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试。
年轻人突然摇了手,道:“别替本族丢人,你们谁敢动我先以族规惩治谁!”
那些蒙古壮汉立即躬下身去。
年轻人无力地垂下手去,望着韦慕岚道:“阁下,我输了!”
韦慕岚道:“我说一句话,酋长阁下别不爱听,能接我师门绝学十招的人,酋长阁下是自我出道以来的第一个!”
年轻人道:“那是你的看法,在我看来我这是莫大的侮辱,因为我从来没有败过,也从来没有人能接下我三击……”
韦慕岚要说话,年轻人接着又道:“不:过你凭的是真才实学,一点都没有取巧,倒能使我输得口服心服……”
韦慕岚道:“谢谢酋长阁下!”
年轻人吸了一口气,道:“阁下,如今你可以下手逼迫我了!”
韦慕岚一怔,道:“酋长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年轻人道;“你我有言在先,我输了,你可以逼迫我带你到本族去找你要找的人!”
韦慕岚双眉微扬,道:“酋长阁下,你这算不算言而无信,背盟食言!”
年轻人勃然变色,道:“我可杀而不可辱,你敢侮辱我……”
威态一敛,摇头说道:“阁下,不算,你想想看,刚才我是怎么说的尸韦慕岚想了想,的确,刚才年轻人说万一他输了,韦慕岚可以逼迫他带着韦慕岚到他族里去找人,并不是说他输了就立即带韦慕岚到他族里——也就是说,得韦慕岚下手逼迫,他才会去,只要他撑得住韦慕岚的逼迫,他可以不去。
韦慕岚摇头,淡然而笑,道:“不错,酋长阁下并没有食言,是我一时不察,吃了大亏……”
年轻人道:“我并无意占这个便宜,因为当初我没有想到在这场比试中,胜方是你,我们关外人是不善……”
韦慕岚道:“酋长阁下不必多作解释了,事已成定局,我只有下手逼迫酋长阁下这条路可走,只要酋长阁下……”
年轻人接口说道:“只要我受得了,忍得住,仍可以不带你到本族去!”
韦慕岚微一点头,道:“我明白,好吧!请酋长阁下站稳!”
手一探腰,“铮”然龙吟,他手里多了柄森寒四射的软剑,振腕一抖,软剑垂直,那犀利的剑尖直指年轻人的咽喉。
众蒙古壮汉惊喝四起,抡刀欲扑。
年轻人抬眼环顾,谷里立即鸦雀无声,众蒙古壮汉个个低下头去,同时也把刀垂了下去。
这,看得韦慕岚暗暗心折,道:“酋长阁下的确是位令人佩服的奇英豪!”
年轻人道:“你的为人,所学,气度,胆识,也很让我心折!”
韦慕岚转目轻喝:“乌干巴!”
乌干巴一震说道:“你要干什么?”
韦慕岚道:“你看见了,我掌中剑指在贵族酋长的咽喉要害上!”
乌干巴道:“我看见了,你敢伤我们酋长……”
韦慕岚道:“只要我往前递一递剑身,或者抖一下腕,贵族这位酋长就会血溅长青谷,断喉而亡。”
乌干巴神态吓人,嗔目惊喝:“你敢……”
韦慕岚淡然说道:“我拿贵族酋长一条命,换你一句话!”
乌干巴忙道:“什么话。”
韦慕岚道:“贵族的所在!”
乌干巴脸色一变,默然未语。
年轻人突然说道;“乌干巴,你是本族的勇士……”
乌干巴道:“可是酋长……”
年轻人道:“不管怎么说,我不许,你要是不听我的……”
乌干巴道:“乌干巴不敢!”
年轻人微笑说道:“那就好,别忘了本族的传统,别忘了老酋长的遗训,每一个本族人,都要顶天立地!”
乌干巴道:“乌干巴没有忘!”
年轻人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韦慕岚道:“乌干巴!”
乌干巴双目赤红,大声说道:“我不说!”
韦慕岚道:“你不要你酋长的命了!”
乌干巴道:“你敢伤我们酋长,我会跟你拚命!”
