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已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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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来已是泪流满面-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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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他总是会给我们带一些好吃的,有点心、糖果、或者肉,他很细心,记住我们姐弟几个的爱好。上班前,他总忘不了给我们准备足够的柴和米。
  生活上他对我们无微不至的照顾,用汗水哺育着我们的成长,他将所有的积蓄教给娘,用无私的爱医治我们的心灵创伤,笑容又回到了每个人的脸上。
  第二年,小妹妹降生了,爸爸高兴的不得了。日子虽然艰苦和劳累,但我们很高兴。每天放学后,我们都要到地里帮母亲干活,但心情是轻松的,田野也因为心情变得博大可爱。
  爸爸为人很好,很热心,邻居有什么事,虽然不识字,但力气是有的,他干活一点都不惜力气,虽然是外来的人,大家都很敬重他,还有就是爸爸对我们的好,大家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爸爸对奶奶也如亲娘,每次奶奶到我家,他都会老远地迎上去,扶奶奶坐下,带回来好吃的,总会想着让我们给奶奶送过去。
  爸爸每次回家,都会抢着干活,地里的,家里的,样样活他都心里有数,种瓜种豆,计划的很好,他种地也是一把好手,而且很工整,村里人对他佩服得不得了,连母亲这样要强的人,也很佩服爸爸。
  爸爸虽然不识字,但他很懂人生的道理,他经常说:“人啊,吃点亏没啥,吃亏就是占便宜,斤斤计较没意思。”所以爸爸在单位为人很好,一直是掘进班的班长,这完全是靠为人和敬业的工作态度得来的。
  看过《平凡的世界》的世界后,我才知道煤矿工作是多么艰辛和危险的工作,但爸爸从来不说苦。他给我们说起从煤矿里出来的时候,只有牙齿是白的,其余全是黑的,谁也不认识谁,他说得哈哈大笑,我却听得直流泪。
  爸爸回家来回都是骑自行车,80多里路,他要骑3个多小时,坐车要倒车,他说:“花那个冤枉,我骑车还能锻炼身体。”要是赶上回矿上早班,爸爸凌晨4点就要往矿上赶,无论刮风下雨。
  虽然他不常在家,但他在家的时候就喜欢和我们说话,给我们讲笑话,逗得我们哈哈大笑,从地里回来,他会记得给我们摘通红的酸枣和熟透的野果。要是带弟弟一起下地,他还喜欢把弟弟举在头顶,让弟弟骑在他的脖子上,直到娘怪他把孩子惯坏了。
  我们的生活在爸爸和娘的努力下渐渐出现了好转,但养育四个孩子也是非常艰难的。我初中毕业以后,考上了中专,但家里两个大人供四个学生是绝对不可能的。于是,我辍学加入供弟弟妹妹上学的行列。爸爸和母亲对我的辍学非常愧疚的。但面对现实,也是无奈。
  日子就像绷紧的弦,供弟弟妹妹上学,那是神圣的使命。那时工资水平很低,而又正是粮贱伤农的时候,为了多赚点钱,母亲养兔子、养猪,拼命的干活,我也在厂里很卖力,一家人虽然很清苦,但很高兴也很有干劲。
  关键的时候,爸爸病了,是胸膜炎,对于偏远的农村,也算是比较凶险的病吧。母亲有家里的大事小事,脱不开身,我就陪着爸爸去住院,陪他看病、打针,陪他在医院里彻夜不眠,不识字的爸爸像个孩子似的被我领着,上楼,下楼。幸好发现及时,病很快就好了,虽然由此欠了一些钱,但还是很高兴的,生活啊,我们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共同的生活让我们和爸爸越走越近,那种相依,是理解,是珍惜,是内心的接受和爱。后来,我要到济南,爸爸很是担心,他告诉我:“你出去闯闯没关系,但别难为自己,不合适就回来,千万别委屈自己。”他和母亲送我上车,给我把行李整整齐齐放好,最后拿出来个小盒子给我,说:“你在外面,时间很重要,你也没块表,我去给你买了块,也不知你相中不?”我把表带在手上,只有含泪点头。
