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样纷纷嚷嚷的声响中;叶青一行人直接下了山;登上了旗舰;这时见得侍卫亲军已林立;纷纷行礼。
叶青只说了“起来免礼”;就上了甲板;在一椅上坐下;看着鱼贯而入的臣子;笑着:“都免礼;坐;上茶”
说着;已看见了鲁肃。
鲁肃;字子敬;临淮郡东城县人;幼年丧父;由祖母抚养长大;体貌魁伟;性格豪爽;喜读书、好骑射。
叶青笑的说着:“鲁卿;有些时日不见了。”
“臣在”鲁肃听叶青问自己;忙趋前一步;长揖说着:“主上日理万机;臣看了看;有些清解;精神还是不错;臣就放心了。”
叶青一笑:“你也不错;这次难民是你主持;不知作何措置?”
“由库已调给臣三万石糙米;想必赈济够了;这是主上恩泽;目前只是船只难以渡江。”
“孤知道了。”叶青看向远处;冷笑一声:“你只管去运民上船;孤等会看看;到底谁敢拦截。”
又命:“升起大旗”
“是”顿时龙旗升起;亲军都是跪拜:“万胜”
以这信号;顿时早有准备的船只有秩序靠上;停顿迁移项目重新启动起来。
最近的各处流民营里;流民都被引导出来;排队到民用码头登船;很多人都伸长了头看军用码头区的旗舰。
远远旗舰;密密麻麻的侍卫亲军。
而近处;同样布满了密集的战舰;列成一个大阵;旗帜连绵;看着这威势;流民都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侯爷千岁”
突有着山呼海啸的跪拜声;随着民众跪拜;一个华盖高高举起;叶青在亲兵护拥下;来到甲板前舰首;对着军民示意。
这点让不少人见到;都更是欢呼:“汉侯千岁”
其实这已越制了;但没有人在意;几次欢呼;气氛就浓烈了起来。
当涉及自己身家性命;望着长河上贯穿的雨水和白雾;在船上的担心的声音总是有:“不会又翻船吧?”
生活在水乡的人;善于水;也最恐惧于水;连吃鱼都不许翻面;对翻船更忌讳;就有人瞪眼:“别乌鸦嘴……”
“哈;不怕……这次有汉侯老人家在;谁敢拦?那不是找死么……”
“也对……仙人保佑;灾祸不生。”
“唉……”有人叹气说:“就算渡河危险又怎么样?”
“湘州缺粮的很;应州粮食最近运不过来;我们再不过河就是等着饿死;拼一拼运气闯过去;反是条活路。”
这话说得所有人沉默;除担心过河安全;有些眼光长远些;担心起到应州后……从来都知道应州是穷野山区;过往灾年还需要湘州支援救济粮食;现在才短短五年真有变得富庶;可以容纳那么多流民讨生活么?
没有眼见为实;谁也不敢全信;眼下不过是无路可走;于只有将希望寄托于一个英雄罢了……
或过会忘记;至少这一刻态度是真。
看着这些;叶青微微一笑。
正常情况下;应州养不活这样多的人;但现在大批作坊和工厂;急需大量工人加入其中;这些流民正是适宜。
而湘北湘中;经过外域舰队破坏肆虐;又迁移这些流民;就可空出几成耕地;只要进行妥善的分配;很短时间内就可恢复生产;并且使人相对宽裕。
就在这样的忐忑和相互安慰中;流民脚下的运船晃动一下;咯吱咯吱的铁链绞动声;起锚了。
船帆在升起;调校着偏风向;这东南风……正适合过河。
但比民船更快一步;一艘艘船体流畅结实的军舰在前方水面上滑过;相对眼前普遍用帆舵和法阵驱动的主流船只;这种工业化早期混合动力机帆船也不可小视;火灵蒸汽机的金属轰鸣;螺旋桨搅动水花声中开始了引航。
西山炮台上响起了汽笛声;在为舰队送行。
在所有人期冀目光中;最前方旗舰舰首;那个男人屹立的身影上面;醒目的赤红旗帜烈烈飘扬;青龙升腾;刺破了冰冷的长河白雾;挣脱封锁一样。
第九百八十九章 魏使(上)
前方不远的水面白雾中;一艘艘悬挂蔡朝黄龙旗帜的战舰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成百上千;数量前所未有;重型战舰的比例是湘州水师舰队几倍;此刻非常秩序地往来巡游;封锁着整段河道。
黄龙旗……蔡朝皇家水师第一舰队
千帆竞渡;百舸争流;其中三四艘战舰更前所未有的巨大;长径五百米的舰体在白雾中一座座小山一样;传说中东海背负岛屿游荡的巨鳌;或不过如此了。
“这是……”周瑜皱起了眉;他知道蔡朝主力舰队已抵达;一直没有真正露面;不知还有此巨舰;给他的威胁几乎接近弘武舰;一时有些神色凛凛。
叶青立在舰首;盯视良久;丝毫不动容:“你没有去湘中;所以不知道;这是蔡朝模仿弘武舰而建造的新式重型战舰;相当于缩水版的弘武舰;在水面上接近真仙实力……”
“当只是接近;没有跨过仙凡鸿沟;也不可能跨过——现已有九艘过来;这四艘大概是重点封锁此港。”
周瑜看出主公并不忌惮;稍放下心来;就对这种人造的巅峰战舰很感兴趣:“这舰称之何名呢?”
