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好,我也正打算告你私闯民宅。”
“你……”房东气得差点没昏倒,吓得站在一旁的侄儿连忙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姑姑你没事吧?”大男孩担心地问。
“没事。”她拼命抚胸口顺气,好半晌后才以较平静的口气再度开口:“张皊蠧,如果你现在马上给我搬走的话,那你积欠我一个半月的房租就当‘遣散费’送给你,我也不要了,否则的话你现在马上给我你欠我的一万二,我就让你多住半个月,反正到时候你不搬也不行,因为合约上的日期就到这个月底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张皊蠧脸色倏地一白,她作梦也没想到老巫婆手上有这张王牌,这下子她该怎么办?难道真要搬出这里吗?可是就算她死赖在这里不走,顶多也只能再赖个半个月,那半个月之后她又该住到哪里去呢?尤其她如果要新承租一间套房时,要付的订金……天啊,那一大笔可以让她签牌签到进棺材的钱要她去哪里生?妈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这个老巫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怒不可遏的朝她大吼,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走投无路的滋味。
“你这个死查某囡仔说什么?!”房东好不容易平缓的怒气被她一句老巫婆刺激下,再度熊熊燃起,“滚,你马上给我滚!就算你到法院告我,我也不怕,你别想再多待在我这里一天,滚出我的房子!”
“你好了呀!别以为有破房子可以租人就可以襥个二五八万!你以为小姐我爱住这间烂房间呀?要不是看你可怜,差点没跪下来求我租的话,我才不屑租哩……”
“滚,马上给我滚出去!”房东气喘得更急了。
“要我走是不是?可以,不过你得先把屋内所有家具电器,什么衣柜、弹簧床、电冰箱、电视等等有价物值的钱折算给我才行,否则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只进不出呀?敢情你开的是家黑店,专门逼走像我这样可怜的租屋人,私吞人家的家具……”
“住口!你……你那堆垃圾送我都不要!全部给我搬走,马上给我滚!”
“又要我将屋内的东西搬走,又要我马上走,你当我是神仙呀?如果是的话,那么你是不是该先跪下来向我参拜、参拜?”
“你……”
“姑姑你别气呀,小心你的身体……”
“对呀,小心别气死了,否则阎罗王就可怜了。”张皊蠧在旁说着风凉话。
“你……我……我限你明天晚上之前滚出我这里,别再让我看到,否则……”
“否则怎么样?”
“否则……否则我就报警!汉勤,扶我,我们走。”
“哼,老巫婆,老姑婆,没人要的老处女!小姐我也不屑在这里多住一天,今天晚上我东西打包好就走,妈的,希罕呀!去你的!”张皊蠧忿忿不平地朝他们离去方向狂吼,然而话声未落,竟就听到楼梯方向传来“哩哩剌剌”的掌声。
“啧啧啧,看来我第一个该改造你的地方,不是穿着打扮,不是举止行事,而是说话的态度与艺术,出口成脏、损人不利己,你真是让我叹为观止呀,张皊蠧。”絥炽半坐在楼梯把手上,以一种讽刺的口气对她说道。
老天,他从来没想过这个世界上有女人可以夸张到让他叹为观止的程度,邋里邋遢、粗鲁无礼、好赌成性、出口成脏,还有半夜突然“起笑”的神经质,买东西时一毛不拔的抠样,及以不懂敬老尊贤时的泼妇骂街样……哦,这样无可救药的女人,他现在终于了解上天为什么让他千挑万选,谁不好选,偏偏选到这个宇宙超级无敌的邋遢女与谷优那小子打赌了,因为天有好生之德,不忍见她再继续堕落下去,所以才要借助他的手救她。
唉,这也就难怪他会牺牲一整夜、一整个早上的睡眠与休息时间跟踪她,得到的结果却只有不断想咳血的冲动了,毕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空乏其身不是吗?唉,可怜的他。
“你……”瞪着眼前这个阴魂不散的大变态,张皊蠧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愕,但下一秒钟立即恢复泼妇的本性对他大吼道:“你怎么在这里?”
