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魏德慧差点昏倒,倪安雅这个猪头,没头没尾的说什么对不起,根本是误导。“你等等……”
她快生了,性子比较急,马上拿起手机拨给倪安雅。
“喂,你是不是跟唐洛颐说过‘对不起’这句话?”
“有吗?”倪安雅一头雾水,才刚送魏德慧回家,竟突然打电话来,害她以为魏德慧要生了。“我不记得了……什么时候?”
“算了,你喔!猪头……”魏德慧得先解决眼前这个男人。“晚点我再给你电话,拜拜!”
挂断电话,她直视唐洛颀。
“我不知道朱玮哲跟你说了什么,不过,我现在告诉你的是我在安雅身边,从头到尾第一手看到、听到的真实版本。”
魏德慧娓娓道来,从她们毕业后到广告公司上班,倪安雅为什么欣赏朱玮哲,朱玮哲又是如何为了成功一边瞒着倪安雅,一边安抚女朋友脚踏两条船,最后还将出轨的事实归咎于倪安雅太年轻,误把他的关心当成爱情,他只是不愿意伤害她……
这里头有些内幕甚至连倪安雅都不知情,魏德慧不想在她的伤口撒盐,他们离开了广告公司,原本这些事一直藏在魏德慧心里,但为了这小俩口,她不得不把朱玮哲的小人行径全摊开来。
“这次朱玮哲再次回来找安雅,你以为他是真心的吗?”魏德慧嗤之以鼻。
“我打电话问过以前在广告公司的同事了,他是升官发财了,他的女朋友还是同一个没换,不过,这几年不断地偷吃、劈腿,牛牵到北京还是牛,狗改不了吃屎,你居然把安雅让给那个烂人?”
听完,唐洛颀很震惊——
这不是他认识的朱玮哲;朱玮哲是渴望受肯定、渴望成功没错,但也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如果朱玮哲真的变了,那只能说权力、欲望真的太容易让人迷失心智……
“你不相信我说的?”
“我相信……”唐洛颐看向魏德慧。“我也相信玮哲是真的喜欢安雅,只是男人有时不得不优先考虑事业,毕竟这个社会评价男人的成功与否角度太过狭隘,这迷思不容易打破……”
魏德慧无法反驳唐洛颀的说法,但也不以为然。“所以说女人活该做男人追逐成功背后的牺牲者?朱玮哲劈腿有理,你们是哥儿们,你挺他?”
“不是,劈腿当然不对——”唐洛颀连忙解释:“我要说的是,是我的错,没把事情弄清楚……”
“那现在……你还是要把安雅拱手让人?”她挖苦道。
“我认错了。”唐洛颀挤出苦笑。“我得见安雅一面,向她道歉,而且,保证不再做这种糊涂事。”
“呃……”魏德慧突然全身紧绷。“我想……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接着,她脸一皱,大叫出声。
“你怎么了?”唐洛颀起身冲到她身旁。“要生了吗?”
她咬着牙,白着一张脸,几秒后又放松下来。“开始阵痛了,我得回家拿行李,准备到医院了。”
魏德慧拿出手机拨给上班中的老公,告诉他说:“孩子想见你了。”
倪安雅从医院门口一路狂奔到产房,没见到魏德慧的丈夫,倒是意外地发现唐洛颀。
“生了没?生了没?”她紧张地抓着他的手。“小慧的老公呢?还没到吗?她在哪里,我去陪她……”
“魏小姐的先生陪她进产房了,别急。”他拨开她被汗水濡湿的刘海,笑着拍抚她的背。“坐下等,没这么快的。”
“没办法……”倪安雅在产房外走来走去,不时朝根本看不到里头的产房探头。“是不是很痛?她怎么过来的?东西都准备齐了吗?要不要我再带点东西过来?”
