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着;秦烈很是平静;卫少阳不由泪水滚下;当下平了平心气;擦着泪;说着:“主公;我明白了……您放心……”
这时;外面杀声已近;三百名亲兵和外围的三千精锐;虽没有军令;却半点不松懈;提着刀站在营前;预备着最后一搏。
叫喊声;传令声清晰传进大帐;秦烈充耳不闻;平静摘下长剑;抽出半尺、寒光闪闪的剑光;仍旧是这样锋利。
这剑还是他晋升营正时;将军褒扬战功所赐;多少年来刻不离身;阵前杀过不知多少敌兵敌将;帐内诛戮过败将逃将;现在轮到自己了。
秦烈突一笑;抽出来;仰天大笑:“我秦烈杀人无数;何憾之有?”
说着;手中的剑闪过一道亮光;就向项上抹去;只见血光飞溅;这人沉重尸体扑在地上;就此毙命。
“主公”卫少阳泪如雨下;就在这时;外面亲兵大声禀着:“将军;敌军已靠了大营;请将军出去主持”
“主公走好;我这就率军而降;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我一件不落;都会给你办完——俞帆;我家主公实是受你逼死;你等着瞧;我一辈子都和你不死不休”
卫少阳突一阵笑;咬牙切齿;说罢;就出了帐。
“轰”
一道滚雷而过;城内阵阵杀声;而在这时;才入城门的一支精锐中;叶青突止了步。
只见雷雨下;昏暗下;到处黑影幢幢;叱呼、喊杀、惨叫、兵器相激声此起彼伏;许褚和典韦还以为主公发觉不对;顿时虎视耽耽扫向左右;又问着:“主公;是不是哪里不对?”
“不是;与我是喜事。”叶青似笑非笑;有些感慨:“秦烈死了。”
就算是刚才;在启阳城中;一道龙气滚滚;在气运长河上;一条四爪蛟龙在气运上面盘旋;努力抗拒着自己。
但是刚才;这四爪蛟龙突哀鸣;迅速消散;这蛟龙虚幻透明起来;身形缩小;落在气运上;不过并没有完全消失。
而几乎同时;俯瞰天地;在大地上;应州各郡县气运流淌;有白红;有红色;有一些呈现淡黄;本受到一种隔膜而无法汇集。
就在刚才;明显感觉城中一股军气折断;随着这折断;原本在城里仇视的龙气“轰”的一声崩坏;而应州多处支流这时打破了这屏障;迅速汇集而成。
一股股气运不断汇集;应州气运河流;瞬间一分而二;一道气运冲天而起;化为天柱;连通天地;而自己青蛟一飞而上;在气运中游动。
要是普通蛟龙;必须缓慢吸收大运来成长;或要十年时间才能够化成真蛟;但由于本来就是下土真龙;受到这位格;只是片刻;就有着威严尊贵的气息散发而出。
“瞬间成就真蛟了啊”这时;不知道有多少身影伫立;若有所思看向应州的方向;而在叶青顶上;混淆的红黄青三色气运;先是红色褪去;再是黄?色渐渐减少;向着纯粹淡青而转化。
王侯之格;已经形成
第八百十三章 阴阳(上)
知道秦烈已死;叶青并没有松懈;命令麾下真人散往四处;第一时间占据核心阵眼;控制住护城大阵;以杜绝可能的陷阱。
片刻;地面稍有些震动;微弱的黄光一闪消失;皎洁的月光静静照着长街;血污、残骸都显出了黑白色彩。
固化的护城大阵非黄龙大阵可比;正常情况下只要还有灵石支持;就没有办法快速攻破。
而且没法用叶火雷的话;攻坚或是人命去填;要么拼着叶青芊芊这样阳神真人元气大伤甚至陨落一半才能破掉城防;或要用掉四圣出手机会;怎么看都不划算。
