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向为首的人问道:“三当家,你看咱们抢点什么?”
为首的那人向这边望了望,嘴角边掠过一丝笑意,摆了摆手,然后粗壮嗓子说道:“先别急着动手!我怎么瞧着有个娘们儿?”
燕子飞一惊道:“糟了!莫不是撞上了麻匪?”
马五爷叹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遭打头风……”
第125章 刁匪蒋老拐子
颛顼三子,一曰瘟鬼,二曰魍魉,三小儿鬼;长子面恶,施降之疾,主瘟疫神,身着黄袍,手持杓罐,肩头搭袋,施毒放病,染传行瘟;逢年五月,禁忌繁多,焚香上拜,主祭瘟神;此名曰:行瘟之神。——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俗话说:一人一马一杆枪,好吃懒做入大帮!
天下动荡时,兵荒马乱的,庄稼也种不成,耕农的汉子们为了填饱肚子,撇下了‘一亩薄田三分地,老婆孩子热炕头’,端起枪杆子去讨饭吃!
当然!
同样是在枪口上讨饭,却有两条不同的路可走:要么充军,要么入匪!
充军,就要严守军纪!处处受人管制,穿着不合身的粗布军服,吃着寡汤腌菜,军官们喊一嗓子,就要提着小命去冲锋陷阵!
而当匪呢?
却是不同,骑着高头大马,披着紫呢大氅,挎着双枪,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再加上大秤分金,时不时还会听到匪头子叫道:“弟兄们!压啊!(冲锋),打开镇子,各自找各自的老丈人!”
相比之下,哪个更有吸引力?
可想而知……
一时间,投身匪窝的人络绎不绝,靠着拦路掠财,打家劫舍的匪帮也因此势力大起!这些匪帮因地域的原因,叫法也各不相同,比如:保定的狗腿子;江阴的强盗,四川的袍哥,山东的响马,东北的胡子等等,多不胜举,但是官府将它们统称为匪!
他们各自占山为王,围水称霸,逍遥一方!
当时势力最大的土匪共有十人,这十人正是:‘滇西恶匪’张结巴、‘雁北土匪’尤麻子、‘东北胡匪’张三炮、‘湘西麻匪’姚大榜、‘冀北刁匪’蒋老拐、‘翼南股匪’袁龙招、‘川北顽匪’黄元霸、‘关东艳匪’小白龙、‘东陵盗匪’孙殿英,以及‘江东海匪’张保仔!
这下好了!
站在众人面前的这几位,正是‘冀北刁匪’蒋老拐的崽子(手下)!
燕子飞扭头瞧了瞧向倒在地上的白世宝和林九,见他们依旧是昏迷不醒,心里急的似火燎一般,嘴上连连苦叫道:“你们倒地‘睡’得舒服……这可叫我们如何是好?”
“燕子兄弟莫慌!”
马五爷在旁皱了皱眉,说道:“我看跑是跑不了了,不如先去探探他们的来意!”
燕子飞说道:“能不慌么!我瞧着他们可不像是什么善茬,一会那边的鬼魂再缓过劲来,我们可就腹背受敌了!”
“你在这里等着,不要过来,我去上前问问情况!你一会要是看着不对,带着白世宝快逃,不用管我!”说罢,马五爷抖了抖袖口,抖出一枚铜钱来,紧紧夹在手指上,挺身向那几人走了过去!
这枚铜钱可是他的‘救命钱’,祖上传下来的,不到万不得已时,他绝不会用这个!铜钱的口边被他磨得发白,薄薄的像是开了刃,用力打出去能穿透脚腕粗的树枝,若是削在人的脖子上,快的封喉不见血!
当然!为首的这位也不一般!
他叫:郑三炮!
是蒋老拐‘飞龙山’的三当家!这郑三炮有‘三狠’,一是枪法准的狠,百米之内弹无虚发;二是手辣心狠,杀人时眉毛不皱,眼皮不眨;三是嘴狠,这个嘴狠指的却是吃!吃饭舔碗,食量大的惊人,一人能吃八人的饭量!
狠!
