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应该知道;西凉军士气再低;毕竟是正规军;上下将士一致;死守十天的决心还是有……总不会以为砸着就能和徐州破青州贼兵一样容易……”
想到这里;皱眉想回到叶青命令垒土工程之事;心中自嘲;自己又被当成打杂的了。
“先忍忍吧。”他平心静气;这事终不是让自己士兵去当炮灰;这就很让人满意了——真正使人狐疑的是叶青的目的。
垒土结阵对射?
十米高度的土堤标准和虎牢关齐平;但三里距离太远了;有效射距最长的大黄弩也只是一里;而投石机矩阵最后一排也不过这个位置;再退后就算叶青改进的这“霹雳车”也砸不到关城上……
或者垒土堆坡攻城?
一千五百米一路堆过去;倒可保持在弩阵保护情况下和城墙齐平;但只堆出几条斜道是没有意义的事;只要虎牢关法阵不破;术师有的是办法把人自几条斜道赶下来……
俞帆自忖换成自己长期对峙;没别的办法也会在十里正面全程垒土堆坡;但不会选一千五百米;这么远需要多大的土方量……发疯了么?
俞帆不觉得叶青发疯;就算叶青发疯他的那帮谋士也不会发疯……
更关键是;太平道真人透露出来龙气隐秘——叶青龙气已动;这无法掩盖的事实是速攻
难道继水师西征、公孙瓒攻冀州后;这龙气速攻又是第三道障眼法?
“太平道的真人;谁都知道分明就是外域邪魔;可信不可信两说;只怕自己说的准不准也保证不了……否则那夜刺杀还会倒赔了三个真人进去?”
俞帆皱眉;试图换着叶青的位置思考。
这样垒土堆坡保持住;维持下去对西凉军来说形式还是很不利;因这使联军五倍兵力优势转化庞大压力——明明白白就是堆人数;土木工事碾压;后续各种转换攻法可能性都有;非常难防备。
为了迟滞联军的攻击;就算知道是堆坡近后在箭雨互射下彼此都是炮灰;可一旦不惜人命堆到了关城临近;太平道也不得不消耗法力阻遏。
在之前秘密交涉中;总督、俞帆都许诺会借着保存实力来克制术师在第一线发挥;以换取西凉军和太平道的后续支持。
政治交换就是这样;但为了胜利一切都是值得。
第四百四十章 轰炸(下)
俞帆没有留下口头、书面的证据;总督也没有;除了与那特使真人的短暂神识交流;一切约定都只是共同大敌下的共识和默契;几句暗示就一切尽在不言中;在这下土任谁也抓不住把柄。
但叶青似看破这点;根本不让他们的力量投入进攻;单纯是让所有将士进行土木工程;术师在安全的第二线紧跟推进程度;随时准备为前面垒土对射的将士提供法力防护——有术师连这点也做不到;就是赤裸抗命;身为实力占优的盟主直接可擒杀之。
又或逼总督、俞帆为保护部下而离场;就是将一切矛盾扯明;以力破开暗中勾结的杀局。
俞帆不准备给叶青这个称心如意机会;这时定了心意;就平静下来;坐观虎牢关上太平道道士救火;这时似已自叶青的蓄谋算计中恢复过来——只是还是不断折损法力;在超凡战争下;这些有时会是致命的事情。
“联盟三家术师团合心一致;可以建立起相对优势……可惜的是终不可能;而且道术力量也一直是最弱;哈哈……”
笑完;俞帆当下就沉思;到了现在;他已经没有对叶青的轻视之心了。
“隆隆——”
沿着土堤一直巡视的队伍归来;寇先生翻身下马;神色平静;隐隐可见着一些焦虑。
俞帆心里格了一下;暗示术师布了隔音;又见过了寇先生;见着灰色袍子;脚下穿一双草鞋;样子倒还算是齐整;只是瘦了许多;又略略白发;越发显的老相了。
这都是为了自己辛苦;俞帆不禁感念;口中却笑着:“活脱还是个门客;你在地上不说;在下土世界;都已经是郡丞;秩俸六百石;也得养些官体”
寇先生也觉得自己过急了;看着主公;只见主公穿着战袍;腰配着长剑;显得格外英武;就笑着:“主公是侯门公子;我是草莽白身;虽蒙主公提拔;臣哪敢忘本”
俞帆听了;就哈哈大笑;片刻;才收了笑容;问着:“有什么事么;你刚才去发觉了什么?”
