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世界的传统观念深入人心;叶青不多劝;只问:“叔父此来何事?”
“是带着商船来湘中扩展;不过……”叶子凡迟疑了下;还是说出口:“我在船上听闻;朝廷已掌控直畿十七州;又进兵到西南;估计这会已控制了灵清江上游九州四国……”
叶青一怔;就笑着:“掌控直畿十七州或是真;控制灵清江上游九州四国只怕未必……”
“这消息我也才刚刚知道;叔父哪里听得?”
“传的沸腾呢”叶子凡就把刚才在船上议论的事;一一告诉;叶青开始时不以为意;渐渐神态凝重。
“听闻朝廷要封你为汉王?”叶子凡说完;又试探的问着。
叶青一怔;这是绝密消息;怎外人就传开了?
见着叶青神色一变;叶子凡惊醒过来;有些慌乱说:“这些消息也有些传闻……我没有当真——不过真要有这事;我叶家就真发达了……”
“好了好了;我可以告诉你;是有这说法”叶青听他说得不成章法;笑着摆了摆手。
“真的?”叶子凡大喜;喃喃的说着:“上天庇佑;你中了秀才;我们都说会给我们叶家光宗耀祖。”
“中了进士;更是没有别的想念。”
“不想才几年;就是汉侯;现在朝廷还要封汉王……”
叶青这时却把话题接了过来;说:“唉朝廷封汉王;未必就是好事。”
说着;叶青站起身来;徐徐踱着;他的声音在风雨声中显宁静又清晰:“你不再其位;不知其中厉害——王位再好;交出郡州;在这时就不值了。”
叶青说着;踱至窗望着;大雨直泻;黑云中电闪交错;良久;叶青才转过身来;说:“你的心情我明白了;我总会以宗族为重;不过现在这里不是好地方;你还是回去罢”
说着;还亲自出去;送他回到商船上。
雨噼啪下着;有几个应州客商乍看一惊;但算见过叶青几面;擦擦眼睛确定是这位;都是跪伏:“拜见汉侯”
“啊;真是叶……”余人都是大惊;尤其刚刚还有人传言说汉侯被拘禁;此刻谣言不攻自破;不少人狠狠瞪了刚才传谣的几人。
小胡子商人就在其中;他感觉似仙人也扫过来一眼……
心虚气怯下震恐;瞬间汗湿了后背;双腿一软本能跪倒下来。
叶青见着微怔;并没有在意;只是沉思。
消息传的这样快;湘北统治已久;情况应会稳定些;湘中新占领区肯定有很多煽动;扩散朝廷的消息和最后通牒;想必就连着已投降的内部人员也有蠢蠢欲动;随着蔡朝主力舰队冒大风雨突破到中游、甚至下游;环境难免恶劣下来。
不用说猜得出是清郡王或湘侯;为了逼迫自己去东荒;也算拼了。
目送着叔父远去;叶青眸子闪过了寒光:“叔父怎会来这里;这是第一条;其次我这里是要舰;等闲不许靠近;怎有商船搭靠?”
“铃铃;你去查清楚;不要给郡王和湘侯脸面;查出一个;杀一个。”
“是;公子。”一身白衣的少女剑修应声。
等自家公子回到了湘州水师旗舰上;周铃回首看向跪着的人;点了点其中几个;眸子清冷:“你们说吧。”
叶青一走;几人感觉到压力消失;顿时回醒过来大;有人非常机灵;当即狡辩道:“我刚才只是吓到……”
锵——
长剑破空;这人头颅飞起;鲜血喷溅射在后面小胡子商人身上;这家伙顿时浑身筛糠一样抖起来。
“乱杀人了;乱杀了。”一个就高喊着;才喊了二声;剑光一闪;又一颗头颅飞了出去。
眼见着周铃目光看向自己;又看见远处湘兵都只当没有看见;这小胡子商人顿时惨叫:“我说;我说——都是二楼有人指使……”
周铃面无表情收了剑;一身素白衣裳滴血不沾;冷静听这剩下几人交代了情况;一挥手就有十几个汉军涌上。
“杀”这客船的二楼顿时有着杀声;不过很快打斗声消停;一颗颗面色狰狞的首级奉在她面前:“看其符牌暗记;是清郡王的人;但也不排除是别家故意冒充;要不要细查?”
