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剑仙剑道的一块小小自留地;拉拢剑修来稳固地方统治;都是少不了的一个环节。
叶青自湘水返回时没有遁光;而选择陆路;有意经过此地。
此时是正午;暗云低沉;雨水噼啪;天色是清晨或黄昏一样;淡青色是一块块稻田背景;棕褐色蓑衣是百姓和行人;在烟雨中一个个草墩一样;渺小的很;跪在路侧不起眼。
车驾辚辚;人马连绵;总数不多;千人左右;但王侯出行自有威严;所到处沿路跪伏一片。
大多百姓不管顶上是谁;州督、湘侯、清郡王、汉侯……变得太快;叫人搞不太清楚;总之见是大官就跪没错。
但八卦之心总免不了;有些剑客穿着蓑衣;虽躬身行礼;但还可仔细观看。
远处出现了侯令旗牌;高一尺二寸;阔七寸五分;“令”饰金;持刀旗牌官十二人;接着又有旌节;双旌双节;又有六辆纛;这纛旗杆立在纛车上;在风中猎猎作响……
左右皆是骑兵;不过是八百人;却黑压压一片;这股百战精锐之气;看得剑修震动不己;而生一种感觉——似这力量要碾死自己;碾死蚂蚁一样。
这种声势喧威;看得各人脸色皆变。
“双旌双节;军事专杀;行则建节;府树六纛(大旗);威仪极盛——果是名不虚传”
有的熟悉的人;还不由自主全身颤抖起来;这或就是权力的威严与力量。
接着才看见汉侯的乘舆;乘舆前后上百侍卫亲军。
这些都有灵光;虽大雨而下;不能靠近。
剑客就小声问着左右:“这气息感觉;都是顶级剑客;只怕一步就进入剑修真人……怎这样多?”
“那不是剑客;是练气圆满的道兵”一个知识渊博些的剑客低声纠正。
道兵练气四层圆满;再加上百战杀伐的锐意;确能形成剑气一样的锋芒;但还是有些不同。
更多人分辨不出;姑且相信了;不由相互探问:“这是谁的人马?”
“你不识字;是汉侯的侯牌。”
“啊……就是那个连王妃都敢睡的汉侯?”
“嘘;白痴;小声点;别让巡骑射杀了;喊冤都没有地方喊……”
风雨在人群中穿过去;窃窃私语声淹没;隔着几十米的乘舆上;芊芊听得清清楚楚;叹了口气:“我们这样退场……真有点不打自招的感觉;这下夫君淫威算是布于外州了。”
感觉她话中酸意;叶青笑了笑;没有答话;没有下令对百姓禁言。
因外舰和兵俑破坏太严重;湘中能有这样田园风光不多了;这些服从民众都是十足宝贵资源;对此汉军也不相扰;严禁欺压。
但另一面;不乏些反抗势力;那就是……
东北面的天际;暗云和雨幕下可见一道烟尘;火光直冲天际;隐隐有喊杀之声。
队伍中间乘舆里;传出一道探察波动;直到郡城下;在天文潮汐元磁紊乱环境下;这是非常骇人的探查距离;就仙人能有。
少顷;叶青命令:“江晨;郡城有人不服;是明剑宗勾结了太守;目前镇压还有些不够;你带五百骑过去;镇压下去。”
“连太守也镇压么?”
