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八百匹战马,二千头耕牛,单是平价就有三十万银子,州里要应付大战,财政很紧张,给个十万两吧,余下可用官爵来补偿,这本来就是一笔大功绩么!”
“叶青晋到正七品翰林检修,俞帆立任班安县县丞,你觉得怎么样?”一直半闭眼养神的总督开目说着。
“俞帆,下官我并无异意。”
“但叶青恐怕不是合适。”范善展着浓黑的眉,口里说:“我不是因这点关系而帮他说话,事实是这样。”
“他是榜眼公,天人,按照朝廷制度,本就是晋升并无障碍,正七品翰林检修本就是三五年就有了,又不是实职,真算不了补偿,还不如俞帆原本正九品,一下跳到正八品来的快呢!”
“相比俞帆,叶青功大,而且这上交数额我们都查过,真正秉有公心,我们不能寒了他的心。”
“他关键是不入朝廷体制,要是肯入体制,我立刻就授县令,甚至同知也可以破格提拔,但现在实质的升官就免想了——你有什么章程?”总督有些不快的说着,他心里还是对此有些在意。
“晋正七品翰林检修罢,再晋他的爵,南廉子罢!”
“南廉子?”虽只是没有封地,也不能世袭的爵位,还是有点过于丰厚了,总督有些迟疑,转眼一笑起身,说着:“也对,他立的是军功,是野战之功,这南廉子还勉强当得,大战在眼前,就破格罢,算是千金买骨。”
说完,就摆手说着:“就按照这章程写奏折!”
范善深知朝廷程序,知道总督上奏的这点事,朝廷不会驳回,这事就这样定了,想起叶青昨天连总督都没有见面,就先来拜见自己,口中就说着:“想必这叶青,自会感恩,更秉公作事。’
总督大笑:“说的是,你去吧,我们明天再议别的事!
两人都没有说到都督府,都督张存时官居正四品,哪能不知道官场规矩,不用直接敲打,只是见这褒奖,怕就心里有数,不敢再违抗这意思。
至于暗里怎么样想,这却无所谓了,官场不就是这样?
第二百十五章 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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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节后第二天,叶青又见了几人,就乘船回去,还是那种游客画舫,船舱干净宽敞,服务周到。
这时天色黄昏,大河笼罩在灰暗天色下,水变得黯黑。
见着一行人上船,船长过来说着:“天要下雨,宴都准备了,请公子上宴!”
叶青看了一眼岸上,望了望水涛,笑:“秋风秋雨时渡河真不错,有风雅——赏你十两银子。”
船主连忙谢赏,才几分钟,船离岸,叶青看一眼,城市酒楼歌肆灯光渐渐远去,登入了此厅,只见镶板铺地,屏风雕的是虫鱼花乌云树,才进去,雨点随着秋风打了下来,宴上只有着周铃,亲兵有别的酒席,却不同坐,这时临着看着秋雨,说不出的舒适。
“开宴吧!”
守着的船长立刻传令下去,转眼菜肴就上来,周铃取过酒壶斟上,叶青喝了几杯,就有些醺醺之意。
这次行动,非常顺利,有了些酒,还踱到栏前眺望水景
夜雨中,渡口苍茫水色,叶青神情一动,突微微变色,手按着袖中雨器,输入了一句讯息,传了回去。
又唤了亲兵过来吩咐:“你们继续坐船回去,我还有事
“这……”亲兵有些迟疑,不及多问,叶青就已牵了马:“铃铃随我来。”
周铃应声跟上。
青黑色雨幕中,只见两匹黑龙马欢鸣自船上跃了下去,半空中,叶青手举青螺,空气呜一声潮汐响动,莹莹灵光中,漫天水灵漩涡而来,清川活过来一样,浪涛一卷将人马都是吞没。
船夫都是惊呼起来。
亲兵看了看,说:“大呼小叫什么?不知道我家家主,是龙王的女婿么?”
