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了砖瓦房和煤炭炉子,汉人不在惧怕辽东的严寒,再说后世大连气候适宜,水源充沛,比之山东的连年干旱,几乎就是天堂般的存在了。
东北冬季漫长,长达五个多月的农闲时间,就成了传播新思想的最好时机,结合祖先留下来的儒家文化,辅以独特的民族主义,教导百姓要想在这片祖宗开拓出来的土地上生存,那就必须团结依靠,用武力征服任何异族。
除了被大汉主义洗脑,老百姓并不是无事可干,女人们在家中或是纺织棉花,或是做些急需的东北特产等精美商品,或是做一些武器盔甲等零件,用来换取一些银钱。
男人们则统一做工或是训练,几乎全民皆兵,不过都是些地方上的乡勇而已,真正的军人则是这里最受尊敬和月钱最丰厚的群体,家中也不是世袭军户,而是地地道道的平民百姓。
最让百姓称颂的,就是所有二十岁以下的孩子都能免费读书,张家管家更是保证,成绩不错,平行端正的孩子,将来是能进作坊里成为学徒的,那学徒一年好几十两的工钱,而手艺最好的师傅更是一年少则几百两,多则千两的天文数字呢。
城中各式学堂林立,有启蒙教育的小学,有技能培训的专职学校,还有培养军官的军校和培养综合性人才的大学,唯独没有传统的儒家学堂,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老百姓还没妄想到自己孩子,将来能参加科举。
其实人人很清楚,这方圆千里,恐怕连个秀才都找不出来,但令百姓们最感到不可思议的,就是那些张家人几乎人人都会读书写字,这也是人心安定的重要原因,目不识丁的穷苦老百姓,对于有文化之人的那种崇敬心理,绝对是后世人所无法想象的。
学堂大多有空副架子,人才更是极端匮乏,不过印刷作坊已经采用金属**印刷术,陆续生产出大量书籍,而中原各地每个月都有上千名孤儿送来,这里早晚会成为传播知识的欢乐海洋
离张家堡十几里之外的海岸线上,当初的简易堡垒完全被城墙取代,高耸的炮楼林立,青幽幽的青铜火炮比之这时代任何的火炮都不一样,采用铁质炮膛复合一层铜衣,变得更加坚固耐用,火炮铸有两个炮耳架在车架上,可以上下左右自由旋转,足足提前百年现世。
一栋恐怖的巍峨城堡建在中心位置,那里是张家亲族的大本营,城堡四周,都是各式各样的巨大作坊,多达两万多人的工匠,正在日以继夜的生产武器或是各式商品。
张梁一身棉衣,外罩一件貂皮斗篷,站在城堡最顶端的阳台上,遥望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身边陪伴着几位年轻人,其中一人就是少年张成。
“二爷倾尽全力才有了如今的规模,但我总是担心为他人作嫁衣裳,张成,你说朝廷是否会把这里征用?”