韦慕岚道:“乌干巴,你不是我的对手!”
乌:于巴道:“我不怕死!”
韦慕岚道:“可是报不了你们酋长的仇!”
乌干巴呆了一呆,道:“本族的人不只我一个,他们会拼到最后一人,非杀死你不可!”
韦慕岚道:“那也不能算替你们酋长报了仇,我一条命换这么多条命,怎么说都划得来!”
乌干巴没有说话。
韦慕岚道:“乌干巴,贵族酋长的命只系在你一句话上……”
乌干巴刚要说话,年轻人嗔目大喝:“乌干巴。”
乌干巴道:“酋长放心,乌干巴不会说的!”
年轻人威态—敛,笑了!“乌干巴,是我错怪你了。”
乌干巴转望韦慕岚道:“你一定要我说吗?”
韦慕岚道:“说与不说,那全在你!”
乌干巴突然咧嘴一笑,道:“你别找我了,从现在起,我不会说一句话了。”反手将那犀利的匕首刺向自己心窝。
年轻人大惊,一声呼喊尚未出口,韦慕岚已然变色说道:“我不愿彼此之间让人流一滴血,你这是给我添麻烦!”
飞起一指点了出去,然后跟着闪身扑了过去。
乌干巴手肘被指风点中,闷哼一声手刚垂下,韦慕岚已然扑到,他道:“看来这柄匕首还是还给我好了!”
劈手夺过了那柄匕首,然后翘指再点,乌干巴推金山,倒玉柱,砰然一声倒在了地上。
年轻人吁了一口大气,道:“阁下,谢谢你!”
韦慕岚道:“那倒不必……”
年轻人道:“可是我仍不能带你到本族去!”
韦慕岚道:“我知道,没有关系,跟前贵族的人不只乌干巴一个!”
年轻人摇头说道:“阁下,那没有用,他们人人都跟乌干巴一样,可以死,但绝不会说,除非你下手逼得我点了头,开了口!”
韦慕岚道:“我知道,那不易!”
年轻人笑道:“你颇知我,其实你该说那绝不可能!”
韦慕岚道:“你身为酋长,该爱护族人!”
年轻人道:“这话怎么说?”
韦慕岚道:“再有一个象乌干巴,我绝不会出手救他!”
年轻人道:“那不要紧,他们认为这样死得壮烈,死得光采,人人可以死,个个愿意死,再说我不认为你会让彼此之间的任何一人流血!”
的确,这句话击中了韦慕岚的要害,他真不能伤这些人,万一谢兰馨在他们这一族,他怎么见谢兰馨呢?他只有下手逼迫年轻人这条路可走,他知道,只要他真下了手,或许能收到一点功效。
可是,偏偏他对眼前这位年轻的一族之长暗生倾慕,大为心折,他不忍,下不了手。
本来是,他身为玉书生的传人,怎么能对一位真英雄,真豪杰下手?他知道不该,也狠不起那颗倾慕的心。
韦慕岚作难了,大大地作了难,他皱了眉。
年轻人笑道:“你要放弃这条唯一可行的路,就只有马上离开这儿,回到中原去!”
韦慕岚一摇头,道:“不,我在未找到画中人之前绝不回中原去,我也不愿下手逼迫你,酋长阁下,带着你的人走吧!”
年轻人一怔,旋即扬眉说道:“你有超人的胸襟,使我十分感佩,你不愿回中原去可以的,可是你要答应我,绝不到本族去找你要找的人。”
韦慕岚一摇头,断然说道:“不行,这我不能答应!”
年轻人道:“那么我要再跟你作生死一搏!”
韦慕岚陡扬双眉,旋又敛去威态,道:“酋长阁下,你为什么那么……”
年轻人道:“因为我是本族之长,有责任维护本族的安全!”
韦慕岚道:“真正威胁贵族安全的不是我!”
年轻人一摇头道:“我不管,只要有人想到我的族里去,我就……”
韦慕岚道:“难道贵族紧闭门户,永远不跟外人来往!”
年轻人点头说道:“是的!”