河底水脉中,黑龙马发挥着高速,磅礴水流助推着,星星点点渔火映下水底,游鱼打量这湍流,有些缀着借此水力,搭着便车去远方,有些一哄而散,归于水草丛中上,被捕捞了上去……这一切幽深中透着神秘的绚丽,只是水底的常态。
青螺的功能得以全部使用,莹光一呼一吸吞吐着,就传出恨云软语祈求:“明天就是考核转正,这梁懒虫威胁着要降考评,夫君你想想办法啊……”
“这厮具体怎么说,想要什么?”
“还能想要什么……”恨云有些羞恼,有些愤愤:“说上次行雨被草原抗议,是他担了责任,又拿捏着实习副使转为正职,一双贼眼只往姐姐和我身上瞅,看不出这还是一条淫虫……夫君你不知道,当时恶心的阿姐都快要吐了……”
“潜规则?”叶青已从愤怒中冷静下来,自她的抱怨中觉出点异样:“你没透露自己是太平湖龙女么?”
隐隐听闻姐姐惊雨声音,恨云咕哝了句,才又是抱怨:“哪有,君父告诫过不得乱用它的名头,我这可怜的最小龙女,自是比不得兄长受待见……”
“恩恩,没事,我待见你……和你姐姐。”叶青安慰一句,却已放下心来,随口说着:“你报我名字,我要看看他有没有这样大的胆子!”
这郡水府正使不过是金黄之位,叶青现在论官位不及,但论气运位业,并不逊之,可以和他打擂台。
“夫君威武……”恨云雀跃,却被捂住,青螺里传出些杂音,微嗔和嬉闹,有着一片混乱。
叶青摇了摇青螺,声音再度清晰起来,却是惊雨歉声:“夫君,刚才小妹是开玩笑的,真是不好意思了!”
“没事,我早听出来了。”叶青笑声温和,眉目间寒意不散。
不是针对恨云,她喜欢胡闹,却自有分寸,又知机变,不会拿叶青的关心开着玩笑,并且以龙女教养来说,骂人词汇有点匮乏,翻来覆去就这几个,把上官比做虫,算是非常愤怒的表现了,叶青心忖此事来由当是不假,只是事态发展多半没她说得这严重。
龙珠意味身化蛟龙之能,力量不会作假,这梁正使不会不明白。
可人心不是这样计算,龙女能第一时间想起自己,并且诉苦,叶青感觉非常满意,当下宽慰了她们几句,叮嘱:“现在非常时刻,你先静观其变,等我到了再和你分说……”
顺清川的水脉长驱而下,直到安水小水脉连接节点,只用了一日时间,随彩衣水族侍女接引,法阵和水族兵将的守护一开,龙马就两道黑色闪电一样没入水府。
叶青正要赶往金色阁楼,突回首,门口金黄重楼大牌坊下,青白祥云升起,青服星袍、云纹皂靴、手执天符的道人降下来,后跟着两个道童,水族连忙跪倒:“拜见上使!”
“叫梁少君出来。”道人脸色冷峻,扫一眼府中,语气稍缓一点:“并且请着两位副使。”
对人类社会来说,龙女是一种十分美好幻想,在龙族内部处境来说,龙女并不多高贵,而成为水府副使就不一样了,道人不会在称呼上犯错。
这不用通传就已惊动了府内,恨云惊雨最先出来,一身雪白女裙式宫服,纤腰束两寸宽的青色丝带,莲足鞋面莹白,标准水府司职装束,但还是实习,没有副使该戴的金线五梁冠,宫服、鞋子上未套绣金青符文。
她们本在当职,应讯过来迎接自家夫君,见这情况悄悄做了个手势,先过去应旨,叶青留在后面观望。
一个黄袍男子急急奔出来,中年俊雅容貌,隐隐透着一股风流,但这时看上去很是惶恐,眉心更有一股黑气。
叶青心忖这多半是梁少君,南沧郡水府的首脑,知府比之要稍逊一筹,说起来两世闻名,叶青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动声色避在一旁。
梁少君看见叶青,怔一下认了出来,跑去门口又堆起一脸恭谨:“臣南沧郡掌水使梁……”
“现在不是了!”道人手中天符青光一闪,敕令在这身上刷过,瞬间黄袍褪成灰白色:“你十年司职无功,两次台风雨毫无表现,即刻放逐……”
梁少君已瘫软在地,满脸灰败之色!
