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官;是天庭进士的基本待遇;并非是朝廷加恩”
“朝廷给过我几个爵位;我对此不否认;但这是我对山贼、草原、邪魔浴血征伐的结果。”
“至于某些便利……是我向誉郡王提供铁业改革成套方案换来。”
陆明听得一怔:“帝都铁业大洗牌;是出自你的手?”
陆家有五座造船厂;每年消耗铆钉都是大数目;对铁业突飞猛进的变化;自是有明确的感觉。
这时见叶青点首;陆明无语了:“榜眼公;你真是厉害;怎么哪里都能参合上一脚?”
沉吟良久;体制祈并者的本能渐渐消去;再说;天庭本是朝廷的上级;还可以接受;想了想;陆明苦笑。
“烈酒上献;又是一项;郡内倚仗此业经济有所好转;预计明年对草原倾销能达到七百万两;烈酒在寒漠是必需的民生物资;朝廷可算掌握了北魏的一大要害。”
“就算县里的治政;叶家的确是最配合默契的一家;酒业、琉璃、山薯这一条产业链带动;盘活全县经济;道路已修好;银钱和铜钱兑价已压到正常比例;而过去山贼之患更不用提。”
陆明一一说着;苦笑:“我能在郡里积功得到上上考评;圆满完成职责;是多亏有你了。”
叶青不否认这功劳;神情自若:“平心而论;我对朝廷并无亏欠;就连和誉郡王的情分都早就还了。”
对政客这种生物而言从只存在交换;不存在感恩;“情分”更是视相互地位来标价;誉郡王身居高位而从不赖帐;算得上品性公道了。
“这是誉郡王他自己的损失。”陆明感慨着;非是情分;是投资潜力。
他熟悉为官之道;也知道正常组织权力的体系内;一切都按权力的法则运行;而人才实际上处于相对低的位置。
不过陆明亲眼看着叶青从无到有成长起来;州里里除了俞帆;就属他对叶青的潜力感触最深:“这次既是这样;我就不多说了;但你还挂着南廉伯的爵位;现在局面动荡;可别忘记这一县一郡的百姓。”
“这是自然。”叶青听出一点味道;看他一眼:“你这是要走了?”
“任期就快到了;我再给你撑一个月;等你这轮自下土回来;我就不得不离开了;会顺势调任州南;我们陆家根基不在南沧郡。”
“多谢。”
陆明佯怒;转身站起:“你我两家相交;说什么谢”
“是我用词不当;改日陆兄卸下县令;我一定上门拜会。”叶青哈哈一笑;不再送出:“陆兄还是回去;说不定你的奖赏已到县衙里了。”
陆明满意笑起来;不枉费自己连夜赶来这一趟;卸任后不需避讳;就可直接叶陆两家结盟了。
同时有些期待;转身离开:“告辞。”
到了院子;听得叶青在后面喊一声:“陆大人慢走;朝廷报销下来;记着还给我四十万。”
陆明一个踉跄:“不是欠第二次大阵耗用费三十万么?这笔钱官方来出可以;怎么又涨到四十万了;你这涨钱速度太快了吧”
“水府征召费;水府征召费……”叶青念经一样说;见陆明脸色越来越黑;不再给他压力:“既是合谋算计总督;见者有份;给我三十五万吧;留给你十五万作县里资用;百姓人财损失、县衙和大阵修复总不能让你来倒贴。”
“这还是人话”陆明挥手认可了分配;牛车行远。
算计总督;陆明只当没有听到;叶青是跳出去了;自己可还在朝廷体制内
其实陆明对能否要到八十万两还是半信半疑;可私掏给叶青的三十万两不说;后来往县里补贴进去的五万两都是他私人掏出来。
整整三十五万两;纯粹的流动资金
这在应州南方相对富裕的郡望都不是小数目;弄得族老都有了微词——别人做官是往家里捞;你做官怎是往外掏?
