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吸血鬼理论也必须重新架构。
这段期间似乎是在吸血病毒的效用下,坚原发挥了灵异能力,利用财政界首脑人物得到今天的地位,并开始玩弄手段让身为吸血鬼的自己巩固地位。
增加吸血鬼的方法便是藉由吸血将吸血病毒送进被害者的体内,但这次则采取不同的方法,就是将吸血鬼的血液以输血方式注入平常人体内。
“但实验不断失败,当然也牺牲了好几条人命,连吸血鬼也想模仿德国纳粹,世界真是走到穷途末路了。”
“为什么非用这种手段不可?”
“淳司,你敢不敢直接咬一个男人的颈子吸他的血?”
“好恶心!”
淳司并非男女有别,需要对方的精力时,只要将指尖按在颈动脉的位置,就足以“吸收养份”。但这种方法无法传播吸血病毒,淳司并没有这种居心,但坚原却不然,他企图散播吸血病毒以增强势力,与异性之间的吸血行为对他而言简亘慢如牛步,因此他打算藉由输血,以老鼠的繁殖速度增加吸血鬼数量,连带利用鼠疫血清。自我膨胀与支配欲是后天性吸血鬼的属性,但如此强大的力量能与世俗的野心并存的例子实在少见,真可谓是“稀有动物”。
连日来的阴雨,几乎持续了半个月的时间看不到太阳,这种气候正给予后天性吸血鬼相富有利的条件,如此一来,不必等到黑夜也能在白天活动。坚原其走运,不、也许他利用了特异功能事先预知。无论如何,目前研究尚未结束,坚原又尚未获得属于先天性吸血鬼特质的“耐光性”,因此这是个采取行动的大好艮机。当他注意到CRS的存在,原本利用梵谷的膺画企图牵制其活动,最后却因村尾的死而不了了之。
“这么说,杀害材尾一家八口的是坚原罗?”
“不,是当时实验进行中脱逃的被实验者。
“是谁?”
“加纳凉子,村见的女儿。
雅香顿时哑口无言。
“他拿自己的女儿当实验品?”
也许村尾事先做过适应检查,然后出现合格的结果;亦有可能是坚原的命令。虽然不能断言材尾完全无动于衷,但总而言之,实验者不可能了解被实验者的痛苦。村尾得到了报应,却也连累了其他家人,杀害家人之后回到藤泽家的凉子据称罹患了暂时性失忆症。
“当加纳凉子恢复记忆后,在前天自杀。,虽然值得同情,但这是唯一的选择,很少人能够背负著八条人命的罪孽活下去。”
伯父取得自始至终监视著加纳家的CRS会员所提出报告,吸血鬼要自杀最简单的方治就是全身直接沐浴在阳光之下,但凉子并没有这么做,她躲在车库以汽油浇遍全身,引火自焚。她的死虽然令人惋惜,但如果藉此破坏了吸血鬼增殖的环节,也并非是毫无意义的牺牲。
“那凉子的丈夫到底扮演什么角色?”
“他只是个不起眼的无赖,不上也不下,眼中只有自己掌握得住的蝇头小利,不足以构成威胁。”
但坚原却不这么想,凉子的丈夫加纳在妻子死后也跟著暴毙,坚原不打算给予他吸血鬼的生命,因此加纳最后被一股可怕的怪力扭断脖子。事到如今,杀人凶手已经不把人命当一回事了。
“所以说我们的敌人就是山手伴句同好会的会长罗?”
“没错,这早已是意料中之事,但这次的敌人相当难缠。
伯父语气谨慎,淳司也保持沉默,但这种情况反而缺乏以往洒脱的气氛,因此雅香不知好歹地开口问道。
“教练,你打得赢他吗?”
