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心下怜惜;紧了紧她的身子:“没事;去东海;我助你恢复仙格;那就什么都知道;可以做针对安排了。”
“嗯……夫君去开会吧;让人久等也不好。”
“那你好好休息;我未来的王妃大人。”叶青起身调小了琉璃灯;更换汗水浸湿的衣裳——基本上都不是他自己的汗;仙体强悍做这点运动还不到出汗程度。
芊芊见此;脸颊又变羞红起来;钻在衾被下鸵鸟一样半声不吭。
少顷;舷门轻轻合拢的声音;某种仙灵法阵设置的波动后;室内恢复静静无声。
芊芊自衾被下探出脑袋;注视帐外的琉璃灯火;脸颊没有羞意了;却洋溢着一种满足安宁的红润;她能感觉到那个男人虽离开;但安全气氛还是笼罩着这个房间;心中突对去湘南寻找没有什么兴趣了;只想着这样也好……记忆里的故乡;就让它成为记忆吧。
直到灯油烧尽;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房事后疲倦终加倍涌上来;她才沉沉安然睡去。
一出顶层的走廊;温暖的室内气温落差;就感觉到风雨冷意扑面;还是六月里的天;已有点风雨凄迷的味道了;这三天似不见了那些在半空中缠斗混战的仙人。
“公子;这边。”周铃举着雨伞在下楼的舷梯处等着;她闻到叶青身上残留有的气味;脸色微红。
叶青听见声音;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见此笑了笑;施法驱除身上气息;跟她一起沿着外面舷梯向着下而去:“惊雨和恨云呢?”
“二位姐姐……”
周铃有点难以启齿;看了看周围;传音说:“她们连夜研究大司命给的东荒海图;结果忘记今天和宁王妃相约游赏……宁王妃意外进来撞见东海海图;恨云姐姐一不做二不休于脆扣压住了她;她和惊雨姐姐下土归来不久;压下了事态。”
“这……”叶青脸色稍有些变化;这确实是恨云的于脆作风;却让他哭笑不得:“运衰起来;什么乱七八糟事情都往自己头上撞了?幸家里一个比一个实力深厚;还镇得住。”
“您要过去看看么?”
“不了;女眷休息室;我这时候过去有嫌疑……就这么先扣着吧;等谈判结束再说罢。”
叶青只点首表示知道了;望一眼不远处河面上。
隔着雨幕;一叶小舟自岸过来;舟上打着郡王旗号;几个低价术师持着防水的油包立在舟上;也不知道又带来了什么消息……但看来很明显;谁都没闲着。
半路上;两人先是碰见大司命;相互传音交流几句;大司命似笑非笑扫了眼:“一大早;叶君好雅兴;好体格。
“哪里;哪里。”
叶青成仙以后;脸皮厚度又提升了些等级;对这打趣毫不在意。
男女之事;给这大司命看见听见又怎么样呢?
大司命扫了眼正靠向大船小舟;示意后就压低声音:“我昨晚回了一趟天庭;和你所料;上面检测到蔡朝主力舰队冒风雨突入了千京河中游;虽天文潮汐下航行损失一些战舰;但对总数不过九牛一毛;数十家诸侯闻之震动;地上虽元磁于扰但也是短距离接力传讯;消息估计这就要传过来了;我猜那小舟上就是。”
“也不奇怪……蔡朝陆军呢;也进入中游么?”叶青比较关注这个;因水师主力虽给他如芒刺在背的感觉;可水师陆战队的实力终逊色陆军一筹;没那么致命。
“陆军没有。”
大司命看了叶青一眼;她最欣赏的就是这种镇定沉稳;是青脉诸侯中少有的实力者;当下细致解释:“蔡朝主力还在上游十八州防备外域攻击;万一让外域舰队钻了帝都空子可就好看了;不过皇帝已下达十七州动员令;军事力量在扩充膨胀……你的青制非常好;但新事物初生时;有着最危险劫难;能不能成功度过就靠你自己了。”
叶青点头表示明白;知道蔡朝继承历代的国战动员机制比汉侯府更精密;更适合道法世界;真打起来自己肯定损失非常大;但也没被吓到:“真能轻松解决应州;清郡王就没必要跑来谈判……直接兵临城下说话了。”
桌下的各种背景施压、小动作;到今天暂时告一段落;桌面上正式交手还刚刚开始;两个势力战略方向和力量将会决定谈判的根本走向。
似是漩涡中心的待遇;大清早的各种事情纷至沓来;会议厅前他们又碰见一个红衣女子;因角度遮挡的原因;她没能看见后面的大司命分身;只对着叶青恭谨一礼:“叶真君。”
叶青看了两眼才认出这女人;印象里似是湘伯的女人;湘侯的夫人;和恨云有点矛盾;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当然他现在不感兴趣;只随口问:“你夫君呢?”