  车启动了,爸爸的眼里满是担心,我就那样看着他一点点变小,直到消失在我的视线。我来到了济南后,每次弟弟妹妹写信的时候,爸爸都会让他们在信里加一句:好好吃饭,身体最重要。
  父母是最好的老师,在父母的培养下,我们姐弟几人都取得了可喜得成果。2001年,弟弟妹妹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学,山村震惊了,村里的乡亲都很为我们一家高兴。我虽然没有上大学,但通过自考,也取得了文凭,文章经常发表在报刊上,爸爸经常高兴得合不拢嘴,对乡亲们说:“我就知道这些孩子争气。”
  我们都有了自己的生活,儿女就像是起飞的风筝,他们开始有自己的天空,父母希望他们越飞越高,但那份思念和牵挂是永远的线。在每次的电话里,爸爸都会叮嘱我们注意身体,对于努力学习或工作反而说的少一些,他对我们是有信心的。
  每次回家,只要爸爸在家,他都会笑呵呵地迎出来,早早给我们准备了我们喜欢吃的花生、地瓜,哪怕是一把酸枣。不论何时,爸爸总是笑眯眯的,有使不完的劲。可是爸爸真的老了,劳累的生活让爸爸的身材变得不再挺拔,岁月的纹路悄悄爬上他的眼角,头发也开始花白了,但他开心地笑着,从不抱怨生活的苦。
  爸爸最大愿望就是等他退了休,他就和母亲在老家,种几亩花生,打最纯正的花生油给我们姐弟几个吃。他还在工作之余栽了一片板栗树,他说这是不卖的,是给孩子们吃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要挣好多好多钱,让爸爸和娘过上好日子,可是爸爸终究没等到那一天。
  去年的三月,接到母亲的电话,说爸爸最近不舒服。赶紧和弟弟请假收拾回家,爸爸还在地里忙着种花生,他说:“没事,就是有点恶心、没劲,估计没大事,等种完这些花生再去看吧。”
  在我和弟弟坚决地反对中,爸爸几乎让我们押着去了医院。一路上还说:“这片花生再不种就种不上了。”
  看着爸爸暗黄的脸,我心中有种不祥的感觉。太多的苦难把握吓怕了,总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还自己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命运不会这么残酷的。
  谁知,命运就是这么残酷。在一系列的检查过后,医生严肃地告诉我们:肝硬化中晚期,门静脉高压,重度腹水。一瞬间,我有晕眩的感觉,但我告诉自己:不能慌,要镇定。在争取了熟人医生的意见后,我们当天就赶往临沂市医院。我知道,肝硬化是不可逆的,但不一定危及生命,治病,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我告诉爸爸,县医院的设备不行,我们需要进一步的检查。在临沂经过了一段病毒控制和营养补充的治疗后,最终确定了由中医治疗为主,西医治疗为副的治疗方案。此后的长达一年多的时间,爸爸每天都要喝那苦苦的中药,看着他皱着眉头喝药的样子,我真想替他喝下去。
  母亲精心地照顾着爸爸,就像照顾一个婴儿,因为爸爸的病对食物的新鲜要求特别严,娘就自己种菜,每天给爸爸做最新鲜的菜,因为爸爸对盐的摄入量很严格,娘就连自己吃的菜也不怎么放盐。真的像《激情燃烧的岁月》的情节一样,在漫长的岁月中,爸爸用自己的一言一行,一点一点的感动着母亲,让母亲从心里接受了他。