“我不想输。”
淳司抬头望著天空。
“如果我们输了,日本就完了。
“其实大日本吸血鬼帝国早就诞生了,日本向来是抽取第三世界诸国的鲜血来繁荣自己。
淳司的语气如同一个务实的吸血鬼,却让人笑不出来。
这里是东京都大田区田园调布二丁目,关东大学理事长热海启吾的宅邸。左邻右舍全是相当抢眼的建筑,所以相较之下不乍心么醒目。矮篱笆围成的广大用地与繁茂的树海虽然独树一格,却有虚张声势之嫌,让这楝木造洋房处在暧昧的位置上。再加上夜与雾两层布幕令这楝房子更显得晦暗?
山手俳句同好会的会员总计七人正齐聚一堂,这是头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除了会长与死去的两名会员,这七人是——热海启吾、仓田浩一郎、野副信一朗、和田崎满、大坪康志、筱木辉久、吉国周雄,他们怀著沉重的恐惧自成搭档坐在乔治王时代风格的躺椅上。众人面面相颅,视线中看不到一绛友善与亲爱。
“够了,这算哪门子的什句同好会?”
首先发难的是野副信一朗,他是个实业家,拥有三十家舞厅、PUB、泳池酒吧与二十多楝出租大楼,占据了都内的黄金地段。
“我、我们为了了解长生不老的秘密己经做了不少投资,结果呢?换来的居然是屠杀、鼠疫跟日本脑炎?再说一次,我受够了,到此为止吧!”
“现在最希望会长能挺身出面说明,但我一直找不到他,实在无计可施。”
大坪康志喃喃叹道,他是前相互银行的总裁,也是山手俳句同好会最大的投资人。
“我们一般会员不明究竟还说得过去,但副会长就不同了吧,我想热海先生一定明白会长的意思。”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
热海理事长面如死灰,身为山手俳句同好会的副会长,由于会长坚原不在场,他自然而然成为众人的核心。但事实上他根本占不到优势,却必须遭受其他会员的责难,可说得不偿失。 “你以为一句不知道就想了事吗?”
在国内拥有二十六座、海外八座饭店的筱木辉久眨著眼睑指责道。
“你以为副会长是干什么的?就是代理会长啊。
“我只是个挂名的副会长,完全不知道计画的内容,跟你们没两样。”
热海在羞愤之余吐露实情,此时传来几声刻意的窃笑,却无力得不足以刺伤热海。就他们的思考模式而言,承认自己的无能固然百般不情愿,但恐惧与不安更可怕。众人在百忙中齐聚一堂,就是因为无法独自承受这种恐惧与不安。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一旦出席这场聚会,逞口舌之能也不代表谁就比谁强。
“那我们该怎瘩办?就这样束手无策,等著排队被杀吗?”
吉国周雄感情失控,发出近似哀嚎的吼叫。他是号称全日本规模最大的连锁商店联盟会长。突然间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声音,一开门便走进一个不请自来、看似大学生的年轻人故意摆出不逊的笑容。除了保持缄默的热海以外,没有人认识他,于是筱木喘著气问道。
“你、你是什么人?”
“我是北多摩银狐业干棒球队三号中坚手,但今天不谈棒球,另有要事商量。
“你神经病!”
“论程度我还不及各位,假惜吟作徘句名以行非法的人体实验,对徘句简直就是一种最大的侮辱。”
山手俳句同好会的会员们无声地张大嘴巴,眼前的小鬼头到底知道多少内幕?
“你怎么知道远个地方?”
淳司并没有回答这个最基本的疑问。
“我希望你们能负起支持人体实验的责任,有不少人因你们而受害。
众人中体型最宽广的和田崎满晃动著巨大的身躯直逼而来。他目前是大型砂石车运输公司的总裁,但年轻时普当过摔角选手,差点就能参加奥运。他认为淳司只是个弱不禁的白面书生,威吓的眼神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你知道我有多少知名的头衔吗?不只二十或三十个哦,我们是社会名流,跟你这种市井小并有天壤之别,就算你扯破了喉咙,世人也不可能相信你。”
“说的也是。”
淳司的坦率大出和田崎的意外,他停下卷袖子的动作,回过头来观察同伴们的反应。
淳司露出贼笑,继续说道。
“我根本不寄望你们能接受社会的制裁,因为这次我不想藉助社会,也就是世间力量。
和田崎嘲弄似地挤出一口白牙。
“你准备亲自动手?”
