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攻击朝廷命官,就算是位公主,一样得被皇帝狠狠的处置,这古时男女尊卑有别,要是个平民百姓也就罢了,可问题是,你竟敢攻击一个侯爷,还是个深受皇帝宠爱的子侄,那可是件大逆不道的恶事了。
也是活该那位郡主倒了血霉,本意只是想吓唬张灏一下,杀杀这位侯爷的威风,却没成想,反而把自己给彻底栽到了人家脚下,真是踢到了块大铁板上。
谁人能事先料想得到,这灏二爷可是个软硬不吃的脾性,更是个看不惯女人作威作福德行的辣手摧花之辈,话说也是那位美丽郡主见惯了奉承的豪门子弟,以为灏二爷同样一见她花容月貌的,就会骨头立刻轻了三两,立马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呢。
你要是让他三分的话,他绝对不会和你计较,可惜非逼着他出手,那这位安东侯的反击手段更是凶残霸道,那根本就是直接置人于死地的冷酷无情,绝对没有半点折扣可打。
经此一事,张灏的凶名可是顷刻间传遍京城,别说其他豪门勋贵,就是朝中百官,此时也没人敢在惦记张家了,也算是不经意的给大家伙上了一课,灏二爷睚眦必报的性格可算是至此越加深入人心了。
放下心事的张灏立时满面春风,和几位好友说笑了一会儿,当即拉着大家一同饮酒,席间还难得叫来几位秦淮河上有名的红阿姑,不过却未命她们上席伺候,而是在一边弹唱小曲。
整个院子里所有的亲随,这下子可是人人轰动,都跑到门口朝里面偷瞧,更是吆五喝六的吩咐下人,也不顾天气有些寒冷,当下在屋外头摆了十几桌酒宴,连二管家张虎都闻讯跑来凑热闹,张灏苦笑,只得任由他们折腾,也不理会。
内有几个姿色颇佳的姐儿相陪,外有一群好色之徒不时的嬉笑哄闹,这话题自然是一直围绕着女人打转,蔡永别看外表一副文绉绉的斯文模样,可是心里花花肠子着实不少,酒过三巡后,一脸通红的指着粉头笑道:“来,唱一首落梅风听听。”
几位姐儿甜甜一笑,当即弹奏了一曲既哀怨又香艳缠绵的调子,其中一个姿色最佳的美女,神色故作哀怨的唱道:“黄昏想,白日思,盼杀人多情不至。因他为他憔悴死,可怜也绣衾独自!灯将残,人睡也,空留得半窗明月。眠心硬,浑似铁,这凄凉怎捱今夜?”
一曲方罢,汉子们纷纷鼓掌怪笑,虽然他们都是些习武的粗汉,可这几年,都或多或少的被张灏逼着读书识字,而人家唱的词意也不是难懂,基本都听了个明白。
张虎面带深意的嘿嘿大笑,立时笑着数落道:“都说这文人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以前还不相信,今日一见,这真是名不虚传啊,蔡永,你小子别想糊弄住哥哥,你这是在勾搭美人儿,想着暗示人家晚上陪你睡觉吧,哈哈。”
其他人哄堂大笑,几个姐儿也是脸色红红的低头窃笑,尤其是那唱曲的美女,更是眼眸似水的瞅着对面的英俊青年,显是对他颇为青睐,看的其他人嫉妒加羡慕,纷纷高声笑骂。
蔡永哭笑不得的叫嚷道:“张大管家,张哥哥,您真是错怪我了,唉,跟你们也说不清楚,讲给你们听,那也是对牛弹琴。”
到底是聪慧之人,知道和这帮家伙说什么也白搭,难道还讲这首词曲的由来典故,背后的哀婉故事不成?他们能信自己清白没有邪念?那才是天方夜谭呢。
