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林 创刊30周年外国小说巡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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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林 创刊30周年外国小说巡展(上)-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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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当秘书。”
  “父母亲都健在吗?”
  “都健在。”
  “家庭成员有患癌症的病史吗?”
  辛西娅支吾起来。“我……我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即使家里有过患癌症的人,你父母也一直没有对你说过,是吗?”克雷格问。
  “我真的不知道,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接着又呜呜地哭了起来。“请不要打搅我了。”
  克雷格等了片刻。他知道,逼她说下去是不会有什么好处的。最后辛西娅镇定下来,说道:“我不知道,是因为我父母也不知道。我是他们领养的孩子,我不知道我的家族病史。”
  “哦,我明白了,”克雷格?皮尔逊同情地说。
  “真的吗?”辛西娅急切地追问道。“我不明白!对自己一生中一半的身世一无所知,不知道你是否明白是一种什么滋味。人们老是问起的那些问题,平常的问题,就象你刚才问我的问题,而我只能回答说,我不知道!”
  “癌症会遗传,我看到过这方面的文章,你没想到过吗?科尔宾医生发现那个肿块时,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想去找亲生母亲,向她提出,‘您怀我的时候吸过什么毒品?你得过癌症吗?’之类的问题。可我上哪儿去找我的亲妈妈呢?我又能向谁去问这些事呢?”
  她现在显得十分紧张。“我心想,跟皮特结婚后我兴许就会把自己的过去忘掉。我们的孩子会知道自己的身世,家族病史。可偏偏在结婚之前出了这样的事。我心想,我从没见过亲生母亲,可是她在我身上种下了祸根,使我一出世就带着这种顽症。这下我就活不到结婚那一天了。”
  “霍顿小姐,你这种惧怕是没有根据的。”克雷格安慰她说。“只要做一次手术,你便会康复的。你完全可以结婚,说不定连婚期都无须推迟哩。”
  “可万一你们发现什么呢?”
  “十有###是不会发现什么严重问题的,”克雷格老老实实地说。
  “若是有把我毁掉的办法,她一定不会放过我,”辛西娅冷冷地说。“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她,把她为什么扔下我不管的真相搞个水落石出。弄明白她为什么至今还不肯放过我。我一定会找到她的。被人领养的人总是能够找到生身父母的。”
  “是啊,”克雷格说。“我就找到了。”
  “你找到了什么?”辛西娅不解地问。
  “寻找亲生母亲呀,而且找到了。”
  “你是说你也是个养子?”
  “我们的遭遇想同,”克雷格微笑着说,向辛西娅伸过手去。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握了握他的手。
  辛西娅问的时候没松开手。“你找到生母的时候是什么情景?”
  “我当时只感到惶惶不安,”克雷格照实说。“也许,她毕竟有了自己的家庭,而我这个不速之客就成了个不受欢迎的人,一个叫人不愉快的人。我见到了她。她原来是个身材矮小、体质孱弱的人。我长得一点也不象她。我们毫无共同之处。我们甚至无话可谈。她见我已长大成人,好象松了口气。可是仅此而已。她既不想拥抱我,我不想吻我。我对她也没有任何眷恋之情。我们完全如同陌生人。就在那一会儿,我终于 明白自己真正的父母是谁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误诊(3)
“我把寻找生母的事跟我的养父母讲过了,他们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们早就料到总有一天我会去找的。不过,叫他们感到宽心的是,这件事终于结束了。”
  “就这些吗?”辛西娅?霍顿问。
  克格雷微微笑着。“就这些。只不过后来我觉得自己当时有点儿愚蠢。”
  “为什么呢?”
  “我忘了向她打听我的家庭病史了。”
  现在辛西娅?霍顿紧张的心情松弛了,竟然跟着克雷格一起笑起来。“你说的这些不会是胡编乱造的吧?”