“它叫荡寇舰;呵;荡寇……”叶青一哂;淡淡说着。
呼——
鲜红耀眼的光球刺破白雾;对面一艘荡寇舰射出照明法术;旋一道道鲜红光球在各舰上射出;红光星海一样漫布半空;带着杀气;将这片水道照得通明透亮;雾气骤化成血海。
“命令尔部立刻减速;停船接受检验”荡寇舰上打出了旗语。
湘州水乡之地;民间不乏懂得部分简单旗语;后面民船上就隐骚动起来;二十五艘汉军水师战舰都一声不吭;丝毫不减速笔直开去。
蔡朝皇家舰队旗舰
远望手立刻禀告说着:“大都督;前面发觉应州水师;二十五艘战舰左右。”
甲板上的众将就看了上去;虽有白雾;已能用肉眼看见前面几艘战舰;有人就最先大笑起来:“哈哈;才百步之舰;这也叫水师战舰?我看是小舢板吧……”
“啧啧;看起来还是商船改造;你们别太低估了人家;至少意志可嘉。”
“意志有什么用……一记主舰雷帆炮轰下去;就这点临时拼凑的玩意;能扛得住?我看湘州水师的同僚也荒疏了演练;上次打出三十比六的成绩;这真是水师耻辱。”
“你……”有湘州水师的副都督在这里居中联络;闻言脸色铁青;但战绩糟糕是事实;却一时反驳不了。
军队本身就是暴力组织;军中信拳头更胜道理
这番短暂交流过后;都看向当首微笑着的一个中年人;四十岁左右;身着镶蓝的大都督服。
“大都督;敌人忍不住全军出动;怎么处置?”这时在私下;已经尽数称呼汉军是敌人了;不少人跃跃欲试。
“等等……这形势有点不对。”大都督蔡议心里突一动;思量着说着。
蔡议是远宗的皇室成员出身;但登上这第一舰队主帅宝座却非全凭血统;自身是阳神修为的巅峰真人;正处男人最年富力强的巅峰期;目光盯着对面首舰上的赤底青龙旗;判断着真假。
他从来不会小看任何水面上的对手;湘州水师的传报来看;汉军水师虽孱弱不值一提;都督周瑜是个狡诈的家伙;难保不会在来舰中作假……甚至藏火油、火雷之类。
稍稍;旗下的一个人影吸引了他目光;蔡议跟这男子眼睛一对;顿时浑身如遭雷殛;踉跄倒退一步。
“大都督;怎么了?”众人?大惊;就要上前扶着。
“没事”蔡议用上了秘术;眼前就发生了变化;一条龙气自船上直直冲上;形成青龙;磅礴的压力;就让他说着:“是仙侯……叶青”
“汉侯在船上?”各将都是凛然;就在这时;周瑜的声音适时用法术在他们耳侧响起:“开战;或滚开。”
这压迫力下;众将面面相觑:“大都督……要不要开火拦截?”