陆明心里憋屈着一股气;也发了恨;非得借此机会向州城讨帐到底……都是同进士出身;真闹到皇帝那里;你严慎元也得脸面难看
看着陆明远去;叶青笑容变淡;一挥手:“去会议厅罢”
“是”
一声命令下;顿时有资格议事的人都接到了召唤。
随着叶家的扩大;会议厅重新修茸;规制比以前自是宏伟;左右种着一片桃林;只是片刻;二十个人左右;都鹄立在至两侧;众人见叶青进来;都是齐作了揖。
“麻烦众位了。”叶青看看人都到齐了;壁炉里火烧着;觉得心温暖了不少;含笑说着:“都请坐吧;上茶”
于是众人纷纷入座;叶青安座后;就对着吕尚静说着:“你把事情说一下
“是”吕尚静就站了起来;把事情一一说了。
众人都看见了仙临;这是一件大喜事;可没有想到官职并不兼容;听的都是面面相觑。
一片沉默后;叶子凡见几个族人都望着自己;不由一叹;起身说着:“莫非没有和缓余地?”
心里对五品翰林;还是很不舍。
“这里面关系还是不容兼容。”吕尚静见主公没有说话;就说着:“我家现在有骑兵三百;步兵和弓手五百;已有八百之数。”
“虚封伯爵以上可养府兵;但不过一百之数;加上团练限额不过三百;总计四百是合法;其实现在总督就可治我家僭越擅建兵甲之罪。”
听了这话;叶子凡脸色有点苍白;说着:“诸多郡望世家;多有私甲。”
不过这话说着说着就愈来愈低。
吕尚静就一笑:“诸多郡望世家的确多有私甲;并且多是擅建;但是这只是官府不追究;追究起来;按律行事;这就是僭越擅建兵甲之罪。”
“按照本朝律条;僭越擅建兵甲五百;可处于绞刑;僭越擅建兵甲一千;以谋反论;诛灭满门。”
“总督之所以没有发作;只是现在处于战争状态;这点小小僭越怕不能致命;故在观望;等待我家进一步扩大后;一举雷霆而决。”
“这是种祸于深沉。”吕尚静说到这里;提高了声音:“本家实是危在旦夕之间;现在幸有福地将军之职;不但名正言顺;而且还独立于朝廷和应州。
“虽也有弊端;就是本家一旦受命;就很难自朝廷里获得物资支持;可本家自发展到现在;何有求得朝廷之事?”
“故受此天职;有益无弊;还请主公留意。”吕尚静一口气说完;向着大家点了点首;就坐了下去。
叶青一笑;啜了一口茶:“吕先生说的是;各位还有什么意见?”
见叶青态度;诸人哪有什么意见;再说;的确是有理;就连连点首;见大家都同意;叶青就说着:“那我就上折辞去朝廷官职。”
一挥手;就有人呈上了笔墨。
叶青微叹一声;一手提笔;略一沉思;就握管疾书;才一落笔;就见着气运溪流上动荡;五品翰林和权观察使的红黄之气;就开始疏远。
待得最后一个字落下;就自断开;还只有一线连接着。
叶青取来看了;吹了吹;若有所思;众人都是一声不吭;就见着叶青吩咐:“来人;就将此折转向州中;再进入吏部。”
“是”有人立刻应着;才一应声;这最后一丝气运就此断绝了。
要知道天庭进士;只在于态度;既有折子上去;并无需要朝廷批准;就已经形成了事实;所以才立刻断绝了这二股气运。
叶青不慌不忙;再起身;到庭院;对天行礼:“臣叶青受职;谢恩”
同样话一落;一丝丝赤气下降;瞬间就正式受了南廉福地将军之职;话说天庭和朝廷的职司区别不大;这还是七品之气运。
只是这股气运量虽不大;却古老而威严;与朝廷七品之气;甚有着不同。
第三百六十三章 咆哮
叶青一受职;就不再停留;回去就沉思片刻;一笑说:“有这福地将军;你们也得有个出身了。”
福地将军下面还有属吏
主薄;掌管文书及记录功过;总管内外;是福地将军主要属吏;被称“主吏”;因此叶青只一凝神;就把吕尚静签了上去。
