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历史没有假如;叶青收回了目光;叹着:“新帝登基;最是慷慨;因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地位。”
“这时最容易打动帝心;所以我们的行动要加快;注籍宗堞;关系着我们名正言顺的大事。”
简雍听了笑着:“这事已有把握四五分;不过下面的事;就看我们运力了
叶青见着沉雷一声接一声响;此时云暗天低;显得幽深;远远便听见远处书房传来一阵琴声。
当下不说话;端坐聆听;良久才说着:“是运;更是力;四五分太少了些;我助着王允;你寻个机会;和王允说说;就有七八分把握了。”
简雍听着;有些迟疑:“主公;您救了王府;这情分是不少;但用了就用了;这事要是用了;至少去掉一半……”
“眼下洛阳风云将起;哪顾得长远?这次来洛阳;别的事都是小事;注籍宗堞才是第一目的;别说耗去一半情分;就是全部也值了。”
说着;叶青推开窗;一阵凉风袭了进来;满壁间流风;叹着:“山雨欲来风满楼啊;你可知道;周围几郡已有兵响应;就要入京了。”
叶青略一沉吟;就把几路军入京的事简略说了;又说着:“内侍、外戚、士大夫集团、还有这军镇势力;这已是四路了。”
“在这四路倾戈下;我现在这点能量;只是螳臂当车”正说着;天上一个炸雷;叶青就仰起脸。
瞬间;简雍只觉得主公真是英气流淌;让人心折;正想说话;叶青又说着:“想不站队是不可能;第一个灰灰;但无论我投靠谁;都不过是一把刀;事实上我准备趁势投靠士大夫集团。”
“第一就是原本我是宗室之后;和外戚和内宦无关;和军方关系也不大;有着吾师卢植;投靠士大夫集团是名正言顺。”
“其次就是我这次受到内宦袭击;既表明了清白;又挽救王府危难;和王允结下了善缘;可以迅速获得接纳。”
“最重要的是;我这次负伤;实是天赐;既负了伤;直接要我再当打手;就太过不近人情;必赏我一个能养伤的官位——你看我说的有没有一点道理呢
“故我还是有些余地;可以坐山观虎斗;不至于把自己赔了进去;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注籍宗堞。”
简雍听了;有些毛骨悚然;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少年结识的朋友现在越来越高深莫测了;当下长长透了一口气:“你的算计越来越精深了;我觉得行;想不到这里有这样大的一篇文章”
想了想;又叹了一声:“我觉得可以趁势而为;这样情分消耗的最少。”
“主公大小是个豪杰;既投靠王允;那王允也得有所表示”简雍扫视一眼凝神静听的众人;侃侃说着:“这注籍宗堞就是表示;虽稍过了些;还会消耗一些情分;但就不多了。”
“主公的才能;王允已见得了;必有用时;这时我就可以说客;双管齐下;给主公弄个官位——就算主公当这官不是很长时间;但有中央任职的资历;回到地方身价就不一样了。”
关羽和张飞听了;就笑着:“简大人思虑周详;令人神往”
简雍也笑了:“我治政不及元直(徐庶;吕尚静);只会这种说客使者之事;主公能用我所长;我就尽心尽力”
叶青此刻笑了;说:“自元直来;整个政事确是有条有理多了;不过宪和屡次打通门路;自代理校尉;到县令;到现在;都建有大功;这不在内政之下
“至于二弟三弟;屡次平定贼人叛乱;获得奇功;才能使我在此受到众人重视;这更是不可抹杀。”
“大哥;这是我们的本分”张飞和关羽连忙说着。
这时只听外面雨声和雷鸣;见雨没有停的意思;叶青略一沉吟;就吩咐的说着:“你们就去休息;我没有事。”
这时江晨就说着:“末将巡夜;主公必不会有事。”
关羽和张飞身份不一样;没有江晨自会巡夜;这时有江晨;就起身离开;江晨张辽)之才;这些日子已见识了。
要不是结拜;怕未必能压得下张辽。
眼见着众人离开;雨小了点;天色晦暗;这里四下无人;江晨就说着:“主公;这里太有蹊跷了;主公才到洛阳;尚未露山露水;有谁会向您下手?”