蔡议脸色铁青;身为大蔡的宗室;看见青龙的一瞬间;就起了强烈的杀意和憎恨;心理思量着。
“我的实力;要歼灭这些舰队不难。”
“但能不能杀死身为真仙的叶青呢?”
“要是不能;就等于解除了叶青在一段时间和范畴内肆无忌惮出手的枷锁;更还有大局;彻底决裂了……”
短时间内;蔡议就陷入了巨大的抉择困境中……没说汉侯自己会过来;蔡安清这个无能家伙;身皇子和朝廷正使连自己女人名节都豁出去了;在南面没能多拖住几天?
当蔡朝皇家第一舰队尽升起照明法术之际;集群法术强烈红光;让数十里外两岸都能看见;长河上升起了红日;又血池炼狱降临而下一样;照亮了那支小小的舰队。
南岸君临港这面留守将士自是担心、祈祝;而北岸金沙郡临河的一座小山上;正有个青年在草坡上来回踱步;一身道服让他整个人显得长刀出鞘;由温平的神色缓和锋芒;愈发显得非比寻常。
此人偶尔观察河面情况;更多时候是接过手下人传过来的一份份情报;默念着勾画心目中长河舰队封锁布防的规律;似在等待着过河的最佳时机。
这一瞬间;他骤然心神悸动;眺望向河面一触即发冲突;炼狱红光中奋起的青龙;就什么都明白了。
“白泽大萨满;那是什么?”有手下就问。
草原上不讲究太多规矩;直呼白泽的这个白袍青年脸色难辨;喃喃:“是一个……不可称呼名字的人。”
“啊”
草原上人道奋发;英才辈出;此行能让他带在身边虽没有真正修道天才;却都是不俗;结合此行目标一下就反应过来……只有长生天的仙人;才要提防着不直呼称谓
看是又是青脉的力量;这片地域上就只有是汉侯了
意外连连下;这支队伍原本计划行程都打乱;不由面面相觑:“大萨满;现下怎么办?”
“让我想想;蔡朝皇家第一舰队或有歼灭汉家水师的实力;也有着击败汉侯的实力;但只要他不自己困死;就断无能杀之理。”
“不能杀之;这直接袭击真仙的行为就会受到惨烈报复;游击战;各个击破;不仅仅这支蔡朝舰队旦夕毁灭;就是附近蔡朝势力也必会受到致命打击。”
“除非这水师都督疯了;要不绝对不敢和直接冲突;那是作死;汉侯过河已经是定局……”
白泽话音刚落;长河上轰一声霹雳;是巨大的水浪参天升起;向两面排开几艘荡寇舰;在汉侯直接加持下;小小的汉军水师;就这样昂然而进;带着后面大片杂七杂八的民船;直接冲过封锁线。
其实以皇家第一舰队和湘州水师的总实力;这时要开火还可以歼灭这支汉军的杂牌舰队;但威压之下;没有任何人敢首先动手——因那是挑战天庭几十万年的统治权威;是自寻死路
“原来这就是仙侯的气概么……真雄壮也……”白泽叹一声;定定望着那支汉军旗号的舰队逐渐靠岸;想了想;开口说:“我们且下去;与之一会。”
……很快;叶青刚踏上金沙郡的第一时间;汉军就在临河港口上遇到了这支自称是北魏特使队伍。
“来的好快”叶青皱眉;对传报的周铃问:“对方说了什么?”
“他说要当面呈递;不可外泄与人。”
叶青洒然一笑;作一方仙侯;自不可能对方说什么就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接见;反而下令召集群臣分析对方可能的来意;做出相应的预案……
基本上大国之间的稳定外交模式;都是这种预先草稿设计;绝少个人发挥。
一直到傍晚;才安排在一处小山的山谷中见面;无巧不巧;刚好是白泽之前待过的小山……这处地方似是防御几十里隐蔽性最好的位置。
当然;以汉军现在的高度警备;将整座山都是细致搜检了一遍;就连白泽本人都是在经过搜身检查;确定没带危险法器后才带到叶青的车驾前面。
“你就是北魏的特使?”叶青半倚在芊芊怀里;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不准备下车;而一个红脸绿袍的大汉也拿丹凤眼眯缝着看他;似打量土鸡瓦狗。
这个白袍的温和青年不见生气;以国使的身份躬一下;表示礼敬:“在下奉王命而来。”
“节杖信物呢?”
