安顿处,建了六七个四合院式的楼房。

往西一箭之遥,方是集益牧场的办事处所,有二三十间土瓦屋,有一条西向大道,衔接通向县城的大道。

囚禁心兰的小屋,是场主的园中三处静室的一处内眷专用静室,有一条小径穿越桃林,通向大宅内院的院门,对庄中的人来说,两地分称前庄后庄。

天涯二娇并肩返回内院。

大乔彩鸾一面走,一面问:“绿凤妹,纪郎可有消息?”

王绿凤柳眉深锁,颇为困惑地说:“屈指算来,他也该来了,难道他未曾接到消息?上次我知道他在泰安府藏身,蒙山到泰安不到两天脚程,信息传到他手中,至迟不会多于两天,他该来的。”

“会不会被姓柏的人拦住了?”杨彩鸾不胜忧虑地说。

“怎么会呢?他手下有不少人,都是些数一数二的高手,姓柏的如果有拦住他的能耐,怎会被他从淮安赶入泰山深处亡命?”

“据愚姐所知,姓柏的并非被他所逐走,而是姓柏的有急事赶往济南,无暇与他计较,他的艺业,比姓柏的相差甚远。”

“彩鸾姐,你在长他人志气,减自己的威风,你对纪少堡主似乎毫无信心。”

“话不是这样说,就事论事……”

“你就会杞人忧天,算了吧。”

“哦!绿凤妹,你见过姓柏的……”

“我没有见过姓柏的。”王绿凤急急接口。

“咦,你不是说费心兰与姓柏的在蒙山寨,你跟踪前往……”

“我只看到他俩人的背影,是一名蒙山贼的眼线指示给我的。我追至蒙山寨,只看到费心兰独自在寨门外把风。我的侍女们皆留在山下,只有我一个人跟入,用香风擒了人立即撤走,因此并未与姓柏的照面。”

“那你并不认识他了。”

“只知他的身材高大而已,不知他的面貌如何。”

“如果姓柏的找来……”

“那等于是他活得不耐烦了。”

两人谈谈说说,进了内院。

内院的楼房宽广宏丽,王绿凤的香闺在二楼,一排有三间雅室,前面是花厅,布置得十分精巧华丽,这里除了四名心腹侍女之外,连仆妇也不许擅登二楼。

姐妹俩携手登楼,楼下却有一位仆妇向上叫:“启禀小姐,老爷派人捎信来,请小姐至前庄一行,说是徐州来了信息。”

王绿凤转身下楼,问道:“谁来传信?人呢?”

“是总管派来的麻小六,已回庄场去了。”

“好,知道了。”

“小姐,要不要备坐骑?”

“不必了。”

从场主的住处,至牧场与外界联系的前庄庄场所在地,相距仅一箭之遥,如果没有果林挡住视线,一目了然,何用备坐骑?恐怕坐骑尚未备妥,人已经走到了。

她沿小径走向前庄,穿越广阔的桃林,便看到前庄的后栅门了。栅门外,一辆骡车拖了一大车干草,向西拖向西屯子牧圈。

到了庄中心的大楼前,阶上站着场主王环,见了她老远便招手叫:“丫头,快过来。”

她急步走近,问道:“爹,唤女儿前来有何要事?”

“你从山东回来露了形迹?”

“这……女儿只放出信息。”

“哼!”

“女儿的住处,只有纪少堡主知道,信息对其他的人毫无用处。”

“你敢担保纪少堡主不向外人透露?”

“不会的,纪少堡主不是这种人,爹,到底徐州方面有何信息传来?”

“中州双奇已在徐州一带神秘失踪,为父猜测他已查出你的底细,可能正往这一带来了。”

“那就让他们来吧。”

“你说得到轻松。”

“爹,咱们为何要怕这些浪得虚名的人?”

“哼!你愈来愈大胆了,难怪你哥哥说你。”

“爹,女儿……”她向乃父撒娇。

“好了好了。记住,那姓费的女娃,绝对不能让她活着离开,这几天,小心在意从东面徐州来的人。”

“是,爹。”

“风声甚紧,你最好早点离开。你的绰号叫天涯二娇的小乔孤凤,只要你不时在江湖走动,就没有人知你的底细,为父可以永远不受外人注意。”

“爹,等纪少堡主前来,解决了彩鸾姐的事,女儿便远走天涯。”

“好吧,不要让纪少堡主来见我。”

“哼!他敢来见你老人家?天晓得,哦!哥哥呢?”

“他到西庄去了,可能到三槐集,与从开封来的买主,做一笔交易,同行的有谈副场主和你妹妹。”

“爹还有事吩咐么?”

“没有,这几天留些神,少出门亮相。”

“是,爹,女儿回去了。”

今天是三槐集的集期,日中为市,集上近午时分,已是乱轰轰,人头攒动不已,热闹非常的景象。

集西有三间客栈,接待从远道前来买货易货的客商,地近三省交界处,客人们形形式式五方杂处。

三槐客栈内,远道客商皆在厅堂与货主谈交易。

店门外来了一位身体壮实,脸色如古铜的年轻人,剑眉虎目,留了小八字胡,显得生气勃勃,浑身都是劲,挑了一担柳条筐,往店右的墙角一站,放下筐揭开筐盖翻转放置,捡出数块碧色的蓝靛,吆喝道:“卖蓝靛哟!陈州来的大蓝,保不退色,退色包换,陈州来的上好大蓝!”

陈州出三种蓝,颇为盛名,蓼蓝染碧,槐蓝染青,皆称靛,这玩意的主顾当然以染坊为主,但乡村土着通常买回自染土织布料,不将布匹送至大镇集的染房。

这一带不是市场,因此贩卖货物的人不多,街道宽阔,偏偏就是那么几个冒失鬼走街边,一位短小精悍的中年大汉,一脚挂在拖下的筐索上,向前一带,“嘭”一声响,一只柳条筐应脚而倒,靛块倾出撒了一地。

青年人一惊,脱口叫:“糟!你这人走路怎不带眼睛?”

中年人大怒,手疾眼快先下手为强,“啪”一声响,给了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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