求救似的看着张灏和唐瑛,也唯有这两位文武双全之人,应该了解自家心意了,可此事蔡永却偏偏料错了,那两位不但不替他解围,反而跟着起哄,唐瑛举起一碗水酒,笑道:“赶紧喝了,自己想女人陪你洞房花烛,那就明说,一个爷们就得敢作敢当,怕什么,来,只要你干了三碗酒,今夜哥哥痛快一次,一会儿就做个东道,请大家伙同去秦淮河,找个最好的青楼好生快活快活。”
即使身份高贵,可唐瑛毕竟是个武将,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平日和手下粗俗军汉喝酒的时候多了,跟这群张府的家人一起胡闹,比之和豪门子弟,朝中官员感觉更加舒服自在,混不在意大家地位悬殊,再说,这些都是兄弟张灏的心腹手下,他自是得倾心接纳。
一听还有此等天大美事,真是听的一百多位武士人人高声喝彩,纷纷站起,气势高昂的朝主桌上的滕国公敬酒,也是因唐瑛身份与众不同,乃是主子最亲近的姐夫,这才敢肆无忌惮的应和,也不怕二爷恼怒。
蔡永苦笑,也不敢扫了大家的兴致,赶紧端起酒碗,一连干了三碗,就看见唐瑛哈哈大笑,豪爽的把酒一饮而尽,在一片喝彩声中,众人都跟着仰头把酒喝干。
唯有端坐不动的张灏,只是笑笑了事,不过神色倒也笑吟吟的,这做人做事要懂得进退,既然一力阻止姐夫纳妾,那唐瑛偶尔的花天酒地行为,就得完全当做没看见了,甚至都得帮他隐瞒姐姐,何况姐夫此人处事稳重,根本不是个好色之徒,往日很少流连于青楼楚馆中。
唐瑛满不在乎的瞪了张灏一眼,当小舅子的只得赶紧把酒饮尽,这姐夫此刻醉醺醺的,可不敢惹他动怒,都当着自己的面,大声嚷嚷的要去找小**了,在不知趣那可就要挨拳头了。
一边的张虎可是心痒痒的坐立难安,他可是府上有名的妻管严,和大爷张睿,张家嫂子的丈夫张三,眼前的张家女婿唐瑛,并称府上有名的四大怕老婆爷们,羡慕不已的笑骂道:“你们几个倒好,人人都未成家,奶奶的,二爷,赶紧给他们说上几门亲事,找些最厉害的丫头当婆娘得了,看他们还敢偷跑出去花天酒地。”
第110章 执掌权柄
一群醉汉相伴出了府,轰轰烈烈的集体逛青楼去了,张灏放心不下,当下命几个下人出府,调派东厂的番子暗中照应,即使领头的是位国公爷,但在这王爷遍地走,大臣多如狗的京城中,天知道在那三教九流聚集之所,会凭空惹出什么风波出来。
独坐在皓月当空的院子中,张灏手握着一杯热茶,身后则站着三十多位族中子弟出身的锦衣卫,其中已经升为锦衣卫南镇抚司千户的张战,更是满面春风的恭敬说话。
因纪纲专权,这些年来真是作恶多端,气的皇帝朱棣震怒之下,当即又把锦衣卫一分为二,非为南北镇抚司,早在太祖朝时期,锦衣卫因形势发展,就在洪武十五年时,增设过北镇抚司,专门负责审理皇帝钦定的案子,如今恢复北镇抚司衙门的锦衣卫,也远远不如后世一般恐怖,拥有属于自己的诏狱,可以不经请旨即任意缉捕大臣。
权利分化,张灏对此也说不上是好是坏,不过起码对于目前的锦衣卫是种削弱,北镇抚司只是独立负责审讯案件,不过还是受锦衣卫指挥使的节制,但可以直接向皇帝汇报,不必时刻看着上司脸色行事。
总旗张强,顺理成章的成了北镇抚司的百户,现在锦衣卫的指挥使暂时空缺,原本皇帝想命张灏提调锦衣卫,可此刻这个烫手山芋哪敢接住?被张灏模凌两可的婉言谢绝了。
朱棣深思熟虑后,也没有马上指派谁人担任锦衣卫指挥使,按照惯例,这指挥使都是由皇帝亲信的勋贵武将担任,他看中张灏的懒散性子,深知这孩子没有野心,又对皇室忠心耿耿,决定放些日子再说,一等英国公张辅从南方领军回京后,卸下军权,再由张灏接管锦衣卫,也算是对张家的变相补偿。