  爸爸的病控制的很好,一度腹水全部消失。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在家也不闲着,干些力所能及的活。我经常在网上查一些好的医院和医生,打算如果现在的效果不好,作为备选。但对于这个病,我也有了更多的认识:这是一个并发症很多的病,因为肝脏的解毒功能不能正常工作,毒素在体内越积越多,但又没有很好的治疗捷径。
  每次看到这些,都会使我泪流满面,我祈求疾病不要带走我的爸爸,哪怕用我的寿命缩短来换。我们尽可能的陪着爸爸,给他讲生活中的趣事,就像小时候一样,爸爸开心的大笑,那脸上的皱纹,就像九月的菊花一般灿烂展开。
  可是没过多长时间,疾病再一次袭击了爸爸孱弱的身体。先是腹痛,再是呕吐,接到电话立即接到济南。省立医院,当检验医生把检查结果交给我时,我心里就一直往下沉:左肝增大,右肝缩小;胆囊占位性突变,发现2个边缘不清瘤体。医生说:没有手术的必要了。
  爸爸一直想吃的猪蹄,因为我担心他吃了油腻的东西对肝脏不好,一直不让他吃。去买了上好的猪蹄,炖得烂烂的,看着爸爸吃得香香的,转过头,泪水偷偷地滑落。
  疾病的威力显现出来。有时候会很痛,腹痛起来,大滴大滴的汗从爸爸的额头冒出来,爸爸是个隐忍的人,每当这时,他总是咬着牙,一声不吭。有时候就是吐,吃什么吐什么,一口水也会吐出来。看着爸爸日渐消瘦和痛苦的表情,那是怎样的心情,你一点办法也没有,就那样手足无措。只有握着爸爸的手,希望可以给他力量,直到这时,爸爸还会惦记:“别,别,别传染了你。”我告诉他:“我打过疫苗,不会传染。”我敬爱的、可爱的爸爸,上天告诉我怎样可以帮助您?
  命运再一次让我们绝望。2006年6月18日,被疾病折磨得瘦弱不堪的爸爸陷入了昏迷,别人喊,他都不会回应,唯有我们姐弟几个喊他,他会努力的睁眼。我不相信我爸爸会离我们而去,他最爱的孩子除了我,都还没成家,他还有太多的牵挂。我相信他一定会醒过来。
  静悄悄的夜,白炽灯光下有小小的飞蛾,爸爸静静地躺着,仿佛睡梦中,我静静的陪在他身边,长久的盯着爸爸。脑海中一幕幕,就像放电影一样的往事,爸爸憨厚的笑容、晚归的等候、声声的叮咛宛如昨日。蓦然发现,18年来,爸爸从没有打过我们、骂过我们,从来没有。
  “爸爸、爸爸”,一声声的呼唤,我相信爸爸听得见。整整两天两夜,我们用尽了方法也没能让他再醒过来,我们的呼唤终究不能挽留爸爸离去的脚步,爸爸还是走了,眼角,是不舍的泪滴。
  泪水早已不能代表我们的伤痛。我平凡而又伟大的爸爸,他用无怨无悔的行动,教会了我们爱和付出。我不识字的爸爸,用他踏实的双脚,给我们书写了真正的人生教程。
  爸爸走的那天,送葬的队伍很长很长。
  我们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尤其是母亲,整个人的精神都跨了。安慰,是彼此取暖的方式,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感觉爸爸没有离开我们,在我们回家的时候,他还会展开笑容从门里迎出来。但是再也不会了,爸爸只活在我们的心间。
  千言万语,唯有祝福我的爸爸,天堂里没有病痛。
  高克芳,30岁,作家,现居济南。出版有《七年之痒》、《亲人爱人》等长篇小说。
  

欧阳娟 给初为人母的友人
欧阳娟
  在这样的乐声中扒在桌上给你写信,分开四年以来的第一封信。昨天你打电话跟我说,你生了一个小男孩,我的心突然充满了柔情和疼痛——那个和我肩并肩走在一起的女孩已为人母了。
  你是唱着这首歌走到我生活中来的,那天我埋头坐在教室里看书,初冬的第一次冷空气袭卷了整个城市,我一抬头就遇上你的眼睛,坦率又调皮的神情。不知为什么,整个教室突然就温暖如春,我在你的眼睛里找到自己的着落。
  天是蓝的,友情是绿的,十七八岁的生命就像新生的麦子一样脆弱清爽,在这样的年龄里,我们用自己的生命浸润着对方的生命,在清清脆脆的年龄里互相扶持着,见证了对方的成长。
