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天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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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天阙-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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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头,原本向来保存在师父那边,这儿的眩臼怯美唇唤痈愕摹!
  “你也真是,”
  被阴京常面上那毫不在意的笑容所感染,反正事情也已经过去,现在的季韶也不用那么紧张了,他看这名册竟这么厚一本,不由微微摇头苦笑起来,“才十八个人的资料,就用到这么厚一叠,如果是吏部几千几百人的官员资料,那还了得?该当清减一点的嘛!”
  “十八个人?你从那听说的?”
  似是早知道季韶会有此一问,阴京常面上一幅强忍笑意的表情,似是拚命忍住才不至於笑弯了腰,“阴风十八军只是用来唬外人的一个数目字而已,才不是指总共十八人呢!老实告诉你吧,大师兄,这阴风十八军主军十八队,总共一百八十人,候补副军一百二十人,合起来有三百人呢!加上素来习练阵形,个别武功虽还远及不上你我,放到战场上拚杀起来,那效果却远胜一般高手。若尚光弘他们真决意困死,就算不用整合各分堂实力,光靠这三百人马,要横扫各名门正派的残余,也是轻而易举之事,这才是京常手中真正的筹码。”
  “原…原来如此…”
  听到阴京常这么说,季韶彷彿浑身上下都轻松了起来,原来阴京常在外头还留了这么一支实力,怪不得说到要用总堂数百性命来换正派联军高手性命时,敢说的那般斩钉截铁,他根本就不需要害怕事后无法收拾情况!而且听阴京常的话意,这支兵力的存在杨乾原就清楚的很,怪不得杨乾那时会完全放手,任由阴京常去和尚光弘等人交涉,关键就在於此!
  不过讲到此处,季韶心中却不得不又起怀疑,有三百高手暗伏在外,阴京常何必採玉石俱焚的手段?甚至连粮库都清空了,简直就像是在对杨乾诉说,他是吃了秤铊铁了心,绝对要把联军主力全困死在这儿,一点折扣也没有。“有这么强的后盾,怎么还要弄个玉石俱焚之局?光以这阴风十八军的实力,配合总堂高手前后夹击,要解决掉尚光弘那批人,应该也颇有胜算吧?”
  “大师兄啊!你这可难倒我了。”
  双手一摊,装出了个无辜的可怜样子,阴京常眼皮一翻,一幅“你怎么会问这么蠢的问题”的表情,看的季韶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如果早个一两天知道,尚光弘的这批人现在已经困在那谷道里头等死了;偏偏我也是直到前一夜才从华山派贪功冒进的小鬼口中,知道尚光弘他们已经摸到近处的情形,十八军中除了主军十八个干部之外,其余人等都散在外头,京常可没有三头六臂,一夜之间就能把他们全召集起来,是不能也非不为也。”
  “抱歉抱歉,是季韶浅虑了。”
  其实想想也对,杨乾既密令阴京常训练这支战力,连自己都瞒着,这支实力的保密程度可想而知,阴京常自不能将这三百人马全集中在总堂这儿,否则别说人多口杂,光这么大批人马的行动,想保密都保不住,在手中直接掌握十八人该算是极限了。
  “除了阴风十八军外,京常还有两件事要交接给大师兄。”
  “什么事?”
  “一是关於那谷道中的机关…”
  听到这段话,不只阴京常嘴角含笑,连季韶都忍不住想起那日在总堂中看到联军一方急急而来,十人当中倒有六七人带伤,情况相当狼狈,若非在谷道中吃了亏,以致士气消沉,战力减损了不少,凭杨乾等人只怕未必挡得住联军锐意正盛的气势。
  “京常,说实在话,我实在弄不清楚,那里头到底是怎么摆佈的?”
  无论他怎么想,就是想不明白。虽说天门当中不乏机关好手,季韶也曾想过探究那谷道中的秘密,但因为杨乾严禁的关系,季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那谷道开口处地砖上的机关他也曾试过,知道深色砖块才是机关发动的枢纽,可联军当中自也不乏高人,怎会这般轻易地在谷道中着了阴京常的道?“我知道那深色砖有问题,不过尚光弘他们也不乏好手,应该也试的出来,怎么会搞的那般灰头土脸的?”
