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不想晓得刚才我跟他谈了什么?他问我。
忘了说。刚刚他俩交谈说的英文。凌凛除了吃就是吃,英文什么的可能下辈子都不擅长。
什么?我故作自然地笑了笑。
嗯。他让我把一桩他偷觑已久的生意让给他合作。凌时生扬起眉毛。
就冲这胜利者的眼神,我敢打包票,他绝对会赚。
我抬起头,哦了一声。
他瞪着我。又说,还让我免费被他上一回。
对视了半晌。
我轉移目光,干笑道,哈哈怎么可能啊他敢上你么他。
是真的。他笑。
……是因为我么。我怕。
啊。的确是你的原因。凌时生略带讽刺地嗤了声,懒洋洋地将我压在身下,他说如果我不答应,就废了你。
……我瑟缩了一下/身子,随即立刻护住自己老/二。
怕了?他挑衅道。
傻/子才不怕。老/子可是如假包换的大男人。
你这里根本使不着嘛。父亲轻笑着轻轻拍了拍我老/二。又扬了扬手里的刺青针。
我一口气闷在喉咙,差点没忍住吐他口水。
以後使得着的。我往後躲。
他盯着我,没有说话。眉头蹙得更深了。
他不是恨我恨得真想废掉我泄愤吧。
真想废掉我不如把她的尸体挖出来鞭尸呢。这样岂不是更泄愤?我忽然轻笑出声。
如果没有我,你是不是不会杀死她?我问他。他皱了皱眉,眉宇间有一点清冷,致使他整个面部线条瞧起来都是冰冷的,几率发丝自耳畔後面划过狭长的凤眼。眼里是迷茫的颜色。
也许,他眯了眯眼,不会。
哈哈哈哈……我忽然大笑起来,直到喘不过气,对……对不起哦……真是抱歉。
他冷淡地说,没关系。
嗯。对不起,没关系。
我撇首,望着窗外,轻声说,我不会死的,我会活一百年,死在你後面,最好是老死。我要让你恨我一辈子。
他不发一言。良久後换他大笑出声。
然後他盯着我,葱白指尖缓缓划过我的下颚。像死神给予凡人最後的临幸。
她是不是跟你说我很恨你?嗯?他说。云淡风轻地说,她诓你的。
他坐起身来,注视着我慢慢变苍白的面孔。
他微笑。
她最终还是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她就是一个典型的失败者。一个失败的女人失败的一生,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雙眼微微上扬,带着卑睨天下般的神气,仿佛一切都稳稳掌控在他手中。
我点点头,问,你呢。
他安静地注视着我。
什么?
你得到了什么呢?
我一样什么都没有。
你有钱有势有地位,你还缺什么?我不懂。抑或是他胃口太大。
我从来就没得到过自己想要的。他说。
然後,表情淡漠,别过头去。
漫长的刺青终于结束。他在我额头右上方刻上了一条蛇。他说是他。他说这样我的身体就印上他的记号。
他抱着我一同沐浴。
虽然都是同性,但还是有些不自在。至少我是这样觉得。
你在中国谈过恋爱么。
干嘛?
问你就答。莫要诓我。
没有。
嗯。上过床没?
没。
想试试么?
不想。我坚定摇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怕什么?怕我吃了你?他凉凉的手掌搭上我的额头。我又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凛儿。父亲俯在我耳畔轻轻叫道。她将你保护得很好。或许她是刻意如此。
他跟她的故事是有多复雜,才会让他们怨恨彼此十多年,以至于时间,死亡,孩子都不能让这怨恨消减半分。
我注视着他漂亮的眉眼。心忽然疼得厉害。
他轻轻抬起我的下颚,如同情人彼此的温存,温润摩擦着我。
陌生事物忽然侵×的时候我忍不住尖叫出声,弓起身体。
上下牙齿不堪争斗。我紧紧攀住他的身体。
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像个华丽的木偶,由他操控着一出可笑的喜剧。
不同其他提线木偶,我背上仅有一根名唤“凌时生”的银色提线。
他操纵着我,操纵着我的一言一行一举手一投足。
再無自/由。
曾经也渴望如此父爱,也许也只是,仅仅想体验一下他们口中的温馨生活。
这是爱吗?是吗?
天堂一定很闷,善良的上帝才会将我赶去地狱。
身上都是汗水。他爱怜地吻了吻我额际。
他说。
我爱你。
我無声地苦笑。
他大概是把我当做众多情人某某一个了。
她曾说我是不会有美好未来的。她说她会让我一辈子生活在凌时生的阴影下。她说这个世上不会有人爱你。
她说。她说你的生命就如一列不回头的火车。
轰隆地向前驶去。
车里坐着一个叫凌时生的驶者。
他操控着你的一辈子。
这些都是她清醒的时候说的。
她醉酒的时候也曾说过爱我。她说很爱我,如若不是因为他的话。
以至于现在想起来,她将年幼的我抱在怀里哼童谣的画面奢侈而明亮。
洁净身体後,我半睡半醒地躲在被窝里。
小声叫他名字。他走过来坐在床弦。
你,会再娶么?我问他。
他抬眼,小声地说,不会。再也不会?嗯,怎么了?
