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隔着一千二百步……怎会有这种箭
三个术师俱是胆寒——按照地上标准;这曹洪再怎么贪财也踏入练气四层的武将;精熟刀弓;怎一箭都躲不开?
赤红轨迹尚未消散;为首术师明悟高喊:“是精制的法箭;由弓道武修发出的精制法箭”
弓道;这是武道中少有的对术师克制性种类;绝非几个低阶术师能匹敌。
“快进去;我们刚才用光了道法;现在没有道术可抵御了”高喊着;几个术师惊惶下顾不上主将曹洪;本就是自顾自地上人;这时只给自己驱除减速;转身就向坞堡里策马而去。
眼见越过了冰冻迟钝的士兵;心中死亡警兆却怎么也消不去。
只听“轰轰轰”接连三下;连珠箭发着音啸破空而至;三个术师都勉强发出一个防御道法;只听“噗噗”数声;防护法盾破碎;强大的冲击力使三人都跌下马匹下。
“快救我”
“不;不要踏我……”
跌在地上只是受伤;但挣扎着道士回首一看;却是密密麻麻的人脚和马蹄;这是他们逃跑引发的乱军。
下一瞬间;无数的脚踩了过去;一片鲜血飞溅出来。
道术制成的法箭成本虽高;但在箭法通道的武将手中简直是追魂利器;尤其对低阶术师的克制——连珠箭射;简直是完全没有施法间隔的外挂一样
四箭之威骇得曹军人人脸色发白;而且这时地面隆隆震荡;一千轻骑冲至五百米内;举着手弩就是射。
“风——大风——”箭如暴雨烈风一样;遮天而至;淹没夜空。
手弩本身并不以威力著称;骑射精准性更差;骑军高速冲锋下五百米内只及射一轮;对久经训练熟悉弓弩的正规军来说只要敢站着不动;其实杀不了多
但这些青州兵都是流寇所化;既不熟悉弓弩;又绝无硬顶不闪不避的胆气;顿时造成大片混乱;伤亡不少。
缺乏基层士官的组织;曹洪一倒;全军都失去了指挥;亲卫抢起自家主将撤退时尚算严整;青州兵就已阵势大乱;人人在寨墙豁口争挤成一团。
都想争着生机;把同伴卖给敌人;但减速的效果未散;一个个笨拙鸭子一样的可笑。
有些急起来直接砍倒前面堵住生路的同伴;鬼哭狼嚎一片。
简直闹剧一样;让人难以置信便是这些蝗虫袭境;过无寸草;让徐州几乎倾覆。
“下弓——”
黄忠吼一声;却收弓换了大刀;同时大队赤甲骑兵收弩;放下竖立在鞍侧专门侧袋上的长矛;驱马越过自家法力枯竭状态的随军术师。
两军兵线不足百米了;非常危险的距离;叶家术师都是提起了心脏。
大范围的掩盖动静、增益、减益都是消耗巨大的法术;而这已是批术师今日来第五轮释放——随赤甲轻骑自早上一直奔袭到晚上;连赶场杀戮青州贼军;根本没多少时间恢复法力;这时就主动退入专门为他配备的一队护卫中。
下土时间线、战争频繁烈度、豫州掌握资源程度十倍地上;培养的术师;等阶比地上都普遍高出一级;甚至出现四阶术师都是正常——出现真人都不难;那普遍要到下一轮进入;就是最后一轮决战了。
但叶青在地上招纳的散修术师修为层次相对低;是下土战场上优先保护对象——当也是敌军优先打击对象;前几轮偷袭就爆发出术师战;杀机四伏。
只是这青州兵或是跟随大将自觉安全;一度光顾抢劫;现在光顾逃跑;就连三个随军术师也到死都没反击一下。
黄忠稳着骑队的冲锋阵型;心下暗呼幸运:“果主公所料;贼兵就是贼兵;怎改得了贼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曹操手下术师最是怕死……”
剩余两名低阶术师出手给骑兵最前一排加持;闪过锐目、轻灵两种道术;赤甲骑兵洪流已放平了长矛——这不是秦汉重步兵那种长达七米、甚至十米的对骑用长矛阵;只是五米“短矛”。
一次性硬木杆顶端;钢制矛头呈一排寒光闪烁;淹没一片混乱青州兵;第一层防御直接冲溃;只听一片冲击入肉声、矛杆折断声、人马冲撞声。
都是精熟战阵的老兵;瞬间抛弃长矛抽起长刀;结起小队;有组织砍杀起来;血花连绵;头颅飞起一片。
也有数十个悍寇怒吼反冲;但还是是匹夫之勇;怎敌得过四五把长刀同时封锁招呼?
