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势大,已有贼人主持,不能坐看串连,内外十二甲配合出击,由我亲自率领,给予镇压。”
“传我命令,斩贼青壮一首级者,其家眷可入内堡。”
“当场战死者,其家眷可入内堡,妻子吾养矣”
“贼人虽虐,妻女幼孩无辜,传我令,杀贼妻女幼孩者,斩首”
叶青说完了,书房静得一片静寂,只听雨声点点,雷鸣带着风,天色晦暗一团黑暗,管家心悦诚服,说着:“主上说的是,我立刻去照办”
叶青看着此人远去,才一笑。
这场景的关键是粮食,可以说,假如有足够的粮食,不需要一兵一将,只要振臂一呼,开仓放粮,万民投靠,就立刻平了乱贼。
可就是没有这样多粮食,仓库只能容三千人一个半月,要是单纯守堡,乱民串连后将庄稼糟蹋,就谁也活不了。
但是要是有人仁德,想着把外面流民全部招揽,也是庸主难道能变出粮食来,就算捕鱼打猎也是杯水车薪
等没有粮了,有人号召:“叶家肯定有粮,杀啊”
怎么办,等死?
总而言之,就是粮食不足,人太多
叶青编制内外六甲,立刻起兵,不但是保护麦田,不允流民串连,各个击破,更主要的用意是消耗人口。
所以根本不直接招安,以首级论功,但镇压后,允许贼丁投降。
杀平了乱民,统一周围地区,按照叶青估计,镇压和牺牲联合起来,原本五千男人,会下降到二千左右,这剩余的数目,足够太平后开垦夏耕。
而妇女小孩,连着堡内保护的一千左右,总有五千,看起来人数很多,但她们不干粗重农活,帮着洗衣作饭扫地罢了。
可以按成年男人每天五分之一的粮食(粥)维持生命,只要撑到夏收,情况就会好转,再撑到秋收就可完全度过难关。
这几年后,孩子会长大,就恢复元气。
这些算计自然不能和外人说,可是让参军家眷入内,论功行赏,抚恤战死家属,又施恩于贼人家眷,这些,岂不是大大的功德?
正想着,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接着就是一声炸雷,大雨倾盆而落。
第一百四十章 锁院
帝都·临湖贡店西院 院中一株晚梅盛开,幽香诱人,江子楠采过一枝,这梅枝分叉两条,蟠螭一样,胭脂花朵,寒香袭人,看去倍觉精神。
正想着,突听见了声音,一看,顿时惊喜:“公子,您出来了……咦!”
叶青才自静室出来,听着这个“咦”字,就笑着:“怎么,才一天没有见,就不认识你家公子了?”
“才不会呢,只是公子你照照!”说着,就取了镜子过来。
叶青取来一看,也是一怔,见着面目没有变化,一股黑色带青之气,藏于印堂,氤氲流动,似烟似雾,大异以前,凡人看不见这气运,也能感受到这气色,端是使叶青多了几分威仪。
这面相和这俞帆大有相似之处,只是却是五德中的青色,色泽数目也少了些,叶青大是满意。
“我所料的不差,五德之道,实是秩序之道,平定乱民还是小事,关键却是在这过程里建立的‘道’!”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在梦里建立体制,起兵镇压,安抚百姓,开垦农田,就凝聚出了这黑德气运。”
“有此,才应了些黑德的天时,气运虽没有涨,却精炼了许多。”
“公子你又在想什么?”江子楠轻嗔声音将叶青自踌躇满志中惊醒,顿时又恨又痒痒,心忖这小妮子越来越勾人了:“我在想晚上怎么行家法。”
“家法?”周铃老实疑惑着:“有么?”
“恩,只对不听话的女人。”叶青煞有其事说着。
江子楠白了他一眼,暗自磨牙,装作不闻,却说着:“公子,傅公子邀你过去看着考官入院呢!”