道人见此更是不屑,念完敕令,一挥手:“带走!”
“是!”两个道童携起这梁少君,心里都有些不屑。
“敖惊雨,敖恨云,放逐之地试练成绩上中,司职实习期间表现良好,熟悉郡内水情,转掌水副使。”
“两次台风雨,敖惊雨考绩上,行雨无错,代行南沧郡掌水正使职,敖恨云行雨过线,留任堪磨十年……”
两龙女应旨,又有道童各奉上新服、丝鞋、金冠、玉钗,恨云接过自己一份,借着转身戴上金冠玉钗之际,对叶青撇了撇嘴,露出委屈神色……
叶青有些莫名其妙,不动声色,只待礼毕,这道人就不管别事,直接带着梁少君消失走人。
水府气氛一松,水族兵将都恭喜新主官,又一番见礼。
这世道就是这现实,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叶青对周铃说着:“我们先去里面。”
回到阁楼中,恨云吁了口气,望了眼门口周铃,也不避忌,一脸委屈:“堪磨十年……被你连累惨了。”
叶青已好整以暇坐在客厅摇椅上,这时放下书册听得无语,心中一动:“十年后再陪我行雨过线一次?”
“好啊……呃。”恨云回过神来,大羞:“你坏死了!
“叫夫君!”
“哼!我本来也可调任升迁,不过是被对面草原上水府恶人先告状,打官司期间暂压在副使,再过十年,过了风头就调临郡,偏不留在这里一…”
“你真这么想?嘿嘿,那就遗憾了,只怕最后还是跑不了我手掌心,不服我们就来分析一下……”
惊雨看着自家夫君捉弄妹妹,摇摇头回身关了门,摸着怀中正使的衣服,叹一声:“这梁少君后台硬的很,以前几百年都没出过事,后行事渐渐荒唐,也没人敢动,居这样就倒了。”
“大清算!大肃反!”叶青往椅背上一靠,望着白玉镶成的天花板,摇摇头:“此辈尸餐素位,以前还能容着,现在就算做炮灰也没资格了。”
“这次事,到底有多严重?”惊雨有些忧心望着叶青,恨云不再闹,正坐起来。
叶青正了身子,正容:“你们听说过……里世界么?”
两龙女下意识相望一眼,都是不解,就听叶青说着:“这是我的说法,换你们说法就是……”
“是指天庭封印的……那层么?”龙女突会意,脸色一变。
流星雨后,日食将至未至,种种不祥征兆已鲜明,在人间没多少人知道,在天庭体系内都有感觉。
叶青看她们神色就能猜出些,这时就不对她们隐瞒:“整整一层,亿万年积蓄怨灵所化,本世界掠夺自然物种的因果,你们说……爆发出来,会是怎么样?”
惊雨身子晃了下,见妹妹不解望来,她表示没事,对暗中扶撑住她的叶青一笑,按捺住对古史中一些黑色预言的恐惧,小心问:“会怎么样?”
叶青给她倒了杯热茶,沉吟一下,只是说:“会在整个里世界显出,与主世界重叠,具现出种种不可思议怪物,对人类、仙道、天庭都饱含憎恶……”
留意着惊雨的神色,自己每说一句,就见她脸色白一分,叶青心中有些猜测,这时就不多说。
恨云不信邪问:“上面应知道吧,就不能阻止么?