唐洛颀没见过孕妇生产有人比丈夫还慌张的,倪安雅就是头一个。他将她按到椅子上,手臂圈住她,命令她冷静下来听他说话。
“她很坚强,刚开始阵痛的时候还坚持走路回家拿行李,说是这样比较容易生产,后来阵痛频率愈来愈高时,没来得及等她丈夫回家,我就先送她到医院来了。”
“对……医生说过,要多走路……”倪安雅紧张得连手心都冒汗了。“小慧,记得要深呼吸再吐气啊……”
这时,产房里传出哀嚎声,倪安雅也跟着站起来尖叫,彷佛生孩子的是她,惹得走廊上还在走来走去等待生产的孕妇笑了出声。
唐洛颀不禁莞尔。“我可以想像等你自己生孩子的时候有多惊人……”
倪安雅白他一眼,顿时才想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终于发现是我了吗?”
“我知道是你……”她微红了脸。“不过现在你又不重要。”
他不介意自己的重要性排在魏德慧后面。“安雅,我要向你道歉……”
“……”她满脸问号。
他成功的转移了她的紧张。
“关于玮哲的事……对不起,我误以为你们彼此喜欢。”
“你以为?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她自己胆小地不敢问他为什么消失,却兴师问罪起他为什么擅自以为她喜欢朱玮哲。
乍地,她想起先前魏德慧打电话给她时,没头没尾地问她是不是对唐洛颀说过“对不起”这句话。
接着,她便记起那句话是什么时候说的了。
猪头……阴错阳差的乌龙。
“我……”唐洛颇原想解释他会误会的原因,但追根究柢,这错还是错在自己的“男人义气”。
“所以,你真的要把我让给朱玮哲?”他听了她说“对不起”,就以为她喜欢的是朱玮哲,然后,他就“放弃”下。
他只能低头默认。
“朋友之妻下可欺……”她想发飙。
虽然她是误导了他,但他居然就因为一句“字意不明”的话而轻易放弃,对他而言,她真是“重要”啊!
“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女人是让你们用来称兄道弟的赠礼?”
他不敢吭声,虽然这盘问的过程他先前才经历了一次。
“我告诉过你不要招惹我,你不听,现在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乱又放手一走了之,你这样跟我大姐的未婚夫有什么两样?”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我先说十次对不起,你让我扁个痛快,要不要?”
“好……”他忍不住笑出声,这句话好耳熟。
“还笑!”她捏他,却舍不得弄痛他。
“对不起……”他为自己克制不了笑声道歉,但她实在太可爱了。
“我最讨厌你这种伪君子了,既然可以随随便便把我让给别人,那表示你根本不在乎我,何必假惺惺说什么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错了。”他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知道错了就滚远一点,我可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笨女人,哼!”她甩过脸去,双手环在胸前,不理他。
唐洛颁认分地坐在她身边不发一语,只是若有似无地蹭着她的肩膀。
一个高大英挺的男人,现在家只楚楚可怜待人宠爱的小绵羊……
“你很热欸,别靠我这么近。”她挪开位置。
她最讨厌他这种闷不吭声、装无辜的样子了,好像都是她在欺负他、冤枉他;虽然她承认自己也有错,而且还是个“俗辣”,只会躲在棉被里偷偷掉眼泪,什么都不敢问,结果把她折磨得半死的原因竟然是场乌龙……
“因为太喜欢你了,光是坐在你身边,我就内心波涛汹涌……”他又坐近她。
“你在讲黄色的喔!”她噗哧一声,笑着槌他。
她能怪他什么,骂他猪头、笨蛋、烂好人,可是,她就偏偏喜欢这个猪头、笨蛋、烂好人。他跟她爸爸、妈妈、姐姐、妹妹一样笨……