就算拼死向赤甲骑兵砍上一刀;也在赤色纸甲砍个印痕——结实叠造纸甲最不怕就是砍;其次箭;继而是矛;就对重装甲兵没有多少防御效果。
但重装甲兵极费材料;用来武装嫡系且不足;这批炮灰青州兵;曹操会舍得配上重装甲兵?
倒是一些个手持木殳——大型硬木棒、甚至木刺狼牙棒——家伙;能用重兵都是力量强大;可造成巨大威胁。
不过正因为这样;被黄忠和弓手紧急招呼;死的最快。
落在后面术师;自这杀戮中移开视线;凝目虚空;只见这两军军气;赤气焚烧席卷;黑气节节溃散。
实际上也是这样;根本不是一个质量;放在大规模对垒上还可显一显数量;小规模袭击中没有立刻崩溃;还算这青州兵有点反抗精神。
“看是刘使君大旗刘使君来援救我们了——”
随着赤甲骑兵冲进坞堡;还在一些防御据点内坚持的家兵;这时专业的武人多半战死;却有几个披甲执剑士人高喊起来。
这似是游學到此的士人;却剑术不算差;作最后的一点抵抗核心顿时振奋了家兵士气。
连着剩余未死的百姓成男一起;人人鼓起余勇反冲:“杀光贼寇”
曹洪惊醒来见此;吐一口血又晕了过去;亲卫龟缩着咬牙抵抗;青州兵混乱不断扩大;这些可没有为保护家人而拼命的勇气;伤亡一大;眼中豺狼般血光一黯;一个个面如土色。
“请将军杀光这些豺狼”那几个士人吼了声;连着周围百姓吼起来;目光仇恨血红:“杀光”
“包围他们一个不留”黄忠肃声命令;见这些青州军呐喊反抗;他就回首看了眼随军一个术师。
这术师手中灵力汇聚;一个塌缩;就在夜幕下化作了耀眼光辉;太阳一样刺人眼睛;一时晃得众贼眼花。
“射”
骑兵们早有准备换回了手弩;一时间射了下去;杀得一阵;这时马力恢复些;又挥刀冲击而上。
黄忠舒了一口气;火把下;他神态安详;冷冷吩咐:“骑兵把这里封上;凡是青州兵;见一个宰一个;不许出去一人”
“杀”殷红的火燃起来了;一片惨号;令人毛骨悚然;黄忠沐浴在血红火光里一动不动。
杀声渐渐而平;很快剿杀殆尽;只余一个曹洪被押了过来。
“哼;挑了手筋;捆起来”黄忠冷笑着。
“不……你不得好死……啊”曹洪惨叫着;被挑了手筋;连地上人术师;都是目瞪口呆:“这;似乎太……太过了”
“太过了?你看”黄忠指着不远处;只见这家家主已阵亡;但还剩几个儿侄;和两三个士子过来感谢。
一些女子哭着在远处拜下;有些衣衫不整、相互搀扶;让人看了怜悯。
这坞堡是大伤元气了;但幸来得及时;没被摧毁;还是良好屯兵和补给站
赤甲骑兵虽精锐;但转战到这时也精疲力尽;对战场一番打扫;用餐后就安排着休息。
善后事宜自交地方负责;这是得到地方民众支持好处;而且此处坞堡既破;黄忠便劝他们迁向郯城;听不听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所有缴获的盔甲、武器;骑兵都用不着;看不上眼;黄忠就都按计划廉价卖给这坞堡:“你们可以装备上;以此抗击曹贼”
几个儿侄都是大喜;游學士子相视一眼;这时不说;回头私下议论:“原来这样…每到一处村庄、坞堡这样;地方抗曹力量就和珠子一样串联起来了
“这支精骑赤气冲霄;不同寻常;不过关键它还是起一根坚韧红线的作用;只需保证地方抗曹力量不被消灭;就能让青州兵不断失血。”
“啧啧刘使君打的好算盘……保存敢于反抗曹军的力量;和青州兵两相杀戮;徐州从此恶曹而亲刘……”
“也不能尽以阴谋论;这曹贼在徐州行事倒逆;实是人神共愤;刘使君仁人君子;只是顺应民心天意而为罢了。”
“仁兄此言甚是;是在下想差了……”
驻在坞堡里;安排半夜值守;一夜没有事。
次日晨起;黄忠向询问当地情况;正准备起程;就听一个术师學生赶来:“将军讯盘显示周将军在南面遭遇曹军大队围堵;请将军支援”
这是新设道术學院在豫州本地招收學生;能这时放到军中实习的都是佼佼者;多数本身就有点法术;只缺乏系统引导和战斗实践;汇报讯盘信息还不会有错。
“我们去……”黄忠说着一顿;看向随军的术师:“道长还能坚持否?”