  很多女友之间的形影不离只是一种形式,但我和你不同,我们都是喜欢独处的人,以前没有什么固定的朋友,现在天天同进同出,只是因为感觉很投合。你总是走在我的左侧,年轻的笑脸灿若春花,你总是赞叹着树叶和草地:“真绿呀,真美呀,就像爱情。”你扑向每一棵新生着叶子的树,就像扑向爱人的怀抱。
  记得待在校园的最后一晚,坐在没有星星的夜里,两个人都长久地沉默着,夜色一点一点的爬上来,又轻手轻脚的离去,晨露湿了绿色的裙子。没有太多的离情别绪,只是一种惘然的惆怅,我们以为相见的机会还多呢,谁知,一别四年少有音讯。是我们太不了解生活的翻云覆雨了。
  从校园走向社会,生活像潮水一样汹涌着推到我们的面前,需要面对的东西太多太乱,我一时间失去了语言,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向你诉说近况,每次面对着信纸和电话,我都觉得自己像一个得了失语症的人,思绪纷乱无法诉诸于语言。
  在这四年里,你在用着怎么样的姿势生活着,为了你向往的,那如绿地一般葱郁的爱情付出过怎么样的代价,你追到了什么吗,又失去了什么呢,心痛的时候有没有试着点起一支烟或是喝上一杯酒?我知道你是好女孩,不可能放纵地变成烟鬼或是酒鬼,最多就是在有限的范围内对生活做出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反抗。
  隔着四年的光阴,我还是一下就听出你声音中的落莫。你说:“不知应该用怎么样的语调和声音来跟你交谈现在,现在这种略带疲倦和苟且的生活。”这也是我的感受。青春都快过去了,经历过那么长久的寻找和飘泊,年少时的梦想永不重现,生活还是一团理不清的麻。
  “谁这么有本事,让你爱他到可以忍受生育的疼痛。”我问。你说:“不是谁。是自己吧。我想创造一个生命,天天浇水施肥看他一点一滴的成长……生活会给我一个果实的,不管是甜是苦,我甘心。”作为创造这个生命的合作者,孩子的父亲突然退得好远好远。是啊,我们结婚,是因为我们需要一个家,我们生孩子,是因为我们有很多很多的母爱想要给出去……不能把责任全推到丈夫的身上。
  你变得智慧了,不再抱怨生活的不公,你说:“其实不是生活给得太少,而是以前要求得太多。”经过漫长的经验,终于肯承认自己是和别人一样的普通人。下雨的时候我们不会比别人淋得多,掉陷饼的时候我们也不会比别人捡得多,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过完了,没人是公主也没有王子架着马车出现在午夜。结婚、生子、老去……我们过着每个普通女人的生活,从中收获一些小小的乐趣。
  信已近尾声,我舍不得搁笔却已无话可说了,人真正活得通透了就会觉得所有的表达都是多余。如果说四年前的那一场别离让我误以为还能相见的话,那么今天,随着一个母亲的诞生我真正体会到了别离的滋味。那个我所熟识的青春易躁的身体被抛下了,你带着一个平淡但注满母爱的身体重新上路。
  如何做一个母亲,一条未知的路摆在你的面前。青春的飘泊结束了,你又毫不犹豫的开始了另一种形式的飘泊。人是永远靠不到岸的,我们只有在不断地飘泊中力求做得更好。
  我对你是放心的,充满了母爱的身体无所畏惧。在我搁下笔的这一刻,看见同样的命运向我走近来。
  欧阳娟,27岁,作家,公务员,现居江西樟树。出版有《交易》、《手腕》等长篇小说。
  

费新乾 水 域
费新乾
  一
  母亲从山里嫁到湖边,带着她亲手刺绣的嫁装与青春。这个小巧俊俏的新娘,被装在雕有八仙的轿子里,推过结冰的湖面。她该看见精白精白的雪,纷扬于她的前程。锁呐热腾腾地奏响由家权所导的婚姻。她自负的父亲告诉她,那是个可以打包票的庄稼人,有牛有地,双亲健在。母亲的脑海不由浮起一个后生,结着她前世缘今世份,像蚂蚁样扛着几倍于自重淹没全身的水草捆捆。一根金色麦状饰物别在头上,期待出离羞涩。母亲将自己移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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