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
上京城各处,这一刻猛然沸腾起来。一年前,方云离开“天武侯府”的情景,众人记忆犹新。
然而一年之后,同样的情况,完全不同的结果。每个人都注意到了,方云离开后,一片死寂,毫无生息的天武侯府。
“到底发生了什么?该死!没有有人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可怕了!太狂妄了!他居然把武侯给杀了!”
“这上京城恐怕要出大事了!冠军侯居然在天武侯府动武,这是要大变天啊!”
上京城中,人心忡忡。所有盯着天武侯府的人,本能的觉得,里面出了大事,很有可能天武侯就已经被杀了。
毕竟不久之前,猎鹿园才出过事,而且两家夙有仇怨。天武侯在方府长子,方林封侯的时候,曾经放出话,谁敢支持方家,便是与他为敌。
从某种程度上说,以他武侯的身份,说出这番话,确实有些欺人太甚。方云当初为了大哥方林,敢弹劾武侯杨弘。保不准他也会因此,直接杀了天武侯!
“走!赶快回府,禀报大人!”一道道人影,化为闪电,迅速消失在条条街巷之中。至于天武侯府,毕竟地方不同,没有人敢大着胆子,进去查看。
“什么!”上京城各处,听说探子回报。一道道人影惊得霍的站起,心脏“砰砰”的直跳,几乎要窒息。
且不说各方势力得知消失的反应。便在那最高的皇城之上,三十六皇子刘启正带着上古五雷宗“命星境”的强者“窦婴”观看着这场斗法。
“怎么样?”刘启站在高大的金黄色皇宫城墙上,回过头来道。他的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少宗是指什么?”
窦婴身长八尺,修长伟岸,身穿素袍,腰悬美玉,端的一副美男子相。
“还能是谁?”刘启负手而立,闻言哂然一笑。
“窦婴”沉默不语,脑海里掠过的,却是方云踏出天武侯府时,随意一望的情景。那种眼神,霸者无双,睥睨天下,就连“窦婴”也不禁暗暗心惊,下意识的避过了那道目光。
“近古时代,元气凋零,武道没落。怎么会有如此人物!”
窦婴心中有种莫名的震撼。
这个时代,隔了上古已经数万年。周天元气不及上古不说,武道更是不能与上古相提并论。
甚至于,这个时代,最强大的武道绝学全部都是建筑在上古各门各派,以及散修强者遗留的武道绝学基础上。甚至没有看到过,这个时代的任何强者,创立过可以和上古武学相媲美的惊世绝学!
要知道,上古时代,就连散修强者,也能创立出,惊世骇俗,令宗派都为之震动的旷世经学。
“这是个没落的时代!”这就是窦婴对这个时代,所有的印象和评价。
但是,看到这个少年王侯的时候,窦婴才知道自己错了。这个时代的武道,或许不如上古,但绝不缺少那种惊世绝俗的武道天才。
那个少年,或许武道还不是很高明。无法与上古时代,那些镇压一方的宗派宗主、霸主相比。但是那一眼中透露出来的武道意志,就连许多大宗派的宗主,都相形失色。
“这个人……将会成为绝代的霸主!”
窦婴望着那辆滚滚而去的青色马车,沉默良久,以一种连自己都无法清楚的复杂情绪,怅然说道。
“嗯?”刘启微怔,他本来问的不是这个意思。没想到,窦婴居然说出这番话来。
第728章 说客
微微一笑,刘启回过神来:“没想你对他的评价,居然这么高。栾布若是听到你这番话,恐怕免不了要起一番争执之心了。”
窦婴摇了摇头:“栾布不是他的对手。”
“哦?”
刘启讶然,不禁看了他了一眼,若有所思。
栾布和窦婴,是属于真正的上古时代的武道强者。栾布性子有些莽撞,但对于他的能力,刘启还是非常信任的。
不管是武道修为,还是搏杀经验。这两个都是真正的强者。刘启仰之为左膀右臂。只是,连刘启也没有想到,窦婴居然会认为,栾布不是方云的对手!
他本身的修为,还没有达到命星境。无法判断这种级别的对战结果,但他相信窦婴!
窦婴没有过多的解释,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栾布虽然强大,但恐怕还不是那个少年的对手。这是一种直觉!
“少宗,或许你应该和他多接触接触。如果有可能的话,尽量拉拢过来。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窦婴思索片刻,突然道。
在上古,遇到这种霸主之姿的天才,有两种处理办法。一种是拉拢过来为友。另一种,则上直接消灭,消除祸患,以免资敌。
刘启闻言笑了起来,摆了摆手,神情中自有一股运筹帷幄的自信:“你错了。这种人,不是那么容易拉拢。过于刻意,反惹憎厌,反为仇敌。与其为敌,不如为友。我们只要不和他为敌就行了。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十三皇兄恐怕已经派人去接触他了。只是可惜……”刘启笑了笑,可惜什么他没有说。只是莫测高度深的看了一眼方云离去的方向,衣袖一拂,直接回了深宫。
上京城中,行人攘攘。天武府的动静虽大,便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是极为遥远的事情。就算那么巨大苍龙,看在他们眼里,也只是某些强者修炼时发出的异象。
生活仍需继续,各有其运行的轨道。王侯之间的争执,对于他们来说,遥远的就像另一个世界的事。
“轱辘!”马车徐徐而行,方云坐在车厢中,从闹市穿行而过。突然之间,御马的侍卫一声吆喝,马车明显慢了下来。
“主人,前面有人阻驾。”侍卫急急道。
大街上,四匹白色骏马,纯的没有任何杂毛,拖着一节华丽的雪白镶金车厢,横亘在方云的马车前方,阻挡了去路。
“嗯?”