“来听你的答复呀,你没忘记自己答应我今天要给我答复吧?”絥炽移动身体离开楼梯把手,朝她站立的方向前进,却避开她进入她的房间,“啧啧啧,真如刚刚那老妇人所说的,你这里还真像个猪窝。”他看着她脏乱到惨不忍睹,令人不敢领教的屋内,夸张地用手捂住口鼻说。
“妈的,去你的!我的家像猪窝、像狗窝都不关你屁事,滚,你马上给我滚出去!”她怒不可遏的朝他大叫,非常憎恨不扫自家门前雪,却来管她家瓦上霜的闲人。
“你真的从这窗口跳下去,把人家的车顶给跳坏掉?”走到窗边往外望的絥炽不可置信地问。这个女人不止邋遢、无礼、有神经质,恐怕她连脑袋都有问题,竟然从二楼往下跳?她当真脑袋有问题!
“是又怎么样,你他妈的还不给我滚出去!”
“你明天开始要住哪里?”他跳坐在窗台上,突然开口问她,并未等她回答前径自说了下去,“如果你答应我们昨天所谈的事,我就免费提供你一个住所如何?如果我们合作这一个月你都很合作的话,我就帮你付一年的房租,不,两年,我帮你付两年的房租费用,让你这两年内绝对没有后顾之忧如何?”他静静地凝视着她,一副姜太公钓鱼的样子,极有耐心地等待鱼儿上钩。
两年的房租费用?!张皊蠧瞠目,眼中的怒然转变为贪婪,她咽了咽唾液。两年的房租费用,老天,那是多少钱呀?只要她花一个月配合他……
“一个月时间,不用陪你上床,也不用陪任何色狼上床?”她眯着眼问他,半眯的眸光尽是心动的光芒。
“没有男人会这么饥不择食的。”絥炽想也不想地说。
“你……”
“我保证没人会强迫你做那种事。”他打断她将起的狂飙,以非常正经,就像发誓般的口吻对她保证的说,“这一个月内我想塑造出来的是个美女、是个淑女,不是个荡妇,你大可放心。除了教你女人该有的美姿美仪之外,没人敢动你一根寒毛的,我发誓。”
“真的只有一个月,然后我就自由了,而且可以得到免费住两年的租屋?
“对,如果你担心我会反悔的话,我们甚至可以立下一纸白纸黑字的合约。”絥炽继续诱惑着。其实他大可以不必这么做,因为他“对”字才出口张皊蠧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对他点头。
一个月,多么令人期待的一个月呀!
第三章
“哇呀……”张皊蠧张口结舌地看着室内的一切,不可置信他会租下这样一间别墅型的房子让她住,老天!这种房子一个月租是多少呀?他小小一个在夜市讨生活的变态……呃,男人,怎么可能租得下这种房子住?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呢?实在令人想不透!
“怎么样?比你那间猪窝还好吧?”他将室内的灯全部打开,刹那间窗明几净的整洁刺目的让她睁不开眼。
“这间房子租金很贵吧?”
“还好。”他耸耸肩,大略的介绍一下屋内,“一楼两房两厅,包括客厅、厨房,一间套房和一间琴房;二楼三房一厅,三间套房和一间休息厅;三楼则是你上课的教室。”
“你不会是个绑匪,以勒索赎金为主业,卖牛排为掩护吧?要不然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租这间房子,或许这间房子根本是你的?”张皊蠧退后两步,以一脸警戒的眼神看他,“我是个孤女,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绑架我根本没有人会付钱给你,我劝你还是不要白废心机……”
絥炽已经调整好自己习惯她无中生有的神经质,所以当她突发奇想地说出天马行空的笑话时,他仅只是看她一眼后,径自住二楼走上去。
“你的房间在二楼右边,左边两间房间是给老师住的,我住一楼。”他说,“你房间衣橱内有几套现成的衣物,你上去洗个澡穿穿看适不适合,如果不适合的话,等一会儿我再带你上街买。还有记得一定要洗头,我不管你家族是不是有什么一生只能洗三次头,出生、结婚、死亡,否则就会死于非命的迷信,跟我在一起的这一个月内,我奉劝你最好两天洗一次,否则后果自理。另外……”
张皊蠧不自觉地随他走上二楼,观望四周的好奇神色在听见他苛刻的条规时转怒,她跑到他身前叫道:“等一下,你刚刚说什么?你连我多久洗一次头都要管?先生,你有没有搞错呀!”
