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楚怀昀的一个要求,一个可以改变她一生的要求。
“其实,你尽可以暂且应了他,到时候我有很多种办法离开,如果我在仓亚的国土上走失,也不会给云塞带来任何麻烦。”月悉华拉住身边人的手臂,如果是因为她引得云塞仓亚两国百姓生灵涂炭,她也是极不愿的。
看到严迦买停下,她缓缓蹙起眉头:“你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才让皇帝答应前来仓亚和谈,如今因为我和谈破裂,不说你回去不好交代,你这些天的努力也尽数白费了。”
自由呼吸的感觉
淡蓝的衣摆在空中划了个弧,只是一个小小的弧度,却带着飘渺的感觉,严迦买缓缓摇头,银灰的眸光似是专注又似是深远,他执起月悉华的手,轻声道:“如果拿悉华的幸福来换取云塞的安宁,我宁愿不要。”
“为什么……”她不禁问道,却不像是在问身旁的人,而是在问自己一样,这个处处以百姓为先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让她诧异……又受宠若惊。
“悉华不是常劝我吗,偶尔,也该自私一次,为自己活一次,被这云塞的使命数十年,我从来不知道,真正依着自己的想法做一件事的欣喜感。”他低低一笑,淡粉色的唇勾起一个轻松的弧度,这弧度,竟也带着些调皮的色彩。让观者不自觉地被他吸引。
如果说楚怀昀像是焚尽世间百态的业火,她月悉华就是那扑火的蝶。可严迦买却像流水,让你不自觉的沉浸,最终,也会溺毙在这温柔的水中。
“只是国师这次自私,却是为了我。”月悉华摇头苦笑,不敢再看这人的眼眸,生怕被吸了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悉华本就不属于皇宫,也不属于月家,上次楚怀则来的时候,就该让你随他一同离去,或许,我本不该把你带到云塞。”他低声说着。
两人毫无阻拦地出了营帐,云塞的亲兵见两人出来,自觉地牵了快马过来。翻身上马之后才能看到整个军营的全貌。
她这才看到,军营里各个营帐顶上都多了红色的绸带,这红绸迎风飞舞犹如一条条乘风的火凤,像是在祭祀,又像是在祈福。
原来,清晨的叫喊声一片却是这满军营欢呼的声音,他们在用他们的方式期盼云塞和仓亚安好,期盼两国再无战争,将士们可以回家。
月悉华忍住眼神的氤氲,策马跟在严迦买身后,这还没走出多远,难道她就已经后悔了吗?望着前方严迦买飘逸又坚毅的身影,她低低叹息,头也没回地策马追上去。
为什么不能给严迦买一个机会,给她自己一个机会,她想要和这无奈的命运挑战一次,命运将她带到这里,可她却想因此逃离,想要再不回来。
“悉华,如果非得要嫁,我云塞多的是适龄的少女,你不要担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此事落到你的身上。”疾驰在前方的严迦买突然回头,银灰色的眸子透着悠远。
月悉华微微颔首,没有再说什么。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楚怀昀要的,只是她月悉华而已。
面前的男人虽然温润,可是一旦是他所决定的事,很难改变。
在边关,远处的山脉绵远蔓延,可以看到三种颜色,初春的碧绿,秋日的金黄,还有……冬天的萧条纯洁的皑白。
看到这样的景致,她神智一凛。真是人生处处有美景,这样的山脉,在内陆是见不到的,在那精致的皇宫里更看不到,看到的,只有人工装扮出来的人为景观。
她深深的吸一口气,能够自由呼吸的感觉真好。
开门见山
渡过波涛汹涌的沧水,和等在沧水对岸的亲兵接上头,立刻就返身朝云塞行去。严迦买的数十万大军已经动身,军中副将来信,三日后就可以达到沧水,因为和谈失败,他们两个要先回去向云塞皇帝汇报。
行动失败,只是不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情况。
两人一路日夜兼程,急速前进,基本没有休息的时候,只想在回去汇报情况之后还要再回来统领大军准备和仓亚一战。
如果在这个期间仓亚突然袭击,那后果不堪设想。