“哦,我这就去!”叶青一怔,记起了,立刻说着,起身匆匆而去。
帝都号“无雪之都”这有些夸张,今日晨起,气温就陡降,傍晚更天色阴沉,寒风扫荡皇城前的落叶,就算是常青乔木,也一夜掉尽了最后枯叶,配着天上浓重的铅云,看起来城里也有下雪的征兆。
暮钟在城中各处鼓楼响起,皇城三重楼门次第而开,两府七署放班,就有大批官员络绎出来,继是宰辅的清凉伞一一在御街张起,随着辚辚车驾穿过长街。
远远街角酒楼包厢,叶青和傅承善正在谈诗论文,都叹着今年有七千举子,怕是鲤跳龙门不易!
这时闻着车马喧声,都推开窗户看去,就见着一顶,二顶,三顶……这些络璎伞盖之下,俱是一二品大员。
天眼中,这些青气都沉凝如渊,都带有一丝紫意,领首的华盖更有一成紫意,想来就是首相严世卿了。
“只有六顶,还差一顶。”傅承善沉吟一下,说着。
叶青明白他的意思,却微微一笑:“或是殿前留对。”
过了良久,才见最后一顶出了衙署,经过这楼,就见伞下二品青紫官服有个中年人,皮肤略有些黑,面方刚毅,眉目粗实。
这时有所觉望上来,见着是几个举子,略一点头。
这出乎叶青几人意料,连忙回礼,待得这华盖车驾过去,孔智才吁了一口气,说:“这就是佟善佟大学士了,月前在观文阁借书时遇过,有幸搭上两句话,这言语气度不凡……”
“黑了点是么?”褚彦嘿嘿一笑:“你是白面,但要是在海侧长大,也会这样黑了!”
孔智失笑,却端容正色:“看来,北面战事引起官家重视了。”
“怕不止,说起来,现在也到了贡院锁院时间……”汤中臣若有所思,目光看向了这叶青。
叶青笑而不语,当日酒水写出“佟”字,只等事实演变,没必要在这时居功。
“怕什么,就算定佟大学士主考,我们这一月专门针对北面战事和天下局面,推演交流,文都写了不下十篇。”褚彦笑得很开心,带着点不怀好意: “明日锁院时确切消息传出来,比我们急的可大有人在。”
几人都是抚掌,想着七千举子如热锅之蚁,都是大解郁闷,哈哈大笑起来。
车驾驶出长街,到了城东偏北的佟府,已是夜幕。
车驾在府前排成长队,将正门前巷子都挤的满满,都是前来拜会等候的官员,显听到了些风声。
佟善摇摇头,放下车帷:“让人收了伞,后门进。”
“是,老爷。”车夫应声驱车去了后巷,进了府中,沐浴更衣完成,婢女呈上几套常服,佟善就摆手挥退:“换我……”
纱幕后就是一声轻笑,一个女人转了出来,手捧锦青紫盛服:“大朝服么?”
佟善眼睛一亮,笑着:“还是夫人贴心。”
佟夫人挥退丫鬟,亲手帮他穿上:“衣虽新,人已旧,都二十几年,还能不贴心?”
佟善抚上她的精致面容,手心光滑温润,直至摸眼角鱼尾纹,就神色微黯:“我们都老了啊!”
“夫君青紫之气弥漫,心有三尺清光,终有成就长生之日。”佟夫人低垂螓首,声音柔婉:“老妻陪伴时日却不多了,哪敢不珍惜呢。”
佟善怔怔抚摩她的长发,温情往事在心中流过,生出一些遗憾,正怅然着,突听外面公鸭嗓音:“请大学士接旨……”
“去!”佟夫人为他正了正冠带,含笑推他出门,院中早设了香案,就望见他在院中拜下,恭领圣旨。
片刻接旨礼毕,进了屋,一振手中五色丝卷,面色有些古怪:“不到我这陈年老考生,现在却成了新科少考官。”
这说的是自己三十岁才中同进士,现在四十七岁按会试主考官而言就很年轻了,都没有超过进士名义上的录取年限
佟夫人知书达礼,自听得懂,见不得丈夫自褒,白了一眼:“很春风得意么?” 佟善嘿嘿一笑,就不多说。 一夜无话,次日夜半,佟善就不再上值,径直去了贡院。
才出门,就有一班甲士候着,个个站着笔直,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
贡院座落皇城南隅,礼部之侧,迭经修茸,规制比六部还要宏伟。
佟善抵达贡院前,只见寒星满天,刚过四更天,就向着龙门走去,却见里面各厅都悬着灯,就不言声看了看。
进了里面,就见着三殿正副考官,监试巡吏,足有二百人都立在了公堂,后面,大门“轰”的落锁。
却说京城涌进七千举子,每人或多或少带几个到十几个人,算起来就有四五万,这时有多少只眼睛盯着贡院?