  “当然不是,”克雷格答道。“我真的是个养子。我也曾真的找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这位长着一头乌发的漂亮姑娘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她说:“我想要孩子,我希望孩子能无忧无虑地成长,用不着象我这样。”
  “我看不出你为什么不能有这样的孩子。”
  通常,遇到新入院的患者,克雷格?皮尔逊总要进行一次全面的检查。然而,由于这位姑娘的紧张心情刚开始有所放松,克雷格决定暂不引起她的再度不安。于是他打算结束这次谈话。“霍顿小姐,进行这种治疗再没有比普林斯医生更好的了。即使你是我的亲妹妹,我要请的也只能是普林斯医生。”
  克雷格离开了辛西娅的病房,扫视着走廊两边的每一间病房,直到找到布林为止。布林正在给一位年轻的孕妇抽取血样。等布林塞好试管,把它递给化验员后,克雷格招手请他到门口来。
  “刚才那件事不能怪你,”克雷格抱歉地说。这使布林感到意外。“病人异常地惊恐,”克雷格接着说,“心情也特别激动,而且确有值得激动的理由。刚刚我却对你发了脾气,实在对不起。”
  皮尔逊查完了所有的病房。然后他给自己的双手消了毒,又协助做了四个外科手术。其中一个子宫切除手术,是皮尔逊在那个女患者的私人医生站在一旁观看的情况下亲手做的,那医生对皮尔逊熟练的技术恭维了一番。
  长长一天终于过去了。皮尔逊脱下手术时穿的绿色外套,换上自己那件灰色花呢夹克。由于凯特去外地参加讨论会,他打算回自己那个小小的单身汉宿舍,去读一大叠医学杂志,使自己能跟上医学方面的最新进展。每个月,妇产科方面都会出现大量新发现。克雷格经常打趣说:要说到多产率,医学上还有哪个学科能象妇产科这样更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呢?
  正走过医院门厅时,克雷格突然觉得有必要再去看一下那个叫霍顿的姑娘。尽管克雷格已经安慰过她,但他私下不得不承认她的病情是严重的。在一般情况下,二十刚出头的女子是不大会出现恶性妇科肿瘤的,可她的情况是,医生怀疑一侧卵巢的肿块可能是恶性的。在妇科癌症中,恶性卵巢瘤发生率虽位居第三,但对生命的威胁却大大超过其他所有肿瘤。
  克雷格来到辛西娅的病房前,听见房里有说话声——声音不高,语气温和。尽管房门是虚掩着的,但克雷格还是敲了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是普林斯医生吗?”开门时发问的是一个小伙子。
  “我是这儿的住院医生。我叫皮尔逊,克雷格?皮尔逊。今天早上我到这儿来过,我想在下班之前再查看一下。”
  “请吧,”小伙子说。他年纪不超过二十六岁,细高身材,有着久经风吹日晒的脸色。
  辛西娅?霍顿高高坐在床上。她说:“皮尔逊医生,这是皮特?汤普金斯,我的未婚夫。”
  “你好!”克雷格跟他握了握手。
  “我们是在等候普林斯医生,”皮特向克雷格解释道。“他说今晚也许要到这儿来看看。”
  “那好啊,”克雷格回答,尽管他知道,除非患者病情恶化,一般情况下普林斯晚上是不到医院来的。
  不过,克雷格发现,辛西娅?霍顿的精神状态已和早上有所不同,他感到宽慰。辛西娅时时微笑。看着她的笑脸,克雷格更加觉得她秀美超群。克雷格暗想,有辛西娅的美貌和皮特的壮健,他俩会生出健康美丽的孩子来的。
  他们随便聊了一会儿,克雷格便起身告辞。皮特主动提出要送他到电梯旁。皮特吻了吻辛西娅,微笑着对她说:“宝贝,我马上就回来。”
  一走出病房,皮特?汤普金斯就露出严肃的神情。“医生,请把真相告诉我。她的病情严重吗?我发誓不向她透露!”