“不必了……斩了”
汉兵毫不迟疑;刀光一闪;这小胡子商人头颅飞了出去;在甲板上滚着;一时还不死;口欲噬人。
周铃点首;扫一眼这头颅;剑心和剑种的大剑修;她对怨气丝毫不觉;只吩咐着:“太丑看着不舒服……拿块布包扎起来吧;连符牌一起带回去;送还给郡王。”
“遵命”
这一群人离开;只留下满船客人面面相觑;颇有种遭受池鱼之灾的感觉;幸没被兵祸扯进去。
更有不少人是湘南出身;初次见识到汉侯威风;心神震动;叹气:“以小见大;看来湘侯和郡王要想赢这一局;没有那么容易呢。”
“可不是……”
发生了这事;船队不敢再停留这是非之地;向着十里外的港口靠岸而去。
第九百七十章 民心思安(上)
第四日;风雨如故。
湘州州治丰良城北面十里;湘水中流;长径三百米的巨舰依旧静静泊在河心;任凭哗哗的雨水冲刷;丝毫没有任何动静;似暴风眼中一样幽宁。
三家会盟本就是牵动深深;虽雨幕和元磁阻隔了第一时间讯文获知;但这个时间点上;全州大多数地方势力的目光都已瞩目过来;知道今天这里将会决出湘州的命运;甚至应州的命运;并牵连影响到北地接下来几年的局势走向。
是战;是和;就在今天分晓。
除了少部战争投机者;大部分百姓甚至世家;都还是希望能和平收场;不管是谁赢都无所谓;因外域舰队还在四处为虐;湘州已经不起内部的再次折腾了。
在早晨起床后;叶青收到的第一份详报就是关于各地民情搜集;特别是湘中的许多反馈;让他一时沉吟:“民心希望安稳么?”
真是残酷的民意了;所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有时都太久;现在各郡刚刚在外域舰队肆虐中获救;甚至诛仙剑阵还在各处维护安全时;就开始产生排斥应州入主的思潮……这固有清郡王怂恿舆?论的缘故;也看出土壤本质。
本质其实就是英雄既已完成了拯救;下一步就应该下台或者去死。
叶青曾记得欧洲的某个城市被某个英雄拯救;而下场是立刻被绞死;但供他成为城市的保护神。
从没有人依靠人民;只有利用人民;因人民最是短视;最是白眼狼。
狭小的舷窗透不进多少光亮;外面更风雨如晦;房间里晚上一样点着琉璃灯;这应州的特产已普及到了湘中;轻薄琉璃灯罩让里面火苗静静燃烧;稳定投送着光和热;但偶尔也要随舰体起伏而摇动;人间风云带来的气氛总不那么稳定;杂成一团乱麻。
叶青不鄙视这种舆?论的朝夕变幻;因从狭义的生存需要来看;这无可厚非;而普通人的眼界不够宽;被救后看不到外域的真正威胁度;自是容易挑动;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群体情绪很容易取代理智。
世家和仙门能看出来别后挑动的黑手;但又有着自己的私心……谁没有私心呢?
“某种意义上说;清郡王算是完成了他的布局;可惜……”
叶青在灯光下微晒;轻轻放下这份舆情;捏起了一份失地流民录名详文;一面舀用着早餐米粥;一面单手翻阅;目光最后落在一百七十万的统计总数上。
短短三天就统计完成;虽是军管机制的作用;也不能缺少流民的配合;亏诸葛亮和司马懿精于文臣能动员如此多流民……或促成原因更多是外域舰队摧毁地方秩序;也摧毁了湘州百姓对朝廷救灾能力的信任?
