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再做 爱。
允圣熙睡到半夜,睁开眼看她。她睡得这样好,他抑制住想要吻她的冲动。
他想起她那一对眼睛里,似乎总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温柔,冷静,又脆弱。
就像她的人一样,充满矛盾。
即使如此,可只要她淡淡地看他一眼,他就觉得是那般的情意无限。
貌似平淡,实则热烈。
这双眼,是他在峰回路转中的唯一支柱。
刚开始,她到那个家的时候,总会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眼睛到处瞟,古怪又茫然,像是对一切都不确定。后来,他跟她回到那个疯子一样的男人身边,她就总用那种坚毅的眼神看他,安慰他,给他力量。那个男人揍他,伤却全落在她身上,那个男人不给他吃的,饿昏过去的却是她,他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哭的却也是她。
而他,习惯依赖着她生活,毫无顾忌地依赖,把她永远绑在身边。
晨间的光照进房间。
允洛自睡梦中醒来。感受到环在自己腰上的那一双手臂。
她的身体微微一顿,回头看他。
他早就醒了,此刻,微笑着迎接她的目光。
柔和的天光映衬得她面孔俏丽,他不由得心中一动,亲亲她。
感觉到他舌尖的逼进时,允洛下意识咬住下唇。允圣熙睁开眼,看她。渴求、焦虑、埋怨一闪而过。
他和她,只隔着一个眼帘的距离。
却又像隔着千山万水。
她的呼吸轻轻浅浅,她的脸颊粉润地红。
他有点不舍,嘴唇离开,手却不放。
允洛试着推开他。他不仅不松手,反而越搂越紧。她无奈,僵持半天,终究还是被他给得逞,放他进嘴里肆虐了一番。
“早上要吃什么?”
她坐起来,背对着他问。
他看她的背脊看了很久,不说话。
她终究是受不了他这样的沉默,回过头:“糯米粥,油条,还有酱菜,成不?”
他想了想,点点头。
直到她走得远了,才听见允圣熙模糊不清的声音,“我想吃你……”她脚步一滞,然后恢复,进厕所洗漱。
吃了饭,允洛搭公车回学校。
到教室的呃时候,正赶上打铃。小华已经帮她占好了位子,她坐到位子上,感激地对小华笑笑:“谢啦。”
小华一怔,仔细看她。
“怎么了?”
小华不答,盯着她的脸不放,半天,缓缓叹道:“哎——终于雨过天晴了。”
允洛看看窗外,真正是整片的艳阳天,“是啊,终于开太阳了。”
通识课,枯燥无味的45分钟即将结束,大家都在等着下课铃响起的那一刻。
允洛坐在座位上做笔记。突然听见教室里一阵骚动。
然后,余光瞥见一个身影走到了自己面前。
抬头,看清来人,她心里蓦地一紧。
裴劭面无表情,“班导叫你去一趟校办。”
“现在?”她有点不确定地看他。
他点点头。
她看看他,看看一班同学,从座位上站起,往教室门走去。
“允洛!”
他突然叫住她。
她闻声回头。
“没事。”他摆摆手道。
允洛清晰的看见,裴劭的肩膀,揪起,又放下。
到了学工处办公室,她敲敲门,进去。
班导,学工处主任,系里的几个领导都在。她不禁有些错愕。
主任指指她,问班导:“她就是允洛?”
班导叹口气,点点头。
允洛一头雾水,不明白这几个人目光中那一抹异样的情绪。
班导将一份材料推到她面前。
“昨天有人送了这个到系里……”
“系里面开了会,才把你找来……”
“你一直是个好学生,怎么会……”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他们的声音却这样真切地传入她的耳朵。长歌,坐台小姐……
她眼前一黑,几乎站不稳。
悲欢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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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欢与离合,不朽与须臾,
永远不变的,只有孤单。
允洛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
突然就害怕起来。
她躲进了厕所,因为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厕所里不时有人出入,她听见她们谈论自己。
她一直保持一个姿势,感觉不到累。坐在隔间里的马桶上,抱着腿,膝盖垫着下巴。
不难过;也不想哭。
甚至,有点想笑。她们口中说的是她吗?
