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良久;雨小了些;还在没完没了下;不时传来阵阵雷声;这时一阵脚步杂沓;睁开眼看;却是地上人?大将。
血狼军大部分是外域密法炼制;但是这种密法有损灵智;故上层几十个指挥是正常人;这时低声上前说着:“将军;攻城又连着大雨七天;下面再难驱使攻城;情况怕是不妙”
慕容正听了;身体微微一颤;瞥了一眼天空;突然之间;想起了上次;慕容正组织围剿;差点被叶青亲自杀死;被西方教弟子救出去;神色愤怒:“刚才我们差点就要成功了;你们为什么不出手杀了叶青?”
“你也得了黑龙加持;刚才集中这样多人;都挡不住他;还说杀掉?”
“且不说帝女暗藏在他身边保护;就说叶青自己近乎仙人的实力;杀掉他不是办不到;要牺牲多少?”
圣人弟子一句质问;问得慕容正哑口无言;最后怜悯看一眼:“根本不存在差一点成功;国主还不明白么?当你渡河突袭未成;就已是注定失败;剩下的事情是保存实力;这也是圣人的意思。”
想到这里;慕容正心思终于彻底冷了下来;开始考虑保本的问题了……失败一次没有什么;但不能做被抛弃的棋子。
自己难得凝聚真龙之气;宁愿回去担着惩罚;也不能断送在这里。
“下令……转攻冀州。”慕容正合上眼;沉默良久;冷冷说着。
地上人?大将相视一眼;都是心知肚明;这其实就是死亡撤退;保着有限一批人成功撤退;以返回地上。
这次失败;大汉再无法遏制了。
雁门郡
寒风萧瑟;一只孤雁哀鸣着越过山脉;就让下面一支骑兵一阵紧张;这支骑兵个个面黄饥瘦;乞丐一样;满身血污;这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临着雁门关了;我们快些回家……”脸上深凹的一个千夫长想着;舔了舔嘴;自己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自己这样;下面的人更惨;这一路面对汉军的第一波追击;大单于萨满团冰封了黄河一段水面;趁机铺设巨木藤蔓;这是效仿当年应武帝攻击虎牢关的策略;度过百丈水面;成功脱离北上……
虽丢失了部分殿后部队;但当时都觉得没有什么;汉军的追击也还能忍受;骑兵小跑一段就能脱离追击。
但接下来情况就变了;不知哪里开始传言草原被汉军袭击;鲜卑山被破;南匈奴都族灭;这一下人心就慌乱起来。
大单于的权威还在;还能压制着;谁知重新回到冀州;这片地面上原络;刺猬一样炸开了刺;全民皆兵;各种拦截围住打杀;接下来的局面简直就陷入了西方圣人所言的地狱;人人都只顾逃窜;抛弃一切辎重、阵型;再也不听大单于的号令;只顾向北跑……
“过了雁门关;就安全了。”附近的各个首领都这样鼓舞手下。
队伍渐渐向破碎的关口而去;那一片树林后面;蝉鸟不鸣;数以万计的大黄弩严阵以待……
一将眸子森寒;举手;令着:“射”
“噗噗”
雨一样的箭雨飞出;笼罩着一片区域;随之;血光飞溅;汇集成河。
三射之后;区域里惨叫都少了;这将拔出长刀:“胡无人;汉道昌;杀光胡人一个不留。”
“杀光胡人一个不留。”甲兵拔出长刀;呐喊说着;踏步上前。
所到之处;战斗之声不多;补刀闷哼之声不绝。
大营·帝帐
前面隐隐传来甲兵巡查脚步声;不时有着远处军官号令声;但是帝帐里;已经一片轻松;和军队气氛完全不一样。
有人笑着:“正如陛下所料;敌人现在基本分散成各部落;各自为战。”
叶青闻言一笑;并不意外;这类似前秦符坚征南大败的情况;各部胡人战力犹存;但后有追兵;谁都怕被纠缠住落在后面;只是争抢着狼狈逃窜;这损失就非常大。
“你们别急着争功;慕容正是条黑龙;还有些主力保持建制;不过有奉孝和孔明二位封锁隘口;这又得剥一层皮下去……”
各部胡人归心心切;郭嘉和诸葛亮封锁长城;敌人入寇的几处隘口;重兵堵住进一步削减敌人;这是预定好的包饺子方案。
“但终是骑兵;付出代价还是可突破回草原;这里还不是他的葬身之地。
“层层削弱;到赵云那面;四万骑兵好整余暇;才是最后杀手锏;届时胡人部落受到严重损失;在汉地还可勉强咬牙坚持;一回到草原;归心心切;力量就散乱了;才可以集火。”
“让赵云不必理会匈奴等余下诸部;以打击鲜卑部为主。”
“鲜卑部一缩水;这个所谓北魏国;自己就要崩溃;朕就要看看西方圣人;有多少气运和道行;强行将这逆势弥合。”
真敢这样继续下去;叶青觉得可以考虑联合女娲做掉这个西方圣人了。
空出一个圣位;不是更佳?