张成神色间有些疑惑,他猜不出那位师兄的真正用意,笑道:“不会的,虽说任何土地都是陛下的,但这里天高皇帝远,即使被朝廷知道了又如何?无非是派过来一些官吏而已。”
张梁一丝冷厉之色闪过,作为灏二爷最信任的嫡系,他知道二爷的理想,就是要让汉人征服这大千世界,可笑那些迂腐文人,到了现在还把这世界当成了一片蛮荒,明明知道海外有无数文明国度,却掩耳盗铃的统统称为粗俗不堪的蛮夷,整日里就知道鼓吹什么天朝上国,什么礼仪之邦。
“郑和啊郑和,到底如二爷说的那样,即使他是一位奇男子,但也仅仅是一个奇男子。”
张梁神色间有些不屑,虽说他非常钦佩对方,但那位郑太监到底是帝王的家奴,每到海外任何一处地方,都是浅尝而止,回来后都是捡的好听话话报告帝王,只把探险旅途当成了一次个人壮举,远不如二爷那样,尽可能的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为了汉人的将来费心打算
张成倒是不知海外之事,不过他对于太监没什么好感,其实郑和七次下西洋,在此时根本没什么名声彰显,帝王和朝廷对于历次下西洋,都是对国内采取严密封锁的态度,只宣扬海外万邦来朝,只字不提是自家船队带回来的,更是很少宣扬外面世界有无数珍宝,反而大力弘扬本国度物产丰饶,能够自给自足的封建理念,严禁汉人迁居海外,闹得普通百姓甚至连西洋都不知道。
“走吧,今日是海洋学院的开学典礼,呵呵,二爷总是能提出古怪新鲜的词汇。”张梁微微一笑,当先转身走入城堡中。
海洋学院建在海岸边上,新修的乳白色的高大建筑,在此时看上去格外震撼人心,都是学员自己用白色的鹅卵石嵌在水泥上,后用白色泥粉在上面粉刷一新,而水泥经过工匠一年多的反复试验,已经配比出数种型号,用来针对不同的建筑需求。
学院建在地势很高的山腰上,连绵山脉从两侧延伸,把下方的平静港湾护在怀里,因此形成一个天然良港,远处一个小岛上,还按照张灏的设计,修建了一座高耸灯塔。
碧蓝色的海面令人心旷神怡,靠近海岸线一侧的数个岩礁上,都被建成一个个造型古怪的船坞,巨大的木轮在潮汐的作用下缓缓转动,为船坞提供充足的自然动力。
很多海鸟在船坞上方盘旋,尽情抢食被木轮翻转而出的海鱼,十几位值班的军士在岸边来回巡逻,全都脱去明军甲胄,换上独特的棉衣棉裤和簇新的棉大衣。
第一期海洋学院开学典礼很简单,面对二千多名充满朝气的稚嫩面孔,张梁仅仅重复了一句张灏的话,那就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宣读了若干新制定的军事条例,一切都显得很怪异。
京城皇宫,满朝文武清早陪着洪熙皇帝到郊外祭拜天地,又赶往太祖皇陵隆重祭拜,累了一天方回到宫里,朱高炽强忍着身子不适,命宫人大摆筵席。
朝臣的女眷则陪着张皇后等一干嫔妃饮宴,人人收到一份赏赐,稍微吃了几口早已冰冷的佳肴,一同叩首后三呼万岁和千岁娘娘,接着按照各自的诰命品级鱼贯而出。
张皇后心情不好,所以才没心情招待数百位命妇,其实每年都是走一个过场而已,好不容易等大殿中只剩下宫里的人,盯着下方站着的太子朱瞻基,怒道:“岂有此理,这宝钗明明是先帝的秀女,焉能收为宠妃?”
“母后,宝钗只不过被封为女官,儿臣为何不能要她?”朱瞻基强忍着怒气,面上不敢露出一丝不满。
这些日子,洪熙皇帝有意无意的打压儿子,使得这位一心想继承先帝丰功伟绩的太子殿下,越来越不满,尤其是皇帝在迁都问题上的消极态度,使得朱瞻基深感失望。
朱瞻基从小被祖父养在身边,年年跟随祖父北巡,更是时常派到北京城监督修建工程,他年少好动,不喜欢常年呆在深宫里,而皇帝偏偏不许他随意出宫。
“不行,此事绝不可行,皇儿,那宝钗为人野心勃勃,不是个安分守已之人。”
望着母亲斩钉截铁的态度,朱瞻基只得老实遵命,失望的道:“那孩儿命她成为女官,负责教导宦官识字读书吧,听说张灏在北方成立了很多学堂,教导寒门子弟读书呢。”
心中一荡,张皇后风韵犹存的俏脸一红,立时想起那小恶人告别时的一幕来,竟然大胆的抚摸自己胸部,多年未被丈夫亲近的久旷之身,险些不可自持。