韦慕岚道:“这就是你这位酋长贤明之处!”
年轻人道:“我身为一族之长,知道该怎么做!”
韦慕岚道:“贵族学习汉人文化,汉人文化并没有教人……”
年轻人道:“本族并不完全接受汉人文化!”
韦慕岚道:“酋长阁下,我毫无恶意……”
年轻人道:“我不管那么多,只要有人找上本族,我就认为他是不怀好意!”
韦慕岚双眉一扬,道:“酋长阁下,别让人忍无可忍……”
年轻人道:“那么你就跟我作殊死—搏!”
韦慕岚道:“你要知道,一搏之后倒下的是你而不是我!”
年轻人道:“那很难说,也许会落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韦慕岚目光一凝,道:“酋长阁下,为什么你拼死也要拦我到贵族去?”
年轻人道:“我有我的理由……”
话锋微顿之后,他接着又道:“因为我是一族之长!”
韦慕岚双眉轩动,迟疑再三,正感难下决定,忽听谷深处步履响动,急促异常地奔了过来。
年轻人双眉一扬,转望黝黑的谷深处喝问道:“什么人!”
只听黑暗中有人应道:“我,忽阿烈!”
话落人到,那是一名蒙古壮汉,他跑得鼻息咻咻,有上气不接下气之概!年轻人道:
“什么事这般匆忙!”
那壮汉平静了一下,躬身说道:“禀酋长,老夫人有命,着酋长带中原来人到族里去!”
只听年轻人诧声说道:“老夫人有令……”
那壮汉道:“是的,老夫人不愿本族与中原客人之间酿成流血事件!”
年轻人越发诧异了,道:“老夫人怎么知道……”
那壮汉回手一指,道;“老夫人暗中跟酋长出来,在山顶看了多时了。”
韦慕岚一怔,下意识忙向壮汉手指处望去,当然,夜色茫茫,他什么也看不见。
年轻人道:“那么,如今老夫人……”
那壮汉道:“已经回去了。”
年轻人没再说话,半晌始道:“你先回去禀知老夫人一声,说我跟中原客人随后就到!”
那壮汉应声施礼,转身飞奔而去。
年轻人缓缓转了过来,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道:“算你运气好,我身为一族之长,可以不听任何人的,但我却不能不听家母的,现在我带你去见她老人家……”
韦慕岚道,“谢谢酋长阁下!”
年轻人道:“不必谢我,你该谢谢家母,要按我自己的意思,就是拼个全族俱亡,也不让你进我族一步!”
韦慕岚皱了皱眉,没说话。
年轻人接着又道:“话说在前头,到了本族之后,你要是有一点异图……”
韦慕岚道:“酋长阁下可以大放宽心,我绝没有一点恶意!”
年轻人道;“那最好不过,要不然我率同全族,誓死相拼……”
一摆手,轻喝说道:“熄灯,带路!”
那些壮汉应了一声,立即熄去了灯火,长青谷中霎时一片黝黑,举目难以视物,随又听年轻人道:“阁下,走吧!”
步履响动,直向谷口行去,自有人扛起了乌干巴。
韦慕岚赶上一步,道:“酋长阁下,为什么要熄灯……”
身旁响起年轻人冷漠话声:“为防找寻本族所在的那一批人!”
韦慕岚明白了,道:“酋长高明……”
年轻人冷冷说道:“夸奖了!”
韦慕岚没再说话。
年轻人却又开了口:“你说那画中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韦慕岚道:“她是我义父的红粉知己,怎么?”
年轻人道:“没什么,这条路不近,相对默然过于枯寂,也不是待客之道,总该找些话聊聊……”
接问道:“红粉知己何解?”
韦慕岚道:“我不认为阁下不懂……”
“我懂!”年轻人道:“我要知道得清楚些!”
韦慕岚道:“那么我告诉阁下,她跟我义父是一对情侣!”
年轻人道:“你是说在她没到关外来之前?”
韦慕岚道:“是的!”
年轻人道:“这是多少年前的事?”
韦慕岚道:“算算该有十几年了!”
