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和江山,儿子决定都接手了。”司徒汝南唇角微微上弯,对父亲露出一个坚决而自信的微笑。
“父皇和江山可都不好管啊。”司徒俊抬起手来,将拇指上一枚象征着大齐皇权的盘龙翡翠扳指郑重地位儿子戴在手上。
青竹拿了千年雪参就进来,恰恰看到这一幕,不由眼中燃起一抹惊喜与狂热。太子要执政了,太子要成为大齐的主宰者了!
历朝历代,从没有哪朝帝王像皇上这样年轻便让出帝位,历朝历代,也从来没有哪一位太子敢像汝南太子如此直截了当的从父皇手中接过皇权。
青竹知道太子并不热衷于那张龙椅,而是心疼华发早生的皇上。
“奴才青竹叩见大齐新一任明君!”青竹将雪参酒为皇上满上后,整理衣冠,俯身拜倒在司徒汝南面前,倒将汝南唬了一跳。
“你这只猴子,就是会说话儿,罢了罢了,还不赶紧滚起来。”司徒俊呵呵笑着端起酒杯,与汝南共同举杯过目,互敬之后一饮而尽。
“明日早朝朕会对百官宣布旨意,再择日到太庙祭祖,以诏告天下。不过,南儿,你的婚事也该提到日程上来了,新皇登基,须纳六宫,你现在连个侧妃侍妾都没有,只怕百官会直谏你不孝。”司徒俊见儿子听到婚事后,原本润红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心内不由有些慌乱起来。
这孩子不会有什么隐疾吧?都十八岁的成年男子了怎么可能对女色毫不动心呢?
“孩儿必须纳侧妃吗?”司徒汝南涩然问道。
“是,规矩便是如此,为了江山稳固,后继有人,我大齐每代新皇至少要纳六位妃子。”司徒俊点头道。
“儿子可不可以只纳妃,不娶皇后?”司徒汝南目光望向室内燃烧的红烛,见那青铜制成额灯盏中由烛泪堆叠出一个类似女子的形象,不由就想起那副修竹掩映下美人如花的画面。
“可以。“难道汝南心中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子?既然有了喜欢的女子为什么又强调不娶皇后呢?
双龙戏珠(番外)喜欢的人 (3)
三更鼓响,悟竹催皇上回宫安歇。
司徒俊带着心中疑问走出儿子寝宫,却见青竹抱着那坛子千年雪参酒交给悟竹,说是太子爷吩咐,要皇上每日睡前饮上一小杯,有助于皇上入眠。这酒是太子爷专门为皇上泡制的,对皇上的身体有好处。
司徒俊听事汝南亲自泡制的,虽不甚喜欢饮酒,却也颇愉快地点了点头。儿子的孝心吗,当老子的当然乐于接受。
悟竹见皇上点头急忙接了过来。
司徒俊见青竹神色间似有话要说,便对悟竹道:“你且回勤政殿将这酒放好,让青竹陪着我在御花园里走走。“
见悟竹身影走远,青竹放轻声回禀道:“今日酒筵共宴请了渤海国国王与王后,坞国大王与王后,以及征北王及王妃。”
“这些朕早就知道。说正点。”啰嗦!司徒俊暗恨一声。
“是,皇上,今日筵席上的姑娘有有木大王的女儿有木凝珠,渤海国国王的女儿尚珍珠,征北王之女菲菲郡主,云南王段天亮的女儿段玲珑,也就是上官府三小姐所生的小郡主。”青竹急忙矮身回道。
“这里面有没有太子中意的佳人?”司徒俊望着宫灯辉映下的皇宫,神色间浮起一抹关切与希翼。
“有。”青竹头低了下去。
“谁?”司徒俊见青竹的模样,目中顿时起了冷厉。
“坞国凝珠殿下。”被皇上充满杀意的目光扫过,青竹背脊顿时禁不住轻轻一颤。
“有木凝珠?”司徒俊略略有丝诧异。。怪不得,怪不得汝南不说,青竹神色不对,原来汝南看上的是那个与司徒正彦自小定了亲的纤纤的女儿。