没有。
这一秒,我哭了。真的哭了。
他想一辈子囚禁着我,报复她。是的。他的确在报复着她。
静静地躺了一会儿,他唤了我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然後悄悄离去。门刚关上,我倏然睁大了眼。我想逃。
我真的想跑掉。
之後的日子,我在他面前总是免不了暴露欲逃心思。
他偶尔会带我外出,惹得他几个大胆的情人也是很羡慕。
如果可以。
我希望自己能亲手杀死他。
第4章
思念像藤蔓一样缠绕肆意生长
而我却始终不敢抬头
蜷缩一团抽泣绝望等待救赎
就像很久以前我给你最後的一个吻
试探跟不安
而你至始至终面無表情
他喜怒無常,对我也是时而温柔时而暴怒。
因此我常常吓哭。真的哭还是假的哭去理论有什么意义呢。
待他冷静下来後又会满怀愧疚向我道歉,我不理。他索性直接把我抱在怀里”轻薄“一番。
某日上/街,偶然遇见他一个情人。以前在家中见过。唯一一个我拿茶杯砸中脊背了的女人。
她苦笑着对我说,他对你真好。
我哑然。
她有意無意地瞥了瞥我身後几辆黑色轿车。
我啊了一声,像是梦忽然醒了过来。
他一直叫人跟踪监视着我。
一时间忘记说话。
直到她走掉。
下午回到家,正好他也下班回来了。
我正襟危坐,他抬眼瞥了瞥我,我不太自然地咳了咳。
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么?凌小少爷。
我怔了怔,恼怒道,不要这样叫我。
然而依旧改变不了你是我儿子的事实。他向後倚去,笑吟吟地注视着我眼睛。
我假装忽视掉他眼里的笑意。
我想去上学了。我说。
我已经好久没去学校了。自从上回被绑回英国後。
或者工作也可以,我说。
不要。他拒绝了我。
凭什么?我怒道。
有我养着你就够了。
我两眼同频率抽了抽。我可不想做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我退一步,道,我想交朋友,可以吧。
他靠过来,盯着我,下颚尖俏,眼神的颜色是苍白的,浓密眼睫扑闪扑闪,像SD娃娃一样精致的长相。我忍不住第一百零N回怀疑他户口薄上的三十四岁年龄是不是虚报的。
他抬了抬我下颚,慢慢地说:真的,仅仅是,交朋友,而已?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然呢?
真的。
我狠狠地点着头。
跟他们不能做其他的,懂吗。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
站起身,我嗯了一声立即跑向二楼。
首先,我的第一步计划OK了。
是的你没猜错。我想借此机会逃走。
由于父亲“凌时生”这个名字的原因,我很快就交到了几个“朋友”。
其实同他们在一起我基本都是假笑,其中有个家伙总爱攀着我的肩跟我开玩笑。这时我眼里就会泛着淡白而不自然的笑意。
说实话,我是很讨厌交/友的。十多年来在我的世界里这完全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
总爱攀我肩谈笑的少年眉眼同父亲有几分相像。我怀疑他是不是父亲在外风流不小心留下的×生子。样子稍比父亲逊色一点。
他说他喜欢我。
漾着滚烫温度的温热慢慢划过我的下颚。
喉结,锁骨,颈项……
渐有牙齿嗜咬的痛楚。
我同父亲自始至终没有做过超越伦理的事情。当然更不可能同他做。
由他浅尝辄止我的味道略略满足後我便推离了他。
他嘟囔着向我抱怨他的不满。
我摸着他的头说以後再给他。
他撇撇眼委屈地缩在我怀里。像个小孩儿。而其实他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孩子了。
他不好坏人。
他有足够的利用价值。
我总是趁父亲午睡时翻/墙出去。
就像偷情一样,悄悄的幽会总是充满了刺/激。
以至于父亲什么时候察觉出了我跟以往的不同和变化都没有察觉。
……
某日午後我翻/墙而出。
一个不慎狠狠摔在了插满玻璃小刀的围栏。
忍不住小声尖叫。少年闻声赶了过来。
他见状来了个公主抱抱着我就奔向医院。
傍晚我一瘸一拐地回了家。
回去的时候父亲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处理文件,我轻了足声想趁他工作得认真悄悄上楼去。可惜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站住。
他头也不抬叫道。
我立刻定住。
去哪了?
……约会。
跟谁?