  “他们?哈,”
  阴京常嘴角一撇,“他们浅试之后,只知深色砖有问题,所以根本连碰都不敢碰那深色砖块一下。其实师兄说的不错,那深色砖确实是机关枢纽-只不过是关而非开…”
  “啊…啊?”
  听到这句话,季韶心中登时豁然开朗。这的确是高深的心战之术,无论任何人知道谷中有机关,又见谷道开口处地上的砖块分深浅二色,入谷前必会先伸足轻试一下,发觉深色砖有问题时,必是小小心心地跨过去,连碰都不想碰到一下,殊不知那深色砖竟是用来关闭机关的。他也是聪明人,给阴京常一点便猜到了其中关键,那谷中机关一直都是开启着的,若想要安全通过,一是多花时间走其余山道,二就是先将谷中的机关关闭,只是若无人点醒,任谁也想不到避之惟恐不及之处,竟恰恰是关闭机关的所在,这还真是专门对付聪明人的陷阱哪!
  看到季韶的表情,知道他已猜到了其中关键,阴京常也不废话,直接就抽出了几张图样交给了他,“这是里头的机关佈置图,要怎么安全通过的方法,全记载在里头。不过这些机关并不重,伤不了人命,一开始我就只想拿它来阻滞敌人的行动,多拖延一点儿时间而已,所以就算是不知其中情况,不小心误触了机关,也是死不了人的,最多是伤到几处,显的有点狼狈而已。”
  “竟然有这一招,真亏你想的出来。还有一件事呢?”
  “这才是最重要的机密,京常的阴风堂之所以每年都耗用本门近半经费,就是为了这个…”
  该交接的总算交接完了,阴京常看了看窗外,表情当中似有一些不舍,季韶也知阴京常几十年来都为了天门的发展耗竭心力,若非知道不走不行,他其实是真不愿意离开的,是以也没有多话,只是无言地将资料收下,一份一份地整理好之后,才在空出的桌案上沏了茶,递给了他。
  “师兄…”
  听外头蝉鸣如语,好半晌阴京常终於叹了口气,一口将杯中的茶水饮下,茶水虽已半凉,没有刚沏时的甘香,入口纯是苦涩之味,更多的却是引动人心的愁绪。眼中微有一丝动摇,阴京常开口轻唤了一声,但话到口边却又堵住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让阴京常又回过了头去,继续看着外头的月色。等到他再次回头向季韶说话的时候,语气已回复了一向的平静。
  “尔后…本门的事情,就都要劳烦师兄费心了…”
  “说什么费心?还不都是一样,只你走后,师父少了个人帮他分忧,本门中又无人有京常之才,就算尚光弘几年内不来犯,可经此一事,本门的大业又不知要推迟多久…”
  “说到本门大业,京常倒有个想头,”
  闭上双目,阴京常一时间噤了声,这天门的一草一木,每寸都掺着他的心血,虽说理智知道非走不可,留下来只有平添祸乱,但将事情交代清楚后,满胀在心头的思绪却使他不由有些依依不舍,无论如何都想再留下来一会,只要一会儿就好了…“师兄你也知道,京常平日也读书知史,为的就是前人的一句话,“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我知道…”
  心知阴京常表面上是交代事情,实则是为了找个理由多留一会儿,季韶深知人情,虽说向来对这师弟事事讳莫如深的作风难免有些烦言,但事已至此,一些小小烦厌就让它去吧!想到今日一别后,恐怕永无再见之日,就算阴京常只是无聊闲扯,季韶也不忍打断他。
  “京常研究汉朝开国之事,发觉汉高之所以能击败战无不胜的西楚霸王,主要是因为他集结了四种人,四种要立大业不可或缺的人物。师父之所以建立天门,为的就是从篡朝外戚手中重复河山,方能重祭宗庙,回报先祖,而你我以往所为,也都是为了这目标在努力,因此人事上的事,该是不可轻忽的,老让师叔那样干,换来换去不是故旧就是嫡系,完全没有新血加入,以之建立武林门派是绰绰有余,但若要谋划天下之事,这样清一色的人事系统,其实…是蛮危险的。”
  “哦?是那四种人?”