“没这回事,我这个人生性狡猾,不愿弄脏自己的手,因此负责制裁你们的是你们的会长。
这句话让市内的空气急速下降到冰点,淳司接着又让面如白纸的众人吃了一记炸弹。
“我告诉坚原说,你们害怕事情发生剧变,计划推翻会长。”
“……啊、你这混蛋!”
热海气得差点昏倒,他的话句句属实,淳司不加反驳。指示山手俳句同好会的会员聚集在此地的是淳司,伯父负责企划。和田瞒跚的后退一步,室内照明冷不防熄灭,一阵振翅声来到众人头上,只见一个蝙蝠的剪影。
“唉呀,我总以为自己行动积极,想不到人外有人。
当淳司苦笑之际,蝙蝠——应该说是形似蝙蝠的这个生物!——飞到昏暗的房间一隅之后,轮廓逐渐模糊,在化为一团雾气后最后成为人形,这个人就是坚原情高。
淳司突然很想鼓掌致敬,但对方并不期待这种礼数。坚原情高目光恶狠狠地扫遍整个室内,山手俳句同好会的会员们个个缩成一团,彷佛被一道无形的冰锁紧紧缚住。这代表了会长并不是同好会的负责人,而是君临他人之上的专制君主。
“怎么?你们有意见吗?”
这句话夹带著沉重的威严与支配力恫吓著所有会员。
“没、没有、绝对没有,我们完全服从会长大人的意见。
“哦,那可真难得。”
坚原露出不怀好意的浅笑。
“那我就命令你们”死“!”
短短一句话形成一道电流流遍整个室内。
坚原身上穿的虽然不是礼服,但英国制的三件式套装,俨然充满了德古拉伯爵继任者的气势。热海从呆若木鸡的众人当中匍匐前进,抱住会长的膝部。
“会长,请、请您一定要饶我一命,我对您最忠心,令后也是一样,请您饶我一命。
求也是没用的,淳司心想。坚原视他人的忠诚为理所当然,一旦猪明白自己生来就是被人食用而逃出猪栏,人类会毫不留情地追上去,抓回来以后马上屠宰。坚原除了服从以外,从不对会员们做出其它要求。
“日本目前惨遭鼠疫与日本脑炎肆虐,春天以前将陷入无政府状态,到时候像你们这种老是把社会地位挂在嘴边的人全成了一堆废物。”
坚原缓缓伸出手。
接著传来一声惨叫,头部被获任的热海死命挣扎。不久,往上伸的双时垂向地板,乌黑的头发逐渐变成灰色然后变白,最后片个被揪下来露出头皮。
被杀的不仅热海一人,坚原开始袭击不断哀嚎、跟随逃命的会员们。轻轻一碰就夺去了他们逃跑的力气,接著一点一滴完全吸尽对方的生命力。
“哇、哇、哇……”
惨叫声一分一秒降低,最后转为嘶哑。所有会员的生命力被榨取殆尽,肉体急速乾枯,如果拍成电影保证一定荣获最佳特殊效果奖。
一丘之貉彼此憎恨、相互残杀的场面的确相当精彩,但淳司却不因此而幸灾乐祸。挑拨恶人黑吃黑的是淳司等人,在这种体认下就很难克制自己的厌恶感,坚原汲取手下的生命不仅是为了补充营养,也藉此夸示力量,顺便享受杀戮的乐趣。后天性吸血鬼产生的精神失常与原本残暴的天性合而为一变本加厉,看到眼前这副景象无怪乎人类要畏惧吸血鬼。
坚原屹立在众会员的尸堆当中,把视线移向淳司。
“你自称是业余棒球队三号打击者……”
坚原浅笑,无论他是透视过去的能力,还是连死者的记忆也一并吸收,总之淳司感到相当不决。
“就算实力与技巧相同,但业余和职业棒球的水准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赢也赢不了,我希望能尽量避免无益的战争。”
“什么职业棒球?”