但是她爱,爱他们的正直、爱他们的不争、爱他们总是相信人性本善、爱他们永远比她高几百倍的“EQ”。
“那叫欲火焚身,不一样。”他的目光好热、好赤裸。
“你很无赖耶!”她拚命打他,直到他包覆她的小小拳头,将她拉进怀里。
“我只赖着你。”他继续用柔情加甜言蜜语攻势。
“我才不相信,你们男人都一样,把女人当笨蛋。”她又感叹又怀念这温热的拥抱。
“不过,你是我见过最笨的,笨到让我不能不在身边保护你。”
“我才不笨!”她抗议,捏他肚子。
“那我们打个赌,你一定会上我的当。”
“好啊,赌就赌。”她扬起下巴,不肯认输地直视他。
他低下头,封住她的唇。
“唔……”她瞪大眼,而后又情不自禁合上。
这是他第二次吻她。
距离上一次已经好久了,但是,她却经常想起、梦起、幻想起。
他的拥抱好坚定、他的吻好温柔、他的气息好晕眩人、他的一切都教她迷乱……
唐洛颀捧着她的脸,轻啄她的唇瓣,浅浅地品尝她的甜美,彷佛她是个易碎的瓷娃娃,那份轻柔珍惜,暖了她的心窝。
当他离开她的唇,热切地注视她的眼时,她已经被融得软绵绵了。
“你犯规……”她红着脸,虚弱地指控。
“那要怎么罚我?”他噙着笑,以指腹轻刷着她粉嫩的脸颊。
“让我想想……”被这样的浓情密意包围着,她的脑袋还管用就有鬼了。
“慢慢想……”他再次将她搂进臂弯里。
不管她想怎么罚他都没关系,只要她还愿意留在他身边。
他真的错了,错得离谱,这个错无关朱玮哲的谎言,而是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退让,不应该将自己心爱女人的幸福交到别人手上。
经过这一次的教训,受过这些日子的折磨,他再不会放手了,他不只要道歉,更要付诸实际的行动,他坚信,坚信自己能带给安雅幸福。
“我是不是上当了?”她温驯地靠着他的肩,满足地轻吁了口气。
他说得没错,她真的很笨,笨到不知该拿他怎么办,爱情让她变弱智、变脑残,即使害怕受伤却阻止不了想念他。
“其实,真正上当的是我。”
“怎么说?”她抬起头看他,而后又害羞地低下头。
“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危险,不知道会不可自拔地爱上你,当你警告我不能靠你太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个危险标志应该放远一点。”
“怕危险,你可以把我转让给别人啊。”她故意揶揄说。
“再也不敢了……”他求饶。“我是个大笨蛋,原谅我好不好?”
“大笨蛋!”她骂他也骂自己。不管害不害怕,不管结果会不会再次令她心伤,既然离不开他,也只有走下去才能证明一切。
“叫我吗?”他举起手搞笑。
“笨蛋……”她笑。
“我是。”只要能逗她开心,他扮笨也无所谓。
这时,产房的门打开了,医生走出来,倪安雅立刻趋前问道:“医生,小慧生了吗?顺利吗?”
“生了,现在在待产室休息,等一下你就可以进去看她了。”
倪安雅陪魏德慧做过几次产检,医生认得她。
“谢谢……”听完,她开心到红了眼眶,转身冲向唐洛颀,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干女儿出生喽!”
“终于安心了?”唐洛颁笑着揉揉她的发。
“嗯!等等我们一起去看我干女儿。”她仰起脸,绽放美丽笑容。
无论喜怒哀乐,有人陪伴、有人分享,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
第10章
夜晚,微凉的风徐徐吹来,远方黑幕悬着一道弯月,月光洒落海面,洒在迎风泛起的波纹边缘,幻化成点点星光。
唐洛颀坐在游艇甲板上,倪安雅靠在他怀里,薄薄的毛毯将两人裹进小小的世界里。
“好安静。”她低声地说。
安静到几乎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声和她的。
“嗯……”他的下巴轻轻磨蹭着她的发丝。“通常这艘游艇很热闹,不过,这阵子我经常一个人出海,觉得这样静静的感觉也不错。”
“为什么要一个人出海?”
