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洗澡!”
他又认真地下了一个决定,然后很快的,就去付诸于行动了。
而对于不眠了一宿,被折腾的身心疲惫的西弗勒斯来说,他自然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窖里,进入了自己的卧室,合衣躺在了床上,想要好好补眠一下了。
只是,作为一个双面间谍,即使是在疲惫不堪的时候,即使是在睡着的时候,西弗勒斯也一直是保持着很敏锐的警惕心的。
所以,当过了没多久,卧室的门竟然被人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以后,本该在熟睡中的西弗勒斯,就猛然清醒了。
他很警惕地没有一下子坐起来,而是继续保持着睡眠的姿势,稳定着呼吸的节奏,靠在里面的左手却已经悄悄地伸到了枕头底下,握紧了那里放着的魔杖。
他在等待,等待对方靠近,等待对方露出马脚,等待有魔力波动产生的那一个瞬间,进行偷袭!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这个闯入者既没有向床边靠近,而没有发出什么魔力的波动,甚至没有依照原路溜走,而是转了一个方向,向着左侧走去。
对方的脚步声太轻了,简直就像是赤脚贴着地面的滑行一样,等到开门声再次响起的时候,西弗勒斯才后知后觉的感知到,对方竟然进入了浴室。
这……这是怎么回事?
即使是心思复杂如西弗勒斯……也无法想象谁会对他的浴室感兴趣……
他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然后更加愤怒地发现,浴室里竟然传来了刷刷的水声,隐约的热气,已经有飘出来的迹象了。
很好,看样子不是单单感兴趣而已,而是借用了整个浴室!
西弗勒斯毕竟是西弗勒斯,他稍微抽搐了一下,却并没有被这诡异的事情发展而弄晕头脑,在他想来,既然能够瞒过门口的画像,脚步声还如此悄无声息,对方就绝对不可能是真的想来洗澡。
特意跑到可怕的魔药教授房间去洗澡?整个霍格沃兹都没人会有这个勇气和胆量的!
水声只是掩饰吧?西弗勒斯的大脑飞快地转动着,对方究竟想干吗?
他更加小心翼翼地握紧了魔杖,偷偷摸摸地走到了浴室的门口,然后猛地扔出一个“阿拉霍洞开”,用魔杖直指被打开的浴室里面。
然后……他愣住了,里面的人也愣住了。
正站在浴缸里冲着淋浴的安格里斯,很是困惑地看了一眼气势汹汹的西弗勒斯,他自然不会认为对方是特意冲进来偷看他洗澡的,可也没想到西弗勒斯会真的把溜进来的他,当作了危险的可疑分子……
满头雾水的安格里斯无辜地侧了侧头,却使得从上而下的水流更为诱惑地勾勒出了他颈部的弧线,然后清彻地划过他的胸膛,一路流下。
他抬了抬湿漉漉的手指,迟疑地指了指浴缸旁边的马桶:“你……急用这个吗?”
请原谅他,这次他真的不是装的,而是没想出其他的理由……
看着僵硬在门口的身影,安格里斯没有注意到西弗勒斯收缩的瞳孔,却注意到了对方握在了手里的魔杖。
“恩……我没锁门。”安格里斯用水流冲着头发,模糊地对西弗勒斯说道,“你用不着非得用魔咒开门吧……”
说着说着,他一把将遮住了他眼睛的头发分到耳后,然后旁若无人地仰起头,用手掌搓洗着自己的颈部,接着滑向胸口。
“要用就用啊。”等了很久没等到某种水声的安格里斯好意地规劝了一句,他完完全全没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而站在门口的西弗勒斯,甚至连举着的魔杖都忘了放下来,他似乎很想怒吼一些什么,整张脸的肌肉似乎都要颤抖了起来,却最终没能吐出一个字。
站在门口的他,能够一清二楚地看见安格里斯小腿以上的全部,包括对方那无所谓的随意表情。
他突然很想发笑,却最终也只是抽动了一下嘴角。
他空洞地移开了眼神,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开,不然他无法克制住自己的魔杖里,是不是会跑出来一些不知名的可怕咒语……
安格里斯?法尔斯……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当西弗勒斯真的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以后,安格里斯才有些困惑地关掉了水龙头。
“真的生气了?”他转头看了看半关上的门,然后四周环顾了一下整个浴室,“不是吧,他的浴室用不得吗?”
甩了甩头,安格里斯一脚跨出了浴缸,赤脚站在了毯子上,然后双手撑着瓷砖,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或者说……我的身材看起来太吓人了?”
他在镜子面前转了几个圈,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我看起来很正常啊,真是太奇怪了。”安格里斯随手拿了块毛巾,围在了自己的腰上,思绪却在飞快地转动着,“那家伙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那算什么?”
回忆着之前撇到的西弗勒斯的表情,安格里斯硬生生地从那发黑的脸色里,读出了……
“是恐惧吗?”他眯着眼睛停下了走出浴室的脚步,“为什么会是恐惧?他在……恐惧什么?”