叶青脸色一沉;说着:“是啊;只是这次来的有上千人;连侍从在内有上万;里面不少是知道我底细的主世界的人;是谁动了手脚;就很难说了;现在只怕查不清楚;说不明白。”
“就算这样;这些内宦和黄巾贼子实是可恶;要不要臣去袭杀一二?”
江晨身负大易武经;很快把张辽的武艺吸取消化;其实论军将对抗;或只能和张飞关羽平手;但是论刺杀之道;远在张飞关羽之上。
要去袭杀;必可使损失惨重;叶青沉思良久;听着外面雨声哗哗;终还是说着:“罢了;要是再袭杀;我就成了风眼;太过引人注意;实是有弊无利。
江晨听了;只得应是。
第二百七十三章 貂蝉
第二天醒来;身上隐痛;清风吹进帐幔;有些湿润凉意;细密雨点敲打着屋顶的土瓦;轻稳脚步响在门外;是江晨张辽)率领甲士在巡视。
叶青平静坐起来;身上缠了些绷带;看去有些陌生的典雅房间;桌上花香隐隐;莹红灯笼映在木门的纸窗格上;平静安宁。
就想起来;是借住在王允家别院了。
院子里雨中传来剑风隐隐;毫无危险的感觉;推门看去;就见树梢挑起纯白灯笼;黑色裙袂翻飞;青虹剑无声破开空气、雨点……只有剑气低吟藏在雨水声中。
这样晓夜雨中的剑舞;使她有一种既刚且柔的美;一次次血火滋养;越来越臻至化境;将一切杀机潜藏。
“这丫头”叶青叹一口气;看看东天;天还没有亮;看了看周围;细雨连绵不停;院外小径幽幽;只有纯白灯笼挂在树梢;熹微光静默坚持在残夜里。
自己负伤后;她就更勤奋了;但叶青没有继续劝她;剑道本来就是为了变强而产生;似金德之道的争杀;又有些不同;每一把剑都有存在的意义;不尽相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变强。
真说起来;这是适合乱世的性子;只是难说能走多远;无数上位者更乐于将她当作纯粹的刀。
但人不是刀。
“主公。”江晨过来问候:“是否用药?”
叶青摆摆手:“没有这样金贵……”
有人声在院外传来;一些人自门口路过的脚步声;叶青不动声色转身;视线穿过周铃、树木、围墙……扩到院外。
庭外门口两名侍卫站着岗;竹林边小径幽幽。
一些内眷、仆婢打着伞路过;看了眼雨中站立笔直两人;人群里就有些议论;又在贵妇的目光中恢复安静。
门阀规矩渐重;风姿仪态渐渐成为一种标准;就算仆婢都受了熏染。
侍卫目不斜视;突对竹林中喝着:“谁?”
没有回答;有衣衫穿出竹林声音、露珠落地声音;少女出现在小径上;一手打着油伞;一手提食盒;对着贵妇一礼:“母亲。”
雪白面纱遮掩着看不到表情;音质其实有些偏柔;可她说得很好;让人听着只觉清澈不含情绪。
叶青看了她两眼;又注视到贵妇;就认出这是王允的夫人。
“女儿不是回房了么;来此何事?”王夫人有些狐疑。
“给刘将军送朝食。”少女低下头去。
“女儿你认识他?”王夫人一问;后面的人就有古怪目光看向这少女;这种有些败坏闺声;女眷窃窃私语。
少女抬起螓首:“不;此生只有昨夜初见;只是救了我们一家;女儿敬其义举;闻其伤势未愈;愿敬事一二。”
坦坦荡荡;有理有节;有情有义;顿衬出一些人的“小”。
当世既重风仪;这义事会在门阀中传播;并影响着各家青年子弟的择偶判断……一想到这点;一个盛装少女就被刺到痛脚一样尖叫起来:“此事轮得到你来做?你算什……”
“休得无礼她是你姐姐;我平日怎么教你说话”王夫人回首呵斥一声;少女捏紧食盒;低下螓首。
王夫人沉吟一下;嘉勉握了握她的手:“女儿有此心;做母亲也是乐见其成;快进去吧。”
就带人走远;只剩下少女提食盒站在门口;一顶不大油纸伞在雨中孤独撑着;目光有些倔强。
门口侍卫面面相觑;没有处理过这种事;一人急奔入内禀报……
片刻后;晨光窗外微明;叶青在自己房间里接见了这个少女:“这时叫任红昌?还是改做貂蝉了?”