这些流民一旦迁移到湘北和应州;很快就会被青制;特别是工业对劳动力的需求所同化;与汉侯府形成利益共同体;再配合着暴力和权力的镇压;不服者杀;这样釜底抽薪之策;清郡王的挑拨;才是无伤大雅。
“咔”的一声轻响;这时舱门打开;一个女子进来卸下斗篷;水滴哒哒落在舷板上;这年轻丽人的脸色有些连日奔波未眠的疲倦;还是细心将斗篷挂在门外;回首对着叶青一笑:“夫君我回来了。”
女子绝色的容颜;因这情感的融入而绽放出动人心魄的美丽;叶青微笑看着她:“没吃饭吧?过来一起;吃完一起去开会。”
“嗯。”
芊芊没多说昨晚有无收获;直到过来伴着用餐;夫君随手递来这几道讯文;她看完时;勺子就停滞住。
叶青作仙人的感觉十分敏锐;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芊芊动起勺子;继续喝着粥;她不愿意拿自己的小事影响夫君今天的事。
或因也是湘州出生;心中实不希望故乡破烂不堪;幼时模糊印象一点点泛上;让这丽人眼中有着一丝迷茫和犹豫;自己归来故乡带来的就是战火么?
今天是很重要的一天;叶青不急着参加那严肃而无趣的会议;望着夫人的眼睛若有所思;摸了摸她柔嫩的小脸;感兴趣问:“芊芊这两天在丰良郡也转过了;哪里熟悉印象?”
“没有……或在湘南四郡吧;但看来是没机会去寻找了。”芊芊摇摇头;她是知道了夫君要转移战略方向的决议;对此没表现低落情绪;拿起琉璃灯去箱子里翻找:“夫君别过去;等我一下……我换件正式点的衣裳。”
“不急;我也得批改一下公文。”叶青说着;提起朱笔在流民迁移令上;准备签字批准。
舰船稍许晃动让琉璃灯罩下的焰苗随着闪摇;恰将一道玲珑的影子投落在纸张上;似水墨渲染的美人变化姿态;姿态韵味如此熟悉;幽香在鼻端可闻;不是香水或体气;只是无垢之体的天然清香。
叶青持毛笔的手就停住了半空中;抬首看去;目光就定在了丽人的背影上;闪过一丝眷恋。
灯火摇曳间;悉悉索索的衣裳褪去;自素白外裳到淡红中衣;再到翠绿的肚兜;一层层剥开湘州特产的嫩笋一样感觉;最后雪白的笋质在琉璃灯下剔透可口;背对着弯腰抬腿除去丝质中裤时;柔润凹陷的脊线充满曲线活力;既充满青春;又别具姿韵。
此时蓦地想起袖子里的大司命分身灵体;都是湘女风情;都带着青脉特有味道;叶青心中不由莫名荡漾一下;又定了定神;思绪回到刚才给芊芊看的讯文;她眼下还是凡人;心中大概不是没有感触的吧?
还有前夜来拜访的叔父叶子凡;似巧合来到这里;巧合做了一次说客;至少在周铃事后的回报中没有疑点。
叶青不是阴谋论者;也不相信单凭清郡王的暗卫有能力将事情做到这仔细;但他在这方面已经有过龙君和外域圣人的两次经验;现在有些明白;看来只怕冥冥中某种力量在推动……再一次形成了命运迷雾么?
“寻常来说可以成功;可惜清郡王或认识不足——我是仙人;不受凡制拘束;自可超过这凡间压制。”叶青意识到这一点思维盲区;心情顿时冲破最近种种乱麻牵扯;有种登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开阔感觉。
又觉得有点好笑;对手的举动实在多此一举了——其实三天前就已答应了大司命;那在决定去东荒开拓的共识下;对手再玩弄这些小花招其实没有什么意义;最多造成亲近之人些许困扰。
“或从这意义上来说;清郡王的舆?论手段还是产生于扰;并非没有效果……”
叶青皱了皱眉;对于那所谓叔父的疑惑;当时随口搪塞过去;不怎么在意;反正谈判一过事情都水落石出;所谓迷雾也抵不过时间。
但对于芊芊任何的一丝困扰;他就一刻都无法坐视了;或是冥冥中的本命道侣缘分;又或她是自己在这片世界最深刻的羁绊;叶青能感觉到自己心中这种非理性的情感;却从来没有变过;也不试图改变什么;他觉得这样挺好。