就见寇先生才递上一份文件;说:“这是我沿途收集绘制;主公先看看。
俞帆接过;目光看上去;说着:“你先用板凳坐了;我看完再说。”
“是”
寇先生躬身一揖;坐在亲兵递上来的板凳上;他性格深沉;此刻沉吟不说话;不时凝视一下聚精会神看着的俞帆。
片刻;听俞帆叹息一声放开了文件;却问:“这我看了;你的想法是?”
寇先生透了一口气;清清嗓子;一语惊人:“我怀疑叶青要掘黄河大堤这土堤一直向南连接到山壁上;向北一直连接到了黄河……只是现在水文条件于旱;黄河水位较低;按说……”
“也可以截流黄河;河水是在流动;但淤塞时自会涨溢;临时增加局部水位是可行。”俞帆目光一亮;脸上似笑不笑;在不远处徐徐踱步;徐徐思考着
良久;才说着:“叶青夫人是真人;合其麾下的近百术师团实力勉强能为;但叶青肯定不会让他的夫人冒险……要是三家术师团合力;再有些土著散道;那就轻松的很……”
“只是;此事我们岂会听他?”俞帆说到这里;又是苦笑了一下:“我想叶青也不会不明白;他是什么用意呢?”
见着寇先生无话;又说着:“其实扣心问问;叶青白手起家;以一寒士而成天人;谋略文才都有可圈可点之处;而我与之交锋;屡次受挫;是我德行和才能不够”俞帆说到这里;神态黯然。
寇先生听完;见此;连忙说着:“主公这话;臣不敢苟同;叶青的确是人杰;可是一人之治;其兴也勃;其亡也忽;往往一时兴旺不得了;可转眼不到几年的光景;又因着某些原因葬送掉了;这在历史上经常有”
“人主在于用人;关系到气数的兴衰;主公只要留心人才;必可后发而至;取得最后胜利。”
“而臣等必恭谨小心办事;以求能辅助主公一二”
“你说的对”俞帆不过是发泄一下;受到了劝说;口气就变了;说着正事上去:“我这就去见总督;他有和太平道联系渠道;就让他通知对面做好对水淹的准备;加固下关城主体、法阵;以防叶青趁洪水之机;对关城掀起大规模攻击……”
寇先生点点首;向俞帆一揖;补充着:“主公;话说是这样;但是至少现在叶青还有盟主名分;我们要以个合适借口来抵制术师调用……”
寇先生只是仔细推详一下;就说着:“大耳贼你安敢掘黄河之堤以害万民;这样无底线之行事岂是盟主所为;吾羞与汝为伍也……”
“大善”话才落下;俞帆想了想;就鼓掌说着:“你说得很对”
这不但可以抵制调用;可以名正言顺破盟;更可以坏了叶青的名声。
寇先生又说着:“这事还要暗里传出去;以求最大效果。”
俞帆点点头;说:“那就办吧——我现在就去曹营;有细节的事;回来后再进行处置。”
寇先生目送主公离去;这才吩咐亲兵;说:“去调细作组的章仁来见我
这亲兵答应一声;起身就去。
见此;寇先生不再言语;看着远处的叶营;脸色立时变得阴沉起来。
叶青的手段;他作为谋士岂是不知;只是安慰俞帆罢了。
只是就算这样;也只能继续前行了。
虎牢关
“你们下去办事吧”胡轸肃着脸;站起身来。
“是”众将领都凛然下去作着安排;知道大规模战争中逃不掉这种局面;幸己方不需要守太久;说实话面对这样攻势;只要敌人自己能维持住一个月……不;只要半个月;关城就会在伤亡和恐怖阴影下全军崩溃炸营。
“但想几日间速攻而胜?刘备明显让接连大胜冲昏了脑;打错了主意”一些人已又开始鼓舞。
但或是见识了三个真人的失败;又经历了刚才的意外;胡轸在心中已不信任这些太平道道士。
只从力量上看;才区区一百七十人的数量淹没在十万总数中;又或投放在五里宽度的正面防御上实在有限;更别说还要分流去预备法阵;防备后方峡谷、两侧山峰的道法突袭;可用更少。
太平道新来的特使阴神真人也透露了意思——他们要是一个不慎耗光法力;又被太后玉玺封禁一刻钟;连真人都逃不过被大军淹没下场。
这要求节约法力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或用完可以恢复;敌人还会给恢复时间?