“他昨夜回湘南了;由妾身作代表全权与会。”红绡低首说;完全不敢看叶青;似乎他是吃人凶兽一样。
这三天在湘州上空的仙战交缠平息许多;雷雨交加谁也不敢大规模交手;尤其外域仙人更怕被雷劈;纷纷躲进了各级仙舰里;但落在各地方又有几只敌舰向湘阴洞天而去。
叶青大概能猜到张维村赶回去是防御;在以往会关注一下后续;现在已安慰好了芊芊;他就不太在意湘南变化了;对这不知叫什么名字的湘侯夫人稍点头致意;就进了会议厅。
顶层龙女姐妹的休息室里;通宵点着一盏灯;惊雨和恨云围绕桌案上一份海图在不断绘制;根据去东海走过的印象寻找更便捷的海陆;而在她们卧室的角落地方;仙灵法阵光亮屏蔽了灵气和神识。
宁娟正被五花大绑捆在法阵里面;眼睁睁看着两个宿敌在讨论破解她夫君计划;愤怒之余;更是心寒……刚才一下爆发力量简直仙人之力;她根本无法反抗就被镇压下来;黑脉最重就是资粮厚蓄;彼此都是北地水府中的佼佼者;为何才几年功夫差距就如此大了?
粗糙的绳子勒得肌肤生疼;让她华美高贵的王妃服变得皱皱巴巴;甚至绕在嘴巴里卡住一团手绢;堵得她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反抗声音;她性子外柔内刚;这时怒瞪着两个宿敌;塞着手绢犹自呜呜出声。
但她没发现的是;越是扭动挣扎;绳子越是入肉深深;场面十分不堪。
“我猜……你是说清郡王不会放过我们;是么;宁娟?”惊雨停下手中绘笔;她和对方是差不多性格;不由就若有所思:“且不说你们这次谈判必输无疑;我是不担心;但或你事后会将这房间里发生的事情捅出去?”
这时似发现了自己衣裳凌乱;暴露出不少春光;宁娟才停止住挣扎;目光闪动;不出声了。
她心中确实如此打算的;因很清楚对方不敢这船上杀了她;外面都是郡王府的人;甚至广国公也在;她们不敢把事情闹大……
那夫君最后一定就会清楚叶青早有图谋;就算谈判失利也会警觉起来;自己就算冒点风险也是值得。
“要捅出去也行啊”
恨云微笑着一拍手;不怀好意盯着这个昔日的宿敌:“待会我把我家夫君叫过来与王妃您深入交流一下;我很想最后看看郡王发绿的脸色……”
宁娟脸色微变;呜呜两声;她新婚后这些天的了解;知道自己夫君不是宽宏大量的人;又矜傲于天潢贵胄的身份;绝容忍不了妻子名誉上的污点……哪怕没发生什么事。
“所以……”恨云在她身边蹲下;摸摸她光滑白嫩的面颊;目光温和:“听话;这样大家都好。”
宁娟屈辱别过头去;泪水蓦地滑落下来;再不吭一声。
第九百七十二章 计安何出
霞州·岩门郡
六月;黑夜与白昼交替之际;暴雨倾泻;山洪在峰峦间肆意纵横;但径流向南向东;而绝少向北。
而在北邙山以北;郡北和草原交接处的山口外;山峦叠嶂;壁立千仞;其下营帐连绵。
大营是建立在一片高地上;得以避开阴湿的草场;三万大军正守护着这关口;这其中包括五千骑兵——在正前方就是木尔部的西草场;这一刻尽遮蔽在烟雨中;就算高处都难以尽数看清;而不时有斥候与术师奔来……
当然都是自北而来。
这很正常;俞家军目前就是寄身在霞北;主帅俞帆花费很大代价;才拿到岩门郡的郡守一职;“勒令防御草原及外域诸般来敌”——用通俗一点话来说;就是一只看门狗。