误诊(4)
“在普林斯医生做过探查之前,我们确实是无可奉告。”
  “我刚刚拜访了我的一位朋友,”当他们沿着走廊走去时,皮特说,“他也是一位医生。”我刚向他提到剖腹探查,他就露出十分吃惊的神色。”
  “汤普金斯先生,这一术语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它只不过意味着要打开腹腔做一次探查罢了。”
  “可万一你们查出……”皮特还要往下说。
  克雷格打断他的问话。“我们并不想预测病情,这正是我们要做探查的原因所在。至于我们可能会发现什么,由于到目前为止尚未出现流血、疼痛、阻塞等症状,很难作出结论。如果里面真有什么,那就能及早发现。象那样的病我们是完全可以治愈的。也许对她来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她去做了一次体格检查。”
  就在这当儿,电梯到了,电梯门刚一打开,从里面就走出了一对中年夫妇。那女的一把搂住汤普金斯,连声喊道:“哦,皮特,皮特……”接着就抽泣起来。皮特拥抱了她,然后把这对夫妇介绍给克雷格。
  “这两位是霍顿夫妇,辛西娅的父母亲。这位是皮尔逊医生,普林斯医生的助手。”
  “我只是个住院医生,”克雷格解释说。他跟霍顿先生握了握手。霍顿先生的深色头发正转为花白,神色苦恼。汤普金斯陪着霍顿夫人向辛西娅的病房走去,而霍顿先生却站着没走。他伸手按在克雷格臂上,请他稍留一会儿。
  “医生……”他突然开口说。“医生,请你把真情告诉我吧。”
  “霍顿先生,我们对辛西娅并没有隐瞒真情,也没有瞒着皮特。辛西娅身体里长着个东西,我们必须先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要搞清病情真相,普林斯医生是这儿最合适的了。这就是真情,全部的真情,不折不扣的真情。”
  “太感谢你了,”霍顿先生说,他两眼蒙上了一层泪水。“辛西娅是我们的独生女,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
  “霍顿先生,从目前情况看,对她有利的方面多。”
  “多谢了,太感谢了,”霍顿先生松了口气,忙不迭地道谢,随后便向病房走去。
  克雷格完全能够理解霍顿先生的心情,因为他自己的父母也是这样对待他的。这事使他记起,他已经差不多有三个星期没与父母通过电话了。他打算今晚一回到住处就给他们打电话。
  克雷格虽不常思考自己与双亲的关系,但一直深深地爱着他们。他的父亲是个忠厚、老实、勤劳的人,在纽约州北部一个地势起伏、遍布乱石的农场里长大。他无意中学会了一手设计庭园的技艺,在经济状况渐渐必善,家道小康之后,他的妻子安娜就开始催他,既然他们没有孩子,应该考虑领养一个了。
  起初,比尔?皮尔逊领养孩子是为了安娜。可是,当他们领养了一个男婴以后,比尔?皮尔逊发觉,在他的心里也埋藏着一种他以前一直不知道的感情。孩子抱回来还不到一个月,他便开始为孩子的将来盘算了。他决心不让孩子象他一样没有文化,为此他特地给儿子在银行开了个户头。
  从孩提时起,克雷格?皮尔逊就知道自己是个养子。曾经有好多个夜晚,他在床上不能入睡,思考着他来自怎么样的家庭,为什么被亲生父母遗弃,不过,最后他又对自己能被象安娜和比尔?皮尔逊这样慈祥的人当养子感到高兴。
  克雷格上中学期间,尽管好几位体育教练劝他从事体育活动,他总是婉言谢绝,因为他一心想帮父亲做些园艺方面的活计。他的父亲再三对他说,他不要认为自己有帮忙的义务。比尔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是每当顾客夸奖起克雷格干的活计,他总掩饰不住自己的自豪心情。
  每当遇到这样的时刻,比尔?皮尔逊会乐滋滋地说:“嗨,这样的活儿他干不长了,我的孩子要当一名医生,不会象他老子一样只是个花匠。”因此,在比尔和安娜开车送儿子去上大学的那天,他们夫妇俩感到,他们这一辈子的宏愿终于实现了。
