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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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帝-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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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抵达了城门口,就望见了长长进城队伍,路侧短亭中,就有两个道人,叶青经过时,怀中画卷一亮,这时就迎了上去,稽首:“是叶秀才不?请暂往竹谷小观!”
  叶青心里一惊,并不应着,认真看了下,两人都身着正式道服,灵光俨然,一时间迟疑不定。
  “叶秀才担心留下污点?道院又不是监狱!”年长些的道士笑着,看出叶青还在沉吟,又说着:“或担心错过考试?这不是软禁,只是对你的保护,你可知道,此时已经有刺客入城了?”
  叶青心中一凛,又镇定下来,问着:“你家主上是谁?
  “谈不上主上,你还记得当日平寿县县宴上相识的袁世温袁大人?他知道你出了事,立刻请我们接应,你放心,在道观里,谁也不敢动手。”
  叶青皱眉,记起了此人,这人是佟大学士的府丞,而前世记忆不差的话,这佟大学士又是六皇子的人,日后被逼自杀。
  只是这派,和后来崛起南沧俞家并没有关系……有也是隐藏的敌对。
  眼见着众人看了过来,叶青突一笑,扶了扶冠,说着:“行!”竹谷小观夜幕深深而透明,水色浸润。叶青独在窗边眺望,这道观只有一个大殿,正中矗立的是赤帝,有丈许高,有着赤红帏帐,但这不是红敕的意思,丝丝都用着紫色缨络。
  黑帝白帝赤帝黄帝青帝各用本色,都有紫色,而道君都用全紫帏帐,叶青踱过来倚柱而立,脸上似悲似喜。
  万家灯火点点,辉映着天际繁星,天地倒影一样神秘深沉。
  天眼中,除了赤帝不敢观看,只见城内千坊万家,大气规整的棋盘格局,气运一片金黄,入夜后,潮汐一样平缓下来,以南北中轴为线,静静往城心聚着淡青气色!
  “这州城,算上前生只一共只来过五次,就算天下大乱,以我穿越者之能,也只能小小南沧郡里搅动风雨。”
  “而俞帆,虽现在看来不过如此,可称侯于应州,做过十年应州主人。”
  “这很了不起,完成俞家先祖俞文贤未有过功业——应州之主和应州总督,是主人与管家区别,多少人奋斗一生,就是为了完成这样跨越……”
  “城中十万户,游女似京都。”这是开朝时对应州之赞,实当时三万户不到,作为旧朝抵抗ji烈一州,战火废墟重建,十室五空,百废待兴抗战之最强民兵。
  而在这仙道大劫前夜,却真正发展到十万户人家,三十万人,放在地球春秋战国时代已了不起“国际都会”——要知管仲被齐侯任命相时,自述临淄只有“四万二千家。”而至战国时才达到七万户,二十万人口的大都市。
  这样都城,幅射出去更全州八百万人口。
  但在此世,却只是寻常之州罢了。
  “应州虽大,不过江山一隅。”这是前世俞帆临终悲叹,传至藏叶山庄时,叶青也正值大难临头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卯?
  重生以来,无数次反思前世失败原因,在己身,是天命大潮下避了浪锋,一退失机,步步落后,这早早总结。
  在环境是天下之大,大到以凡人寿命别说是坐稳,甚至连打天下的寿命都可能不够,八百万应州,才刚刚勉强有着争霸资格。
  这一年种种拼搏,又在虚拟东郡七年,经营一百万人口,最近才渐渐体会,并且深深震怖于一个问题——天下有多大?