“既是不服;在我疆土内;就是贼子;还有什么话说;杀了”
“遵命”
江晨拿起破军星符枪;策马而前;几个大将出列随行——对应着明剑宗的剑道真人数量;质量上更高出一个层。
随后术师团和五百骑跟上;一切井然有序。
此次仙人直接控制局面;自侦查到命令都是由上而下;情况有些特殊;直到行出半里;大将交流了对敌人的情报;术师和校尉才一级级传达下去作战目标。
“主上有令明剑宗纠集十三家剑修家族起兵叛乱;正攻入郡城;因郡兵守御攻击不足;命我配合镇压”
“万胜——”
军中就响起了欢呼声;充满对军功渴求;对胜利信心。
州郡一级官道都是经过特殊的防水处理;不用担心湿滑;马蹄声在雨幕中急进;军气烈烈。
雨水细密;车队和剩下护卫依旧在后面缓行;一刻钟就望见前面两股军气纠缠起来;一股赤色迅速击溃了一股白色。
“有些可惜了。”周铃微微一叹。
湘州的仙门多数剑修门派;大部还是谨慎抽身事外;保持仙门不亲涉诸侯战争的原则;但总有些门派跟朝廷牵扯过深;不得不服从清郡王的命令;又或一些剑客投入了郡王府;出来做事。
因剑道的力量在湘州深入人心;剑道本身又有“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的特性;要鼓动闹事造反;都少不了散修剑客;甚至剑修门派的参与。
一路行来这样的镇压事已发生过多次;在她手下黑衣卫的探查情报单上;这明剑宗就是湘中地区最后一个反抗据点;是湘州有名一个中等门派;相当云水宗在应州北部地区的影响力。
但周铃本身就是阳神大剑修;对剑道的长处和短处都一清二楚;知道这些同道会有怎么样结局。
“阴神剑修以上就可出神御剑;杀戮普通士兵效率谁都比不上;但战场上要是没有法阵保护肉身;受兵家真人克制……”
“江晨率大将结阵冲锋;就算明剑宗同样数量的剑道真人都挡不住。”
“各有所长;敌人骤然发难算有预谋了;看样子准备偷袭郡城进行防守战;只是没料到我们早有准备;镇压这样果决;不慎拿了短处来碰我们长处。”
对于前面战局顺利;在场的人都不觉得意外。
克制规律都是相对;剑修守城;就是让所有敌人都头疼——肉身在护城大阵保护下;阴神甚或阳神御剑;道兵和兵俑都割草一样;号称一剑破万法;只有同阶雷法才能制衡。
但既偷城失败;两军野战的局面就截然不同;真人剑道受兵家克制;而练气剑客虽个人武力不错;但面对汉军百战精兵;只有受死的份
过了半刻钟;抵达了郡城门口;果看到江晨列队迎接;因碾压得太快;骑队基本上无损;江晨叉手说着。
“主公;除明剑宗宗主肉身御剑逃窜;余叛逆尽数留下;因围城之局已解;护卫主公安全要紧;我等没有穷追。
“不错。”
叶青扫了眼;城外地面上死伤一片;都是穿着剑服的武士;这时不少人活着。
“有多少人愿降?”
“有三成之数”江晨看了一眼;说着。
“愿降者;杀尽不降者。”叶青淡淡的说着。
虽基于大劫下任何力量都可以争取;本不会这样苛刻;但现在立威湘中;却是由不得宽容。
剑道心志纯净不容杂质;但是汉侯秩序也不容亵渎。
这道命令下;顿时外面一片混乱波动;军人都无法阻止剑修的混乱;有的疯狂;有的逃跑;有的反抗;也有的人呆如木鸡。
“射”一个校尉喝着。
“噗噗”连声;敢逃亡;敢反抗者;顿时一一受到杀戮;充满了力量与毁灭的美感的杀戮;形成了一条血肉铺成的场地。
“杀得不降者免死”校尉命令着;怔一下后;终有人拿起了剑。
惨叫声;哭叫声;在乘舆里都可以听到;吓得还有一些跪在地上的官员都全身发抖着。
乘舆中;叶青看了一眼这情况;就闭着眼;宏图霸业本就是这样;谈不上残酷;也不会有宽恕。
渐渐;杀声平息;一百余失魂落魄;身上染满了血;呆呆立着。
这剑修杀了同门;自再难回到门派里;哪怕是改投别的门派……谁能接受这些剑修呢?