人的情感上原本就是uf冷暖;自饮自知;的事情;成为仙人也亦然;甚至渐渐没有了许多规则忌惮;他想做就做的性格就渐渐暴露出来。
芊芊刚除去所有衣裳;还没来得及换上新衣服前;叶青就嘿笑着将毛笔一抛;过去就直接抱住了;手绕到丽人身前;握住她的一团柔嫩捏了起来。
“哎——”
芊芊惊呼一声;她对夫君这突然袭击没有什么不悦;只是惊讶又好笑:“这就要去与会了呢;夫君怎么这时……
“没事;闲杂人等;晾一晾无妨。”叶青吐息在她耳侧;稍有些灼热。
灵池共鸣的影响在道侣间震荡;神魂逐渐交融相合;这就似暖风吹进身体;吹开心扉;芊芊感觉刚才那点迷茫阴霾一下子没了踪影——她聪明机敏;瞬间意识到刚才自己钻进了牛角尖。
恍然下又一阵暖心;她勉强压住夫君作怪的手:“好了我知道错了。”
“错了么;自要实行家法。”叶青一副惩罚的口气;声音透着笑意。
“什么家法?等等……”
此刻开启奇妙开关;芊芊浑身一下软了;努力吸了一口气;绯红着脸说:“灯;灯要掉了……”
叶青从她手中接过灯放在桌上;又听她说:“别在这里;到床上去……”
于是从善如流抱她进了纱帐;床榻‘吱呀;一声重响;丽人喘息声音很快在帐中响起;透着水一样的柔润。
琉璃灯光映照在桌面的讯纸上;湘竹质地的雪白、平滑和紧致;朱笔遗落在上面点了两点嫣红;在狭小紧窄的舷窗外面;昏天黑地间水泻如注;湘水急涌着绵绵波涛;让巨舰起伏不休;在这段又深又窄的河道中摇动着……天地和山川沉凝注视着这一切。
少顷;风波平静;芊芊浑身都是水渍;趴在夫君硬实的胸膛上;她的长发在刚才披散开来;黑色绸缎一样滑落在肩背上;遮盖住两人的身体;叶青习惯抚摸这柔顺绸缎;不时凑在她耳边说几句。
芊芊似乎还沉浸在余韵之中;偶尔鼻子里嗯一声;最后迷迷糊糊中不知听到什么;埋首不起:“不行……这样过去让人笑死了。”
叶青知道她在人前脸皮薄;笑哄着她:“那就不过去好了;我看你这几天跑来跑去也累了;于脆趁着休息。”
“会失礼的……”
“你是本仙侯的道侣;谁敢说你失礼?而且刚才喊那么响;说不定整船人都听见了。”叶青其实早就设了屏蔽;在云雨过后才撤开;这时故意促狭捉弄说。
芊芊轻轻jm了一声;灵犀反照五层感觉一下外面动静;听到了周铃呼吸声;她脸色涨红;怒瞪叶青:“都是你不好……”
笑闹之中;无形中轻快气氛充满整个房间。
第九百七十一章 民心思安(下)
暴风眼的中心;命运漩涡的回转时刻;叶青已做好准备;并不着急;这气氛也逐渐影响了芊芊;让她心情宁定下来。
此时抱着怀里火烫的娇嫩女体;他思绪甚至在这一刻悠然飘远;似在自语;又似在说给芊芊听。
“湘州和应州;都是各德混杂;鲜少木德灵脉;按说不会诞生适合青脉的修道种子;很奇怪你这样资质会出生在这里;而不是东海。”
“夫君不也是?”芊芊小手轻戳他的胸膛;一下一下。
“我不太一样;你知道……”叶青笑着抓住她的小手;似在和她的灵肉交融中得到启发;许多念头闪光一样在识海里产生。
“不过九州的版图是在动态扩张;似魏世宗定下的四时捺钵螺旋对外扩张制度;也是模仿九州四方藩国崛起的螺旋扩张……听说十万年前大司命的师尊东荒道人开朝崛起时;东海各州还是被称为东荒。”
芊芊想了想;也点首:“那再往前推几十万年;或千京河下游各州还被称东荒;那时湘州和应州一带估计有着青脉遗德……大司命和少司命出生湘州;到我这里三千年一出;倒说的过去了;这可能跟我本体的布局有关……我有点怕。”
这个素来坚强独立的少女;或是在故乡土地上;又或刚刚云雨过后;终在夫君怀抱中显出一丝柔弱。
叶青心下怜惜;紧了紧她的身子:“没事;去东海;我助你恢复仙格;那就什么都知道;可以做针对安排了。”
“嗯……夫君去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