  若想到汉朝刘氏立国,季韶第一个想到的自然就是汉初三傑,萧何、张良与韩信都是刘邦之所以能击败所向无敌的西楚霸王项羽,开拓汉室天下的关键人物,只第四种到底是什么人,季韶一时间倒是想不出来了,“韩信、张良和萧何,还有一种人是…”
  “就是刘邦自己啊!”
  阴京常清了清嗓子,上身凑近了季韶,放低了声音,“萧何坐镇关中,让刘邦后方稳固,补给源源不断,前线兵粮无缺;张良出谋画策,为刘邦规制取天下的进程;韩信则趁虚而入,攻略魏赵之地,让项羽腹背受敌,终至败走乌江。表面上这三人立了殊功,刘邦自己像是什么也没有做,但实际上若非刘邦坐镇荥阳成皋一线,与项羽相持不下,使项羽无力北顾,这天下也进不了刘邦的手中。刘氏之所以能得天下,这一点其实才是最重要的。”
  “原来如此…”
  “若论人才之盛,汉末三国中以魏最强,魏武(曹操)又是一代雄主,麾下号称谋臣如云、猛将如雨,但身为汉相的他只能辖制中原,终究不能一统天下,就是因为少了一种人。”
  似想将自己的所学全都一股脑儿地送给师兄,阴京常说的愈来愈快,一点都没有保留,“魏武本身才智不在韩信之下,荀彧坐镇许都负萧何之责,其幕内前有郭嘉荀攸程昱,后有贾诩及司马仲达,规划谋取天下的能为,都不弱於当年的张子房,但麾下将领却只有守土之能,无可进取者,没有一个人能担负起刘邦那种吸引敌方注意力的任务,以致苦战三十年,魏武终究不能一统江山。”
  知道阴京常极看重曹操,对他不重汉献帝之事并不怎么在乎,季韶也不想在此打断阴京常的话。以前讲到曹操事蹟时,费清瑜曾以曹操不忠汉室反驳,结果给阴京常一句话就堵了回来-“汉室为相,少有善终”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更是铁一般的史实,不只汉初的丞相,就算后来东汉高位的大将军一职,也常受君主排挤冷落,董卓等奸相不算,连萧何在高祖时都曾有牢狱之灾,武帝亲政前的丞相田汀攀溃蘸笊踔帘晃涞鬯党扇舴窃缢溃阋鹚淖澹『撼呢┫嗟娜凡皇歉龊么奈恢茫チ巳ㄎ桓恢硭篮未Γ懿倩蛐碜龅挠行┏龈瘢辔疵鹌涔σ当氡
  “诸葛孔明虽才名冠世,但为人过於谨慎,气魄不足,临机决断也是多谋少决,所以刘备始终只让他坐镇成都,干萧何一类工作;待刘备死后,孔明虽四出祁山北伐,始终不能成功,为的就是用人不当,魏延有韩信独当一面之才,不能为其所用,马谡属张良一类人物,偏让他去干韩信领兵在外的工作,所以数年间北伐中原,终究只是虚耗人力财力,始终无力匡复汉室…”
  “这个…京常你是不是太看重马谡了?他失守街亭确是大败…”
  “那又怎么样?”
  出言打断了季韶,阴京常嘴上浮起了一丝苦涩的笑意,“秦末群雄逐鹿,张良自己也曾以故韩相起兵,照样败多胜少,等到投到刘邦麾下,找到了足可发挥的位置,这才能大展雄图,辅刘邦成其王业。重要的是在败中求自己的进步,还要找到自己好发挥实力的位置,光只是一次两次的失败,根本无足轻重,你我刚建立天门时的几年,从来也没胜的多好看过,如果因为那时我们败的狼狈,就因此断定天门不能成事,今日这儿那有你我对谈的份儿?”