方云正在想事情,此时闻言,霍然抬头,回过神来。正欲开口,突然凭空响起一声冷若冰霜娇叱:“大胆方云!见到本宫还不下跪!你眼中,还有没有皇室?当街阻拦本宫车马,更是罪加一等。还不速速下马受缚!”
若是旁人,听到这番怒叱,要么就是诚惶诚恐,要么就免不了要解释一番。但方云却是哂然一笑:“计都公主,你好好的深宫不待着,却跑到这闹市之中,专门截我。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这来的,不是别人。却是曾经和方云和海上同行良久的“计都公主”。看计都公主这架势,分明是有备而来。
方云声音一落,那股不怒而威的气势,顿时就像被针破的皮球,再也无法保持。华丽的白色马车内,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失笑,随即风声一掠,两扇青色楠木车门霍然打开,计都公主带着一阵香风,扑了进来。
“方云,一年不见。你倒是越发的威风了,连天武侯都不放在眼里了,还真是长志气。枉本宫,白白为你担心一场。”
计都公主也不客气,径直在方云身边坐下。
一年不见,这位公主的容貌,出落的越发美丽、迷人,脸上的笑容,更让她显出一位皇宫公主的风范和气质。
不过,方云清楚。这位计都公主带刺的玫瑰,看得碰不得。一副女性娇柔的躯壳的,掩藏的,却是一颗男人般变态的心。
他至今还记得,这位皇室的金枝玉叶,不好脂粉,好酷刑。甚至还有大志,要改刑部,将它改造成为名副其实的酷刑之地。
方云鼻中闻着这位皇室公主的体现,两人近在咫尺,也毫不避讳。在心中,方云可没把真正把她当成女人。
对于这位皇宫的调侃,方云也不在意,淡然:“我的事情,就不劳公主废心。倒是你,好好的皇宫不待,却在这闹市之中,抛头露面,摆驾横车,难不成是要在这里抛绣球,征附马?”
计都公主怔了怔,随即吃吃笑了起来:“咯咯咯,我倒是有那个心思,就是怕人家不愿意。”
计都公主说着,眼波流转,眼睛盯着方云,似乎要一口把他吞下去的模样。
方云心中冷笑,突然一根手指伸出,挟住了计都公主光洁平滑:“公主,这是要勾引我吗?”当初,出海同行的那几个。方云就已经摸透了,这位皇室公主,看似大大咧咧,对于儒家男女之防那一套,不屑一顾,但其实外强中干,压根从没被男人碰过,也不适应男性的触摸。
果然,手指碰上计都公主雪白下巴的那刻,方云感觉到,计都公主的身子明显颤动了一下。眼神中,也现出慌乱的神色,那模样,就像一头受惊的小鹿。
不过,出乎方云预料的情况发生了。在初时的慌乱之后,计都公主突然镇定下来,胸脯居然往前一挺,居然还迎了上去:“是又如何?如果我说是,你敢要吗?”
计都公主说着,不禁低下头来。就算她一惯大咧咧惯了,说出这种话来,也不禁内心又羞又臊,脸颊浮起两团红晕来。
方云呆了呆,盯着计都公主,沉默不语,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现在这副情景,显然是出乎他的预料的。
手指一收,方云缓缓的收了回来,目光也不再看她:“你是为十三皇子来的吧?”
计都公主一震,脸上飞红消去,抬叙头来,脸上露出认真的神色。她盯着方云瞧了几眼,似乎想琢磨出他的真实态度:“是又如何呢?你总不会以为,我是为刘启来的吧?”
方云神色淡然,摇了摇头:“我是觉得奇怪。现在争夺皇位的,是十三皇子和三十六皇子,根本与你无关。就算你和十三皇子关系再好,也用着为他,这么牺牲自己吗?”
计都公主闻言,就像被抽了一掌,脸色苍白了不少。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你不会明白,作为皇室公主,迟早是要嫁出去。嫁谁不是嫁,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了你。至少,也比嫁给别人强。而且,还能帮助到十三皇弟。”
计都公主这副认真叙说的模样,反而比她平时那股咄咄逼人的架势,更加让人难以招架。以方云之能,也微微觉得有些局促。
“够了!”方云终于忍不住道:“在我面前,就不用演戏了。我承认,确实差点被你骗了。”
计都公主神色一变,骤然吃吃笑起来:“可惜,居然没能骗过你。”
身子一晃,突然出了马车。
“方云,听说你金屋藏娇,四方侯府里藏了个大美人。看不出你平时挺正经的,原来,也喜欢这种事情啊。咯咯咯……”车厢门打开,计都公主已不见踪影。对面,只听“驾”的一声,华丽的皇室马车,已经疾驰而去。
“方云?难道是冠军侯?!”