这胆大妄为的小混蛋绝不能留在身边,张皇后反复的提醒自己,却不知道,她嘴角边却带出一丝笑意,语气缓和的道:“记住,你亲近她可以,但就是不能封为嫔妃。”
“是,儿臣谨记。”朱瞻基无精打采的应承,有些厌恶的看了看环绕母亲周围的嫔妃们,转身大步而去。
没等回到太子东宫,朱瞻基半路遇到一位中年太监,见对方手里还拎着几张纸,皱眉道:“跑什么,不成体统。”
那太监很斯文的报以微笑,他身上没有一般公公那种萎缩模样,反而仪表堂堂,尤其一身书卷气流露,步履间沉稳有力,好似一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
“回殿下,今日从外头买回一个新鲜玩意,名字叫做报纸,此种玩意早在宋朝时就出现过,没想到又重现人间”
有些惊讶,朱瞻基文武全才,自觉从未在书上看到过有关报纸的相关记载,不过能猜到是类似邸报的东西,这王振果然不是一般公公可比,不愧是自动净了身入宫的读书人。
“给本王看看。”朱瞻基伸手接过那几张印满字体的纸张,略微看了一眼,不禁大觉有些意思。
“殿下,这报上写着京城最近发生的一些坊间趣事,应该能让您喜欢的,这深宫大院住得久了,委实有些无趣。”王振小心翼翼的说道,神色间有些期盼。
“是啊成天面对高墙红瓦,哪有外面来的舒服。”
朱瞻基兴致盎然,这上面除了一些圣人学说之外,竟然还介绍京城中的风土人情,尤其是详细描绘了秦淮河中的无边风月,不是那等艳词描写,而是很文雅的介绍红阿姑最近传出的佳作和一些趣闻。
随手翻了一下,朱瞻基下意识的笑道:“有趣,走,陪我说说话。”
“是,小的遵命”
就是想引起太子对自己的注意,王振自然大喜,急忙亦步亦趋的跟在朱高炽身后,两人朝一侧的宫殿中走去。
第275章 灯海璀璨
第275章灯海璀璨
大年三十,北京城到处鞭炮齐鸣,家家户户围在家里团圆,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使得来往行人心中升起喜悦心情。
酒肆店铺都已关门,门前贴着大红对联,唯有客栈生意兴隆,来南北往的客商很多,过节对于行商之人来说,只是一个有特殊意义的日子而已。
城内外不过几十万人口,来自南方琳琅满目的年货,足以使百姓过上一个好年,又经过皇帝减免两年赋税,使得家家都有了些余钱。
北京城平民百姓本就以富户居多,无数勋贵的老宅都在这里,连带着贫民度日不算艰难,又是北方的交通要道,城里一片繁华也是情理之中。
都督府到处悬挂彩灯,收拾的辉煌喜庆,空地上扎满了焰火架子,不时有小厮蹲在一边,燃起冲天火焰,各式喷发的烟花夺目璀璨。
一侧观景阁楼中,张灏和姑娘们临窗而坐,看着面前各个打扮粉妆玉琢,娇美可人的妻妾,笑道:“新春佳节,大家随意玩耍吧。”
身边的沐怜雪一身大红金凤通花袄儿,翡翠娇绿缎裙,雪白貂鼠皮袄,头上珠翠盈堆,一副成**人的打扮,只是神色有些娇羞,不时被姐妹们促狭的小声调笑。
丫鬟婆子站满了一大堆,不过等上完菜后,就被张灏含笑赶下楼去,有家的回家团聚,剩下的在楼下吃喝玩耍。
姑娘们略微用过酒菜,纷纷聚在一起,或是聊着家常,或是玩起了双陆棋牌,怜霜则拉着史湘云冲到楼下,和丫鬟们在一起燃放烟花。
“雅云,你下去看着那几个顽皮丫头,智真没个姐姐模样,连冲天炮仗都敢玩儿,别伤到她们。”
沐怜雪轻声吩咐,萧雅云笑着站起,答应一声,快步朝楼下走去。
独坐在原处,张灏望着下面的火树银花发呆,沐姐姐和秦晴筠守在身边相陪,两人有些疑惑。
“灏儿,为何感觉你有些不开心?是不是谁恼了你。”
伸手握住沐姐姐的玉手,张灏笑道:“无事,不过想起来一些往事罢了,这底下的烟花样式繁多,其制造技术已经登峰造极,往后还会有更多更好的花式研制出来,但却仅仅是用来观赏的玩物,不能为民造福。”
知道她们只会更加迷惑,谁又能体会出自己的感慨?汉人把火药用来欣赏,那些白人却用来杀人。
收拾心情,张灏想起一件事来,问道:“那抽水马桶好用嘛?”