“你不想住在早上看的那间套房里两年吗?”他低头看她一眼,冷淡地说。
张皊蠧牙一咬,狠狠地瞪他一眼。
“另外我不准你再骂三字经、说粗话……”
“妈的,这是习惯,你要我怎么控制?”
“我说不准,没叫你控制。”他看了她一眼,手上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小猪扑满,“每当你骂一次三字经,我就朝这扑满丢十元进去,如果里头的钱超过一千元的话,你就只能带着这小猪里的一千元省吃俭用的去过两年。”
“去你的!你……”张皊蠧怒不可遏地大叫,声音却被钱币掉落瓷制小猪肚内的声音打断。
“十元了。还差九百九十元,你得加点油才能让我们俩同时脱离苦海。”他有些愉快地说。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
“这一个月内,我不准你再玩六合彩……”
“妈的,不可能!”她尖锐地大叫,得到的结果是小猪扑满内多了十元。
“被我抓到一次五百元,两次我们就GameOver。”他轻松地告诉她,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味,“一间套房两年的房租,你自己想清楚。”
“你不能这样。”瞪着他好半晌后,她沮丧地求道。
“哦,是吗?”他一边眉毛缓缓地挑了起来,“你要不要试试看?据我所知今天晚上好像就有场六合彩的赌局,你可以去签签看呀。”
“妈……”他的襥样让张皊蠧忍受不了,只见她嘴巴一张脏话就要冲口而出,却在见到他突然伸直手臂,稳稳拿在手上的小猪仔而硬生生的卡在喉珑里。
“很好,有进步。”
絥炽看了她一眼咧嘴笑了,而那充满魅力的笑容竟让张皊蠧看得一愣一愣的,第一次,她发现他长得不错,不,不只是不错,简直是帅呆了。
看着他,一个突发奇想的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也许他会有这么多钱租下这个房子是因为他是个牛郎……呃,或者也有可能他根本是贵妇人养的小白脸,所以他才会有这么多钱,而这间房子可能就是金屋,哦,老天,会是这样吗?她呆若木鸡的盯着他看。
一看她脸上怪异的表情,絥炽就知道她一定又在想什么五四三的事。他轻叹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习惯、要习惯,然后伸手拉着呆若木鸡,只知道盯着他看的遢遢女进入预定给她住的房间,将她推入浴室中。
“好好洗一下吧,别再让我闻到你身上有怪味道,知道吗?”他对她说完后,转身帮她带上门后离去。
张皊蠧愣愣地站在浴室好久以后才回神,瞪着关上不知多久的浴室门,她无意识地搔着头,想不出自己刚刚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突然失神,好像……
好像是讶然他的职业吧!可是他是牛郎、是小白脸又干她何事,她干么为他失神呀?去去去!
摇头之际她转身举目四望周遭,当她看到那光洁,躺起来好像会非常爽的浴缸之后,她的眼光便再也移不开了。
哼着歌沉浸在舒适的泡泡浴之中,张皊蠧忘了时间,忘了尘世间的一切烦琐杂事。老天,她上回像这样泡澡时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上辈子的事吧!