然后,就真的笑了出来。小声隐没在冲水的声音里。
有点累,一点点而已。
这天,是入夏以来第一个纯粹无比的艳阳日。
下午的阳光更甚。
阴霾的天气似乎已经结束。
现在正是上课时间。
老师在做板书,粉笔敲击黑板,声音清脆。
允圣熙坐靠窗口的位置。他朝外看。
他的脸上,阳光普照。
这时候,同桌的席末拉拉允圣熙,小声说:“喂,老师叫你回答问题。”
他回过神来,看看讲台上的老头。
老头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开小差的学生。
他站起来,看看黑板上的题目,想了想:“1…(1/2)^n ”
老头脸垮下去,捏着粉笔头,朝允圣熙点了点:“上来写下你的解题思路。”
他走到黑板前,写完步骤,回座位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开始响。
老头听见铃声,皱眉看允圣熙。他拿出手机,正要挂断,却在看到号码的停下动作。
他的手指移到接听键上,按下,同时掉头朝教室门口走去。
允洛室友打他的手机找她。
她不知去向。缺了一天的课。
接完电话,允圣熙返回教室,老头满脸铁青,一副即将发作的样子。允圣熙没看他,径直走到席末面前:“借我点钱。”
“借……”席末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钱?”
允圣熙点点头。
他得去她学校找她。
也许,如果不被找到,她会在这里待一整天。
周围的光线已经不复之前的余裕,变得黯淡。似乎已经是午后了。
这时候,响起了急切的敲门声。
她不想理会,却听到门外的人问,用紧张扭曲的声音:“允洛?”
她被找到了。
允洛打开门。
裴劭站在她面前。
对视许久。她不动,他也不动。
有点像在僵持。最后,裴劭似乎笑了一下,打破僵局:“你出来,还是我进去?”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学工处,允洛突然停下,回头问他:“有没有烟?”
他一愣,不确定地看看她,慢吞吞地从兜里摸出烟。
两个人躲在人工湖的桥下抽烟。烟雾适时填补了眼前和心里的空白。
“还好吗?”他的声音从烟雾中升起来,淡淡的,轻轻的,带着关怀。
她吞云吐雾。想到自己学什么都快,连抽烟都不例外,笑一笑,不说话。
有的时候人会没有一点点发出声音的欲望,现在她就是这样,陷入一种无声的屏障中,心却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把一小叠钱交给她。
她看看他手里的钱,转头,看向不远处几株并不很茂盛的植物,呆了很久。
“别误会,这是你……”他停顿,考虑措辞,继续,“……没领的薪水。”
允洛看看他。
她觉得他不一样了。可是哪里不一样,她说不上来。不安的情绪伴随着烟雾上升,最终消失不见。
她摁吸了烟,接过钱。
起身离开。
裴劭看着越行越远的她。那似乎是坚韧不拔的植物,压不垮。
自己,也许,最初,就是被这样的她所吸引。
“允洛!”
他叫住她。
始终还是不舍。
她回过头来,听见他说:
“给我一个吻,好不好?
没别的意思。
朋友之间的……
goodbye kiss,
对,这样而已。”
他犹豫着说了出来。
他看着她也犹豫了。他看着她朝自己走过来。
她捧住他的脸,“谢谢。还有……对不起。”
在他面颊上亲一亲,她迅速地放开,再度转身离开。
他看着她的背影。
自己,似乎总是只能看着她的背影。她的背影,比她的脸,她的声音,比她的一切,都更加深刻的地镌刻在他的记忆里。
因为,她总是习惯,先一步,离开。而他,也总习惯,在不远处默默看她。
他讨厌这种被丢下的感觉,却无能为力。
也许之前,还幻想过能有所改变。可到了此时此刻,他了解了,他们,本不是一路人,实则应该行走陌路。
就像现在,她往那边走,而他,应该选择这边。
可是,她的背影太过吸引。
她拎着书包,走出阴影处,走进了阳光里。织瘦的背脊被晒的亮亮的,反着光。
他被那光刺了眼睛,许久回过神来,竟觉得脑子有些眩晕。
看了许久,裴劭才转过身,朝反方向离开。
酒吧的喧嚣渐渐磨蚀了记忆的一角。
席末看着被一群女孩子簇拥的允圣熙。
这小子!
席末冲过去,“叫我来干嘛?!”
允圣熙看着酒保,指指席末,“他替我付账……”
说完,越过众人,穿过人墙,跌跌撞撞离开。
“喂,喂!”席末追过去,“你脑子有病啊?点这么贵的酒?!”
“这里……”他指指自己脑袋。
席末莫名其妙,想到刚才付出去的钱,肉疼。
看见允圣熙朝另一家的士高走,赶紧跑过去拉住他。
拦了车,把这醉鬼塞进去。
允圣熙靠在车座后椅上,微微蜷缩进去,头搁在窗棱边。席末看他这副鬼样子,黑着脸对司机说了地址。
“允洛……”
允圣熙喃喃自语。
他在旁边叹气。这小子下午不是去找他姐了吗?受什么刺激,要这样折磨自己?