  每年暑假,克雷格一回到家中,总坚持要帮着父亲干些园艺活儿。他的父亲不让他干,他认为一个一年到头刻苦攻读的学生,假期里应该好好休息。可克雷格执意要帮着拖水管、翻地、推割草机。
  克雷格考进医学院后,比尔?皮尔逊坚决不许他再干园艺活儿。他认为一位医生是不适合干这种粗活的。于是,克雷格在供穷孩子们玩的运动场上揽了个活儿,并开始考虑选择儿科作为自己今后的专业。然而就在那年,他妈妈因担心自己患有癌症,整天惶恐不安,于是克雷格开始钻研妇科肿瘤学,随后他决定以此作为自己的专业。幸运的是,他的指导教师——医学院的一位妇产科教授治愈了他妈妈的病,很快他妈妈便完全康复了。事后,他爸爸对他说,“孩子,如果说我们为你做了些什么的话,你已经一百万倍地报答了我们。”
  这天晚上,克雷格一回到住处就给父母挂了个长途电话。接电话的是他的父亲,他母亲也用电话分机跟他通了话。他们谈了许多事情,谈了自他上次打电话以来发生的事。他的父母还询问了他最近的工作情况。
  “我一直忙。每天忙得都象从台风中抢救小树苗一样,一刻也停不下来。”
  “忙可不是坏事,”他父亲说,得知儿子竟然如此受病人欢迎,他感到十分自豪。“现在你干得越多,等到自己开业行医的时候,你的技术就越熟练。”
  克雷格心中默默地提醒自己,他应该尽早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父亲,他不打算私人开业,而杨在医院里呆下去,成为医院里的一名医生,从事研究工作。这样一来,他就不会拥有宽敞的住宅,也不会有精心管理的私人花园、草坪了,而他父亲一直认为这些正是任何医生都应该享受的一切。
  不知怎么的,克雷格无意中跟父母谈起了辛西娅?霍顿,谈起了她的病情,以及她由于是个养女而产生的恐惧心理。
  克雷格最后说:“我估计这正是我今晚给你们通电话的原因。如果人们互相热受,也许他们不必把热爱的话挂在嘴上。不过,我想让你们知道我的感情。”
  “孩子,尽管说吧,这没有什么要紧的,”他母亲说。克雷格可以想象出她说这话时一定是眼睛里噙着热泪。
  他的父亲说:“那就好好照看那个姑娘吧。”
  “说起姑娘,”他母亲插了一句,克雷格知道她要说什么。“你有没有找到一个姑娘?”
  “您是说女朋友?”克雷格问,“还是未婚妻呢?”
  “孩子,你晓得我指的是什么,”他母亲答道。“不管怎么说,就是当医生的,生活也不应当仅仅是工作啊,也要结婚,也要生儿育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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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国王(1)
引子
  我来到慕尼黑还不到一小时,塔拉斯上尉就告诉我,第七军的先头部队又发现了一个集中营。这个集中营在上奥地利林茨附近一个叫茅特豪森的地方。塔拉斯一定要我立刻出发。他为我在一架军用飞机上搞到了三个座位。他本人要过两三天再去。我应该服从乔治·塔拉斯,其理由是多方面的:他是上尉,而我只是个少尉;直至1942年夏天,他是我在哈佛大学的国际法教授;况且,是他两星期前在巴黎偶然遇见我,让我到他领导下的“战争罪行调查委员会”工作的。如果这些理由还嫌不够充分,还可以再加上一条,那就是我对他挺有感情的。他穿着一身橄榄绿的军服,我有点认不出这位好揶揄、生性活泼、曾在哈佛大学校园的绿荫下高谈阔论的教授了。
  于是,我带着两个人出发了,一个是中士迈克·里纳尔迪,另一个是摄影师罗伊·布莱克斯托克。我对这两个人都没有好感。里纳尔迪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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