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洗澡变成了她的恶梦,她无法慢条斯理的洗净她的身子,因为她害怕有人在偷窥她的身子;她无法在浴室多待一刻洗净她的头发,因为她害怕下一秒钟就会有变态冲进浴室凌辱她。
她会有被害狂想症吗?不,她之所以会有这么的恐惧,完全是因为亲身经历过这恶心可怕的事,她想,一生当中有一次这样的经验这就够了。只是她完全不晓得这件事的后遗症竟造就现在邋遢不爱洗澡的她,即使换了住屋,有了套房式的浴室,而且四周灯火通明,她依然没有安全感,改变不了洗战斗澡的习惯。
想到这几年的战斗澡,再与现在她舒适的躺在这儿比起来,张皊蠧忍不住地轻吟出声,她好久没有这般舒畅的感觉了。
“喂,你淹死在里面了吗?”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和男子低沉的嗓音吓煞了张皊蠧,她脸色苍若白纸的由浴缸中猛然坐起,伸手便将身旁的浴巾紧抓在胸前,双眼有如惊弓之鸟般的紧盯着门板。
“喂,张皊蠧,你还在里面吗?”得不到回应的絥炽轻蹙起眉头,不假思索地伸手扭动门把,锁着,她在里头不会出什么事吧?“张皊蠧,你在里面吗?回答我,如果你不回答的话,我就要进去喽!”他大声的叫。
“不要!你敢进来,我就淹死你!”
里头传出来的惊叫声让絥炽蹙紧的眉头松缓了下来,“原来你还活着呀。”他的口气充满了揶揄的失望。
“走开!”她叫道。
“你要洗多久?”
“要你管!”
“你打算一辈子不出来吗?你已经在里头待了一个小时了,小姐。”
“要你鸡婆,叫你走开啦!”她尖锐地怒道。
“十分钟。”絥炽深吸了一口气,“再十分钟你若不出来的话,我就亲自进去揪你出来。”
“去你的,你敢进来试试看,小姐我一定把会你给阉了,妈的,你敢进来试试看!”她尖锐的怒吼声由里头传出来。
“二十元,张皊蠧,以你这种速度看来,只要两天你就有一千元可以领了。”絥炽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说道,他怎么可以忘记这个邋遢女有多蛮不讲理、有多泼辣呢?
室内沉静了好一会儿后,她的声音由浴室内传了出来,“你走开,再给我半个小时洗头,半个小时之后我就会出去,你不要站在我浴室的门口,走开。”
“好,再给你半个小时,我在楼下等你。”
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张皊蠧颤抖地将手中的马桶刷与罐装沐浴乳放下,让狂跳不已的心缓缓恢复到正常的心跳速度。老天,她怎么会忘了房子里面除了她之外,还有个男人在,她怎么能忘了多年累积下来的警觉与擎惕,是什么让她甚遗忘了防患未然的心呢?
看着镜中因惊吓过度而苍白懦弱的脸色,她愤而扬手重重地捏了两下脸颊,企图改变镜中苍白的自己,然而却在痛呼出声时大骂自己一声白痴后,动手清洁那不知道是十天还是半个月没洗的长发。
“妈的,要不是为了省钱的话,我早将你剪光了,那容你在这边打结整我。”她一边洗头发,一边喃喃自语地低咒道,“哦,好痛,去你的,等我一发财有钱的话,一定将你剪光光,到时候看你怎么襥下去,哦,可恶……”
正当张皊蠧为她顶上的稻草奋战不懈时,一楼门铃响了起来,一名美丽的女子在看到门内的絥炽后,热情地投向他怀中。
“炽,我真高兴你打电话给我。”她语声轻柔,与其热情的举动有着天壤之别,她在他脸上、唇上留下热烈的红唇印。
“谢谢你肯来。最近忙吗?我没打扰到你的工作吧?”笑容爬上絥炽的唇角,他轻搂了她一下后,将门关上,带着她走进屋内。
“炽,你还跟我客气什么?至于工作,有什么事比得上你重要呢?”凯茜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