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天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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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天阙- 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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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见绛雪一时说不出来,蓝洁芸伸过了手去,轻轻覆住了绛雪的小手,无言地抚慰着她,绛雪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清了清喉咙,接了下去,“为了迎娶郡主,二师兄向位居湘蜀一带的各个门派开单子要求重礼,其中颇有些门派不愿或无法交代,二师兄数日前已大大方方地巡视各派门,有好些无法如期贡献的门派,已经归入了湘园山庄旗下,挂了湘园山庄分舵的名头。据管长老所见,本帮和二师兄关系虽不同一般,但本帮向为湘江门派之首,为了表示大公无私,却正好做为湘园山庄下一个开刀的对象,恐怕十日之内,二师兄就要驾幸本帮…姐姐正伤脑筋呢!”
  “这个…可麻烦了…”
  听绛雪这么说,赵平予不由得抽了口冷气。表面上还把他当个师兄对待,赵平予虽说对郑平亚向来没有好感,可总也没想到,这位二师兄竟然会用这种手段,硬是要将湘江一带的门派全都归入湘园山庄辖内,难不成他真不知道“满招损、谦受益”之理?还是他这么有把握,湘园山庄能够将所有人的不满通通都压伏下去,决计不生乱子?“师姐怎么说?”
  “姐姐根本不想让你知道,说是不想让你烦心,”
  微微嘟起了小嘴,绛雪一脸埋怨,此事关乎排帮存亡,绛仙竟到这种时候,还把赵平予等人当外人看,“这些日子帮内闹的沸沸汤汤的,连管长老和白长老都想不出法子,如果不是姐姐一力压着消息,你早八百年就该知道了。”
  “帮主倒也不光是不想平予烦心,”
  见赵平予眉头紧皱,神情有些不快,雪青仪不疾不徐地出言排解,声音语调一如往常的平淡柔和,带着一种令人心平气和的温柔,“虽说人多好办事,这回郑庄主也确实仗势欺人,能助帮主的多一人算一人,可平予你和郑庄主仇隙未解,贸然出现,恐怕只会惹得郑庄主怒火更旺。以排帮在江湖上的声名地位,郑庄主纵想胡来也要顾着面子,绝不能像对付一些小门派般硬干,若双方论理,排帮未必落在下风,帮主考量的该是这一点。”
  “可是…”
  见绛雪还要争执,赵平予苦笑了一下,开口阻住了她,“绛仙师姐一直以来,帮了平予太多太多,平予能过这段平静日子,衣食无缺,犹如仙境,都是师姐之功,无论如何平予也该帮她这一次。师姐你放心,平予自有分寸,绝不会让二师兄猜疑到排帮头上去,只不过…为了不让他起疑心,接下来的事情还是都交平予筹划吧!师姐千万别牵涉到这里头,否则对排帮不大妙…”
  好不容易送走了绛雪,赵平予回到座上,深深地叹了口气,吐气之深,彷彿要将心中的种种愁绪全都发抒出来一般,这段日子以来,蓝洁芸等人已很久没看过他这样深的叹息了。
  缓缓地走到赵平予身后,伸手轻柔地在他的肩上揉捏着,蓝洁芸柳眉微皱,她绝不认为以赵平予的性子,知道了这事之后还会选择置身事外,更不以为赵平予决定之后,还会为了此事长嘘短叹。虽说“半生闲隐今终止,一步江湖无尽期”但赵平予该不会是这么放不下的人,只她无论怎么想,也猜不到到底他为什么要叹这么大的气,彷彿心头愁思万端,不这样就排不出来。
  “到底是怎么了嘛?”
  听赵平予叹的那么深刻,彷彿是要做下一个绝不愿意做下的决定般,项明玉不由性急起来,她和绛雪同样顽皮好玩,向来处的最好,看这玩伴难得的愁锁眉头,早就一千一万个想帮忙,却没想到赵平予虽然答允,神情却好像非常不高兴似的,“那个郑平亚欺人太甚,上次还敢欺负师父,明玉早就看他不顺眼,这回难得有机会,可以落他一次威风,无论如何都不能少了明玉。予哥哥你若还有顾忌,就让明玉一个人出手好了,看他究竟多么厉害?”