忘了他名字。
父亲脸色阴沉得吓人。
他将手里的电脑端起来狠狠地砸向我。砰。恰好砸中我受伤的脚踝。
这个死老头,可下手可真他×狠。
再给你一个机会。他狠狠捏着我下巴。说实话。
……我真的忘了他名字。
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忘了他的名字。不然上文怎会一直以“少年”二字替代他的名字。可他不信我。
他眼睛细眯起来,翻出手机里一张单人照。
举到我眼前,问我,是不是这个人?真的是。于是我点了点头。
他突然笑了起来,眉眼不弯,嘴角未扬,眼里笑意诡谲非常,艳/丽四射。
当晚休息的时候。
他将浑身伤痕的少年带到了我面前。
少年仓皇失措地抬眼望向我,我更是惊慌。想跟他说对不起。
但让父亲忽然发出的轻笑声打消。
我提起精神,佯装镇静说,你把他怎么了?
他叫凌瑛,是我侄儿。亲侄儿。
他的声音很冷淡。
我僵了僵。
他打了自己的亲侄儿。
他揪起凌瑛的一撮头发,使其仰起头来,狼狈不堪。他阴狠着声音对他说,你不该对凛儿起不该起的念头。
“叔叔……好痛……”凌瑛模样真是狼狈。
“痛了才能得到教训。”他狠狠踢了凌瑛一脚。
我都觉得痛。
真的。
这一脚下去恐怕比上回他踹我的一脚还痛十倍百倍。
凌瑛忙不迭地连声咳嗽。可是他依旧倔强地不愿道歉认错。
我立刻下床扶了凌瑛一下。
结果我还没回过神来。
凌瑛就飞到了走廊上。噢不是,是父亲将他踹到了走廊上。
我震惊地看着他。他太狠了。
父亲不动声色:你不该碰他,你不能碰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
我忽然一阵火大。他凭什么?
但是下一秒迅速掏出一把手/枪对准凌瑛,对我说,如果你再敢多说一个字,下一秒我让你赏一场绚烂的烟花。
我茫然。然後跪在他面前,抱着他,哭啼道,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但是下一秒,“砰”的一声几欲震聋我耳朵。
血色烟花随声而来。
他打中了凌瑛的下/体。
我茫然失措地望着痛死过去的凌瑛。
你不该为他求情。他咬字清晰,一字一字道出他发怒缘由。
对不起……对不起……我仿佛中了邪,跪在他面前不停磕头。我真的怕了。我想此时的我既流泪又流鼻涕肯定比刚才的凌瑛要狼狈许多。但我顾不了这么多,我只求他能放我一条生路。
他将我抱在怀里,吩咐年迈老管家去收拾走廊。
他抱着我下楼,坐在沙发上,我就这样窝在他怀里把18年的眼泪全流完了。
你要乖乖的。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什么可以做你才能做,我禁止的事情你就算借了豹子胆儿也不能去做。
凛儿。你若乖乖的。我绝不会伤害你。
你诓我你诓我你诓我你诓我你诓我你诓我你诓我你诓我你诓我你诓我你诓我你诓我
你肯定会杀掉我。
我抹了抹眼睛,乖乖点头。
血浓于水,我不会伤害你。他说。
他沉默了一下,又说,凛儿,你想恋爱了么?
闻言我浑身一怔,随即狠狠摇头。他见状笑了笑。眼里满是满意。
他是个,恶魔。
睡前他和颜悦色地跟我说小故事。
我压根儿没听。不一会儿就呼呼大睡了。
没过一会儿,他就走了。
然後我醒了过来。
假的。我是装睡。
我怕他。
惧他。
恨他。
讨厌他。
他是阴暗里未融化的雪。
冰冷。坚韧。不易相处。会冻伤人。尤其是我。
一旦发火,便会像尖锐的冰刃刺伤我身上所有部位。
但是,莫名的。
我無法移目,对他偶尔的温柔有些迷恋。
不堪负担。
我想杀死他或是被他杀死。
禁不起他的喜怒無常。
我内心清楚地明白。
我同他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结果:你是他死便是我亡。
如若他死掉,或许我会像个没了灵魂的躯壳,犹如失去生命的提线木偶。
莫名的有这种预感。
……
从今天起,你就一直待在家吧。
诶?不要。
没得商量。
不等我继续抗议,他就走出了客厅,身後秘书尽职尽责地跟在他身後。以至于我摔过去的玻璃杯准确無误地砸中了秘书的後肩。
父亲瞥了瞥秘书,秘书笑笑,然後自觉地擦掉了外套上的柠檬汁。
我站起身来,头一阵眩晕,又跌坐在椅子上。
他又要囚禁我。他又把我囚禁起来了。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以死相逼。
他却不予置理。也许是万分肯定我绝不可能寻死。
我跟他無法交谈。我恨他。
我無法心平气和地跟他说道理。说实在,我自己都很讨厌说大道理的傻货。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