如此一来,张战的地位立即水涨船高,这南镇抚司下设五个千户,又因这些日子对锦衣卫内部大肆清洗,纪纲的心腹官员基本都扫荡一空,张战就成了南镇抚司五个千户中,当仁不让排名第一的首领,而上面几个指挥同知和指挥俭事,也就成了虚职,统统被当成了一个摆设,而真正的实权则峰回路转,令人哭笑不得的,又送到了张灏手中。
现在的锦衣卫,被张灏一通胡乱指挥,早就不是什么令人闻风丧胆的冷血衙门,反而更像个慈善机构,就听见张战笑道:“这个月,京城内外衣食无着的人家,凡是家中老无所依的,基本都按时送上一份钱粮,而家中有幼儿的,也都送到各家商铺里做了学徒,家中有壮劳力的,更是统统撵到城外,每家分得二十亩田地,三年不用上缴钱粮,如此一来,京城百姓可是人人交口称赞,齐声感激陛下的生命之举呢。”
张灏满足的笑笑,圣上总算是开始关注天下民生了,也是,随着北方安定,国库立时开始有了盈余,这永乐盛世可不是说说而已,那是真的天下富足,这些年,大兴土木,大动干戈的地方多了去了,就算是如此,户部也未真个哭爹喊娘过,要不是后期蛀虫太多,又倒霉之极的赶上小冰河时期,大明朝根本不会因内忧外患而国破家亡,起码还能撑个几十年。
而京城内外生活最是贫困的百姓,除去真的衣食无着人家外,那些家有男人的,大多是些好吃懒做的闲汉,对于他们可不必客气,而对付他们最有办法的,那当仁不让就属成天偷鸡摸狗的锦衣卫好使了,这也算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了。
“嗯,今后你们就主要关注百姓生活,至于什么大臣有无异动,都省省吧,还有,那些太监清除的怎么样了?”
“回二爷,您的奏折圣上已经恩准了,本来太祖皇帝就立下过太监不得干政的铁律,这次又牵连出这么多的公公,当然圣上会痛定思痛下,过些日子,就会开始裁撤内宫太监人数了,呵呵。”
随着张战喜气洋洋的回话,张灏却面无喜色,这信任太监的传统,就是在朱棣身上发扬光大的,这多疑的皇帝,比起身边伺候自己的太监们,根本不怎么信任外臣,不过还好,此时的太监各衙门只是刚刚开始萌芽,还未长成庞大囊肿,多达十几万宦官的惊人局面,还有时间徐徐图之。
继续听着张战的汇报,张灏时不时的吩咐几句,这灏二爷亲自坐镇家中,暗中保护一众家人出去找小**的荒唐事,总算是有了个堂而皇之的借口遮羞,也算是公私兼顾了。
一直过去了一个多时辰,随着一位家人跑进来,告知那帮无耻之徒已经打道回府,才算是结束了一场并未发生的闹剧,心说这帮混蛋还算知趣,要是真敢一夜不归的话,看明日怎么折腾你们。
张灏含笑站起,朝着族中子弟淡淡吩咐道:“过去把大伙都接回来,还有我姐夫,一定要安全送至家中,去吧。”
“是,二爷。”这群锦衣卫全都躬身答应,然后在张战带领下,当即动身离去,顷刻间,空荡荡的院子里人走一空。
一个人独自返回内宅,此时各处院门都已经落锁,唯有靠近醉梦居的一方侧门,早有紫雪和含春两个丫鬟,和几个婆子守在门房里,等待着主子回来。
瞧见二爷的挺拔身影,丫鬟婆子赶紧提着宫灯迎出,紫雪皱着眉头,盈盈走至张灏身边,围着主子打了个转,捂着鼻子不满的道:“看这一身酒臭味,难闻死了,越来越不像话,不是在外惹是生非,就是在前院醉酒不归,您瞧瞧,这都几时了?”