但形势握在手中;堡垒就从内部攻破了;罪魁祸首自是俞帆。
在叶青率军自北门入时;西城门也敞开;数以千计骑兵正绝尘而走;带着许多家眷马车;生怕叶青追上;一个个头也不回;俞家的旗号很快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大事定矣。”叶青目送俞帆远去;并不截留;漫步其上:“清查府库;看看俞帆有没有顺走货物。”
这本在计划之内;就有人应声下去;去控制府库。
首脑的死亡很快产生影响;城里各处喊杀声渐渐小下去;片刻后军营方向过来一个文袍真人;手捧着一柄幽蓝长戟;俯身说:“南廉伯;下官率三百亲卫兵;三千军督府兵;向大都督请降。”
纪才竹在一侧打量着;传音说:“此人是秦烈的亲信;军督府丞卫少阳。
叶青扫了眼这人麻木神色;心中有数;颔首接过这柄长戟;微微叹息:“符兵空利;不得明主;将军败亡;非战之罪;形势使然也。”
终究牵涉到朝廷高层;仅次一言;他就不再多说;就立刻吩咐:“去把秦将军的尸首收拾一下;事后好生安葬。”
这卫少阳感激而退;纪才竹这才禀报说:“暗查到秦烈之前的一些动作;似有安排迹象;要不要继续追查……”
叶青一时怔怔不语;不知想起什么;吐一口气:“不过是道左相逢;各争其命罢了。”
“查一下也可;如果有遗孀什么;暗中监控起来免得为别的敌人所利用;但不要动手;往后以礼安顿之……大势已成;血脉容忍一下无所谓;但其部属必须立刻打散;收纳家属;徐徐消化之;这才是稳定的根本。”
纪才竹点首;也不说什么。
经过州府衙门时;见里面还忙着检点账册;叶青就没入内;带人去往总督府。
俞帆先前第一时间控制住总督;逼死秦烈后撤开;叶青这面自是有人接手监控;保证总督不出意外;也不失踪走脱。
倾楼寂寂;唯大厅中;此时灯火通明。
当喊杀声在外面夜幕中响起;严慎元就从睡中惊醒;听得片刻;喊人点了灯;又挥退下去:“换我的……”
轻盈脚步声在屏风后响起;一个三十美丽女人转出来;身上隐隐带着灵池气息;手捧锦青朝服;对侍女摇摇手;让她们都下去。
“还是夫人贴心。”严慎元吐一口气。
严夫人抿了抿嘴;亲手帮他穿上:“老夫老妻;都二十几年了;还能不懂你;不贴心?”
昏黄灯光中;严慎元抚上她精致的面容;手心光滑温润;直至摸到她眼角的一丝鱼尾纹;神色微黯:“连累婉儿你了;当年秦枢密使说的对;我这般刚硬性格;不撞到头破血流是不会停。”
对于亡故老父的此句评价;秦婉儿只轻轻摇头;并不应声;只是眸子莹润剔透;宛当年初见。
“我严慎元本是寒门出身;少年给族人放牛;娶不起亲;十五岁为逃避草原兵役才读书识字;坐在蒙學一众孩童间;厚着脸皮也撑下去……幸有些聪明侥幸考中童生;却也没有天才之资;學的也晚;只有用功来弥补;买不起书;就只有向郡府的书馆抄录;舍不得费纸练字;就用竹枝在沙地上写画……”
“战战兢兢一步一行;二十五岁才中秀才;得到族里一些投资;又积蓄着文气;压十年没有赴试;直到文名传播全州;一届连着高中举人、同进士;其时已经三十五岁;都尚未婚娶……呵;都说我志向高远;厚积薄发;可到三十五岁连妻子都娶不起;这是什么滋味?”
严慎元自嘲笑了笑;实际中秀才以后不是娶不起;小家族之女还是可以娶的;只是憋着一口气苦读;没有心思。
孰料真的成功;甚至得了宰辅之女?