郑三炮原是河北成安县人。
当年在袁世凯新军中任个兵头子,因为犯了军纪被踢了出来,便准备回家务农,没想到在半路上撞到一位土绅财主,便想在‘佛面上刮金’,讨点银子!于是懂起了歹念,绑架了这位财主!
经过逼问郑三炮得出了财主的家中地址,挥笔写了封书信,叫其家人准备一百两银子来赎人,结果在交赎金时他发现少了十两银子,便抄起枪来瞄着前来赎人的家属们,啪啪啪!每人头上就是一枪!
众人应声倒地!
郑三炮一个唿哨,驰马扬鞭而去!而后众人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脑袋,还在!只是头顶上被子弹削掉了一块头皮!
如今郑三炮见马五爷向这边走过来,便端起枪,瞄着马五爷的脑袋,厉声说道:“再敢向前迈一步!我毙了你!”
马五爷一愣,急忙停在那里,拱手说道:“不要开枪!我不往前走就是了,站在这里说话!”
郑三炮扭头对身旁那个方脸的溜子(小匪)说道:“去!问问他的‘迎头’!”
方脸的人点头称是,然后向马五爷喊道:“兄弟!咱‘什么脉子’,是‘熟脉’还是‘空子’,‘甩甩迎头’可好?”
这一句问的可是匪帮的黑话暗语!‘脉子’是打探来路的意思,‘熟脉’是同道中人,‘空子’便是外行人,最后‘甩甩迎头’是让马五爷说下!
马五爷哪里听的懂得这些?
愣在那里摇着头,说道:“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我们是……”
马五爷话还未说完,只听郑三炮叫道:“看样子是个空子!”说罢,手指一勾,‘嘭’地一声,开了枪!
马五爷眼疾手快,将手腕一甩,同一时间,将那枚铜钱飞了出去!
铛!
子弹跟铜钱撞个正着,顿时星光迸射!
“啊……”
众人瞪圆了眼睛,张着嘴巴,都惊呆了!郑三炮也是大吃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扭头向身旁的人问道:“什么回事?我……我刚才开枪了吗?”
身旁的人点着头说道:“放了一枪!不知怎么被他挡住了!”
郑三炮愣了下,急忙拉开枪栓退出弹壳,‘咔擦’一声,又将子弹上了镗,还没来得及端起枪来,只听马五爷喊道:“慢着!”
郑三炮抬头向马五爷一瞧!
只见马五爷伸出双手,手上空无一物!这时,马五爷叫道:“你要是打死我们几个!你们的也别想活命!”
郑三炮冷笑了一声,心中暗道:这人在耍什么幺蛾子?你们死就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马五爷用手指了指身后,说道:“你能看见那边的‘脏东西’吗?”
郑三炮侧头马五爷的身后看去,瞧见有几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便说道:“什么东西?那不是人吗?”
马五爷暗道:啊……他们也能看到这群鬼魂!看来这‘鬼煞’果然凶狠,能自己现身!不过……这样也好办了!于是马五爷顿了顿嗓子说道:“你瞧它们脚下无影,各个都是鬼魂!”
郑三炮愣道:“鬼?”
马五爷点头说道:“它们在这里来乱坟岗中摆宴结冥婚,我们刚刚作法将它们定住,若是一会他们缓起来,事情可就麻烦了……”
郑三炮听后说道:“是不是鬼你说的不算,先问问我的子弹!”说罢,抬起枪,瞄着那边举着青龙棍的王叔爷放了一枪!
嘭!
子弹从老鬼王叔爷的身体里穿了过去,打在身后的一株树上,将树皮崩掉了一块,子弹吃进肉里!
“啊!这是……”
郑三炮瞠目结舌,暗道:刚才光顾着瞧着娘们了,竟然没发现这些人定在那里,一动不动!郑三炮扭头再瞧身旁的几位手下,早已经吓得有些腿软了,大呼道:“鬼……鬼!”
马五爷见状后,急忙叫道:“这下你们信了吧?这群孤魂野鬼在这里结冥婚,我们费了好大劲才用定魂法术将他们定在这里!不过法术耗尽体力,我们累倒了两位!”