“调到黑衣卫内。”叶青淡淡吩咐的说着。
蔡朝有灰衣卫;叶青就设黑衣卫;主要职能就是负责侦察、缉捕、情报、诏狱;其组成人员;因人人配马;就称“缇骑”
这和地球上明朝锦衣卫一样。
“明初;置拱卫司;秩正七品;管领校尉;属都督府;后改拱卫指挥使司;秩正三品;寻又改为都尉司;洪武三年;改亲军都尉府十五年;罢仪鸾司;改置锦衣卫;秩从三品……”
有明一代;延续至16ul年南明永历帝的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被杀;才可说是正式结束。
清朝入关以后;效明朝制度;设立锦衣卫;顺治二年(1645年);改銮仪卫;仅存在一年。
但这仅仅是因有着不受汉人和儒家影响的满人八旗军在;所以不设;不久;又恢复密折制度。
叶青昨天正式确定黑衣卫;设指挥使一人;秩正七品;下设百户、小旗(十户)、缇骑。
此时望气;黑衣卫虽才一天;已有气形成;黑红相间。
这些剑修加入;正是适宜。
第九百八十六章 别具胸襟(下)
这时;除了他们;城门口还郡丞率领一众臣僚出迎;在雨中也没有人打伞;看起来还算敬业。
“顺便去见一下吧”叶青挥手;让车驾继续往前。
正这时;道路上就有数骑奔过来;在汉军上前拦住时;还有年轻文官高叫:“七日期满;圣旨会下;汉侯此去何急也”
雨水哗哗声音很大;这年轻文官连连叫了几遍;一直没有人理会。
城门口又是一番场面;郡丞暗自诧异文官的话;不敢多想;连忙对着乘舆叩首:“臣拜见主公。”
“卿雨中免礼”
这郡丞是投降的朝廷旧臣;临时保留在原位置上;叶青上次南下占领已亲见过此人;此时又把目光看向一个穿着官服;被按跪在地的官员。
“粟斯;汝何以勾结剑修反我?”
目光下;这人虽被按跪;却还有黄气云气在身;并且还有丝丝惶惶正气;却是为官清直之故。
此少年就以文才出众;辩才非凡而受尊敬;力主振兴经济;募民屯田;虽谈不上“国之贤良”;但也算是地方贤
只见这官“呸”一声:“乱贼;我效忠朝廷;击你是天经地义;只惜不能尽功贼子;我岂能在你面前受辱;你杀了我吧”
“杀了”叶青一哂;淡淡说着。
话才落下;一个汉兵挥刀而起;刀光一闪;粟斯慷慨就义的表情还没有来得及改变;头颅飞出;滚在地上;而脖间鲜血喷出数尺;隐见一腔白气;这腔忠直之气;才出现;就被凝聚在乘舆上的龙气定住;要不是叶青不欲再杀;就立刻是形神都灭。
见众官吓的颤抖;见白气都不得不伏首;叶青心中突觉得一阵得意;遂淡淡的说着:“粟斯忠直;孤就从了他的意;杀了头”
叶青端坐在乘舆;在一片雨声中更显的寂静:“孤十五岁崛起;到现在不过五六年;就开创了汉侯基业;振一州颓风;征讨外域;受命于青德;回想起来;这些事都历历在目。”
“粟斯忠直;任官来不贪乐;不爱食;不恋色;孤也很佩服;但孤仔细思量过;孤不是霸道之主;是蔡臣;可以辞官回朝么;不在孤下任官;安得与贼人勾结;作这反戈之事?”
叶青正襟危坐;双手轻轻按膝;众人看去;似已有垂裳九重俯治天下之相;只听他敛了笑容:“无非还有侥幸;以孤是懦弱可欺之主;故行此险事。”
说到这里;叶青年轻的脸上一片杀气:“却不想孤数年崛起;有此基业;岂是懦弱可欺?”
“孤之行事;虽持中庸之道;臻至仁治;为了太平计;为了孤的大业;为了青德之望;孤却从不吝杀伐。”
“杀戮贼匪可乎;杀戮忠良可乎?”
“彼之英雄;我之敌寇;尽可矣”
叶青说到这里;正色:“临事;诸卿勿谓孤言之不预矣”
说完;才松开了对这腔白气的压制;但是说来也怪;说完这话;里面本来是满腔愤怒的粟斯魂魄;却渐渐平静下来;对着内在赤红;外在青色的汉家龙气一拜;转身飞去;转眼不见。
却是回归蔡朝龙气;等待蔡朝册封或呵斥;成就死后之名。
眼见着众官都是战栗;郡丞荀攸则叫进了马车详谈;作嫡系汉臣;自待遇不同;进来就直入主题:“主公归来有些早了;可是此行不谐?”
“事情卡住了……现在时间紧;你坐;陪我在车上行一段;不耽搁政务吧?”