刚过了边城,行到月悉华最初到云塞时问路的那条黄土大道上,她的心跳突然加速,有种心率不齐的感觉,呼吸开始逐渐急促起来,心底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却不知道到底是为着什么。
越想越不对,她连忙策马加快脚步赶上前面的严迦买,身后是一众亲兵,为了不让亲兵心绪烦乱,她压低了声音唤住严迦买。
“国师,不如你现在返身回去准备接应大军的到来,悉华自己回国都向圣上交代。”时间紧急,她不敢啰嗦,开门见山地说道。
严迦买双眼微眯,饶是这样出尘的人,也熬不住长时间的劳累奔波,眼底已经有淡淡的青痕显现。
他勒住马缰,马儿嘶鸣一声放慢了脚步,他诧异地回头,面上是掩不住的担忧神色:“要回去也是悉华回去,你不能一个人去见圣上,到时如果真有什么事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来承担。决定是我做的,楚怀昀也是我回绝的,圣上若是怪罪,我来应对便是,你不能独身回去冒险。”
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为月悉华考虑。
望着他坚毅的神色,月悉华微微蹙起眉头,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觉得,心里那不好的预感似乎并不是来自京都,却是身后的边境。
“国师,依照悉华的感觉,圣上即便怪罪,在这种危机时刻,也不会拿你我怎样,但是……”她踟蹰着不知该如何表达,毕竟心里的感觉并不真切,也不能作为事实依据。
严迦买了然一笑,温言道:“悉华是担心云塞边境,担心楚怀昀突然进攻是吗?”
“算……是吧。”她有些无奈,但又说不准自己的意思,只能烦躁地点头应付。
两人都减慢了速度,并肩而行,这样闲适的状态是这几天从未有过的,正像是着急赶路中的间歇休息一样。
不知严迦买哪里来的信心,只见他微微一笑,从马鞍上取下水袋抛给月悉华,轻笑道:“其实,相对于皇宫而言,边塞可能更安全一些。不知道楚怀昀也在边境的时候,我确实更担心边塞情形,但是他一来,我反而不担心了,依照楚怀昀的性子,在我们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不会突然偷袭。”
是啊,狂傲的他向来喜欢光明正大的对战,喜欢让对方输的心服口服。
可是……
她的担心,或许并不是源于此,可那又是源于哪里呢?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快马离开仓亚军营的时候,有一小队人马缓缓地跟了上来,只见打头一人墨发飞扬,墨黑锦缎绣金纹的衣摆因为他行进的速度向后猎猎绽开,像是一朵暗黑的彼岸花,妖娆又带着噬魂的魅惑。
降世的恶魔
这样一行人,原本吸引人的很,可是他们却偏偏总是从小路行进,不疾不徐地追着前方红衣丽人的队伍。
秋高气爽,湛蓝湛蓝的天上缀着几朵雪白的云朵,又有一行大雁缓缓飞过。外面是艳阳高照,然而,月氏祖宅的大厅里却阴森可怖的很,屋子里一点点令人窒息的阴霾渐渐流淌,又越扩越大。
一身黑衣的诡异老者弓着腰立在大殿旁,有丫鬟搬了座椅来,他置之不理,一脸痛心地向主座上的华丽宫装女子恭敬行礼:“主上,这个月悉华出现的太不是时候,如果不是她的出现,主上现在早已做了月家家主,又何必委居人下,看别人的脸色。”
他低声说着,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大厅里静静流淌,似乎还带着回音。
座上的女子端着茶盏沉吟,腾腾的热气让她的脸色也变得朦胧,让人看不真切。她嘘了一下茶杯口冒出的轻烟,微微摇头,却不说话。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答,那黑衣老者有些焦急,又有些不满,加快了语速焦急又痛心地说道:“主上可千万不能动摇啊,您想,月家没有家主已经近三十年,而这期间月家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您亲自处理的,您为月氏鞠躬尽瘁,好不容易维持着月家在朝中的名望,可偏偏却冒出个小丫头来,还被指认成家主,您的面子往哪搁啊,还有……还有您这么多年付出的心血,谁来补偿。”