这等私密事自然闹得两位姑娘神色扭捏,不过同时不着痕迹的点点头,张灏失笑,解释道:“不要小看这抽水马桶,更不要当成羞于启齿之事,这可是于国于民大有好处的东西,提升一个国家的文明程度,可就在小小的如厕上头了。”
沐怜雪哄孩子似地含笑点头,并不太这当回事,而秦晴筠则关心国家大事,惊讶的问道:“还请兄长告知,妹妹想不出那瓷器能有这么大的功用。”
这推广普及抽水马桶,还就得指望贵妇们先流行开来,然后才能上行下效,风靡全国,这第一关自然要说服身边的女人,张灏反问道:“你们也去过好几个城市了,难道不觉得无法忍受嘛?一大早百姓出来,蹲在河边洗刷马桶,这粪便中不说带有病菌,就是长此以往,城里臭气熏天,清澈见底的河流没人敢饮用,很扫兴吧?”
两位绝色少女哪会受得了这个?秀眉微蹙,神色间有些慎怒,不过灏二爷说的都是实话,每次出门都要忍受空气中的一丝臭味,还有那骡马散发的腥膻味,越是人烟稠密的城市就越是肮脏不堪。
“那要如何解决此等难题?”秦晴筠出言询问,汉人的城市修建有简易下水道,城市中有很多茅厕,但百姓的陋习很难解决,毕竟晚上没人喜欢跑到户外方便。
不等张灏回答,秦晴筠眼眸一亮,拍手赞叹道:“对,有那抽水马桶,就不怕屋子中有臭味,地底下埋着铁管,那些秽物就能流入挖好的池子里,被城外的农户挖走施肥。”
沐怜雪同样反应过来,展颜笑道:“如此一来,家家户户就不用准备夜壶马桶了,也就用不着一大早的跑到河边冲洗,河水自然就能清澈干净了。”
“哈哈,果然聪明”张灏赞赏的点头,笑道:“其实这里面涉及到很复杂的城市规划和建设学问,晴筠你喜欢这方面的学问,就专门研究研究吧,要是能通过铁管把清水引到千家万户,把抽水马桶普及出去,让每位百姓都读书识字,那么这个国家想不文明富强都不行哦”
一点一滴的引导身边人,在经由她们去引导更多的人,张灏自问没有成为一代学问大家的本事能力,也不耐烦去和人争论什么学术治国方面的大道理。
开启民智本就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而且会对贵族和士子阶层造成巨大冲击,不过张灏打着有教无类的高尚大旗,在北方到处出资兴建学堂,却被很多文人视为文坛盛事。
北方文风不盛,长期没有读书人考中科举入朝为官,已经引起皇帝和大臣们的注意,因为这可能造成北方士林心怀不满,从而使北方不稳,离心离德,没等朱高炽颁布南北按比例取士的国策,张灏就抢先一步,以忧国忧民的无私情怀去造福于民,闹得无数人对他称赞有加。
见自家男人好似着了魔一样,张口闭口不离国家百姓,成天冥思苦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沐怜雪不满的道:“这大年三十的,不许谈国家大事。”
“好好,咱们吃酒猜枚如何?”从谏如流,张灏也感到有些愧对她们。
瞅了眼低头苦思的秦晴筠,沐怜雪头疼不已,现在家里哪有一丝别人家中的模样,一个个都忙得脚不沾地,好像把这家里当成了旅店,要不是不敢抛头露面,估计十天半月都不会回家睡上一觉呢。
“你们真是的,晴筠她们整日在后宅的小学堂里办公,智真带着怜霜四处周济百姓,一天到晚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太不像话了。”
还是忍不住道出不满,沐怜雪说的自己都笑了,现在她掌控家族在北方的大权,还不是一天到晚忙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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