  “这倒也是…”
  嘴上也忍不住泛起了苦笑,季韶倒不能不承认,阴京常所言的确有其道理,天门肇建之初的确也是屡战屡败,杨乾原来除了杨逖外,还有十来位弟子,但到了一举击灭湘园山庄,奠定了天门基础的时候,他的弟子中还活着的也只剩下季韶、费清瑜和阴京常三人而已,否则也不必为了充实天门实力,不惜以天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门主之位,与掌控人事与财政的大权为交换,力邀本与杨乾不合的杨巨初带枪投靠。想到在那之前创业时的种种艰辛,即使明知那已成了过去,季韶心中仍旧充满了辛酸,也只有经历过那时的人,才会知道那种感觉。
  若当真要说,有一次连阴京常自己,都在战败重伤后被击落断崖,那时候差点连杨乾都以为他死定了,直到三年之后,才又巧遇脱困而出的阴京常。在那之前的阴京常初出江湖,难免飞扬跳脱,但重出江湖之后,阴京常就好像是经过三年的面壁闭关苦修一般,无论武功才华都超越了原来的范围,更重要的是浮躁之气尽去,遇事冷静、思虑深远,从一个自以为是、行事浮脱,令人忧心忡忡的少年,变成了杨乾最重要的辅翼之臣,天门之所以肇建,他的功劳实不可忘却。
  不过更重要的是,阴京常那时在失败的淬炼之下,不只性气挫磨,连武功都似进步了许多,季韶原先还没想到此处,但前些天一听说阴京常竟然就是名垂风云录榜首,以神秘莫测出名的幻影邪尊,他几乎是立时就想到,多半阴京常在那崖下有什么奇遇,苦修三年之后才脱胎换骨,否则以他本身的武功悟性,别说是幻影邪尊了,就连杨乾的武功境界,恐怕都是可望而不可即。
  当然阴京常此时之所以提到这些事,绝不是为了勾起伤心往事,而是即将远离天门的人,心中仍存着一股赤忱,杨乾所谋不只是一统江湖,更重要的目标则在庙堂之上。本来以才智而言,阴京常该当是杨乾最重要的辅翼重臣,比季韶等人还要重要,但以往他和掌握实权的杨巨初不太合,想做些什么事都得先顾着别让杨巨初找麻烦,幻影邪尊的身份曝光之后,他非走不可,日后天门中恐怕再难有阴京常的位子,也怪不得他要趁着机会,急匆匆地将事情交代清楚了。
  依阴京常的思路季韶仔细想想,天门的人才确实有所缺乏,以杨乾的武功实力,要干“刘邦”的事儿该不成问题;他自己和费清瑜足可独当一面,分担“韩信”的工作该也勉可胜任;但杨巨初那种个性,常常造成冲突,让他去干“萧何”的任务,只怕他们在外苦战的时候,心下还要为后方担忧;更糟的是“张良”的位置,原本该当是阴京常担负此任,偏偏现在他却要离开了,数本门中可以端得上台面的人,能胜任这种军师任务的,却是一个也没有,着实令人伤神哪!
  “唉,如果京常能留下来就好了,”
  季韶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拍了拍阴京常的肩膀,“我细细想来,本门中也只有你能胜任师父的“子房”一职,其他人都没办法。此职绝非等闲,非要穷识天下,能吃透世间人性,又能谋算天下的人才能干的了,要临时找人那找得到啊?”
  “我之所以离开,也是为了我有自知之明,担不了这“子房”的职责,”
  阴京常自嘲地苦笑出声,“京常性子细琐,担负补给之任或有余裕,但若说到谋划天下嘛…京常已经老了。当然,我不是说你也老了,而是这种事情需要年轻人冒险犯难的魄力,战场决胜往往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许多时候与其找经验够的,不如找比较有胆识的,京常向来走的是稳紮稳打的干法,冒险的胆识不足,偏偏既敢冒险,又能将局势控制住,不至一败便溃局难收的人才,最是难找啊!”
  “难找?我看冷芸就不错呀!”
  “她太年轻,又没有人世间打滚的体验。”
  讲到了义女左冷芸,阴京常的脸色不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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