  越行游及远,越叹服于这片大陆广大,传说中唯有仙人知道尽头。
  凡人将已知概括成天下,已远远超过了华夏面积,远不是农业时代的水平所能统一。
  于是分封百地,建立藩国。
  使人遥想百万年前,三国鼎立,道君高高在上,各自争锋。
  而后五帝每每鼎革天地。
  往事俱已,又是三十万年,却人人困顿于眼前,对于天地鼎革盛世,只能在遥远传说中窥得鳞爪。
  在这后的青史,会发现一切固定。
  皇朝处中央,天子号称着古皇裔。
  而分封子孙加入原本藩国来屏障四周,缓慢拓展边荒。
  一朝龙衰,就有藩国有德当兴,行天命革新事,几百年积累怨气得以发泄。
  五德流转,这是上应着五帝博弈,而在朝廷,就是一圈圈往复,呈螺旋往外旋转,青帝开朝以降,百万年里的二千朝,大多数都沿袭于此。
  这并不是完美无暇,却是规则,在这个世界被称之“气数。”又有量劫,使得民间草莽中崛起龙蛇,布衣持剑,扫荡世界。
  可说每每抬升起青紫皇座,下面必垫着天下三分之一白骨,五帝五朝,煌煌纯紫,都变不了血红本质。
  这又是能长生的世界,仙神与天地同寿。
  大地上就只剩下人神残喘,一生一世,要非真人还在人间行走,就几使凡人忘记这青穹上的传说。
  但青史流传下来,后来人捧起书,认识到天下,百万青史,二千国朝,这是真正的万世不易——无论是谁都感受到这不可思议的hou重深沉,使人喘不过气来。
  百万年内,何至百万英雄,千万豪杰,多少运筹帷幄,多少仁人志士,都呕心沥血,什么手段没有使出来?
  众志成城,得亿万民众支持的豪杰也不止一个。
  可是,他们皆往矣,变成历史的泡影。
  最让叶青恐怖的是,一朝太祖以民为道,花费三十年,通过各种各样手段,使得只闻太祖,不闻道君大武侠门派系统。
  而天庭却冷眼旁观,不加丝毫干涉,任凭蚕食。
  直到尽得民心,前所未有,宣布废除道君祭祀,宣布人道自强,与天平齐时,才一举降下天罚,当时万民号哭,人道之气集于帝都,肉眼可见,可太祖连着百官在内,还是被轰杀当场。
  此役,三日三夜血雨,天空星辰陨落如雨。
  叶青作为穿越者,当然明白天庭也付出极大代价,但此举却以堂堂正正之师,诏告天地。
  纵挟民意,犯吾道者,虽众必诛!
  这也许就是道门颁布青史的用意,毫不作伪,连着有人谋反,也用冷冷的笔调公正写出他们的英姿,从不屈笔污蔑!
  可是这样的英姿落在史上,却使人连呼吸都困难。
  而如果仅仅是绝对的暴力,还不至于让叶青完全心寒,因为绝对的干涉,必使世界一池死水,垂垂老矣。
  心寒的却是二十万年来,天庭仙神越来越受到约束,不再随意下降干涉。这是什么?这是洞察了人道兴衰,运转造化,流淌气运,生机绵长有句名言“绝对的权力必导致绝对的腐化。”不管是真是假,可在这世上,若是有人,在绝对的权力(力量)下还没有腐化,反而英明聪慧,不断进步,这是何种恐怖的事?
  想到这里,叶青终把这思考丢下,用力甩了甩,望向了远处的考院:“不管怎么样,想这太早了,还是先想想怎么样中举罢!”旅店寇先生这才见到了俞帆,俞帆显得有点忧郁,脸色有点苍白,见了,寇先生就跪拜行大礼,哽咽说着:“主公!”
  听着这声音出于至诚,连俞帆心里一暖,双手一摆,说:“起来罢,我没有哭,你却哭了,这也不成样子。”
  “臣无能,让主公受辱了,而且遗珠馆的人也散去大半,这是臣的差事没有办好,请主公责罚。”
  “这不关你的事,是我冲动了,至于遗珠馆,父亲追回了八万两银子,没有钱,自是散了。”说至此,俞帆缓缓起身,踱至庭院,眸子深沉:“不过亏我还年轻,还能改过。
  这次失败,损失巨大,俞承恩大发雷霆,顿时剥夺了俞帆继承人的地位,与众子一起“平等”。
  想到这里,俞帆的血就涌到脸上,涨得通红,心里一片雪亮。
  以最刻bo的心思猜度,这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了,族内损失惨重,换得龙珠,却没有被俞承恩享用,却给了这个儿子!