人世间沉浮黑暗;却也总有许多奇迹;而现在奇迹要落幕了……新一代的奇迹在升起。
“夫君吃得苦够多了。”秦婉儿轻叹一声;望这老人的目光愈加柔和;当年十五岁出嫁;老夫少妻的搭配难免忧心;但很快发现这位成熟丈夫在男女方面一片空白;让她都暗中惊讶;也觉得很有趣……不能说没有过遗憾;但生活日子长了;也就渐渐相互增益成长;成了亲人。
严慎元让她紧握住了手;心中不由一阵暖;笑:“我这辈子两件得意之事;一个是金榜题名时;一个是洞房花烛夜。”
岳父秦枢密使曾以战功闻名于世;本身就是阳神真人;女儿除生得柔婉娇媚;修为自是家學渊源;可惜娶当时自己身体已老;过了男人三十五岁的巅峰年纪;怎么修炼都出不了成果。
“蒙你父亲看重;招揽我为女婿;一跃成人上人;累功登上总督之位……历职三任;没向皇子站队;仅累功和忠心侍奉朝廷;走到这第四任也算是圆满终点……我算明白了岳父大人的苦心;轮着诸皇子就藩之时;帝都就是斗争的暴风眼;你家这一代没有得力兄弟;一不留神踏错步就是粉身碎骨;自是随我迁到外州来得稳妥……而那些年少的新进士;哪个不想着留在帝都做京官?”
秦婉儿轻轻点首;聪慧如她自不会否认;因丈夫亲族势弱;实际上就是倚仗妻族;秦氏这十多年里在州城实力渐渐扎根强盛;老父的预期已经达到。
“我观那叶青虽骄横跋扈;但并非不知分寸之人;夫君需得收纳脾气;容忍着些……”
这位严秦氏目光晶莹;终于忍不住暴露心中意图;盯着自家夫君:“我并无求过夫君;只这一次;就算夫君不怕;也得为了我们家一双儿女将来计。”
严慎元心中明白的很;早就知道这夫人会这样说;但正所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一时抚着她柔滑的长发没有说话。
“我知道他要的是什么;自会应付……夫人你不必担心;回去锁好院门;别让乱兵冲突到。”
秦婉儿迟疑着说:“那你……自己小心。”
“没事;很快就回去见你。”严慎元笑了笑;没有在意:“叶青不敢动我
秦婉儿抿了抿唇;压下心中莫名的一点不祥;躬身告退。
让夫人回去后;这老人就一个人坐在在厅堂里;静静等待对手的到来。
数墙之隔;叶青在府外停下脚步;回顾四周;有些感慨:“上次我来这里还是举人;是臣子;现在再来;却已物是人非……”
总督府原本的卫兵似让秦烈和俞帆前后两拨杀光了;此时大门外面连个人影都没有;里面一重重院门大开着;空落落府中央一座高楼;此时并无灯火;在夜月下只是淡淡黑影孤立城中;没有丝毫人气。
“他还在里面;我能感觉到。”曹操眯着眼睛说;竭力平复着的气息;兜帽下一片阴影中;他的面容似渐渐变化着。
“孟德等不及了?也好;我们去见见故人。”
叶青笑了笑;以总督此前表现的无能;及落入贼手的嫌疑;自可以名正言顺由南廉大都督来掌权;但自己的意图远不止此。
一片脚步声在楼外停下;最后只有两人踏入厅里;脚步声沉厚有力。
“总督大人;很久不见了。”叶青的声音平静而自信;有着让人羡慕的朝气活力:“看看我给您带了谁来?”
严慎元注视墙上挂着的应州全图;并不转身;保持着高高在上的自矜;冷淡的说着:“你赢了?带来的是秦烈那竖子?”
直到这时;严慎元还并不慌乱;自己是朝廷册封的封疆大吏;三品青臣;谁敢公然杀他?
杀他就是直接打了大蔡的脸;大蔡会激烈反噬。
叶青纵有些气运;几乎得了应州;可天下有一百二十州;大蔡出于抗击外域的需要;以及天庭命令;才容了。
真的反噬;杀叶青也不是难事。
其实他想的不错;前世俞帆身死族灭;虽不是全部原因;但杀总督也是直接导火线。
正沉思着;突见着点点黄光一闪就熄;但总督立刻辨出这是临时性隔绝法阵;顿时心里一惊;起了不吉的感觉;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突“啪”一声响;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低沉响起来:“严慎元;你还记得我么?”