“青竹,你说朕该怎么帮帮太子呢?”司徒俊若有所思。
“皇上,奴才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成全太子的婚姻大事。”青竹猛然跪倒在地,慷慨陈词道。
“起来吧,你要怎么做,朕与太子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回去侍候太子吧,不要让他喝醉。朕想一个人随便走走,你不用跟着了。”
四更风轻,御花园内一片寂静,唯有深处灯柱上的宫灯,透出丝缕光华,撕破着夜的明净。
司徒俊信步慢慢走着,耳边忽然闻及一阵低低的箫音。箫音若有若无地飘荡在夜里,若不细听,会当成是有风吹过。
司徒俊循着声音行去,却意外地走到馨兰殿。
这里原本是阿宝的住处,后来赐给了渤海国公主尚金凤。因尚金凤几番进出天牢,馨兰殿变成了不祥之地,成了除冷宫之外,让那些宫中妃嫔和宫娥太监最为忌讳的地方。
若不是这夜半啸声,司徒俊都忘记自己的后宫中还有着这样的一个地方。
双龙戏珠(番外)喜欢的人 (4)
“啪啪啪”的几声掌声蓦然出现在空旷的大殿内,倒让吹箫的人微微愣了愣。
“臣妾尚金凤拜见皇上。”吹箫人看到一身龙袍的司徒俊突然出现在面前,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美丽的眼睛。
“金凤,这里怎么就你一个人?”司徒俊有些不解地看了看静默的四周,竟然连一个侍候的宫人都不见。
“陛下要喝茶吗、若要喝茶便要稍等片刻了,徐容臣妾洗手烧水去。”
“怎么?朕的爱妃竟然连个烧水煮茶的宫人也都没有么?”司徒俊顿时大皱眉头,心想即使尚金凤再不得宠也不应该身边连个侍候的宫人也没有,阿玉治理后宫一向公平严谨,怎么会出这样的纰漏?
“爱妃?”尚金凤听皇上如此称呼,不由冷笑:“是妃不假,但皇上对臣妾一向无恩无爱,爱妃两个字,金凤实在担当不起。”
“这个?”司徒俊想起来这些年来的确不曾关注过这位异国的公主,甚至,甚至连碰都未曾碰过她,谈何恩爱?
“我的国人定然不会想到,他们的公主在大齐后宫竟然保持完璧之身十八年。皇上待臣妾真是龙恩浩荡啊。”尚金凤虽然容颜依旧,眼角也隐隐有了浅浅的鱼尾纹。
十八年,十八年,自己竟然将这位异国公主束之高阁一十八年。
试问人生能有几个一十八年啊?
“金凤,是朕对你不起。”司徒俊走上前,刚要伸手去拥抱尚金凤,却被尚金凤闪身躲了过去。
“情原谅,臣妾已经不习惯与人亲近。”尚金凤冷冷道。
“你,可有喜欢的人?”司徒俊默然片刻,忽然开口道。
“喜欢的人?”尚金凤诧异地抬头看向司徒俊,似乎有些不明白皇上何以会提出这么一个问题。
“你若是有喜欢的人,朕便放你出宫,还你自由!”司徒俊面色虽冷,凤目却流露出些许怜惜和温情。
“放我出宫?还我自由?”尚金凤怔怔地有些失神,忽然呵呵冷笑:“臣妾哪里还有什么喜欢的人……”
“唉,都是朕误了你,朕的身子如今一天不如一天,还不知道能活几日。你的大哥如今在锦山行宫做客,我派谢芳护送你去寻你大哥吧。”司徒俊叹息一声,话语有些悲凉。
“大哥?”尚金凤愣了愣。
“夜深,先安歇了,明日便离开吧。”司徒俊忍不住抬手掩唇咳了几声,转身黯然离去。
尚金凤望着那个佝偻的背影,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皇上竟然老的这么快!
难道真如他自己所说,不知还能活几日?