锁院消息当即就传了开去,主考官是佟善更跌碎无数眼球,临考不过三日,佟大学士的历年施政、文集、甚至当年科举考卷都被翻了出来传抄印卖,一时间使得京城纸贵。
这时佟善却不理会这些,进去后,众人就“啪”的一声,跪下一片,齐声说:“给大人请安!” 佟善含笑摆手:“都起来罢!” 目光一扫,不由暗暗庆幸:“这次北魏形势紧张,陛下就乾坤独断,否则往年主副制衡,才真叫受罪……”
众人都起身,佟善至庙堂,上面却有着三排牌位。
上首是三位道君,中是五位帝君,下是太祖和当今圣上,都一起行礼上香。
完了后,佟善进了贡院后殿,就有一个年轻道人居中等候,对着就是一稽首:“贫道云机子,见过道友。”
佟善不及多看,躬身回了礼:“佟善见过道友。”
说完,抬起首,就对上了道人一双青眸,有一瞬感觉到沉重灵压,虽转眼即逝,心中惊羡:“这不知是本朝哪一位修炼有成的前辈进士……”
“贫道奉天庭谕令,特来传下此次会试中的道题。”云机子却不理会这些,淡淡在袖中取出一个晶莹玉碟,展示给众人看过,见都是确认,就收回袖中:“还请按程议,示出天子所封题目,再双方合题。”
这本是应有之义,前两榜的“进士”是向天庭进贡士子,三榜同进士才留给朝廷筛选。
佟善应着,至金盆里洗了手,又向一个金盘中供着的御封试题深深一躬,这才亲手拿了,这时还不是拆时,只是把它和这玉碟一合。
玉碟圣旨一相合,顿时丝丝青光和金光相交,浮在空中,化成了一个“敕”字,众人都是舒了一口气。
这证明到现在为止,一切程序都正常,并无丝毫罅漏或者别的问题。
“开启大殿检查!”佟善就此吩咐,顿时一声高呼,盘龙朱漆铜钉大门打开,众人进了殿。
大殿厚重穹宇,一色地板打磨得光可鉴影,殿宇深邃,过道都有着烛台,一排排桌椅林立,每张只有三尺,上设笔架墨砚。
地球世界,还有会试,再到殿试,但这个世界却没有,原因很简单,这殿试是天庭派真人直接下降监督,哪能轮着二次浪费时间,就一次就完成了!
而且殿试只考二题,考试时间很短,只有清晨到中午这半天时间,考前可以上厕,考后也可上厕,因此中间一般不许出厕。
中午有皇帝赐宴,因此也不必带着食物到殿内。
佟善一扫而看,问着:“现在这次有七千举子,这大殿足够不?”