叶青幽幽一笑;眼神里越来越期待了;随之吩咐:“拔营;起兵;朕要去秦直道”
第七百八十六章 血色黎明(下)
秦直道
整个直道数十里处;满是血河;以及陈横交错的尸身;战斗到最后一刻。
“杀”一个千夫长;血红着眼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将任何敢于阻挡他的人砍倒;战阵上;简单凶狠的砍杀更实在。
这千夫长崛起;一路不知道砍杀了多少人;男人女人;胡人汉人;虽无正规师承;实刀法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杀汉人”他呐喊着。
千夫长小时;就是右贤王的族人;也是家养子;成年后;由于勇猛;一路提拔到亲兵;亲兵队长;百夫长;千夫长。
对他来说;高高在上南匈奴单于都是虚无;只有从小给他吃饱穿好;教授武艺;又带着他四处征战和抢掠右贤王;才是最真实的主人。
有一天;郁郁寡欢的右贤王告诉他们;我们的生活结束了;汉人天子要夺去我们仅有的一切;我们必须逃亡
但是路上;汉人天子出现了;拦截在眼前。
“杀”这千夫长呐喊着;只要杀得汉人天子;什么都值了;这时跟随他的亲兵已经寥寥无几;但眼前的确靠近着汉人天子了。
尸体密密麻麻堆成斜坡;他已可以看见土台上汉人天子的影子。
“杀”越是靠近;越是惨烈;不断有着血肉模糊的熟悉面孔倒下;这千夫长已麻木了;只有杀上去。
“万岁;万岁;万万岁”汉兵突士气大振海水一半分成两半;这汉人天子踏步上前;突开口说话;只见着全身钢铁甲胄的亲兵;应声发出了声音:“叶火雷”
“轰轰轰”
密集的火光爆炸开去;这千夫长还没有来得及想法;身体就四分五裂;意识就沉入了黑暗中。
“嘿嘿;是匈奴;或者说胡人最后的反攻么?”北地已经入冬;叶青这时穿着厚厚大氅;看着黎明的光;冷笑一声;南匈奴降汉很久;绕路走秦直道;叶青的速度更快;在河套出口拦截住;才有此大战。
当下不管继续的战斗;只是摆手吩咐:“卿继续汇报军情。”
这汇报术师是土著人;皇帝在秦直道上拦截住了南匈奴右贤王部;南匈奴右贤王部决死进攻;战斗爆发。
黄昏一直战斗到黑夜;现在又接近着黎明;黎明之光下;可见尸体密密麻麻铺陈在直到附近;煞是触目心惊;有几次甚至逼近着天子所在。
但是战到现在;明眼人都能明白;这右贤王部完了;当下这术师平静了下心情;继续说着。
“陛下;根据道法军情报告;所谓大单于率七万兵逃回鲜卑山;撞上赵云将军四万骑;大败;贼军退入鲜卑山;要举族迁移;效仿北匈奴传说向西方草原遁去。”
“赵将军追击途中;被西方圣人阻住;据说盘坐在一颗突然长大的大树下;显出数丈金身;寂灭清静;使得全军喧哗。”
“赵将军大怒;拔刀要斩;却靠近不了;女娲出面指责;两位圣人决裂。
“赵将军得以出击;再次击溃鲜卑部;但是受到这耽搁;其残部损失大半;继续突围。”
“赵将军谨记陛下的旨意;没有继续冒险追击;目前在继续清扫草原;吞并部落的妇孺;就近迁移到靠南面草原上。”
叶青听了这话;只是轻慢一笑。
有着帝女通风报信;他得到的消息比这还多;对这圣人内杠;通天表示支持;太上不出声;原始和着稀泥。
“传朕旨意;那些不服从大局;叫嚣仁义的儒家古文學派;都过去教化……教牧民以圣贤之仁;他们不是这个宗旨么?”