典武校尉;掌兵事;是实际指挥者;叶青也毫不迟疑;填上了江晨。
这是最重要的二个职官;余下还有治曹填上了周风、户曹填上了江子楠、仓曹填上了纪才竹;法曹填上了叶子凡。
而少府主工程;就填上了李怀绩。
军制一火十人;一队五十五人;一营三百;一府分成三部;就由张方彪任骑兵营营正、洪舟任步兵营营正、江鹏任弓兵营营正。
术师团也正式建立编制;任芊芊是正团长;曹白静副团长;术师团建设;这是以后建立优势的关键。
周铃任亲兵队队正。
叶青写完;就此宣布;接到的人都是顿首受命;齐声说着:“臣等受命
只见众人一奉令;顿时正式将这福地将军之职激发;叶青顿时就感受到一股深沉厚重力量加持己身。
原本叶家的气运洪流;已是红中带黄气相;但这时却迅速浓缩;由黄转红;再由红转白;化成了白里带红;又有一丝黄意;却是厚重凝实。
这还罢了;原本朦朦胧胧;或蛇或鲤;就地一滚;化成了一条赤蛇;盘旋在了叶家气运溪上。
这却是正式建立体制;才有此相。
“你们既受得了此职;得加快修行了。”叶青结束了感悟;摆了摆手;催促一下;一眼看去;见人人都有红白之气。
本来是老生常谈了;都知道家主对修行看重;早没有了新鲜感;这次却引得众人感触点首。
无它;仙人两次下降;给人带来的冲击很大;而福地将军位;过去更闻所未闻;起了不少心思。
叶青让江子楠去把这好消息对族人宣布;回首疑惑:“怎么都这副表情?
“这可是天官;比起朝廷官位;给臣的感觉截然不同。”吕尚静感慨;江晨心有戚戚的表示了同意。
但这时不是感慨之时;叶青就是一笑;嘴角一动又收了回去:“职司虽明;但是事情还不少”
“军队和术师团既得名分;那就要迅速建立;还有;把朝廷的官服都封存;我以后公开露面;穿戴不是还有南廉伯么?”
“南廉伯虽是虚衔;但位比四品;穿出去也光彩些。”说到这里;叶青一笑;摆摆手:“那就这样罢”
商议完了;叶青到了场上;不见了马车:“恨云呢?不是让她等着么?”
曹白静扇了下仕女团扇;不说话。
这时;就见着车夫过来;报告着龙女回了阁;传话说:“不想再见一只火属的讨厌家伙”
可怜车夫是憋着笑又提着心;才完整转述了这句话。
叶青不以为意;这是气话……可能哪里疏忽;撞上龙女的脾气;这种事自己早就习惯了。
“我自有道路;所行都是利已又利人;不亏欠朝廷;这点让陆明都没话说;可对家人亏欠良多;这点又比不上陆明了。”
亏得她们都默默支持;以前无以还报;只能藏在心中;现在大事既定;也要做点什么了。
心意既定;叶青就回去一番哄骗;过了会;恨云心里委屈和害怕就此消散;她哼哼了几声:“等我拿回龙珠;就和姐姐告状;看你还敢欺负我?”
叶青笑着不应;这说岂不鼓动着人现在欺负?
不过叶青这时关切惊雨情况;没有这心思;摆了摆手说着:“不必等到以后;今天夜上;我们就去龙宫”
应州·总督府
叶青辞官的折子;在当天就通过道法;火急递进了总督书房。
这时各郡县关于魔巢的情报;尚在源源不断送来;总督自有着属官来分类分析;故书房中;有几人一本一本拆看甄别。
几个上官员年岁不同;性格各异;不过很快;叶青的折子已阅到了;见到叶青的折本;眉立刻拧到了一处。
“什么;叶青辞官?”
正在埋首写节略的一个官员放下笔;凑过来看了看折子;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气;说着:“这个叶青难道是二百五;这时辞官?”