“因为被一个女人折磨得厉害,需要一个人安静疗伤。”他亲吻她的耳,呢喃般地吐露爱语。
她微缩起脖子,身体轻颤着。
“告诉我、你究竟是老实还是狡猾的女人,为什么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没办法不往你身边靠去?”
“我不知道……”她也一样,明明想远离他却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想忘了他却一天比一天还想念他。“不过,如果要比狡猾的话,一定是你心机比较重。”
“怎么说?”他微笑。
“你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吧?”是他偷偷地掳走她的心,让她无可自拔,这速度,快得教人心慌,而他竞以为她能控制,分明是扮猪吃老虎。
“应该是,但我真正想要的却不多。”
“比如说什么?”她发现,她好喜欢他低沉的嗓音,喜欢他沈稳的心跳,喜欢他暖暖的怀抱,喜欢他扬起的唇角……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我想要一双手……”他握起她的小手。“像这样牵着,陪我看阿里山的日出,陪我一路飘到东海岸看流星雨,陪我在壮阔的大峡谷散步、一起了解神秘的古文明,甚至是我们永远无法看见全貌的辽阔宇宙。”
“嗯……”她没想过他是如此感性的男人,但回想两人相识的过程,回想他看事情的角度,回想他的好脾气与包容,却又不难理解他的心胸是多么宽大,他的眼界是多么深远。
“我是个不很上进的男人,喜欢悠闲过生活,所以需要一个体力还不错的女人陪我走遍全世界,用一辈子的时间……”
她听着他用好听的声音描绘美丽远景,软软地靠在他胸膛,像被催眠一般,整个人随着船身柔柔漂荡、荡向一个绚丽奇幻的未来。
他口中的世界是她一直以来企盼拥有的——远离尘嚣、远离纷乱,回归最自然、最纯净的生活。
她想要的,也只是如此。
“我可以毛遂自荐吗?”她望向他,甜甜地笑了开来。
他情不自禁,俯身吻她。
倪安雅闭起眼,戚觉像有蜻蜒在唇上、脸上飞舞。
他的吻好温柔,轻轻地、浅浅地吮吻,却如酒般醉人,宽大的掌捧着她的脸,指腹抚过细薄的肌肤,舌尖缓缓勾勒着她的唇,不急躁,如翩翩君子,反教她失了心魂,心甘情愿为他倾倒。
她探出舌尖,回应他、邀请他,双手环上他的肩,更贴近他厚实的胸膛,感受他失序的心跳及益发炽烫的体温。
他离开她的唇,脸贴着她的脸,吹过她耳边凝重绵长的呼吸显示他忍耐得好辛苦,不过,他没有要求、没有试探、没有轻佻,宁愿忍着欲望,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享受此刻心灵的亲密与契合。
她感受到了他的珍视,心软了,眼眶热了。
在这样的环境,孤男寡女,这样浪漫的时刻,尽管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很令她紧张,但她喜欢他、爱恋他,只要他有所行动,她会应了他的需求,但他没有。
他不像外表看来那么具侵略性,这是倪安雅在认识他一段时间后才慢慢体会出来的,他绅士有礼,优雅迷人,也许有时有点无赖,却也恰恰驯服了她的任性蛮横,在他身边,她能够自在伸展,能够态意妄为,而他始终笑笑地望着她,宠着她。
这时,倪安雅才明白自己何其幸运,被这样的男人爱着。
那些甜言蜜语、油腔滑调,哄得她脸红心跳的情话,都是真心,是她太胆小了,把全世界的男人都想成披着羊皮的狼而拒绝了解他。
“你失恋过吗?”她指尖画着他刚毅的下颚,好奇地想知道。
“没有。”他轻咬她的指尖。
“那你一定经常让人失恋。”她笑着缩起手指。
他想了想,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