或可以借助道符;但这就是纯拼资源了;怎么看都抵不过关东九个州的资源支撑;而且太平道的资源也有自身打算;不能完全投入到这区区一关战场;自传闻中号称天、地、人的三个阳神真人都未亲至;就看出来了。
“这太平道在搞什么?”胡轸脸色阴沉;深长透了一口气:“这事实在难以琢磨;只希望太师不是引狼入室的好。”
胡轸;字文才;是凉州人;早就是董卓的部将;与同是凉州出身的杨定均为凉州有名望的豪杰;后属王允、李催部下;官拜东郡太守。
胡轸与吕布不和;但是后来吕布身死;他就成了这虎牢关的大将;这时度着步子;却在想着:“说来也奇怪;怎连个皇帝死了;这天下的确就不一样了;连我都感觉本来停滞的武功又有精进——听说这还是普遍的事。”
“更有些所谓的道士;真的变出了戏法来了;这更是前所未有的事。”想到这里;胡轸突有一念:“连我们都这样;要是吕布当年没有死;会变成什么样子的大将呢?”
就算与吕布不和;他也清楚吕布武艺远在自己之上;这时想到这里;不由浮出几丝寒意;用力将这些事宜抛在脑后。
“别想了;我还是集中在此役当好这个守备大将才是。”
久守必失;正常来说要克服现在这样被攻城器械被压着打局面;守方就要主动出击破坏、烧毁攻城器械。
但这次行不通;或说几天前试过已失败了;连真人混合三千精骑都会陷在里面;派少数兵马过去实与送菜无异;派大部岂不是要野地决战了?
当然折损几千兵力;就着规模高达十万守军总数来说;只是微不足道一部分;拿来冒险一下也没什么不可;真正让胡轸压下继续出关攻击念头的是——自己只要守十天就可以了;何必呢?
十天一到;逐步后撤;沿途阻击迟滞;会有“朋友”很好配合;给这个刘备狠狠一击。
“嘿嘿;这些联军四分五散;各有异心;我看这里面只有这刘备最是有威胁;联合击杀了此人;还怕余下的那些人?”
“说不定还能反败为胜;趁胜追击;到时太师当上皇上;而我们也能捞个大将军当当。”
两个皇帝被杀;许多人传闻全部是董卓所为;甚至连是董卓的部将胡轸都是相信了;对汉帝自没有任何敬畏;这下这样想着。
第四百四十一章 兵法(上)
入夜;圆月自东边地平线探出一半;清柔银辉洒向大地;在深黑一片中染上一丝薄晕。
自主营的小山岗上望去;北面是黄河银带蜿蜒;南面是延展三十里的连绵营帐;每营都少不了执勤篝火;尚未入眠的帐篷亮着灯火;千万灯火都隐在大片幽水灵雾下;繁星浅浅铺在水中;映着深邃天空中璀璨银河。
叶青低下首;俯视前面的战场。
战火红光映亮西面半面天空;攻势还在继续。
对大规模的战争;叶青有个简单却非常关键的心得;就是哪怕拥有五十万大军;每次指挥的部队不超过十万——如果不是人数太多;尽量有效利用;甚至想每次只用五万大军。
但是必须保持连续的攻击。
叶青看了会;回首看见郭嘉和许攸才巡视回来;过来就陪着侧面看着。
只见夜色下;“轰轰轰”不绝;关城上坑洼一片;就算没有叶火雷;但有数以千计石弹攻击几段城墙;巨大动能冲击让不少法术都相形见绌;更阴险的是;偶然里面会混着几颗叶火雷;防不胜防;在密集的敌阵中炸开;逼迫着敌方道士;不得不全程在线。
甚至城墙崩溃缺口过几次;在激烈拉锯中填补血肉;被太平道真人紧急用道术来塑形……
战争险急时顾不了计较;而且就外域习惯而言;人死后也是一种材料;于脆就混着搬运上来的填土木料一起就地重筑;却使这几处看上去几乎是白骨之墙;阴气萦绕;无论哪方士卒见了都是心中发寒;谁想成这种筑墙材料?