荀攸抬首就说:“固所愿;不敢请尔。”
车厢很宽大;芊芊、恨云和周铃几女陪着;在旁做着各自事情;听了都是暗笑——就算有事;难得有跟主君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做下官的怎可能拒绝?
到车驾再度起行时;叶青就斜靠在芊芊的怀里;翻阅着荀攸递上来的一份简报。
“你可能也听到了些风声;看似三家和谈有了决裂迹象;其实我的态度没变——在符合自己战略的前提下;寻求友好合作。”
荀攸闻言;思忖了一会儿;稍遗憾:“我们已很有诚意;奈何白费功夫。”
“店大欺客么清郡王的挑拨是小事;关键蔡朝觉得吃亏;翻脸就变了态度。”
叶青翻过一页;关注着当地矿产的盘点和规划方案;对局面说:“也不是没收获;至少跟湘南就谈得很好;那个湘侯夫人挺识趣;各项商贸合作答应的很痛快;凭借湘侯的关系将市场铺展到潇州也不成问题……”
恨云听的扑哧一笑;因有外臣连忙掩口;说:“人家叫红绡;虽一直不喜欢她;但也没想夫君你连个名字都不知道。”
叶青笑而不语;他是没问过;但上次和约的草案三方代表都签名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见恨云有点消沉;故意逗她开心罢了。
车厢里沉静下来;就显出外面声音躁动;年轻文官还在叫;纪才竹过去和他交流了两句;就跑回来询问:“是清郡王的使者;主公要不见?”
叶青沉吟;其实青脉仙人的预感;已知道没有好消息。
荀攸看了看他脸色;就谏言说:“主上;买卖不成仁义在;大劫下共同敌人是外域;这层上总算是同一个战壕;没必要拒绝交流……这样一来;大节无亏;无论接下来在天庭都是有理。”
“此言有理;让他过来;且听说些什么……”
言者无心;听着有意;君臣这番对话是就事论事;恨云听得心中一动。
她联想起了别的一些东西——抗击外域立场上;夫君一路走来都是很稳;甚至很少做赶尽杀绝之事;非常信守承诺;在乱世里显得有点迂腐。
“对俞帆;在取得州城的条件下放了他一码;没有翻悔追杀……又前几天对郡王和王妃的离间;夫君阻止我继续做下去……”
“当时让夫君一语点醒;心中拨开迷雾——自己就算有仇报仇;但一向是堂皇明之;心气连海洋的黑脉源力都能抗住;怎会深陷阴暗呢?”恨云沉思着;不禁回想起了下土纵横海洋的那些时光;轻叹了口气。
叶青若有所觉;微笑抚摸她的手:“我连大海都许给你了;还觉得不开心?”
“没有;宁娟那样也挺惨;想起来也没恨她到这种程度;我只是一时……”
小小龙女斟酌着如何表达;她终不善于解释;小声闷闷说:“从下土海洋上来;虽复掌水使一职;落差还是太大。似一下塞进了小水沟里;好生拘束烦躁;总有破坏的冲动。”
“以前能压抑住;前几天不知不觉;心中一点烦躁旧怨的情绪;一下膨胀起来;就对宁娟……那样了;夫君你不会以为我是……变︶态女人吧?”
“你是女龙么。”
叶青刮了刮她的鼻子;想想和议局面如此;不妨对她透露:“实际不止是你;我问过惊雨和芊芊也有于扰;清郡王更是影响;甚至我都差点蒙蔽过去。”
“女娲和三清联手推算;已确定了是草原……那一位的暗手施法算计;嘘……别说它的名字。”
恨云轻轻jm了一声;目光一寒:“这种手法还是首次遇到呢……它很擅长人心操控么?”
叶青眯起眼睛;回想起地球上某些事情;冷笑:“当然;不依国主;不成法器……这方面受害者不止是一个人……有它在的地方;就会有血光。”
轰——
雷声和金属鸣响在不远的前方传来;电光和剑光交织;间着暴雨一样的箭岚覆盖压制。
“那面是明剑宗的山门;离郡城很近;要不是主公吩咐我们防备;差点让突袭成功。”荀攸解释了句;从容说:“其精锐既为江将军所破;我就让郡兵和火雷营去围攻山门;灭其根基……主公要加恩赦免么?”
叶青刚要开口;突感觉到什么停下;拉开了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