第二百十六章 细如发丝
“我都能推测出来一些;天庭想必是知道。”叶青分辨着她们看过来的神情;放下心来;决定再透露一丝:“问题是知道也没有办法;外域邪魔已是蓄谋已久;阳气对阴面的镇压开始失效;千万年积累下来的阴面都要爆发……这就是大劫啊”
其实还有些话不能直说;这根本是两个世界接近时;产生的引力潮汐;日食不过是表征;真正危机是世界撞击和交会的瞬间;彼此天道都产生崩裂。
恨云惊雨些麻木听着;几次三番后;她们哪有力气觉得意外;只在心里对夫君的认识又拔高一层。
同时对这大劫的严重性;有了一点感性认识;不由忧心忡忡:“那怎么办
“没事;这要一个过程……”叶青到此为止;再往下就不能用猜测来解释了;只宽慰一笑:“两位夫人身有神职;不会被扯进去;我这样就难免……青别无他求;托付家人后事;万一自己意外;请照顾百年……或者照顾到最后。
恨云没明白最后一句意思;前面不祥的意味这样明显;以她一向乐观都不由动容:“连夫君都这样危险?”
叶青苦笑一下:“别这么说;我只是小虾米罢了那夜你们是清楚的吧;流星之数上千;我们损失的是五百;或者六百?真仙都大批战死;过去量劫再严重;会有这些?”
“就是天地为棋盘;群星为棋子;一个个真仙;天地同寿、智慧如海、气运永绵;在这大劫来临时;就似棋盘上划出了河界;一时间都作了过河卒子;生死拼杀。”
“真仙如此;我这样勉强真人层次;不过是炮灰中一个罢了;那梁少君之流;此刻是欲做炮灰而不得;封印失去力量;能在杀机四伏的世界上活下多久
恨云呆了下;终于明白过来:“到此地步了么?”
她这样喃喃着;却一下醒悟盯着叶青:“那夫君你……”
叶青心底微暖;弥补的说着:“夫君我还有些应对;这一开始全身而退应不难;唯独外域每每出乎我意料;天庭必有反应;我的推算总有落空之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不想再对不起她们;当然也有你们……说起来不太吉利;但两位既是我道侣;对你们还是诚实点好;就当是让我后顾无忧吧。”
说着一笑;看向明净的天窗;阳光透进水底、法阵、纱窗落在他的脸上;神情从容平静。
不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只是一种积年老兵历经生死后的坦然。
残酷的大劫;早就磨成了钢铁;只是有些人;特别是芊芊;还放不下。
恨云说不出话;眼中微微模糊。
“别这么说。”惊雨在旁只是摇头;捂着嘴停一会;恳切建议:“夫君是一榜进士;明知危险;何必参与?避身水府当可……”
“此是生死之间耳;今日托庇二位夫人;明日二位夫人有难;叶青又避哪里?”
叶青说到这里;见两龙女都微微感动;不难猜想她们此时心情;却笑起来:“倒不是名注天籍的缘故;只是不得不争一线;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说到底还是这关系到自己生死……我本质就是一个凡人;而非天人;其实没有你们想的那样高尚”
叶青说的是心中话;一切大义凛然都有内在的残酷缘由;或是由野心驱使;这是男人所要面的的真实。
两女相视一眼;对此说不出话;以她们聪明能理解这些;但无法切实体会
惊雨心中百味陈杂;双手齐额:“妾身谨诺;夫君无忧。”
恨云却发着呆;不言不语。
“好。”叶青郑重一礼;恳切说:“有你们承诺;他日必不相负”
雨下着;整片山原浸在水世界一样;汹涌南淤河上波涛两分;两骑疾电越出水面;向着庄园奔去。
“铃铃;怎一直不说话?”
“公子你刚才和两位夫人说的……”周铃隐在斗笠下;咬着唇;避开不祥说法;只是问:“真的么?”
“看来和你们玩笑开多了;信誉有点不好啊”
周铃一声不吭;望着他。
“好吧;服了你了……或是真”
“不是;我是说……我宁愿一直跟着。”周铃突大声说着:“生也好;死也好;不要这样的安排。”
叶青怔一下;苦笑:“傻瓜……你还小……人总是要活着……”
马蹄由近而远;零落劝导声隐没在水幕;映着不远处灯火;或是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