他说的有些口干,咽了口唾沫,咂咂嘴,立刻有丫鬟递上茶水来。端起茶水一口气喝干,他躬身又要再说,这个时候,座前的尊贵妇人才开口说话:“顾老,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那月悉华身上有半月的标志,又经过了炎月炉的测试,她的身份已经通告天下,我们又能如何,只叹时不予人罢了。”言语中带着淡淡的落寞和浓浓的不甘心。
顾老身子一倾,垂下的脸上带着讥讽,干裂的唇渐渐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他近乎热切地说:“老奴倒是有个好法子,或许可以一试。”
“什么法子,你且说来听听,现在无论如何,那小丫头的身份是不可能改变了。”座上的华衣妇人不太相信,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茶盏盖子刮着茶杯口。神色阴沉,眼眸中微光闪动,显然,她虽然半信半疑,但是已经动了心思。
那老者又往前走了两步,一张脸上的褶子仿佛又重了许多,他凑近了,又示意让屋子里的丫鬟尽数退去,这才正正神色,压低声音说道:“此次她和国师前去和谈,如果和谈成了倒也罢了,如果不成,那就是她这个守护使没有尽到她的责任。历代守护使都是在月家长大,只有她流落仓亚,她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我们都不知道,只要……”
“只要什么?”尊贵妇人微微蹙眉,听得更加入神。
顾老低低一笑,笑得诡异至极,继续说道:“只要,我们在朝中宣扬她已经被上天收回了守护的能力,现在的她,是降世的恶魔。”
阴谋
“呵,空口无凭,就算制造谣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得让百姓相信才行。”贵妇人低低叹道。但是脸上已经有些微的光彩绽放出来,眼神闪烁,想来,也是在脑中思量此计的可行性。
顾老又向前走了一步,和座上的贵妇人只有一步之遥,他脸上的表情兴奋地近乎癫狂,他说:“其实咱们说的也不是谣言,那小丫头曾经做过仓亚的将军,攻打过我云塞,还差点害国师落崖身亡,只这一条,她的祸国罪名就已经成立了,更不要提……如果她这一次和谈再次失败的话。”
“这样说来也有理,只是,如果她这次和谈成功了呢?”贵妇人微笑着问道,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轻笑,“顾老早已有了决定了是吗?”放下茶盏,定定地望着面前的老者,妖娆一笑,“如果这件事办好了,顾老您的功劳最大,日后我定然不会亏待于你。”
顾老漆黑的小眼睛里寒光闪过,他低低地邪笑着,连连叩谢,嘴上谦虚着:“哪里,哪里,小老儿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靠主子赏识,为主子打算也是做属下的应该做的。”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华衣女子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盏,将拇指上的翠玉扳指摘下,递给面前的老者,轻笑道:“顾老拿着这个,我名下的一部分亲兵顾老可以任意调动。”
阴暗的大殿内传来一阵阴沉的窃笑,笑声久久不散。
而此刻,烟尘翻滚的黄土大道上,月悉华和严迦买的队伍还在急速前行,眼看就要接近都城炎月都,队伍前进的速度丝毫不减,如果不出意外,到第二天一早就能进入都城。
“国师,天色渐晚,明日就能到达都城,不如我们今晚休息一晚,这样连日赶路人还能在马上睡一会儿,可是马却吃不消了。”一名红衣兵士从队伍后方赶上来,对严迦买请求道。
他说的倒是实话,这一路上虽然有驿站换乘马匹,可驿站的马哪里能和严迦买他们身下的千里良驹相比,这千里良驹就算疲累速度也比一般的马匹快上许多,所以一路行下来,马儿确实没有休息的机会。