  “别说了,明玉,”
  见项明玉气的小脸通红,柳凝霜轻轻伸手,将这成婚已久,却还是个实实在在的小女孩揽到了怀中,纤手虽是无力,但项明玉向来喜欢师父,虽嘟紧了小嘴儿,却也不想挣扎,“你予哥哥有他的想法,照理说…该当不会只是顾忌湘园山庄,或者有什么隐情…”
  “难道说…”
  似是想到了什么,蓝洁芸脱口而出,她望向坐在一旁的雪青仪,只见后者神情凝滞,微一点头,似也想到了她所想到的事情,赵平予更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只是垂头苦思。
  “这…这不可能吧!他就算再…再厉害,对人心掌握的再准,可这终是湘园山庄的家事,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把握的如此周到?他怎么可能掌握着郑庄主的想头…掌握的这般准确?”
  “芸姐姐你究竟在说什么?”
  见蓝洁芸说的像是事情极其严重,雪青仪则是一幅有会於心的表情,项明雪则一如往常,冰艳清冷,只一双眼儿直盼着垂眉苦思的赵平予,而正搂着她的师父也似想到了什么,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状况外,不由得她不小恼,“明玉怎么又听不懂了?”
  “不是你不懂,而是你没亲身体会到他的厉害,”
  轻声地吁了一口气,话语忍不住出口之后,蓝洁芸倒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显然那并不是疑问,而是另外一种的确信,她伸手拍了拍赵平予的肩头,偏偏安慰的话却是出不了口,“我想…或许只是我们想的太多了…这件事…该不是他所策划的吧?”
  “我想…应该是师尊没错…”
  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赵平予闭上了眼睛,“二师兄才气纵横,绝非泛泛之辈,否则尚前辈也不会收之为徒,可是…可是复兴湘园山庄这担子太重,他本就未必担得起,还在玄元门里的时候,师父和师娘就曾担心,给尚前辈收为徒儿是好,可有了尚前辈的臂助,二师兄得志太快,会不会得意忘形…偏偏天门又太过不堪一击,师兄竟这般轻易就复此大仇,这在在都让我怀疑,师尊会不会留下什么后着?就因为…就因为看准了师兄的性子…”
  无论和郑平亚或阴京常都从没什么交集,项家姐妹虽听赵平予说的严重,却还是体会不到其中关键处,可柳凝霜和蓝洁芸却是不同了,前者曾被郑平亚所掳,亲身尝试过这人得意忘形的样子,直到现在想来还会打寒战;后者则与赵平予一同参与过第一次天门之役,虽说没亲身见识阴京常的厉害,可那次联军大举而来,却退的灰头土脸,若说不担心阴京常的诡智机诈,可就是假的了,两人都不由得面罩严霜。而雪青仪呢?她也见识过阴京常的功力,只是因利乘便的一封书信,就使得蜀境形势大改,差点让天门能兵不血刃摆脱峨嵋的牵制,几可独霸蜀境,绝非等闲。
  “那…你还是决定要出手吗?”
  吐出了胸中郁着的一口气,柳凝霜柳眉深锁,以她和郑平亚的樑子,这回的事便赵平予不出手,她也忍不下这口气,毕竟那时的帐可也该算算,但若事涉阴京常,贸然出手也不知会引发什么后果,最怕就是不只她一人,连赵平予和项家姐妹都身不由己地被带入混乱的漩涡,说不定连天山派也逃不掉,她可真不想搞出这么麻烦的后果,“平予…”
  “想不出手也不成…”
  见众人气氛沉重,赵平予彷彿想将郁气全盘吐出般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若给二师兄吞了排帮,不只对不起两位师姐,我们在这儿的好日子也到了尽头。幸好二师兄此来风头颇健,要探他的行踪绝非难事,若只是我出手,怎么也牵不到排帮…抱歉,霜姐姐,这回…这回平予出手须有分寸,最多只是小小阻他一阻而已,恐怕不能帮你出气…”
  “没关系,”
  知赵平予心念的是自己的感受,柳凝霜只觉心中一甜,对郑平亚虽仍恨火难消,却也不必急在此刻解决,时间可多着呢!“反正机会多的是,凝霜忍过这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依凝霜所想,平予这回出手倒不必撇着排帮,嘴上还是得代排帮出头才行。”
  “这…怎么说?”