“都可以;去年十五及笄;改了名作貂蝉。”她放下伞;平静说:“只是在这里的名字罢了。”
“你我天人;有这觉悟就好;那还是叫子楠吧。”叶青点点头;理所当然接过食盒;她就微怔一下;帮着布菜。
一切都是默契的熟悉。
“这份量有些多了;坐下一起吃吧。”叶青拍拍身侧座位;示意少女坐下:“顺便聊聊;本作为刘备可没机会见到你。”
“好。”
她坐下;叶青转看着她面上白纱;有些好奇;但不说;只随口问:“子楠在这王家可还待的惯?”
“……还好;夫人对我还不错……都习惯了。”她微笑说;眸子真切望着他:“主公伤好么?”
“这点小伤;你们都当多大事;一个个跑来看……”叶青笑起来;就没再多问。
吃完饭;又聊了些时局变化;后续事情布置;包括投效王允、谋取皇族身份认可;说起这样事;江子楠就恢复了于练。
临送出门时;叶青拉住她的手:“投效的事;就由你代为转达吧。”
她震一下;回过望来;叶青只是说:“细节晚宴上我自会和他谈。”
“为什么要我说……”她声音有些于涩。
叶青笑笑不答;送她出去。
其实能猜得出她当义女在王府尴尬境地;自己和她搭上关系;得到助益同时也是对她的鼎力支撑;再往后直接联姻都有可能。
但这妮子或者在里世界变得自尊心敏感许多;叶青就不揭破;心知肚明就可;望向窗;雨小了许多;气氛娴静美丽。
晚宴
这是一间清雅的小厅;丫鬟和仆人在布菜;王允若有所思坐着出神;就见着叶青进来;行大礼:“见过子师公”
这意思就很明显;王允见了;就坦然受礼;受完了;才微笑说着:“不必这样大礼;这次全亏你了;不过看上去还好;我为你设宴压惊;一切慢慢细谈
这时就上了宴;王允见叶青侍立;就先入座;向叶青说着:“玄德请进;你是县令;不必守这规矩”
说罢举杯劝酒;酒过三巡;不一时就酒酣耳热;气氛变融洽。
王允就询问些县里治理;叶青就一一说来;言辞朴素;让王允不由眼睛一亮;他是久当官了;真假自是听得出。
过了会;叶青就稍透露未被宗谱承认的遗憾;王允顿心中有数;沉吟片刻说着:“我会上折给皇上。”
叶青笑起来;有这句就成了大半。
王允也笑着;此人无所求;反不放心;有所求就好办;才是稳固联系。
散席;叶青和和王允在花园中散步。
“子师公;备有一大将愿推荐。”
“哦;你是说……”王允来了兴趣;眼前闪过三人;这都是大将之资。
“关羽张飞是我义弟;而张辽;子文远;年少就有勇武;曾是郡吏;雁门郡人;和王公太原郡是邻居;子师公可曾听过?”
“雁门张家?”王允一惊;随即大喜:“求之不得。”
叶青放下心;这说明至少没有宿世仇怨;又笑:“但此人非侍卫能留住;我所以忍痛割爱就是全此义气;我有一个想法……”
王允越听越是瞪大了眼睛。
“……趁这时何大将军对公的信重;又召地方军队入京的名义;而张家又是在雁门有影晌力;筹募一支军队可说顺水推舟的事。”叶青说到最后笑起来:“此军不多;有千人就可;营结军中势力未必就坏;公前几天也见识到;乱象初显;群贼蠢动;没有武力自保;就算高门大户;都有危险。”
这一句敲定了王允心中权衡;心忖着:“城里矛盾激化;王府被袭只是一个导火索;风雨飘摇;暗流相冲;这次有刘备;下次人不在呢?岂可不防备?