……
双龙戏珠(番外)喜欢的人 (5)
薄暮刚刚从东方喷吐,一向清冷的馨兰殿前忽然涌来一大批御林军侍卫,全身披甲的谢芳亲自来接送渤海国公主与渤海国国王相会。
锦山行宫。
上官宝正为司徒正彦那小子夜间跑到牡丹院鬼混而气恼不已,忽听黄门来报,渤海国公主尚金凤已经被皇上放出宫来,前来锦山寻她的国王大哥。
司徒勋正陪着尚金霖等人在行宫御花园中散步晨练,听到传报顿时愣了一愣。
皇上安在,怎么可能遣送妃子出宫?
“尚金凤拜见渤海国国王陛下!”一身淡黄宫装的尚金凤,泪眼婆娑地给远远走来的大哥屈膝见礼。
“金凤?”看到十几年不曾见面的妹妹,尚金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上前一把掺起妹妹,紧紧抱在怀里。
“金凤,真的是你!金凤!我苦命的妹妹!”
这么多年来,为了两国邻交,妹妹一个人呆在异国他乡,如今终于见到妹妹的面,让尚金霖如何不悲喜交集?
上官宝愕然地看着眼前这个容颜憔悴被自己的兄长抱住后依然神色漠然的女子,心道大姐姐不是说尚金凤依然深受皇上宠爱在宫里过得很好吗?怎么会有如此清冷凄凉的眼睛?
“金凤见过靖南王妃!”幸福的小女人,果然日子活的滋润,竟然这么多年还如当年一样貌美。
眼见尚金凤就要拜倒在地,阿宝慌忙上前搀扶住。
尚金凤即便不再是皇上的妃子,也是一国公主的身份,上官宝怎敢受她如此大礼。
“王妃娘娘还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而金凤却已经成了昨日黄花。”尚金凤缓缓抬起头来,双手顺着上官宝的搀扶往上抬去。
阿宝张嘴刚要说话,尚金凤眼睛中突然迸射出凛冽杀意,那双原搭在阿宝手臂上的手指指端,默然见迸射出数道寒光,直往上官宝胸前射来!
双龙戏珠(番外)那小子不正常…
“你为什么要杀我?”
上官宝看着那些流着血的伤口,有些不解地问。
她已经是自由的公主之身了,她为什么要做这件让渤海国蒙羞的事?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啊哈哈哈!”凄厉的笑声,伴着樱花纷落。
尚金凤眼见重伤了上官宝,目中闪出解脱的神色,十指上的指甲已经被当成暗器射入了上官宝的体内,此时裸露着肌肉的指端,看起来比流着血的伤口还恐怖。
是什么样的恨会让一个女子将自己的指甲剥脱下来修炼成了绝世暗器?
竟然就是因为嫉恨!
我恨你,因为你过得比我好,所以我恨你!
弯弯的嘴角,滑过一缕黑色的血迹,尚金凤竟然不知何时服了毒药。
“妹妹!”尚金霖眼见妹妹缓缓倒地,不由扑上去抱住妹妹,蓝色的眸子中尽是疼痛,见妹妹面上诡秘的笑容,不由微微抬头有些不解地望向上官宝,不明白妹妹何以非要与她鱼死网破。
“我不知道她为何会如此恨我……”上官宝说出这句话后,身子也慢慢倒在飞奔过来的靖南王的怀里。
“御医,快叫御医!”黑色的血从阿宝身上的伤口汨汨而出,那指甲竟然也是沁了毒的!好狠毒的婆娘!司徒勋怒瞪向尚金霖,倒将尚金霖目中的猜疑给瞪得变成了心虚。
柳妃娘娘眼见好好的一场兄妹团圆被小姑子给弄成如此结局,不由无措地躲在一边抹眼泪。
看着阿宝身上刺入的指甲暗器被一枚枚从血肉中拔了出来,司徒勋心疼得简直要发疯。尚金凤那个疯婆娘,干嘛老跟阿宝过不去?