“……”安格里斯的眼底划过一道兴致盎然的色彩,然后笑了笑,“算了,反正……我会想办法知道的。”
他低下了头,再次迈开了脚步,然后在跨出浴室的一刹那,突然露出了一个非常灿烂的表情:“哎呀,以后要常来啊。”
不仅要常来,还要常洗澡,不仅要常洗澡,还要常光着身子在某人眼前晃悠……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会不会每次都是这个反应?恐惧这种东西……究竟可以维持多久呢?当恐惧变成了习惯以后,那么……恐惧的原因,也就自然而然地会流露出来吧。
一想到这里,安格里斯心里就变得有些雀跃。
虽然找回记忆的道路毫无进展,但安格里斯却发现自己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沮丧,似乎,是有个叫西弗勒斯的前食死徒,在某种程度上,悄悄地愉悦了他…
…
安格里斯本能上其实对西弗勒斯有点排斥,可越是这样,每次察觉到这个男人陷入到某种自我否定,自我厌恶的负面情绪中的时候,安格里斯就越是觉得……心情舒畅……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不得不说,再次遇见安格里斯?法尔斯这种人,是西弗勒斯?斯内普最大的劫难。
第七章 化学反应 。。。
如果此时此刻的西弗勒斯,能够知道安格里斯内心无聊的打算的话,我们不肯定他是不是会一个激动就把人给阿瓦达了……
只可惜,他不知道。
他阴沉着气场离开了浴室,然后毫不停留地直接走出了自己的卧室,将自己的身体扔到了厅里的沙发上,然后无言地将自己的脸埋进了自己的双手之间。
他要远远地离开那个明明一无所知,却又什么都敢做的男人,他的一举一动实在是太危险了,每每看起来很随意,却总是能像是一把刺刀一样插进他的灵魂深处。
随着安格里斯的出现,随着他那些不经意间的举动,那些早就埋藏早西弗勒斯记忆深处的,有关着那个男人的记忆片段,几乎就像是就发生在昨天那样,浮现在了西弗勒斯的眼前。
虽然那些记忆,只是极少的几个照面,却每每都布满了惊心动魄,除了冷汗,惨叫,就只有鲜血。
有关于安格里斯的那些残忍记忆,其实就像是一把打开了某个闸门的钥匙一样,伴随着那些记忆,更多的,那些在久远年代间,在西弗勒斯还是个虔诚的食死徒的时候的黑暗记忆,仿佛全部都被刹那间唤醒了一样。
混乱的笑声,阴冷的对话,飞溅的鲜血,阴冷的表情……所有的画面闪烁在了一起,最后全部停留在了一双绿色的眼睛上,然后彻底破碎。
“哦……莉莉……”西弗勒斯轻轻地低呼了一声,然后重新抬起了头,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
即使是情绪如此混乱,但西弗勒斯的表情却依然是那副木然的样子,凭借着出色的大脑封闭术,无论他的内心是如何地在叫嚣着,他却每次都能够生生地压下去。
然而,越发强硬的压迫,不被得到发泄和释放的情感,总有一天……会面临着崩溃的边缘。
只是,西弗勒斯原本以为,不可能得到善终的自己是不会等到崩溃的那一天的,然而安格里斯的突然介入,却神奇地加快了这个崩溃的步伐,并且像是滚雪球一样,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就加快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这绝对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极其神奇的,犹如化学反应,哦,不,是犹如魔药配对般的奇妙组合……
而这个组合中的最大催化剂——安格里斯?法尔斯先生,此时就在相隔一墙的那间卧室里,赤脚游荡着,他用毛巾擦了擦还滴着水的灰色长发,裸/露在外的身子被地窖的阴风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只是,虽然觉得有些冷,但他还是不想再去穿那之前被冷汗泡过的衣服了,他毫不见外地环顾了一下这间卧室,径直地走到了一个大衣柜前,打开橱门,翻箱倒柜地从衣柜的地下找出了一套崭新的睡衣。
这套睡衣和整个衣橱里其他黑色系的古板衣服都不一样,虽然也是黑色的,但却隐藏着银色的暗纹,只有在一些光线的折射下,才能隐约看出那些精致的布料细节。
最为可贵的是,那些暗纹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自动地变幻花样,显然是件珍贵的贵族服饰。
“这是谁送的?”安格里斯一下子就肯定了这绝对不会是那个阴沉的家伙自己买的,“一看就是他不会去穿的。”
“那就我穿了。”他满意地关上了橱门,潇洒地解下了绑在自己腰间的浴巾,直接套上了那套睡衣睡裤,由于一时没找到新的内裤,也不愿意穿别人穿过的贴身衣物,安格里斯很是无所谓的,直接贴身穿上了新的睡裤,然后也不和这间卧室的主人打个招呼,便疲倦地走到了卧室里的大床边,直接躺了上去。
昨晚一宿的折腾,的确是让他万分的疲惫,虽然在校医室因为警惕心而没有睡着,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需要休息了。
西弗勒斯床上的被子暖烘烘的,这显然是因为在没多久之前,西弗勒斯才是谁在这个位置的那个人,安格里斯用湿漉漉的头发蹭了蹭干净的枕头,整个人都蜷缩在了温暖的被子里面。
“原来……这么阴冷的人,睡过的被子……依然是暖的吗?”