“金屋藏娇?不可能吧?冠军侯一直在军中待命,怎么可能养个女子!”
“皇室公主说的,那还能有错?自古美女爱英雄,越是少年英雄,越是吸引美人。而且冠军侯已经十八岁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一时闹市哄哄,许多目光都注视着街道中央的青色马车,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大人,这……”
驾车的侍卫,也有些不安了。说起来,这事也要怪他。
“好了,不必多说了。起吧。”
方云摆了摆手,衣袖一拂,便带上了马车车门。这个计都公主,临走之前,都不忘摆他一道。被他在闹市中这么一叫,现在整个上京城,都要传开了。
“啪!”鞭子一响,几匹如龙骏马,立即抖擞开来,疾驰而去。方云靠在车厢壁上,双眸微阖,一副冥思的模样,脑海里却是回响计都公主刚刚的话。
真则假之,假则真之。计都公主那翻倾吐,未必尽是真话,但也未必尽是假话。
大周朝那么多的公主,最后都是被皇室,嫁给各位公卿,王侯了,用来笼络臣子,根固皇室的地位。
正如计都公主所说,就算是公主,也是迟早要嫁人的。
双目一阖,方云靠在马车壁上,不再多想镇国侯。
一名探子急匆匆的进了镇压侯府,片刻之后,李辰一脸怒容,捧着一张书页,匆匆的进了兄长李广的房间。
“大哥,你看!”李辰一脸的愤恨,将那张书页甩在了桌上。薄薄的一张纸,被他甩在桌上,却发出“啪”的声响,好像硬木一样。
书房里安安静静,一名神色苍白、俊秀的儒雅青年,正盘坐在圆桌旁,细细的阅读着一本书册。书册的边缘,写满了小字,显然这位读书,并不止于读,还有做些笔记和读书心得。
在他身前,书桌上还堆了一叠书,都是古色古香。
身左不远处,摆了一排书架。整个房间,被他布置的古色古香。
第729章 李广离开
“小弟,什么事情,值得你如此大动肝火?这可不像你一惯的行为啊。”
书堆后,儒雅青年抬起头来,轻笑道。
“大哥,你看看就知道了!方家次子,太过可恨了。”
李辰目光凶狠,仿佛要择人而噬。
“哦。”李广眉头微皱,放下手中的书册,抓过书堆后的纸张。只是瞧了一眼,眼睑便猛烈的跳动了一下。
“整个上京城中,通晓梵文的大儒,如今几乎是人手一份《涅槃古经》的近代梵文译文。方云居然把我们的经书,撒得满城都是。太过份了!”李辰说着,“砰”的一声,砸在桌上,愤恨不已。
阿旃陀虽然传了真本的《涅槃古经》给他们,但那种东西,全是以古梵文写成。就连阿旃陀,都因为钻研这套佛陀经书,神魂亏损,寿尽而亡,更别说是他们。
现在的情况是,作为佛宗的正统传人,他们还没有得到《涅槃古经》的译本。方云却拿着本属于他们的东西,满城散发,让他如何能不气不恼!
镇国侯世子李广,并没有动怒。眉头微皱,若有所思。片刻后,抬起头,道:“这页经书,你是怎么得到的?”
“我们一直有探子,打探关注四方侯府的动静。这次,也是无意中得知的。我们的人许了些利益,从一名大儒的侍读童子那里弄到的。他们府上极严,方云每个都派了人守护。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很难弄到。”李辰道。
“你派的人,看到他们手里有多少页经书?”李广又道。
李辰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没有很多。梵文一向难译,那些大儒的桌上都是译稿。真正的经书内容,只有一页。”
任何势力,都会有消息搜索机构。镇国侯作为贵族侯一脉的王侯世家,这一类的消息机构更是厉害。各种消息,不止全面,而且详细。
“算了,由他去吧。”
沉默片刻,李广说出一番,令李辰大为惊异的话。
“大哥,不能就这么算了。此子欺人太甚,明摆着视我们如无物。”
李辰拳头握紧,颇有不甘之色。
“不这么算,那该怎么算?你能打得过上代溟皇吗?你能杀了张耳、公孙宿吗?”
李广沉声道。
“可是……”李辰犹要争辩。
李广摆了摆手,阻止他说下去。放下经页,李广目视前方,仿若望到无尽的远处:“此子气候已成,我们已经难以抗衡。唯一可以庆幸的是,他将经书分成许多页,每人手里一份。如此一来,每个人得到的都不完善。我们就算派人潜入抢夺,得不到完整的经文,也没用。我们尚且如此,别人也是一样。这样,《涅槃古经》至少不是传的人手一份,成为众所皆知的秘密。”
“可是,万一有人也注意到这里,侥幸搜集到了所有的经页怎么办?”李辰道。
李广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他居然知道将经书分成很多份,自然是极为小心。我可以肯定,他的手中,必然还握着最后一页原始的梵文译文。那页经书,他不可能交给别人。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