面前这武将已半步于道;术师不敢托大;说:“休息过了;并无大碍。”
“好;全军听令;转向南——”
第四百零五章 大营
彭城·大营
有人上来点上灯;熏上蚊香;默默退出;此刻除了左右六个贴身亲卫;别无它人了;而叶青看着沙盘;一声不吭。
军师祭酒郭嘉回来;换了于衣服;喝了一口茶;也过来细细观看;一时室内静了下来;不大侧殿只听两人脚步声。
良久;听叶青的声音:“很好……来人;根据新的情报;调整沙盘罢”
“是”于是一批术师鱼贯而入;齐声:“给主公请安”
“罢了;快快调整”叶青摆手说着;自己出了几步;在帐门口看着前面朦胧暮色中的田野;河水潺潺流淌;在夜中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叶脸上毫无表情;向前凝视了一会;才回首和军师祭酒郭嘉一起对着沙盘研究调度。
根据得到各处讯盘的新军情;不时有随帐术师调整着沙盘上的敌我双方军力分布;使之一目了然。
起是十万对三万;击败夏侯渊后又对上曹仁;变成十万对十万小胜;再到现在双方主力都是沿泗水而隔河展开对峙;大营绵延;各自核心军力十万上下;却又有偏师在地方交火。
两家核心军队处于平衡僵持状态;偏师兵力却极不平衡。
总督方面有二十四万青州兵在外;包括曹仁的十万偏师威胁叶青后路;而其余十四万青州兵扩散在各郡各县抄掠地方;蚂蚁一样密密麻麻。
叶青方面只派出了五千轻骑兵;分成五支;数量上简直不成比例;质量上却是两说。
这可是五千赤甲骑兵;和放在荆北镇压袁术一千一样;叶青分身打了七年仗才积攒起来的六千老本;可以说在当前汉室南北军消亡;而曹军又没有诞生虎骑、豹骑时;一比一战斗中没有任何军队是这支赤甲骑兵对手……
有这支骑兵;最不济也绝不会再出现刘备被曹军虎豹骑追得狼狈逃跑、抛妻弃子的场面。
这五支赤甲骑兵并不去偷袭曹仁;只是去剿杀扩散地方的青州兵;以此整合地方反曹势力;压缩青州兵的劫掠空间;进而迫使而不断失血。
实际上得益于汉时彪悍的民风民气;这时地方上敢于反抗豺狼的真不少。
而且徐州属中原;地方豪族坞堡遍地;几十里就有一只;这种汉魏时期特色城堡式防御建筑;每个坞堡都是微缩的军事、政治、经济独立单元;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人力、物力配合着夯土坚实的防御;一个个强拆过去简直是项浩大的拆迁工程……
最坑人的还都是暴力抗拆的那种。
后来五胡乱华时;每个少数异族都惧怕汉族庞大人口;相继以屠杀汉人为国策;都没杀光北地汉人;自血脉到文化传统都无法断绝;顽强杂草一样;远不是南晋偏安一隅士族所污蔑的叛徒。
不是异族发了善心;而是北方坞堡遍地;杀到后来交换比让异族吃不消……实在杀不动了;越是疯狂杀戮汉族的异族衰弱的越快;发现这残酷规律;少数异族只能对北地汉人进行招安;但这策很快就让异族变成末流;直接被汉族人口基数淹没。
要等到宋代得国不正;害怕内部反抗;北方除边关的坞堡全被朝廷清理于净;配合着文风教化;让这种军事、政治、经济独立单元成为过去;彻底瓦解了汉人内部造反的基础。
但事情过犹不及;乐极生悲;这同时瓦解了抵御外族的基础;以至外族一突破边关就发现中原坦荡于净一大片;再无烦恼的坞堡;这才真正是面临着亡国灭种的危险。