带着模模糊糊的杂乱思绪,裹着被可怕的老蝙蝠“暖床”过的被子,闻着被子里隐隐约约的清淡药香,没过一小会,安格里斯就神奇的……睡着了。
在大厅里坐等了很久的西弗勒斯,始终没有等到某个人自己出来的场景,他本来心情是很起伏很压抑的,他很想对着某人咆哮一下,问问清楚,究竟是怎样的大脑,还能明知他就是当年害了他的那个人以后,依然胆敢闯进这里!?
西弗勒斯不是笨蛋,能够察觉的出安格里斯对于他隐约的排斥和不喜,虽然安格里斯的表情面上一点都没有体现出来。
其实这也是正常的,毕竟当年……
然而,明明不喜欢还硬要靠近,这就不正常了!
他难道不知道这是很危险的举动吗?一般人都会畏惧和害怕的吧!他有没有想过,万一恢复了那些能够把他逼疯的记忆,他是否还会承受不住?
明明有了迈向光明的机会,为什么还要回过头!
必须将安格里斯远远的推离,再次的靠近,对于双方都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怀着满满的心绪,带着毫不迟疑的决定,准备好了最具有威力的毒液和最可怕的死亡射线,西弗勒斯已经做好了面对着对方的全部准备!
就等他洗完澡出来找他了!
可是……他却怎么也没有等到……
当满腔的情绪都冷却下来以后,当咆哮的准备渐渐化为无奈以后,西弗勒斯忍不住了……
人呢?人去那里了?他淹死在浴缸里了吗?被淋浴淹死了吗?!!
西弗勒斯板着脸从沙发上站起了身,几个大步伐就走到了卧室的门口,猛地打开了门,朝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浴室里早就变得冷冷清清了,连之前洗澡时候染上的白色雾气都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西弗勒斯抽了抽嘴角,扫了一眼同样空荡荡的卧室,然后僵硬地盯着自己床上的那堆隆起的位置。
“安格里斯?法尔斯……先生……”极其轻柔的语气,硬生生地挤了出来,配上西弗勒斯发黑的脸色,显得尤为可怕。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床前,从上至下的俯视着某人在睡梦中安静的容颜,空洞而又可怕的眼神似乎想要在对方的脸上烧出两个洞。
只是,西弗勒斯炙热的眼神和靠近的步伐都没能让某人有任何转醒的迹象,西弗勒斯很恶毒地试想了一下,觉得如果自己现在就往床上丢个恶咒的话,这个严重困扰到自己的男人,也许就能安详的在睡梦中去见梅林了。
虽然不可能真的丢恶咒,但西弗勒斯还是很想把人从床上拖起来,很想劈头盖脸的喷他一脸的毒液,然后再把人给丢出门外!
只是,看着安格里斯很文弱很安详的侧脸,看着他那半干不湿的头发凌乱地贴着他的脸颊,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毫无血色的双唇,再想到昨晚熬了一夜的那份飞来横祸。
这让西弗勒斯怎么下得了手啊!
死死地忍住扔个魔咒把对方吊起来的冲动,西弗勒斯突然冷笑了起来,他诡异地抽动着自己的脸部肌肉,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觉悟。
他感觉到,自己似乎能够理解法尔斯先生拼死都要靠近他的原因和目的了!
其实……他就是为了反过来把西弗勒斯给折腾疯掉,以此来报复10年前他自己被弄疯了的事实吧?
很好,以疯制疯吗?
他就快要如愿了!
安格里斯完全不知道他把某个前食死徒折腾得有多惨,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当迷迷糊糊转醒以后,瞬间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张阴沉可怕的死人脸。
“呃……”他瞬间呆愣了一下,然后还知道不好意思地坐起身来,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是你啊,呃……那个,我睡了多久?”
“法尔斯先生。”教授冷冰冰的声音毫无波动地传了过来,“恭喜你,现在天还没黑,你完全可以再睡一觉,等待明天的天亮!”
安格里斯就好像没听出西弗勒斯话里的讽刺一样,他懒洋洋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没注意到随着自己大幅度的动作,使得松垮垮的睡衣滑落了他左侧的肩膀。
他看了看站在床侧的西弗勒斯,疑惑地问了一句:“你……你站在这里干吗?……你该不会是一直站在这里等我醒过来吧!”
西弗勒斯没有回答安格里斯的疑问,他的眼神在看到安格里斯瘦弱肩膀的一瞬间,微不可查地变了变,然后很是难堪地往旁边移了移眼神,死死地盯着一旁的被子,好像能从那朴素的被套上面研究出什么花纹一样。
他略微有些不自在地开了口。
“法尔斯先生,容我提醒一下,这是我的地窖,我的卧室,我的床!”他顿了顿语调,然后恶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却又在看到对方的时候,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安格里斯?法尔斯,注意你的睡衣!”
西弗勒斯死死地握着拳头,吼出了这句话,眼底里那满是不堪回首的颤抖,几乎就要突破空洞的防线了。
不过,安格里斯的理解思路显然和他不大一样。
“睡衣?”他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总算把它穿戴整齐了,“你不会这么小气吧?借着穿一下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