平时淳司在无心的情况下说起话来口无遮拦,现在兴致一来,舌头如同沾了毒药一样。
“我眼前就站了一个自以为是职棒选手的万年板凳球员。”
原本以为坚原会大发雷霆,但他只是一笑置之,半月形的嘴角浮现虎牙。
“是吗?夜还很长,尽情狂欢吧。”
此人是后天性吸血鬼,对于阳光与大蒜一定会产生致命的过敏现象。其实守旧也不完全是不好的,淳司握紧口袋里的硫酚胶囊。
“你的目的是征服全世界吗?想效法过去那些屡试屡败的狂人吗?”
“这是我的远程目标,但是按顺序先占领日本就行了,信不信由你,其实我生性淡泊名利。
此时传来一阵用力敲门声,打断了坚原的话。今晚的热海宅邸其是千客万来。
“我们是警察,请开门,我们接到有人求救的电话……”
淳司一听马上就认出声音的主人,沟吕木警长大概是绞尽了脑汁才想出这一招吧,但现在根本没空想道么多,警长左手挥动著警察手册,一脚踢破大门跃上舞台。
“全部不要动!我要依现行犯罪名逮捕你!”
喊完以后沟吕木警长开始烦恼该以哪项现行犯的罪名逮人。
“首、首先是杀人……”
当尸堆映入眼帘时他才大吼,然后高举右手的制式手枪。
“以及械斗罪,现在还没废止哦!然、然后是私藏武器,还有……”
“小丑。”
坚原冷笑,他向来不把警察放在眼里,而且现在在扩充势力的路上成功已经垂手可及,因此对于沟吕木警长的挑战视若无睹,惹得警长高声嘶吼。
“还有防害公务罪!我现在要逮捕你们,给我乖一点!”
“给我滚!”
坚原的回答简明扼要,那并非冷酷,而是丝毫不把沟吕木警长当一回事,就像一辆特快车驶过无人的车站一样。
沟吕木警长格于明白对方根本不把自己看在眼里,他感到双重的羞辱。身为一个警察与一个人类,不但职业萼严扫地,甚至连人生遭到否定,于是警长无声无息地爆发了。
淳司来不及阻止。
沟吕木警长冷不防地往前冲,现在的他不是斗大,而是一只斗牛场上的公牛。不过这种比喻不太吉利,因为坚原就等于是斗牛士。
坚原的手轻轻伸向迎面而来的警长,这个不起眼的动作却让警长的身体飞向半空,背部摔到两公尺外的墙壁上,虽然冲击不小,但一个练过柔道的人能够想办法减低受害程度,只不过仍免不了全身疼痛,倒在地面发出呻吟。
“警长,你不要紧吧?”
大岩刑警连忙凑近长官,淳司想起自己曾经嘲讽过这种状况。比较起来,沟吕木警长就比淳司老实多了,听得见他的回答是:“不、不要紧……”。大岩刑警扶起动辄意事生非的长官,接著不知所措地愕然垄著眼前的景象。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麻烦你们说明一下。”
大岩刑警尖声质问,坚原则只手轻轻举起扶手椅丢过去。刑警被打中后,“啊”的一声便昏厥不醒。淳司看到这惨不忍睹的演技,禁不住内心的失望,虽然他对他们并不抱有太大的期待,但总希望他们多少能有一些表现。
坚原俯视淳司,得意洋洋地开口说出骄傲大的句子。
“怎样?准备投降了吗?”
“还不想。”
“笨蛋,你的意思是投降有损你的颜面吗?”
“倒也不是。”
淳司以指尖擦拭额头的汗珠。
“我的良心不允许向你投降,如果换成别人要我怎么妥协都可以。
坚原以笑意代替愤怒,这种表达的落差让他混身散发出妖邪的瘴气。
“小鬼,当心祸从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