“大人没有看清楚。”原本一员瞥一眼隆;指了一指:“你看;叶青获得了天官;南廉福地将军;所以才辞去一切官职”
一个老者;是书房里的管事;听见“南廉福地将军”六个字;目中波光一闪;起身要过折子;仔细看了看;就脸色凝重;说着;“这一份要紧;我立刻去呈进给总督大人知道。”
说着;就离座出了书房;赶往一处侧殿。
总督大人端坐在;正在接见都督李存时;这里火炉里炭火熊熊;把侧殿烤得暖融融;这官一进来;立时觉得寒气驱尽。
见这官进来行礼;总督略一点头;说:“李都督在说军事;你可以听听——你接着讲。”
李存时坐着微一躬身;说:“魔巢多处于郡内偏远地区;又吸取着所谓的武林人士成军;但不合天意民心;故围剿起来并不算太难……”
这官听着;不由仔细打量这个年纪不小;但全身带着英气的将军。
李存时穿着四品官服;虎目炯炯有神;两道浓黑眉微微上挑;带着一股杀气;稳稳坐在总督面前说话。
正想着;却听总督问:“那已围剿了三分之二了?余下的三分之一;又什么时候能围剿完;战事来不得半点虚假;本官要知道实情。“
“回总督大人的话”李存时又一躬身;朗声答着;“末将掌兵三万七千;个个都实;并无空额;这点请总督大人放心”
“不过魔巢虽剿了三分之二;余下三分之一都在偏远山区;并且汇集了之前的三分之二的残兵;的确不好打。”
“军兵还罢了;关键是术师团;那些魔道虽灵池枯竭;但经验和境界还在;很难得手;还请总督大人明鉴。”
总督盯了李存时一下;起身背着手踱步;良久;才对张存时说着;“兵我还可以给你一万三千;足有五万;这想必是够用的了;至于术师团;各州都在吃紧;朝廷更是别想了。”
“可以由州里发文;全州术师在战时临时征用”张存时躬身说着:“这样就可满足用兵了。”
听了这话;总督心里一动;无论是俞家和叶家;手里都有术师。
不过转念就清醒过来;这五万的兵马还罢了;要是全州术师集中;怕有上千;集中到这人手里;岂不是臣强主弱?
总督想了想;慢吞吞说着:“这事要兵部允许;国家用兵时;更要守得规矩;否则很容易就有僭越。”
“不过我会令州术师团协助;虽慢了些;想来也足够了。”
“是”李存时离座起身应命。
总督接着就转脸对着这官员说着:“你来必有急事;什么事?”
“是;总督大人”这官员压着嗓音;尽量用平缓语调简单说了叶青折子的内容;又把折子递了上去。
他作为总督心腹;心里清楚;总督大人对叶家早有留意;只是魔巢战事还没有平息;一时还没有发难;这下就全部完了。
“……”总督神情恍惚;牙紧咬着;迟疑接过折子;手有些发抖;而李存时看着这情况;就说着:“总督大人有事;末将就先离开了。”
说着;就辞了出去;见着离开;总督心神稍定了些;回身坐回位上;取茶呷了一口;说:“你说说有什么想法?”
“下官以为这事难了。”这人是总督心腹;故直言不讳;沉吟着说:“早几天;哪怕是理由不充足;叶家是有僭越私建兵甲之罪;大人处置是正理。”
“现在叶青已有了福地将军这职;这事就不能穷追了;臣以为;眼前不能办这个事了——叶青从没有受朝廷正职;这折子只是程序;批不批并无要紧;在递上来的时候就自动生效了。”
总督听了;收了笑脸;眼睛中放出灰光:“照你的意见;是本官装湖涂;等战事完了再说;是不是这样?”
“是”这人见总督神色严厉;连忙深躬说着。
“这不可取”总督冷笑;盯着窗阴冷的说着:“官场最重体面;我已经把风声这全州郡以上的官员都知道。”
“叶青深受皇恩;在此危难之间抛官而跑;这就可以行军法;论起品德;更是小人;可所谓丧心病狂这时要是虎头蛇尾;朝廷威仪就荡然无存——”说着;总督突涨红了脸;勃然作色:“而且本官督州已经有了十数年;几时见过这样敢扫本官颜面的东西;难道可以轻纵;轻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