急忙低头左右嗅了嗅,仔细端量下一身的污渍,张灏不好意思的失笑道:“管家婆,小小年纪就学着人家嘴碎,算你这次占着理,是二爷我理屈,呵呵。”
想了想,张灏嫁祸他人的埋怨道:“其实都怪他们,你就没在场,那些家伙喝酒也不守个规矩,一碗酒没等进肚子,就能泼出去半碗,还全往我身上招呼。”
故意板着脸,紫雪眼眸含笑的冷哼,身边的婆子立时大笑,含春提着灯笼笑盈盈的眼珠直转,故意磨磨蹭蹭的不上前来。
一边解释,张灏还一边很无辜的掀起天青色的大氅,嘿笑道:“你们看,可不是我喝多了,这上面都是他们洒上去的酒水。”
可没成想,一听到少爷身上都是外人溅上的酒渍,立时把两个俏丫头熏得跑出老远,含春更是早有先见之明的抢先一步,回头娇笑道:
“二爷,您自己走回院子吧,我们可不愿扶着个邋遢少爷。”
看着逃也似闪身进了院门的娇俏身影,张灏苦笑,知道她们俩看出自己没喝醉,又不愿意接触到外人的痕迹,话说女孩子们都爱干净,自己身边的更不得了,一天都恨不得洗八次澡呢,不在意的朝着几个婆子点点头,跟着走入院子里。
刚进自己院中,张灏就看见探春和慕容珊珊几个女孩,正坐在一座凉亭下说笑,四周摆放着几具炭盆,这天气渐渐暖和,倒也不怕受冻难捱。
虽然奇怪她们未去安睡,张灏也不理会,只要身边人谨守规矩,他从不干涉她们的个人自由,就算是整夜不睡也无所谓,自顾自的沐浴更衣去了。
在书萱和紫雪的伺候下,张灏换上一身干爽衣衫,只在额头缠了个大红金丝抹额,趁着含春蹲在地上为自己穿鞋的工夫,随意问道:“今日园子里都发生什么趣闻了,说出来听听。”
正细心给他打理头发的书萱,轻声笑道:“今日老祖宗带着太太们去山上的清虚观里吃茶听道了,据说才来个女道长,人长的跟个仙姑似地飘逸出尘,道法可高深呢。”
张灏抬起胳膊,任由紫雪紧贴着自己,俏丫头手里拎着条碧玉翡翠腰带,也是书萱站在身后,紫雪只得从正面环抱自己,软玉温香满怀,张灏到没什么感觉,天天如此,早已经习惯此等香艳事了。
“嗯,这我知道,那姑子还是我请来的呢,她可是姚叔叔的师侄,前年从峨眉山下来云游四方,这几个月会在京城歇歇脚,看中咱家清净无人打扰,估计过些日子就会离去了。”
“原来如此,就说那道长架子摆得老大,前几日大奶奶上门烧香都吃了个闭门羹呢,气的奶奶今日就撺掇老祖宗过去,还好,总算是开门迎客了。”
“哈哈,就属嫂子会作怪,你们想呀,人家一个方外之人,见权贵不折腰,遇富人不低头,视金银如凡尘俗物,这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做派,比起京城附近那起子只会苟且专营的和尚尼姑,真是高下立判啊!”
紫雪等几个丫鬟笑着点头,含春也已把鞋子为二爷穿好,笑嘻嘻的蹲在地上也未起来,倒是书萱惊喜的笑道:“二爷说的对,看来道长真是个活神仙了,明日就去求求她给婢子算上一卦,嘻嘻。”
这话立时惹得紫雪抬起头,先是满意的看了眼系好的腰带,紧贴着张灏的身子,扭身朝外靠了靠,似笑非笑的盯着书萱,取笑道:“莫不是姐姐要去算算姻缘?那可不必了,妹子就能预知未来几十年,咱们书萱姐姐呀,那可是天生的姨娘命呢,哈哈。”
立时气红了俏脸,还没等书萱动手,紫雪早就轻轻一推张灏的胸膛,整个人如蝴蝶般朝着院子外跑去,气的书萱跟着追了出去,边跑边骂道:“今日非撕了你的嘴不可,成日就知道取笑我,死丫头别跑。”
张灏笑笑,朝着低头捂嘴偷笑的含春问道:“姑娘们今日还是诗社聚会吗?”
“呵呵,是啊,白日还在香宛阁中作诗呢,对了,晚上几个姑娘喊着没有尽兴,好像都去了沐姑娘的翡翠轩,现在应该已经散了吧。”
“也好,反正也不困,就过去看看,也许还能讨杯茶吃呢。”
站起伸个懒腰,张灏满意的垫垫脚,脚上套着的鹿皮软靴都是事先捂热的,穿起来非常暖和舒适,顺手把一直蹲在地上的含春拉起,吩咐道:“你们不用等我,要是沐姐姐那落门了,我就去母亲或是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