“在此。”白泽展开一柄小小的白牛毛节杖;上面洋溢着金脉的气息;及北魏国气的一缕加持。
叶青确定是真;才按礼仪稍坐起身子;淡然一笑:“贵国于完了好事;是来看笑话的么?”
“实不相瞒;此次湘北事端就是我们挑拨。”白泽开口就是承认;想起些:“当然;出了这座山谷;这句话不认……您要拿下我问罪;外臣则自是束手就戮;自有第二批使者来见汉侯。”
这一句话;就透出草原上历代牺牲开拓的烈气;叶青注视着他;抬了抬手:“继续说下去。”
“您是英明之主……”白泽捧上一句;心中实则也松了口气;近前呈上一卷图轴;缓缓展开:“这是敝国魏王要我转交的一份北海海图;请看……”
关羽未睡醒的半眯眼睛骤睁开;拦身挡在叶青面前;手伸前一摊:“这图……还是由我代呈为好。”
山谷中;灌进长河上来的夜风;带上了寒意;雾气更冰冷;在谷中风云涌动;遮蔽了一切。
第九百九十章 魏使(下)
白泽神色稍稍疑惑;地上世界没有荆轲刺秦王的故事;他自不知道请看……接下来就是图穷匕现。
听到林子里悉悉索索的响动;杀机骤起;流程和反应上看;大致能猜出是安全检验;不由暗自冷汗;暗想汉侯还没有称王;仪仗检查已有王者之制。
就赶紧退半步将图轴放在关羽手中:“这份礼物地图是北海鲲妖的皮膜炼制;是有点防窥探效果;是下官疏忽了……将军您请。”
这时白雾越发浓郁起来;都绕开谷中央位置;一层法阵灵光隔开雾气;照亮了相对着说话的几人;气氛在这一刻绷紧。
关羽捏在手中抖开;扫了眼并无暗藏玄机;只是特色制作的地图;才放下心;也不多言语;只呈上来:“大哥。
与对这种场面敏感的汉臣不同;叶青其实没感觉到危险预警;但他不会拒绝这位义弟的好意;此时伸手接过;就感觉这图触手十分清凉;带着浓郁水灵气息;非同凡质;难怪仙识都看不透里面。
泛黄的古朴色泽看上去有些年代了;这皮质或珍稀少见;可作地图来说它的保密功能应该算顶尖了;不过这一块皮子边角并不整齐;刀刃割过去痕迹;看似是自某块大图上割裂下来;带着草原上一贯简单粗糙风格;还是最普通的平面图。
叶青自是第一眼就寻找南北两漠;可惜这部都是空白;想来魏王就算送礼;也不会透露自己势力核心给别人看。
唯独草原最南端保留;有条和北邙山平行一线的商路特别标示出来——由山竹县出到草原的西坪山口为起始;一路向东横穿草原;沿途经过不少的中小部落、临时补给点、沼泽区、荒漠区、水源地之类;这狭窄而漫长的一小部分;绘制得很详尽清晰。
芊芊这时凑在旁边一起看;比起野心勃勃的丈夫;她更注意的是细节——在商路尽处就是座港口;直通北海……
所谓北海;其实是草原人对东海北部区块的称呼;因越靠北的海域越是常年冰封;而不同于南面暖水;所以稍有区别。
而这图上海岸线和濒临的北海也都画在内;一些冰封区;一些道域;东南方向的角落有芽州岛;再过去一直到波涛的尽头;一小截陆地标注东洲;方位上跟白玉书城收藏的九州图志相比同样准确;但因新开拓不过百年;一样没有明确安全稳定的海路航线。
叶青已感觉什么了;抬首看向特使:“贵国此举是何意?”
“脂粉赠美人;宝剑赠英雄;此是我家王上送给您的礼物;汉侯觉得此路如何?”白泽手一指这条商路;有些期待地问。
“莫非你们也效仿分疆裂土?”叶青弹了弹地图;交在芊芊手中;让她慢慢看:“我却不是魏臣;而且我等两家还是旧敌。”
“可以变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