“主公;这就是您说的全盘牵制么?”郭嘉看了看;问着。
叶青听了“嗯”一声;站住脚想了想;决定再次教育下这二个重要的文臣和谋士。
这二人的聪明毫无疑问;但理论却是千锤百炼而成。
“这个问题;要全盘考虑;我先说人才。”
“人才在于发掘;在于作养;这道理我是说过了;士官的重要性;我也是说过了;但是我怕你们理解到了歧途。”
许攸瞥了郭嘉一眼;却见是面无表情;就上前一步;打一长揖笑着:“臣的确有些不解;还请主公明示。”
叶青含笑说着:“发掘这事不说;作养这个词;关键是养。”
说到这里;叶青长长出了会神;说着:“天下看似是人才源源不断;号称百川入海;因此有些人对人才无所谓;一句话——缺了李屠夫;难道不吃猪?
“可实际上;无论哪国哪朝;人才都只有二波呢”
“主公;你这话臣不敢苟同了;天下人才之盛;繁星似海;哪只有二批了?”许攸问着。
“这就是养了;一批是在朝廷;一批是在民间;这不是狡辩。”叶青见着二人神色;就摆了摆手:“朝廷的有朝廷在养;这毫无疑问;民间的也有家族;舆论给养。”
“第三批没有位置了;没有位置;又怎么成才;就算成才;难道让人才去当士兵走贩么?”
“别作梦了;在朝有直接恩惠;在野可有间接恩惠——你什么都没有恩惠;就算有人才也是向隅而泣;怨望之心是少不了;更有甚者还会投靠敌国。”
“军中也是一样;我屡次调兵上阵;就是在这战斗中磨练;希成一批精锐之师可用。”
“这就是一批。”
“而在郡州;只选剽悍果勇之人为郡兵;人数却不多;何也;这就是汉制;作养人才和精锐。”
说到这里;叶青见着众人似懂非懂;不由感慨。
按照某朝理论;这就是地方和基层;有着积极靠拢的先进分子;他们补充上去;配合原来骨于;照样可以发挥出战斗力;甚至由于积极靠拢的分子为了表现;冲的更狠。
可再有基层体制;先进分子都只有一波;而不是脑洞众认为的多波流。
因先进分子其实是给前途;给待遇;给荣誉;给希望;培养出来
你不可能有第二波
个个都给的荣誉;就是铁皮
个个都是先进;先进就是扯皮
没有可能有三波流
说白了;某军和白军相比;本质上就是——某军还有一波流;由积极分子组成
而白军没有
所以某军受到损失很大;甚至超过白军;但是它有二波;立刻又有一波补上了;而白军再是精锐师;他还是一波流;撑到最后就崩了;就这样简单
就这样战略差异;决定了胜利
只有原本先进分子顶了上去;基层原本他们的位置空出来;才可以继续培养;这再培养需要时间
叶青认为某军战斗力;在训练;培养等等方面;虽有效果;但也不过是普通意义上的精锐
战无不胜的秘密就在于基层培养的积极分子
在第一波损失巨大时;新的积极分子进入;继续保持饱满斗志;最后一根稻草都可以压跨牛;何况这二波流;通常会取得胜利
而汉制以强而亡;到灭亡时都保持强大;就是它暗合了这二波流的体制;不过这就不能明说了
叶青指着这关城说着:“兵法之道;具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