  为父为长为官,却是为这个儿子作过渡跳板,这哪能接受得了,现在俞帆失败,固有惋惜,何尝不是心里暗喜。
  这话自不能说出口,此刻只有俞帆靴子作响,许久,才听俞帆叹息一声:“恨不得当时先生在,必有良策,可现在还来得及。”
  “族内再怎么大变,我的文才见识还没有变,州里也没有剥夺我考试的权力,我就算不能魁首,中个举人还是没有问题。”俞帆徐徐说话:“中了举人,或要万事重来,先生大才,可愿继续辅助我?”
  寇先生没想到俞帆会这样说,脸一下子涨得血红,又跪下行大礼说着:“主不嫌弃我无能,臣安敢弃主而去,必鞠躬尽瘁,死而……”
  俞帆一摆手止住了,微微笑着:“叶青虽是我大敌,我却很佩服,白手到今,一番功业,现在我们臣君,也要学此人的本事,万里长征,今日举步。”
  “至于仇怨,自是十年不晚!”说到这里,俞帆一哂,淡淡说着。


第九十一章 壮志暗

  第二日清晨,叶青起身后更衣,这时八月,天已渐凉,不似前些炎热,就拿着扇子出了去。
  到了门口,却被挡了,这是一个老道士,须眉皆白,精神矍烁,笑的说着:“秀才却是不宜出去。”
  “怎么,是软禁我?”叶青听了站定,一哂说着。
  “怎是软禁呢,只是听说外面不是很安定,所以才请秀才稍等几日,而且,今天袁大人会来。”
  叶青听了,想了想问:“什么时候?”
  “中午之前总会来了。”
  叶青回去了,却见自己院子大树下摆上了酒席,还上了一坛酒,心里又是一哂,这是什么作派?
  见着附近院子一色的常青藤,还种着葡萄,处处花卉和竹林,草间偶有秋虫蛐蛐而鸣,不由赞着:“果是佳处。”
  也不多话,只待了片刻,就听着有人喊着:“袁大人到”
  话才落,见得袁世温就过来了,未到就先笑:“叶公子,久仰了。”
  叶青这才认真打量,见着这人四十岁左右,长方脸,看去很是精练,也就一笑,作了揖:“见过袁大
  袁世温将手一让,请着叶青坐了,微笑的说着:“叶公子,让你受惊了,不过看上去气色还不错”
  叶青笑的说着:“还谈不上受惊,自是没有大碍,我想大人今天来,不是说这些吧?”
  袁世温一怔,想不到这样直接,就笑着:“我是来给公子道贺,公子得罪了俞府,祸在不测,不过我家主上佟大学士都听闻了公子的名声,特遣我相助,想必公子因祸得福,不日就飞黄有望,真令人喜不自胜”
  说着便大声吩咐:“来,上宴,一切在宴里慢慢细谈。”
  这要是普通人,没有先知,对现在情况一片模糊,只怕立刻会应承下来,可叶青沉默了下,就说着:“袁大人请谅,你还是对我知道不深,我是个直率人,有话会直说,还请见谅。”
  “这次俞帆的事,虽死了不少人,但都是下人,现在州试就在眼前,这是国家重典,不会在这时节上兴狱问罪。”
  “最关键的是,太守张世玉要拿我,几个亲兵就是了,何必大张旗鼓的派出巡骑营沿途设卡?这是隔山敲虎俞府虽是郡望,怕也不敢在这情况下再私刺秀才罢。”
  “当然,您的一片好意,还是使青心中感激,只是我科举是为了功名和长生,进京也只想报效朝廷,所以这好意只能心领了”
  “袁大人请谅,我素来不在道观用宴,怕是亵渎了帝君,不过大人要是来我客店,必设薄酒款待。”说罢,就是起身,深深作了揖,转身离去。
  听着叶青侃侃而言,句句鞭辟入里,将形态分析的清清楚楚,根本不接受他的市恩,袁世温顿时大怒,又陡生出一种忌妒,咬着牙,就想吩咐:“拿下”
  但又克制住了,见着叶青远去,一个人就问着:“大人,怎么办?”