严迦买皱眉沉吟,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淡粉色的唇也有几处干裂。月悉华一夹马腹,也急速跟上去,担忧道:“确实该歇歇了,索性明天能到,明天早晨到还是晚上到都不要紧,不如今晚就休息一晚。”望着严迦买憔悴的面容,心中的不忍更甚,“国师不要这样为难自己。”
因为考虑到她女子的身份,她这一路,一到夜里,严迦买就将她揽在自己的马背上,让她安心睡一会儿。
所以这一路下来,最精神的也只有月悉华了。
严迦买沉吟片刻,黄土道上尘烟越来越浓,夕阳照上去,映出一片金黄,前路迷蒙,虽然已经接近京城,但是此时如果有人袭击,他们这样的速度赶下去,定然没有精力应对袭击。
死一个,少一个
这荒郊野岭的,也没有驿站可供休息,只能就地在离大路不远的林子里找了一处较为平坦的凹地搭起帐篷。
夜幕渐渐降下,现在正是深秋即将入冬的时候,空气干燥的很,夜风又疾,这会儿连篝火都不能点,一旦点了晚上火星子被风一吹,指不定引燃哪一处堆积的干枯落叶,到时候,他们只怕要葬身火海了。
好在再过两天就是中秋,天上的月盘明亮,皎洁的月辉轻洒,借着月光也能看到周围的情景,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十来名亲兵正在躬身搭营帐,月悉华帮不上忙,正觉得无趣,就起身想要四处转转看看,放松一下整日被禁锢在马上的筋骨。
这样美的夜晚,本该好好享受一番,脑中却不自觉地想到那个男人,以及她临行时男人伤痛的面容,还有……那晚高坡上的吻……
她伸手抚上双唇,只觉得那抹火热又自心底升腾起来,恼怒地甩甩头,想要把这些恼人的思想甩出去。
不知不觉中,身后亲兵嬉笑打骂的笑闹声渐渐远了,直到听不见。四周一下子静寂下来,只剩下可几声秋蝉的鸣叫,若在平时,这叫声只会显得嘈杂,可是今天,她只觉得这叫声透着诡异。
心下一动。
咔嚓!
什么声音!她凝神细听,却又捕捉不到那轻巧的碰撞声。
忽的,只听几声破风声传来,紧接着,便是数条黑影侵袭而来。月悉华警觉地后退,然而,这黑影根本没有给她后退的机会,一眨眼间,几条黑影已经将她团团围住。
“你们……”
月悉华刚想问“你们是什么人”,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掩住口鼻。眉头微微皱起,这黑衣人速度好快……
手肘猛地用力后撞,趁着背后黑衣人要躲开之际,立刻旋身闪开半步,随即回身一扫,那黑衣人也没想到她的动作会这么迅捷,堪堪避过,却再刚一闪身的时候,月悉华旋即贴上他的后背,一双手臂柔婉勾缠,正掐住他的脖颈。
“说,你们是什么人!”她冷声问道,本以为钳住这个人,另外几个黑衣人会暂缓脚步,不想另外几人竟然是完全不顾同伴的性命要上来厮打。
突然间,她只觉得被她钳制的黑衣人身体蓦然变软,忽的滑倒在地,原来,被她钳住之后,这黑衣人竟然咬舌自尽。
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其他黑衣人一起扑了上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近身一对一的攻击月悉华擅长,但是人数一多,她的散打功夫就用不上了,到这个世界以后,又没有怎么学过这里的武打路数,应对起来,颇为吃力。
有心想要呼叫人来帮忙,可是每当她要开口的时候,就会有人急速地贴近她,让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人……是想要暗中将她解决掉吗?
既然针对的目标只有她一个人,那么……这些人蒙面的举动倒是多此一举了,稍稍动动脑子也该想到这些是谁派来的人。
她唇角微勾,冷声一笑,只叹那月岩真是下了血本了,派来的应该是她身边的死士。死一个,就少一个。
敢动你的人,必然不得好死
月光挥洒,月悉华只觉得浑身疲累,想要速战速决。脑中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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