“现在朕给他们机会。”叶青此举;并不是压儒;更不是传道、墨、法等各家;只是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用德教;用周政乎?
当然叶青对制度已登堂入室;根本不是这些古家能局限;所以更加从容;也更加不在乎。
自有道;何需求得别道。
这道不是口上嘴炮;而是真正对政治和制度的深入理解;所以自在。
说完这些;突一声呐喊:“匈奴降了;匈奴降了。”
众人望了过去;只见一根大纛轰的倒了下去;南匈奴最后一股龙气;也随之崩溃;见此;各人各有心思。
片刻;一群匈奴贵人在甲兵监督下;云集而来;这些贵人充满着不安气氛;紧张的满头汗水。
“左贤王要算个人才了。”叶青望着缓缓到来的人群;说着:“听闻他当日反对匈奴降鲜卑;这是一。”
“见着五胡大败;又果断想出河套;求得生路;这是二。”
“见着拦截;又果断决死冲锋;这是三”
说到这里;叶青已敛了笑容;叹息一声;目光幽幽说着:“只是我之英雄;彼之敌寇;换之也一样;就容不得了。”
说到这里;叶青闭上眼;陷入了深思;许久瞿然开目:“传朕旨意;侍卫亲军;准备灭族。”
“是”术师听着;吓出一身汗;应着。
“西方圣人反应十分怪异……虽是拦截;基本还是坐视慕容正的败亡;这只老狐狸又在算计什么;还是说;所谓的因果;不得不拦?”叶青不再理会这事;只是暗想着。
看此前对方都不出手;恐怕也放弃了扶持慕容正做华夏之主的打算;但谁都会维护自己的利益……不知它的红线是哪里?
正沉思着;只听几声异响;一人已经跪在自己前面。
“你是南匈奴右贤王?”
“是是是;小王无状冒犯天威;恳请陛下宽恕”下面一人伏首。
叶青注视他一会;看上去是个英武青年;想必是南匈奴的英雄了;此时此景;有些感触地叹息:“右贤王;知道这里是何处么?”
“这里……”右贤王目光闪一阵;本能要隐瞒;但又解释不了自己跑这面来;只能咬牙说:“秦直道。”
“你们果很了解;不愧是近千年的邻居。”
五胡乱华是一个渐进过程;在别的胡族还没敢动弹时;南匈奴因放家门口驯丨养;对汉朝情况了解最深;其实没等晋朝;在东汉末年时;南匈奴就已几度深入中原为寇;有时还当诸侯的雇佣兵;来加速汉人的内耗。
蔡文姬就是在战乱中为南匈奴所俘;流落到草原上做了南匈奴右贤王的阏氏;她离开时走的就是秦直道;其间十二年给右贤王生下二子;直到曹操统一北方后问匈奴索要文姬;匈奴畏惧不得不放归;才有文姬归汉;留曲;通过文學留下了民族的伤痛记忆。
往事使人唏嘘;至少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都改变了;而且要杜绝此类农夫与蛇的故事再度发生。
“杀了他。”
叶青这样说;神色平静;就说杀一条狗。
“不;陛下;不要杀我”这个右贤王在汉卒挟制下脸色惨白;拖出去几步;见着无法幸免;又激烈挣扎起来:“你这狗皇帝我们只是要生存下去;这有什么错……”
“噗”头颅飞了起来;血撒在秦直道上。
“右贤王部;男丁全部屠尽。”
“是”
血光连绵;各种怒吼反抗;如困兽犹斗;但是对叶青来说;都已没有半点波动了;只是在山岗上;坐在墩子上静静看着。
在深邃微白天空中;还散布着几颗星星;四处笼罩在黎明中;贾诩行礼;欠着身子坐在木镦上;抬头看了看远处;这时霞光渐渐显出了紫蓝青绿诸色;片刻;就着下面;贾诩觉得自己从未见过这鲜红如此之红;也从未见过这鲜红如此之鲜。
霞光中;皇帝的神色看的很清楚;既不是残酷;也不是不忍;贾诩号称三国毒士;杀几万人算什么;但是这种神色;使他都不由一阵寒意。
叶青并不理会贾诩感受;只是沉吟。
生存自是没错;万类霜天竞自由;任何生命族群都有自己劫难;度过去就是海阔天空;反之就是悲哀沉沦;汉人同情过南匈奴而收留之;南匈奴可同情过汉人?