“你……你们是道士?”
郑三炮心想暗道奇怪,难道刚才朝他开枪的时候,子弹在半空中‘炸了籽儿’,估计也是被他用了道法化去了!
这时,马魁元再也支撑不住,身子晃了晃,‘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三和尚急忙跑过去,用手摸了摸马魁元的脉搏,叫道:“糟了!有点悬!”
燕子飞急叫道:“快走!我们不能再耽搁了,他们三个有危险!”
呼呼呼!
燕子飞话音刚落,乱坟岗上突然狂风急卷,天上乌云也压在头上!
那群鬼魂们抖了抖身子,晃了晃脑袋,慢慢回过神来!燕子飞大惊道:“他们三人都晕倒了,谁来降住这群鬼魂?”
鬼郎官慢慢站起身来,见王叔爷还没有苏醒,扭头扫了一眼身旁的小桃红,举着‘阎王点亲令’往小桃红身上猛地一拍,叫道:“天赐良缘!你今天注定是我的人了!”
小桃红一愣,躲闪不及,令牌正好拍在她的身上,顿时感觉天旋地转,一头栽到鬼郎官的怀里!鬼郎官朗声一笑,抱起小桃红,踏着阴风往西一溜烟的跑了……
燕子飞急叫道:“糟了!小桃红被那鬼郎官掠走了!”
‘嗖’地一声!
三和尚将腰间剔骨尖刀往鬼郎官身上一掷,尖刀穿透鬼郎官的肩膀,落在地上,鬼郎官毫发无损!三和尚叹道:“这回可没法向马魁元交代了!”
此时身旁的众鬼魂见鬼郎官已经得手,纷纷化作一阵白烟跟着跑了!乱风岗上只剩下一空桌空椅,转眼间,连半点鬼影都看不见了。
这时马五爷向燕子飞喊道:“先甭管小桃红了,快想办法救救他们三人!”说罢,马五爷撇下郑三炮等人,跑回来背起白世宝说道:“我们快走!先找地方救他们……”
这时,那位方脸的溜子好像看出来什么门道,便趴在郑三炮耳旁悄声嘀咕了几句,郑三炮愣道:“真的?”方脸的溜子点了点头!郑三炮想了下,然后向马五爷大喊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们要是看病抓药恐怕要走上十几里路!……我们在前面的山上有个寨子,几位若不嫌弃,随我上山医治!”
马五爷一愣,问道:“你们这是……”
郑三炮笑道:“你们都是能驱魔打鬼的道士!我心里佩服,想交个朋友!”
燕子飞向马五爷看了看,相互点了点头。
马五爷说道:“也没有别的法子!先救他们性命要紧,我们就跟他们去吧!”
于是马五爷背起白世宝,燕子飞则背着林九,三和尚背着马魁元,跟在郑三炮等人的身后往山上走去!
一炷香过后。
王叔爷眼皮眨了眨,苏醒过来,向周围看了看,有些发蒙……
这时,呼呼嚷嚷的跑过来一群人!
王叔爷一瞧,正是马五爷的那帮兄弟!先前他们在路旁占得靠后,位置离小桃红又是很远,也就没有被鬼魂捉过来,他们由“白猿通背”石平海和“飞天锤”祝老二引着,一路寻到这里……
祝老二向周围瞧了瞧,然后喊道:“走!他们没在这里!”
王叔爷一愣,跳了起来,大叫道:“哎呦!……我在这儿呢!”
第126章 飞龙山母夜叉
年六月六,八荒之祭,祭祀农事,敬昆虫神;馒头三碟,荤肉三碗,烧酒三杯,焚香三炷,供奉庙前;宰牲以祭,三跪九叩,五体投拜,祈求神威,以禳虫害,口下留情,不食耕谷;此名曰:谷虫神。——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我们先将王叔爷他们撇在一旁,暂且不提!