正要开口说;突一阵香风飘过。
湖畔清脆笑声里;月光皎洁出尘;湖水波光粼粼;几女嬉闹着;一少女回身望过来;身姿柔软;未施粉黛;盈眸朱唇;在月下别有一种诱惑。
叶青心神微荡;忍不住多看两眼;直到少女被同伴拉着跑远;她不住回望;微微惊讶过;神色似嗔似喜;钟灵毓秀中分明有一种狡黠精灵;陌生身影中有一丝熟悉气息……
“这是小女;貂蝉。”王允笑起来;这是他有意安排;见此反应;心中一点疑虑顿时散去;这刘备再成熟;还只是三十岁不到一点的青年;还是钦慕颜色;颇是有趣打量他的神色:“玄德……玄德?”
“失礼了……”叶青笑着收回视线;颇有些苦恼;又有些疑惑;这算是见到真容了;感觉真的不一样;有当年初见芊芊长成的心动。
其实现实江子楠身上已感觉到貂蝉的气质;那夜自仙人的视角中也见过模样——那时还是一只十二岁萝莉;带着江子楠的气息。
或少女初成长;或许是模样气质相得益彰;顿时就凸显出貂蝉本身风华丽色;一颦一笑都有诱人魅力。
王允这时当然没有预知;见反应觉得非常满意;回内室和夫人交谈
夫人心中闪过早晨一幕;说着:“这人的确不是池中之物;夫君是有意以此女配之?”
“哦?”王允还没有深入到这里;有些心动;又是沉吟:“家中何女是良配……万一选人不当;夫妻不和睦……”
“蝉儿如何?”
王允看了她一眼;老夫老妻了;不好多说;只笑:“我再考虑考虑。”
汉朝县令是六百石到一千石;实已经是非常高;再进一步;就是二千石了;或的确可以以此法拉拢。
第二百七十四章 按计行事
一连几天下雨
其实以叶青身子;就愈合了大半;可这时不能伤愈;免得给人当马前卒;就披着厚衣;赏着雨。
这时王府的管家拾级上阶;作了揖笑着:“大人身子又清爽些了;可贺可庆。”
“是你?”这几日已熟悉了;叶青一怔:“这样大的雨;你还过来;有事么?”
“这是小人本分;我刚刚过来经过膳食房;几个奴婢手脚慢些;我就呵斥了她们;叫她们赶紧把膳食抬过来。”
说着一挥手;后面几个仆人赶紧调着食盒过来;见此;叶青不禁一笑。
王允的待遇还是相当不错;就听着管家又说着:“大人用过后;可去侧厅;我家家君在那里等着。”
昨日就透出了风声;今天邀请;叶青心中一动;预感到些事;知道王允管家相对森严;就不多问;心平气和用着午膳。
过了会;才擦了擦唇;就要起身出去。
江晨亲拿着衰衣给叶青披上;又命二个甲士持伞;阻挡的风雨滴水不漏;这是怕伤后受寒。
不过这时雨不大;细雨点滴;仆人正在上灯。
叶青走着;又一阵琴声随着风飘过来;还有女声和着琴声在吟唱;叶青就继续上前;只是静听;抵达了阁前;就见一人迎上来;正是王凌;笑着:“玄德;叔父就在里面;请进”
话说君臣名分不可思议;先前刘备是客人;现在叶青已表态站队;虽没有正式君臣名分;也就连说话都不一样了。
这雨天;还要叶青过去;就是明证了。
叶青淡淡一笑;也不在意;入得门口;就说着:“备求见大人。”
“是玄德啊;进来罢”里面传来了有些疲惫的声音。
刘辨在四月十三(五月十五)承嗣帝位;布告中外;安抚天下。
种种服丧办事;处置政务;忙碌了七日;才算告一段落;宫内就撤去了白幡;累得筋疲力尽的王允睡到中午;还觉得浑身酸疼。
这时吃过午膳;在此阁中而坐;自架上抽出一本书;刚看了两章;就听着刘备求见;就让着进来。
接着听帘子一响;叶青进来作了揖;就含笑说着:“玄德请坐;看你脸色苍白;还是要多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