虽买官后变得一贫如洗;但比原本丧家之犬处境已好了许多;只要忠恳完成防御任务;霞州的州督不理会俞家军在草原上的私猎——来自掠夺北魏小部族的收获。
这是俞帆目前还能在夹缝中延续和壮大的唯一源泉。
杂草一样的小部落;不断自人口繁衍过多大部族分裂出来;四处游荡寻找安家的草场;大多都挺不过五年就会被别的部落吞并;生生灭灭没人在意;在俞郡守收敛了部下杀戮灭族;改成收割;就再没人来指责霞州擅自挑起内战。
清晨时分;有术师自南而来;标示着紧急军情的印文让他得以第一时间深入大营中心;戚良掀开帐门接过讯文时;有这一瞬间;还以是霞州州督在信郡王施压下;对俞家军的限战令……那可就绝了生机
但很快;他的目光就定住了;落在一个熟悉刺眼的名字上;随后越往下看;他的脸色越发白。
“是南面的消息?”
心有灵犀;后面传来主公的声音;他压住心中悸动;赶紧呈上:“是。”
俞帆扫一眼这个心腹嫡系;从没见过他显出这样天塌了的表情;压下心中莫名焦躁;缓缓打开文档;还是由这个意外而目瞪口呆了:“开拓东荒……汉国……封王……叶青?”
他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大;最后突小下去;帘帐晃动让潮湿冷风灌进主帐;吹得油灯一下晃动;垂死之人最后一点挣扎一样。
“是;消息已得到某些官方确认;据说现在进行最后一轮谈判;就差明旨颁布了。”戚良对着别的一份通告;小声说着;暗自注意主公的神色。
灯火摇曳在帐中;布置简朴的很;就算修饰都遮掩不了单薄味道;被驱逐出故园以来;曾今以为忘却的恐惧;黑色潮水一样;在这黎明时涌上;沉死沉压在心;让人喘不过气来。
俞帆终是人杰;且被叶青打击惯了;在帐篷里徘徊片刻;就清醒过来;吐一口气:“真是……要不服不行了么?
戚良觉得没法用言语来安慰主公的心情;想了想还是得宽慰;当下斟酌说:“主公何必丧气;我们亦有自己长处;这大劫下机运处处;焉能说;以后就没有风云化龙之遇?”
“我知道;我知道”俞帆苦笑着摆摆手;眼透着疲倦:“不必担心我身体;现在叶青进位封王;我反淡定了
人性是非常现实的;差距小的时候他还能直视、谋算、反抗;到叶青这老对手蜕凡为仙;落差之大;让他消沉许久;短短半个月就瘦十斤;人的心气和身体本就是息息相关。
现在他说淡定;大约心中已很清楚——没有意外的话;自己一辈子都追不上那个身影了。
只是不甘愈是和毒蛇噬髓一样。
落魄白身的叶青;被自己压迫不得不夜袭的叶青;被自己屡次设计的叶青……转眼之间;就倒差到这地步了。
俞帆忍不住叹着:“才短短五年时间啊;封王……回想起我跟此人缠斗了这样久;简直和梦一样;且我到现在还没死;也真是际运了。”
“呃”戚良这下摸不准主公的意思了;不由试探:“主公您准备?”
“哈;哈——你以为我准备服输投降?不;我要活下去;看到叶青霸业崩塌的一刻”
俞帆脸色稍定;站在帐前默默出神;凝望着天空。
戚良就站在俞帆身后;也是凝思着。
良久;俞帆瞥了戚良一眼;又说着:“朝廷要拔掉叶青这钉子;故许之封王;我看也未必能成。”
戚良一惊;问着:“大势如此;还能扭转么?哪个大臣敢阳奉阴违?”