且说燕子飞等人跟着土匪郑三炮朝山寨奔去。一路上走的尽是曲折山道,难攀难行,行约不到二十来里,只见山间树木丛密,半山腰上扎了一座寨门!寨门森森严密,塔楼上有土匪绺子扛枪把守放哨,刀斧枪戟插成了垣墙,寨门上用杨木杆子竖了一面大旗,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飞龙山寨!
啪!
放哨的匪绺子瞧见有人上山,急忙从肩膀上摸下枪来,‘啪’地一声,朝天放了一响!顿时吓得山中鸟雀惊飞,随后这人扯嗓子大喊道:“嘿!溜哪路的?什么价?”
这是土匪中的黑话,意思是问:来者是什么人?到这里做什么?
郑三炮一愣,咧嘴骂道:“娘的!这瞭水(岗哨)的崽子是个念昭子(瞎子)?不认识你三爷爷?”于是转头向方脸的手下问道:“这猴崽子是谁家的?”
方脸汉子往塔楼上瞥了一眼,回道:“眼生!怕是二当家的人!”
郑三炮听后眉毛一横,张口骂道:“这个骚娘们见天跟我作对!若不是有大当家护着她,我早他娘的把她绑在凳子,上生剥活吞了她……”说罢,郑三炮端起枪来,眼皮一抬,手指一勾,‘啪’地一声枪响,把那个放哨绺子的头巾打掉在地上!
放哨的人被这一枪,吓得浑身直哆嗦……
方脸汉子扯脖子喊道:“眼瞎了?不认识三当家!”
放哨那人揉了揉眼睛,惊叫道:“哎呦!是三,三当家!我眼拙没瞧出是您!”
郑三炮骂道:“噜嗦什么?快给老子开门!”
放哨绺子为难道:“三当家!你有所不知!二当家刚刚放了话,任何人进出山寨都要向她通报一声!您在这里稍等,容我过去通报一声!”
“通报?”
郑三炮端起枪来,骂道:“通报你奶奶的腿儿!再给老子不开门,我把你剥了皮挂在这寨门上守夜!”
“别!我这就开门!”
放哨绺子把枪往肩上一挎,弯腰拾起一面小旗向寨里挥了挥,扯着嗓子向把门的绺子们喊道:“快!把寨门打开,让三当家进来!”说罢,寨门内有五六个匪绺子卸下百斤重的门栓,然后将寨门‘咯吱吱’的推了开……
这时,燕子飞向马五爷悄声说道:“敢情这里有猫腻?瞧这样子像是起了内讧!”
马五爷说道:“别声张,瞧瞧情况再说!总之要把他们三个先救活!”
燕子飞点了点头,扭头看了一眼趴在肩上昏迷的白世宝,心里有些着急!
临近门时,郑三炮瞧着开门的这几个匪绺子,各个面生,心里暗道奇怪,便问道:“你们几个是二当家的人?”
那几个人相互看了看,点头称是。
郑三炮在一人的肩膀上拍了拍,呲牙笑道:“行!好好干!”说罢,径直向寨子里走去。
这山寨内有百间房屋,修的齐整,寨子空地上挂着几个纸糊靶子,刀枪棍棒都摆设在架子上,像是个武场似的。郑三炮引着燕子飞等人朝其中一间屋内走去,一掀门帘,就见一群人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将门口堵得满满的,没有插脚的地方!只听其中一人叫道:“三当家!你可算回来了……”
郑三炮瞧着众人表情怪怪的,便问道:“怎么了?”
有人说道:“三当家!你这前脚刚一走,我们就被二当家叫了过去!”
郑三炮一愣,急问道:“她说了什么?”
“二当家她说……”
咳!
这人话刚开了个头,就听见外面有人咳嗽了一声!
郑三炮一抬手,示意众人消声!然后摆了摆手,众人让出一个道来,郑三炮让燕子飞他们将白世宝、林九、马魁元三人平放在木榻上,然后对身旁一人说道:“你去把‘张一手’叫过来,先给他们三个把把脉!”
说罢,郑三炮顿了顿嗓子,又说道:“其余的人都跟我出来!”
众人抖了抖衣角,正了正腰间的手枪,跟着郑三炮推门而出。
这时,燕子飞透过门缝向外面一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