年轻人道:“她既然是你义父的爱侣,为什么又到关外来了?”
韦慕岚道:“你读过诗?”
年轻人傲然说道:“当然读过,我读过的书并不比任何一个汉人少!”
韦慕岚道:“那么你该知道那首:‘汉家青史上,计拙于和亲’……”
年轻人接口吟道:“‘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这是唐戎昱的诗,这首诗对于汉朝动辄以女和亲一事,讥讽备至……”
韦慕岚暗感心折,道:“阁下的确读过不少书,那么阁下就该知道……”
年轻人截口说道:“我明白了,她是被送到关外来和亲的!”
韦慕岚道:“是的,所不同的是她被金主送到关外来……”
年轻人道:“这我就不明白了!”
韦慕岚道:“阁下不明白什么?”
年轻人道:“由你这身高绝所学看,你义父必也是中原武林的高手!”
韦慕岚道:“当然,中原武林近百年来有两大奇人并称于世,一是南玉,一是北粉,南玉指的是玉书生,我义父就是玉书生,我这身所学就是他老人家传授的!”
年轻人冷笑说道:“那我就更不懂了!”
韦慕岚道:“什么又使阁下更不懂了?”
年轻人道:“你义父既然是中原武林称最的人物,怎么连自己的爱侣也保护不了?在我们关外,一个男人家为保护自己的爱侣,他可以跟人拚命,可以不惜—切!”
韦慕岚道:“酋长阁下,你错了……”
“我错了?”年轻人冷笑说道:“当年不保护人家,如今到了有求于人家的时候,却又来关外找寻人家,怎么好意思啊!”
韦慕岚扬了扬眉,道:“酋长阁下,你错了,当年这位画中人在开封,我义父则远在江南,及至他老人家闻讯赶往开封时,已迟了一步,画中人芳踪飘渺,遍寻不见,我义父曾入金边,出关外,寻觅数载,未能找到……”
年轻人道:“所以事隔十几年后的今天,他又派你来找寻……”
韦慕岚道:“是的!”
年轻人道:“你确知她在关外吗?”
韦慕岚道:“我并不知道她在关外,当初有种传说说她在被选人金廷后不久就自绝殉情了,等到我到达开封,找到当年害她的好人时,那奸人告诉我她确实是在当年就亡故了,而且我在她家的后院里,也看见了她的坟墓……”
年轻人道:“那你还到关外来……”
韦慕岚道:“不久之后我发觉那奸人骗了我,那座冢也是座空冢!”
年轻人道:“那你又怎知她一定在关外……”
韦慕岚道:“你记得我所说的紫贝叶?”
年轻人道:“记得。”
韦慕岚道:“我义父跟她各怀有一片,那是他二位的订情之物,在我发现荒冢以为她确已亡故之后,我把义父的那片紫贝叶埋在了她的坟里,后来我发现那奸人偷走了那片紫贝叶往关外来了!”
年轻人道:“怎么样?”
韦慕岚道:“两片紫贝叶上合载着绝世武学,但只有得全两片紫贝叶才能窥及这种武学的全貌,当年害她的奸人,自然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根据这两点,我判断她必在关外!”
年轻人道:“我不明白!”
韦慕岚道:“那奸人怀着我义父的那片紫贝叶来了关外,必然是想索取她那另一片,以便学习两片紫贝叶上所载的绝世武学!”
年轻人沉哼说道,“原来如此……”
接道:“事隔十多年,你又怎能确定她仍在人世?”
韦慕岚道:“先我还不敢确定,现在我敢确定了!”
年轻人道:“这话怎么说?”
韦慕岚道:“这得助于贵属乌干巴,他见画像而震惊……”
年轻人道:“那也许是他以前见过她!”
韦慕岚淡淡说道:“也许!”
年轻人话锋忽转,道:“你到关外来的目的,也是想向她要那片紫贝叶?”
韦慕岚道:“是的!”
年轻人冷笑一声道:“你跟你口中的奸人没什么两样!”
韦慕岚道:“阁下,那大不相同,我要紫贝叶,是要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