“不是大臣;是北魏。”
“应州钉子一拔;北魏就又少了个关键进中原的途径;朝廷大势就和泼水一样滚了下来;再难遏止。”
“气运之道;这百万年来;大体研究透了。”
“朝廷迫不及待压迫;甚至赏之封王;就是要打断叶青的大势。”
“那朝廷的大势;谁打断呢?”
俞帆说着;目光炯炯望着外面;似要穿透雨雾;又无可奈何叹息一声。
戚良听了无话可说;俞帆心思他知道得一清二楚;看的再明白;没有实力都是妄想罢了。
俞帆转眼;又笑了;似重新找回自己的奋斗目标;又有些自嘲一笑:“其实……我再怎么自信不可能和汉王去拼;鸡蛋撞石头的事我是于不来;所以……我得写封信去;诚心恭祝一下新王。”
“至于北魏动不动;就看天意了……现在能打断朝廷节奏者;就它了。”
不远的木尔部西草场;雨水更小;木尔部最具实力五个家臣当中;就有两个将部落帐包安在这片区域;此际汇合起了一万骑兵;迎战这最近为祸草原的大敌——俞帆
“万夫长;俞家军今晨已北上而来”
这声音一落;帐中气氛就燥热起来;有人嚷嚷着喊杀;有人询问详细情况;都是战意盎然。
“这俞家军就打打小部落;敢小瞧我们木尔部;不必大汗出手;我们自己就杀光这些杂鱼。”
一番计议之后;各千夫长都下去准备;两个万夫长;等儿郎都下去了;只有几个亲信在侧;才问一直没说话的真人:“大萨满好像很忌惮这个俞帆?”
“是有点;你们有所不知;这俞帆可是和汉王交手多次;虽败而不死;可见有些本事。”
“汉王;北地有汉国?等等……难道就是那仙人汉侯?”
“就是那位;不过听说要受蔡朝加封成藩王;以后就是汉王了。”
封王这个词落在帐中;一盆冷水泼下;有点过于陌生和寒冷;总觉长生天威严冷酷让人寒噤;草原的寒冬似也提前到来。
真人也叹一口气:“你们不是总问;木尔汗为何不抽重兵对付俞帆么?当时就是在防着这仙侯突进北上;甚至王上都很是忌惮此人;现在又封王了……幸战略目前看来;转到了东荒;否则……不过这样的话;蔡朝声威大震;又几乎成铁桶一样——大业艰难啊”
众人面面相觑;面临这样大敌心中都有点毛骨悚然;真人一见气氛有点消沉;连忙说:“我等不必太担心;那层次的力量;自有魏王和西方大萨满来抗衡。”
这话说得众人纷纷点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还有大汗和最上面大王在……
就算要签条约;接明旨;但汉军行动还是继续。
府库和粮食不用说了;直接搬空;现在失地流民都立刻迁移走——理由是他们自愿追随;且湘中战乱破坏后已容不下这样多人口;正符合天庭关于优化配置的大方针云云。
一百七十万流民大部安置在湘北;补充空缺;小部安排去应州;护送他们先期渡河;汉军殿后而行。
“我看正符合应州胃口吧……”
谈判前一小段时间;听到这消息;清郡王脸色沉黑;如果说这还能忍;听闻剑修大批‘自愿追随;后;就再难忍受。
不过看见汉军已有部分撤退;显是有诚意交出湘中;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王爷;这些都是小事;只要汉侯愿意服从朝廷大政;就行了;至于这湘北三郡;看来要不回来了;但也可容忍。”有人劝的说着。
清郡王默默点首;再无话说;只是突问:“怎不见了王妃?”
“昨夜就没有见着;或是去水伯处了吧?”
听到这回答;清郡王眉一皱;没有说话;心里却有些不快。
金帐
魏王站在帐前;一动不动;凝望着天空;良久;一眼见西方圣人冒雨而来;便说着:“原来是西方道友来了;请进。”
魏王说着返身回帐;命人在里面摆了墩子请坐。
西方圣人行了常礼;才欠身坐了:“陛下是为了汉侯之事而忧?”
想不到这样直言;魏王怔了一下;才说:“是;听闻此人要封汉王了……你素知此人底细;怎么样想?”
西方圣人淡淡的说着:“陛下;天道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