“不足,但左右侧殿也开启了,必可一场都入!”一个考官应声回答着。
佟善不再多问,侧身对着真人说着:“请上玉印镇运!”(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入座
我的理念就是,修炼和世俗的道理是一样,并无区别。 。
所谓的先命后性,先性后命,实际上就是世俗上的先文后武,还是先武后文的命题。
任何一个有脑子的组织,除非处于战争状态,都不会搞错顺序,美国那是历史原因,但实际上民间武力和军警系统拉开的差距也非常大,并且造成一个很不好的结果——警察开枪权。
许多人鄙视的老美警察开枪,实是由于持枪泛滥,故警察本质是在战争状态,所以开枪权很高,这理直气壮,名正言顺。
要是在平民无枪的国度开放这尺子,或者对比,才叫搞笑。
二月十八,凌晨
才半夜过点,江子楠就醒来,不敢惊醒自家公子,只穿了肚兜就钻出被窝,抱了衣裳到外厅,不想冷风自门缝中吹来,一下打个喷嚏,赶紧捂住嘴,羞红脸穿上了衣服,作着准备。
叶青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想笑却没笑出来,静静望着幽幽纱帐,心里一丝紧张渐渐散去,恢复澄净。
过了片刻,贡湖周围人声鼎沸,各院举子不管这夜有没有睡的香,都赶紧醒来用凉水洗脸,打叠起精神。
脚步过来,掀起内屋门帘,就闻到了粥菜香气。
周铃过来服侍自家公子穿衣,江子楠在桌上布菜,声音尽量不显得异样:“公子睡的可好?”
“还不错!”叶青不揭破她的小小忐忑,实际上也没必要使她担心,无秽之体睡眠一向深沉,时间二至四个时辰就能充足精气神。
叶青说自己不紧张是假,这是决定命运走向之时,但只要还在可控范围内,就是正常。
无秽之体,就这一月交流来看,几千举子内,能有者不过两手之数。
说穿了,这是体制不同。
和平时代,由性入命,战争时代,由命入性。
和平时代,先文后武,战争时代,先武后文。
这大道却是一样,叶青一向认为,如果所谓的大道,连和世俗世界的共性都提炼不出,那这“大道”,“大”的就有限。
读书明性只是道心方面的储备,或可归纳到“性”的范畴,道法的实践却是“命”的范畴。
万千举子走的都是由性入命道路,有人或会奇怪,叶青却越发觉得天庭的统治真正是洗练,几乎一字不易!
“性”是心田,不涉及力量,请问成千上万的读书人容易管理,还是个个武装到牙齿的“武人”容易管理?
任何有点脑子的统治者,都不会推广“先命后性”,弄出一大群身有伟力,再读书明性的豪杰来。
找死也不是这样。
当然,就算要先命后性,也没有长久的可能,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贫文富武,连修行武功都要大量资产,何况是修仙?
灵气、灵丹、福地、供奉,都缺一不可,弄下去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子?
叶青就不由想起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世界,门派割据,以力唯尊,不事生产,国家名存实亡,凡人几是蝼蚁,根本产生不了文明,只有“轰杀”之道盛行。
这样搞下去,自是灵脉枯竭,民生凋零,步入毁灭的深辨l。
而在本世界,千万举子,要是没有天庭点拨,能由性入命实是艰难,七千举子中就只有不到十数的考生有此本钱。
更加不要说,这珍惜天地灵力储备,敬畏力量,确定名分,合乎大道,才能天长地久。
这世界本质几已达到了个人超脱文明的颠峰,思之实可怖可畏。
叶青知道自己气运还不算厚重,但自己本质是“战争时代”的人,故勤修奠基,这点就是远超别人的优势。
思量着,就上了餐桌,叶青见着琳琅满目,就笑着着:“不必这样,其实朝廷的免费早餐也不错……”
“那怎么行!”江子楠蹙眉:“贡店还免费呢,能住?
说到这里抱怨:“平时就罢,昨夜不知多少人辗转反侧,楼上楼下室前室后,我敢说住七层楼上的举子悔都悔死了
叶青失笑,用完了,出到院子门口,才对她们说了些道别话,就听傅承善的声音:“叶兄,我们同去。”
看去,见牛车垂帷掀开,几个好友都在等候。
笑着入了帷,牛车辚辚驱去,顺着应试的滚滚车流,一路穿过大街小巷,不久就到了皇城。
车停在皇城广场,感觉温暖不少,显已进入了核心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