  袁世温咬着牙想了想,阴狠一笑,说:“不识抬举的狗东西,我看你落得怎么下场”
  俞府
  俞承恩端坐在竹榻上,几个儿子坐在左右旁听,一个灰衣人匍匐在地。
  “家主,所有战死尸骨都已经收敛,痕迹抹去,我们将两处主要现场都勘察完毕,把当夜事情尽数还原……”
  当下一一说着,却和当时情况基本吻合。
  俞承恩面无表情,却听得仔细,最后问了一句:“这样说,果真只是叶青一人所为?”
  “还有土地神观看,但没有插手,不过戴先生因此没有动手,只是救了三公子回来”
  “我知道。”俞承恩不耐挥手,压下某些厌憎,缓了语气:“战死的人都有抚恤,至于这土地神,我自记这一笔……我问的是这之前呢?”
  “确实只有此子”
  “幻阵是预先布置?”
  “是,这是一次性幻阵,是秀士位格所操控的颠峰,随行术师断言虽有阵盘与灵物,没有二刻时间布不成,只是不解此子何以预先得知……”
  俞承恩考虑片刻,摇摇头:“这可能性太多,但终归无非运气和警醒……只是帆儿既骑马逃脱半夜,后来又为何而追着?”
  “我们暗中验过马尸,是脱力而亡……路上痕迹基本被暴雨破坏,只有几段看出痕迹,串联起来,三公子有过摆脱,最后还是被追上,要不是戴先生……”灰衣人说到这里,深深低下头去,不再出声。
  “什么戴先生,这是祖宗庇护。”俞承恩一哂说着,在密室中踱着步,自语:“预警、幻阵、埋伏,各个击破,应时借势,穷追……还真有些将种的味道。”
  沉默良久,最后一叹:“帆儿输的不冤,难怪七弟告诫避让,只恨我这做父亲的关心不够,对这人了解不深……”
  “州城的情报都分析出来了?”顿了一顿,俞承恩问着。
  “是,总督,太守的应对都在这里。”
  俞承恩沉默着看完,挥退了此人,这时余下四子都面面相觑,难以置信:“总督镇之于静,太守巡查关卡这叶青什么事都没有?”
  “就这些情报,到现在才传过来?”
  “这些人无能至此,枉费我们……”
  “住口”俞承恩低吼一声,镇住了混乱蔓延:“休得胡说”
  几子噤声不言,一时死寂,这样顺服,反使俞承恩心中涌起失望,意兴阑珊地让诸子退下。
  俞帆困顿,龙珠就有部分转移到四子身上,但是这时看他们的表现,俞承恩微微有着悔意。
  “这四子哪能承担大器?”
  不过既惩罚了俞帆,自己就必须接过此事,帆儿再不是,也是俞家人,这事不能这样算了。
  无关对错,只在于威严和颜面。
  话说四个儿子出了去,就有管家领几个面生中年人过去,身形普通,却掩不住一种死寂气息,引人侧目。
  年长的兄弟皱了眉,低语:“必是传言的家中死士……父亲怕是不肯罢休。”
  “为何罢休,我们几个兄弟相争,本是自家事,这却叫外人生生欺了?这个叶青实是该死……”
  “忘记教训了吗?”年长四下看了几眼,沉声警告:“这样大案,族里为何不公开?这事父亲接手,自会处理。”
  “别忘了累代下来,敢正面和我们俞家为敌,有几个好下场?但要深记,这只可做,不可说,半句都泄漏不得”
  “主公”三位中年人单膝跪地行礼。
  俞承恩静静站着,俯视几人:“家中养你们数代,就是为了此时,昔年伴随靖文侯威震应州的黑旗营,爪牙尚利否?”
  “旌旗所向,誓死不渝”这声烈烈金铁,只三人,就有着沙场气息。
  俞承恩眸中微微亮起神采:“吾父算计形势,特意耗费大量资源,重新打通北邙暗路,送你们在北魏轮流磨练,伪作草原马匪抢劫小部族商队,使军气在鲜血中洗练开锋,我这辈兄弟全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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