从前冷宫行刺本就该制她死罪,这么一次次饶她不死,如今皇上隆恩送她归国,她竟然恩将仇报刺杀阿宝,真是熟可忍士不可忍。
“死了也要给本王鞭她的尸!为何?为何要刺杀本王的爱妻?为何?”司徒勋眼见阿宝生命垂危,不由双目充血,失去理智。
“求靖南王大发慈悲赏我妹妹一个全尸。”尚金霖眼见事情走到这步田地,知道再也不可能与以前一般与靖南王谈笑风生了,不由卑躬屈膝跪在上官宝就诊的殿门外。
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尚金凤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举止,刺杀靖南王妃却是不争的事实。何况如今尚金凤已经被大齐皇帝取消了妃子的封号,是以渤海国公主的身份犯下这等重罪,处理稍有不慎,两国的邻交只怕从此生隙,无可挽回。
“求王爷慈悲。”柳妃见丈夫跪倒,自己赶紧屈膝跪在一旁,边哭泣,边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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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吧王爷,人都死了,就饶过她吧,王妃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纤纤在一边瞧着地上横死的女子,瞧着渤海国国王夫妇跪在地上,不由有些兔死狐悲,缓步向前微微屈膝向靖南王求情。
“不会有事的?”司徒勋见渤海国国王尚金霖与王后柳妃跪在殿门外,想着对方身后乃是一个国家,神色间渐渐有些清明起来,听纤纤如此说,不由红着眼睛摆了摆手,道:“赏渤海国一具楠木棺材装殓公主,本王看在国王夫妇的面子上就不追究了。”
……
因查不出上官宝所中何毒,御医只处理了伤口后,便有些束手无策了。
司徒勋仿佛被困在笼子里的虎豹般,瞪着血红的眼在大殿内走来走去,不时看一眼为阿宝下银针排毒的纤纤。
瞧着银针上黑黑的毒痕,纤纤不由皱眉摇了摇头。
司徒勋手指骨咯嘣嘣握得直响,恨不得帅千军万马立刻杀向渤海国以泄心头只恨。
“启禀王爷,渤海国珍珠公主求见!”白羽匆匆走进大殿后低声向王爷汇报。‘
“不见!”司徒勋怒声嘶吼!
“珍珠公主称她善解毒,希望王爷可以让她看看王妃到底所中何毒。”白羽低头继续道。
“哼!她善解毒?”司徒勋怒哼了声,想想不可放过解救阿宝的任何机会,便冷声道:“让她进来!若是王妃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就与渤海国兵戎相见!”
习习唰唰裙扫过地面的声音由殿门至殿内,一身淡蓝纱衣的尚珍珠低头对着靖南王福了一福,也不说话,脚步轻巧地走到上官宝的床榻边。
翻看了靖南王王妃的眼皮口唇以及四肢皮肤的色泽,又从伤口去刮了一点血迹放在鼻前嗅了嗅,忽然开口道:“王妃娘娘所中乃是河豚之毒,此毒用青橄榄二十枚捣汁后服下即可解。”
“河豚之毒?”纤纤一听顿时恍然大悟,急忙吩咐人去取青橄榄。
司徒勋一听阿宝之毒可解,立时兴奋地跟什么似的,急忙亲自去为阿宝榨取橄榄汁。
“你姑姑可还有救?”纤纤见尚珍珠温婉地侍立在一边,不由轻声问。
“姑姑已毒入心脉已久,解毒十分困难,珍珠已为她服下天香豆蔻,希望回国后慢慢想办法吧。”珍珠温婉回道。
“你姑姑已经没了呼吸你也能救?”纤纤不由惊讶。
“应该可以救。只要服毒不超过两个时辰,不管是何种毒,珍珠都有办法延续其生命。只是姑姑服食河豚之毒日久,毛发之中都有毒素,故而解救起来有些麻烦。”
珍珠小巧的唇角边露出两个梨涡一闪即逝,蓝色的眼睛若宝石般灿灿生辉,倒让纤纤看得呆了一呆。
双龙戏珠(番外)那小子不正常…
真是个内慧外美的女孩子,可惜自己没有儿子,若是有,一定要将这宝贝娶回家去。
两个人正说这话,司徒勋亲自端了满满一玉盏的橄榄汁来,急切切地近前将阿宝从床榻上半抱于怀,也不假手他人,只管一勺勺将橄榄汁喂进阿宝口中,见阿宝面部肌肉僵硬,不能顺利将橄榄汁饮下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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