总督身体一震;矍然而起;严慎元身体一震;难以置信转身;就见一个自己立在对面。
“幻术?不对;这气息……是你;你怎么没死”
“原来你还记得我”曹操带着深沉眼神;点点头;一股风扑面而来;帐幔簌簌颤抖:“汝夺我身躯;坏我命数;淫我妻女;现在都要还了。”
总督这时再无从容镇定的神色;眼珠都突了出来;神色显的很恐怖:“你想失我……”
“轰”的一下波动在两人之间产生;一瞬间金光笼罩周围;埋没两人身影;只有总督痛苦声音传出:“叶青;你敢勾结下土土著;谋害朝廷大臣你不怕”
“自是怕。”
叶青眯着眼睛;从容的说:“可地上本体和下土分身的关系;阴阳相互融合本是自然;这是阳谋……”
“你们本体和分身了结因果;气息归一;就算仙人下来;都查不出;结束之后;总督还是总督……呵呵;前提是只要您胜利就可……怎么;老匹夫;这次失去封土相助就不行了?”
说到这里;叶青怅怅望着远处:“你性格刚烈又圆滑;老而弥坚;留你下来;怕是终有祸端;杀你;实是不得已。”
前世俞帆其实也想把他供着;但此老匹夫却始终煽风点火;屡次坏俞帆大事;终忍不住杀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彻底解决。
慈不掌兵;善不为吏
仅仅如此罢了。
第八百十四章 阴阳(下)
霎间;整个大厅静了下来;沁凉入骨的雨水是下得越发紧了。
总督明白是中了叶青算计;骂不绝口;但在一阵响动后;声音旋变成恐惧:“不;不要吞噬我……我什么都给你;叶青;不要让这土著吞噬我”
“土著?说的好啊……”
曹操低沉的笑声贯穿始终;带着十年占身夺妻大仇终报恨意:“老匹夫;你压我十年;岂料也有今日”
阴阳气旋;化风呼啸;满堂烛火熄灭。
内堂隐约传来一阵脚步;急促声音透过了单向屏蔽法阵:“夫君?怎么…
动静太大了……叶青皱了皱眉;正待说话;满堂光华一散;只显出总督一人身形;或是灯光较暗的缘故;容貌显年轻些;中年模样;一阵模糊调整恢复了老相。
“是我。”熟悉的曹操声音。
叶青并不应声;分辨了下身上气息;点首确认;心中松了口气。
下土汉室真龙;对这点本族感应的能力还是有着。
强弱本是相对;此际恰是在总督连受秦烈、俞帆和叶青三人冲击而失势;两面力量倒转就是被曹操反吞噬的后果……谁能料到;堂堂一州封疆大吏;就这样死得无声无息?
当灯火重新点亮时;秦婉儿自后堂转出屏风;先盯着自家夫君看了看;又看了叶青一眼。
“见过嫂夫人。”叶青平静说;以与总督平辈的身份来称呼:“刚才一阵风大;吹熄了灯。”
“风大?”
秦婉儿看一眼外面院子;又看了下自己丈夫;见着青色云气略有些波动;其还在;就微蹙眉;倾身福了一福:“是妾身大惊小怪了。”
朝廷册封;不仅仅有护体之效;更是非常敏锐;要是有道术慑其心神;龙气立刻脱离此身。
现在无事;虽有些异常;也属正常。
等她告退;堂中两个男人相视一眼;眸子都有些笑意。
“要让我痛悔自责么?”严慎元……或曹操似笑非笑说。
“太夸张了……”
叶青摇首:“你的这重身份还是保留着好;这是一招暗棋;找些时日表示自己收回下土分身;成就灵池真人;就可恢复些年轻容貌……往后总有人会联系你;设法来对付我;呵……届时就有好戏看了。”
曹操啧啧两声;表示佩服;眼睛眯起来:“无事;我就回后院安慰一下夫人和女儿。”
他说着挥袖大步而去;哈哈直笑。
叶青望着一阵无语;记起总督寒门出身而素怀大志;却到四十岁中同进士才被老岳山榜下捉婿;原配夫人现年不过三十岁;正是娇软熟透时;几个小妾也算年轻丽色;不愧是曹人妻的报复口味……但尚值萝莉的女儿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等家事无所谓;严慎元死掉;而总督还活着;自己目的就完成了;余下的事情;相信曹操自有分寸。
帝都·誉王府
阳光灿烂;院树斑驳青黄;主厅外十步一岗;金色光辉笼罩;里面在密议
誉王手捧茶盏;观看标示着‘应州;二字的地形图;手指落在州城位置:“眼下朝廷已决心使皇子就藩;信郡王基本就在这应州了;周面各大仙门已经受命支援;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