他扛着允圣熙到他家门口。
开门的是漂亮姐姐。
“他……”
允洛从席末肩上接过允圣熙的手臂,问。
席末耸耸肩。允圣熙这小子可真沉,他现在肩膀酸疼,不太想说话。
允洛把满身酒气的圣熙安置在床上。
席末走了,整个空间就只剩他们两个人。
允圣熙半夜醒来,头痛,宿醉的后果。
她睡在他怀里,蜷缩身体,双手握拳抵在胸口。
记忆中,她从不曾表露出这么需要保护的形象。他揉揉吃痛的太阳穴,亲亲她。
从床上坐起来,脚步虚浮,踩在地板上,吱吱呀呀地响。
朝厕所走的路上,他踩到了什么东西,低下头看,是允洛的书包。
书包里露出一叠钱的一角。
下午那一幕迅速回到他酒精麻痹的大脑。
他给她钱……她亲他……
一幕一幕。
允洛被一股蛮力翻转,压住。
朦胧地睁开眼,她嚯地瞪住。
他嫌恶得看她。
她还记得,那一次,他抬起脸,看到她,就指指自己的眼睛,“这里……”指指自己的鼻子,“这里……”指指自己的心脏,“还有这里……难受……”
她记得自己吃力地走过去,搂住他,安慰他。
他那时的眼睛里,是那样的温柔。
可现在——
她惊愕地看他。
“圣……”
允圣熙的嘴唇瞬间夺去她的声音。
“为什么……”他的声音,模糊地从紧密贴合的唇间溢出。
为什么要让我在那里看见你?为什么是在他身边的时候让我看见?为什么你要回来?为什么……他吻她,放肆又苦涩。她挣扎,挣脱不了。他野蛮地想要守住属于自己的东西,纠缠在她舌尖上,这般不顾一切。
唇上的压力突然减轻,她以为他要放过自己。然而下一秒,瞬间,天翻地覆——他把她拉倒在地,随即欺身上去。
“我恨你!!”
他说……他恨她……
……
…………
允圣熙怔住。
惊天动地。
急切。
然后,是静止。
自己在干什么?!
允洛睁着一双无焦距的眼睛,看着如此不真实的他。他说……他恨她……
他停下,她用尽全力逃开,却在握住门把的那一瞬间,奔跑的力道被一股更蛮横的力量瞬间架空。
允圣熙把她抵在门上。她的手被他反扣住。
他贴住她的耳,提起她的身体,咬牙切齿:“卖给别的男人,不如卖给我。”
那样冷静,残忍,那样……
一把无形的凿子,凿开心脏坚硬的外壳。
一股浓重的令人惧怕的寂静像血液一样渗透了四周……可为什么……越是无望,越是要把藏匿进一个深深的谎言,沉沉的梦里?
“不——!”
声嘶力竭的哭喊划破天际。
他掐住她腰眼的手,渐渐地,渐渐地,滑落。最终,他跌倒在地。
“你滚!
我不想再看到你!!
滚!!!”
她在街上走。
赤脚。
有计程车停在路边,司机摇下车窗,探出头来。
“小姐,要去哪里?”
“去哪?”
她低声问。
怔怔地想了一会儿。一股温柔而生涩的暗流顿时席卷全身,使她一瞬间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是啊,去哪?去哪?
由爱到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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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爱到恨,要多少步骤?
凌晨的街道,除了几盏暗淡的路灯;再无其他,女孩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凌晨的天空,一星一月遥遥相伴,月是半残的,星星独自明亮。
凌晨的眼泪,在黑暗中寂静地流淌,没有任何声音。
允圣熙很安静。
他独自呆在没开灯的房间。
脑子直到现在还是混沌。
只记得她出去了。
一晚没回来。
他记不清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思绪断层一般的空白。
窗帘遮住外界的一切。他,在自己的世界,孤身一人。
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累。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有点麻木地看看来显,接起。
“喂,你不来上课啦?”
席末在那一头鬼叫。
“……”
“搞什么鬼,第一节课都下课了!!”
第一节课……下课……
他有些吃力地思考。
看看手机上的时间。
霎那间就被莫名的恐惧攫住心脏。
不可思议地再看一眼,他只觉浑身一激灵。夏日的九点,晴好天气,允圣熙顿时从头冷到脚。
终于记起,自己紧紧勒住她的腰,几乎要勒碎她的骨骼。
终于记起,自己激烈地吻她,用牙齿啃噬。
终于记起,自己说,“我不想再看到你!”
……
允圣熙凌晨收工,回到酒店。
此时窗外的天空,和六年前一样。夏夜,挂着上弦月,星星明亮却孤寂。
记忆这东西真有些不可思议。
他记得她的声音,记得她抚摸他脸颊时的温度,记得她在冥冥夜色之中哭泣。甚至记得她做的糯米粥的稠香。
思念像潮水一样无法控制。
可是,他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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