  听柳凝霜这么说,赵平予不由瞪大了眼睛,项家姐妹自更是瞠目结舌,反倒是蓝洁芸闻言一震,登时一脸如梦初醒的模样,似乎给柳凝霜一语点出了一个重要的症结。
  “郑平亚吞并之意,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别人或许慑於湘园山庄威势,不敢轻易出口,可你和郑平亚早就翻了脸,便言语上当面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别人也不会当什么大事。”
  光看柳凝霜提到郑平亚名字之时,嘴角和眼帘牵动的微细反应,便知当日之事犹挂在她心上,对郑平亚的恩怨恐怕难了了,“平予你和帮主同门所出的关系天下皆知,用这个由头来落他面子,以做敌人而言也是理所当然;可你若特意将排帮撇在一旁,言语之间全不提起,反倒容易启人疑窦,湘园山庄中不乏智士,当心欲盖弥彰,如果让人猜想到你和绛仙绛雪的关系,反为不美。”
  “这…这倒是…”
  心知若以床笫之技,自己足够将娇妻们都弄到服服贴贴,但若说到江湖经验、临事处断,自己恐怕只能和项明玉这小姑娘较一日短长,无论蓝洁芸、柳凝霜或雪青仪,在这方面都不知比自己高出多少,其相距不可以道里计,赵平予想不服气也不成。
  “霜姐姐说的是,只是平予关心则乱,反倒没有看出此点,”
  见赵平予被柳凝霜说的一句话也插不上,苦着脸儿想驳也驳不出声,蓝洁芸微微一笑,插进了话头,“只是言语方面还须斟酌,不能欲盖弥彰,也不能让他们想到排帮和我们的关系上,这方面才是比较麻烦的事。平予你要小心,当日一战之后,郑庄主知己不足,必是勤修苦练,尚前辈等人更会严加督促,此阵不比前阵,平予你好好休息,以备大战,至於探敌等伤脑筋的事情,就交给洁芸来好了。”
  “可是…”
  见赵平予还想说话,蓝洁芸扳起了脸儿,伸手轻揪住赵平予的耳朵,“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你昨儿足足折腾一夜,连房板的隔音都没有用,吵的洁芸和雪妹玉妹都不好睡,搞到霜姐姐到现在还不好走路,累的睡眼惺忪,一早又得考虑这么多事情,到现在连早点都没进,还不好好休息,乖乖用膳?如果你要再闹,当心洁芸上火,到时候啊…哼哼,有的你好看的。”
  “是…是,平予会乖…”
  听蓝洁芸语气中虽犹未着恼,但肝火似是已动,前回被蓝洁芸那次发火烧的焦头烂额的赵平予不由缩了缩肩膀,余威犹在,他可没胆子再惹火这美娇妻一次。
  “这才乖嘛!”
  虽说是逆流而上,但船伕都是此中好手,速度上并没有丝毫缓慢,加上从天门手上夺来这几艘楼船巨舰均为精品,乘坐起来舒适已极,尤其是在船舰入己方之手后,又在甲板上头特地设了精木雕制的巨座,坐在上头不只舒服,一点感觉不到船行的颠簸,加上威风堂堂,船外看去犹若天神,真令郑平亚坐的爱不释手,他微一玻а郏砗蟮娜寺砩咸逄亟谠谕飞系拇笊〉鞫宋恢茫〉胶么Φ亟涞窖凵系难艄獾沧 U獠攀且蛔鞯耐纾≈F窖遣唤谛睦锿废胱拧
  一边张开了嘴,享用着侍女送到嘴边,连皮都已剥好的香甜葡萄,郑平亚表面意态闲适,心中却自振奋。湘园山庄不只在自己手上复兴,连天门这夙敌也灭了,又兼尚光弘等人为庄中供奉,广事招徕,庄中高手如云,威名一时无二,远胜父祖当日,自己不只是山庄中兴之主,更是强爷胜祖的英明庄主,不过这还不够,他还年轻,可绝对不能就此满足,做人不可以不长进啊!