本来就是驯化喂养的家狗;不顺服逆篡反咬;甚至骑到了女主人身上……狼性已展露出来;难道主人家还能留着?
这是大争之世;不进则退;不生则死。
想必当年文姬归汉;曹孟德的心痛也是相同;文姬不是一个女人;而是许多与她同样命运的女人。
民族转折趋于衰弱时的符号;魏武能迎回文姬一人;却迎不回更多流落的女子;在这点上就无法和汉武帝相比;这不是个人能力差距;而是龙气、国力的差距。
力有不逮时;纵英雄之志;亦不能遂心。
匈奴男丁的无一遗漏;鲜血染红了先秦以来这条古老的道路;埋葬着汉人和匈奴千年的恩仇;原本同出古汉羌系一源的两大族群;与前世一样最后只存活下一个。
草木苍茫;秋风吹过去;莽莽山原在漆黑夜色下蹲伏;仿佛巨兽沉睡;又似向真龙俯首。
叶青站起身;淡淡说着:“传朕旨意;献俘献表;祭告太庙。”
“胡人设十夫;百夫;每三百一小部;五小部为一大部;五大部为一旗;朕心至仁;给予自治。”
“草原划分各旗;无朝廷旨意;不得有千人以上战斗;违抗者灭族。”
贾诩对此非常理解;给予自治并不是别的意思;只是由胡人权贵来统治;比直接统治更适宜。
中原可丝毫不承担负担;只管倾销就是。
胡人生活怎么样;与汉廷没有责任。
只到压榨于净;汉化已深;再给予施恩;收入国家之内。
“天下渐渐平定;令朝廷议得功勋;厘定功臣等阶;略减畿道民负;寇略诸边免今岁租;战死的一于军民;抚恤;甚至追封官爵。”
“臣尊旨。”贾诩应着;见着彤红朝阳升起;他知道;乱世的一切;到这里;完全结束了。
胡道尽;汉道昌。
第七百八十七章 真仙
应武十九年·春
此地仲春三月;鲜绿苔藓布满城砖上;远处春草绵延;碧波荡漾春水;青翠欲滴的岸柳;带来春天的意境
再远处;原野上;深绿麦田广袤延伸到远处;阡陌间踏青的人扶老携幼;指指点点;不时发出笑声。
儿童放着风筝;一派熙和。
而在帝宫内;诸葛亮站在台阶上;望着远处;只见几个侍卫笔直站着;吐了口气;踱步回去。
十五年了;自己都是内阁重臣之一了。
“休息完了;有什么事;随便说;等会还得呈给陛下。”说话的是宰相荀;徐庶(吕尚静)当宰相十年;退了下去;荀也得一年内退了。
“相国;国家无事。”诸葛亮略一欠身;从容说着:“邛萑、夜郎、吐蕃、高句丽、瀛州;匈奴诸旗;又要三年一贡之时。”
“按旧例;有三十万两银子输入。”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说着:“去年统计;倾倒各国商品;国家单是赋税;收一百七十万两;或已达到极限了。
“不过春荒将到;根据统计;或要有一百万石粮;用于赈灾;国家虽太平盛世;总免不了这事;能救济的还是必须救济。”
荀仰着脸想了半晌;突一笑;说:“算的不错;这些四夷;人口或几十万;或百万;利润也是有限呐”
“胡无人;汉道昌;总不能为了利润;而望胡人繁衍多不可数罢。”这时司马懿笑的说着。
两人目光一碰;又分了开。
同是内阁大臣;却总有些不对路。
诸葛亮思量半晌;说:“说的也是;不过……”
话还没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