到元朝时无力维持;产生摔头胎的悲剧。
叶青甚至想到某朝津津乐道所谓打击宗族势力——对;这可以空前瓦解一切基层组织;比坞堡还彻底;但这意味着假如正面战场失败;华夏再无抵抗力
眼下这些遍地堡垒还坚持彰显地方豪强统治;处于另一种极端;甚至有些尾大难去;光武帝下令摧毁都禁而不绝;后来五胡有本族根基且拆不光;眼下青州兵只是一股浮萍贼兵;“拆迁效率”更是不及。
很多青州兵分队在抢劫时不幸啃上硬骨头;都能崩掉两颗牙;全靠随军术师保持优势;现在有精锐骑兵强袭、营救、串联;几引发了大规模“抗曹运动”——叶青忆起后明朝历史上某名将抗倭运动;给取的代号。
三日间各处传报;青州兵被大批绞杀、驱逐甚至清洗;损失了五六万;但死的多半都不是精锐;总督主营里捏着的五万老兵和六万精选青州兵;可调动总兵力达三十万。
但不管怎么说损失五六万的战力也是可喜;都记在相应赤甲骑兵分队名下
这损失当然不全是赤甲骑兵杀掉;大部分都只是杀溃、杀散;这些战果仅仅是记在黄忠、周铃、典韦将领的名下;赏功时所用;表示他们完成了任务。
任务确实是圆满完成;因对于实际逃亡的散卒;地方深受其毒害军民饶不了;群起而攻之;老百姓抄起锄头、扁担就上的都有;几乎一个都不会幸存;全都逃不出徐州。
其中犹以黄忠和周铃两支名下记录的战果最多;既是因主将擅长统领骑军的缘故;也是因他们本身实力超越凡俗;所驭之器又对总督术师团相对克制;更擅长于对小兵的杀戮;因而可以迅速打散敌军;每日奔袭的效率更高。
黄忠是厚积而薄发;弓道有别于其他武道;一张宝弓的射程甚至可达上千米;配合自带增速类的法箭甚至达到两三公里;都不输于狙击枪的效果;大部分术师根本连这个施法距离的一半都没有;只能躲避防御——像黄忠这样专于弓道的武将在地上都是不多见;正式突破后;天人合一精准把握战场每一丝变化;甚至风速、马蹄在地面的震荡都能预判;百发百中;无一不是术师的噩梦;对高阶术师的防御法盾也形成压制。
周铃是心思纯明的剑修;虽修炼还缺乏一门合适御剑术;但这少女剑修在这下土已解开道禁;可转修改善基础;实力每天都在飞速蜕变;她已连着多场战斗中一人一剑杀戮百人;所配青虹剑都变成了血色凶兵;叶青传讯时只能叮嘱她注意徐徐转化。
几番调度后;双方兵力事态已稳固下来。
郭嘉从沙盘中抬首;无数的流光信息却还在他脑海里规律旋转;不由在帐中踱步分析着:“主公;我们已打了曹贼一个措手不及;不过这种分兵剿杀局面不会持续下去;各地青州兵已收缩回彭城;显曹贼改变策略;不会再给主公各个击破机会了。”
“集团军对峙?”
叶青沉吟着;最担心的就是这种局面。
讨董榜文已发;自己急着要去虎牢盟会;根本没有时间在这里陪总督虚耗……但徐州又不能不救;否则让总督兼并了徐州;中原局面就是大坏;豫州会先处于劣势。
帐帘一掀;又有术师入内;在沙盘上彭城外又添了两座曹军小营;加上之前建立起来;已有七座连营了;横跨二十里;全都呈犄角之势拱绕曹军主营。
这是很正常;现实中绝不会出现百万大军驻扎在一个小城中的事;总督要收拢三十万大军;放置在一个大营根本是无法完成——都抵上洛阳城的大半人口;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