  对旁人而言,击溃灭门夙敌,重振祖先声威,已是无比成就,但郑平亚可绝不会就此满足,他既是名门之后,又受尚光弘等高手薰陶,雄心万丈,绝非泛泛,击灭天门不过是第一步,这几年来湘园山庄已在湘蘅立稳了脚跟,接下来就是图谋进取,与璐王府郡主,同时也是华山高手的李月嫦结亲,已稳住了北进之路,等到兵不血刃地降服排帮,长江一带也将望风景从,到时候郑平亚在武林中的声名将攀上无比的高峰,他若出马角逐武林盟主之位,相信绝无人敢与之争竞,到那个时候,才当真是他光宗耀祖,让湘园山庄成为武林第一世家的雄心成功之日。
  满足的吁出了一口气,郑平亚摆了摆手,身边的侍女会意收下食具,连同一旁调整大伞的庄丁蹲身一礼便退了下去。倒不是郑平亚不想再吃了,而是他突地想到了些隐伏的后患,若再想下去难保别人不会发觉异样,他可是英明神武的一代庄主,那能让身边的人看出他在烦恼呢?
  虽说武林盟主、武林第一世家之位几可说已是囊中之物,但郑平亚的心中,并非是全无隐忧的。首先是阴京常与杨逖仍逍遥法外,虽说这些日子以来练功不辍,又兼身属名门,搜罗起强身健体的异宝格外方便,连带郑平亚的武功内力也一日千里,郑平亚自信一身武功已不弱於“流云剑圣”尚光弘等人,应可直追幻影邪尊,若是光明正大的正面对决,郑平亚绝无惧意,不过“幻影邪尊”阴京常深沉已极,虽说天门势力已灭,但有他隐伏在侧,总也有些刺痛一般的不快感。
  另外就是赵平予,本来此人虽身具九阳脉,但练武起步晚,加上自己功力突飞猛进,照说与自己的差距该是一日千里,偏偏不知老天那儿不长眼,竟让此人迭有奇遇,当日天山一战自己虽是胜的乾净俐落,打的他抱头鼠窜,也不知是怎么逃下天山的,可第二次天门之战后,在湘园山庄大军追杀阴京常无功而返的路上,再次和他一战的结果,却斗了个平手。虽说那日自己久追强敌跋涉千里,又是无功而返,心上正自颓靡,无论精神体力都难以与养精蓄锐以待的赵平予相较;再加上赵平予和尚光弘有旧,和自己又原是师兄弟,不经意间自己难免留了点力,和全力以赴的赵平予差距自然不会那么明显,但这人确实已慢慢地在缩短与自己间那天地般的距离。
  不过说真的,正面的敌人倒还不是那么难以对付,无论是阴京常或赵平予,毕竟没有和湘园山庄正面一决的实力,真正最让郑平亚头疼的,却是师父尚光弘等人。若非顾忌着尚光弘和赵平予父执辈的关系,早在上次相见,郑平亚就将这麻烦解决掉了,也不会留到现在还得对他小心。
  更糟糕的是,尚光弘总归是自己师父,他虽对自己主理的湘园山庄扩张方针并不干涉,但郑平亚是知道的,尚光弘对他的作法并不赞同,若非梁虹琦和骆飞鹰认为要让他走自己的路,恐怕在师父多所牵制之下,他什么也办不成了,像前次对李月嫦求亲和这回排帮的事,尚光弘都不赞成,无论怎么说尚光弘就是不高兴,为什么湘园山庄要和朝廷中人扯上关系,全不了解这正是郑平亚振兴湘园山庄的终南捷径;就连这次,郑平亚也是故意不让尚光弘等供奉随行,名义上是要自己解决,实际上是为了减少耳边的吵杂,好风风光光地一举功成,将排帮给收归属下。
  “怎么了?”
  听到甲板上传来的吵杂声响,正闭目养神的郑平亚微皱眉头,还没开眼,听他声音急忙赶上来的人已忙不迭地下跪请罪,磕头的声音碰如山响,听的郑平亚不快的心稍微平静了点,这些傢伙至少还对自己尊敬有加,无论何时何地都不敢失了礼数,“怎么这么吵?”
  “启禀庄主,”
  听到郑平亚的垂询,原本磕头如捣蒜的“过山虎”潘重威连忙抬头,“前头有个竹筏顺流而来,正迎着本庄旗舰,小的们已发出旗号,令其回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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