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芝揽着林雪的腰,头搁过去,轻轻咬了下林雪的耳垂,沿林雪脖子上晶莹的曲线由上往下舔,舌头温热的,促狭的,手指就往林雪脊背上挠,一股比与男人在一起强烈百倍的酥痒感蓦然就刺穿林雪心口,骨髓里都疼,林雪张开嘴,站住吃惊地看阿芝。阿芝缩回手,指头放入嘴里,吮吸,然后咯咯地乐,“林姐,刺激不?没有男人,我们女人同样可以快快活活。”
心中涟漪泛起,林雪没敢说话,吸口气,转移开话题,“你念过书么?”
“你猜?”阿芝笑得更开心了,胳膊就缠住林雪的颈。
“我猜不出嘛。”林雪不由自主地伸手在她浑圆的臀部拍了下。
阿芝嗤嗤地笑,“算了,还是我告诉你,我上过大学,没念完。大三,男朋友跟我最要好的女友那个了,我原谅他,没想到臭男人全是吃屎不长记性的,后来竟然在我床上大演激|情戏。我跟他打架,可打不过他,林姐,你评评理,他们俩个,我一个,你说他们要不要脸?”阿芝噘嘴,“我就在学校外面认了个大哥,打得他们光屁股像狗一样在地上爬,总算出了这口恶气。于是,我就被学校开除了,爸妈也不认我这个女儿,也好,省心。再后来,我跟的那个大哥大被逮进号子里,我就出来做了。”
阿芝得意地说道,“灯光旋转,情欲勃发,Xing爱自由,想怎么玩,就可以怎么玩,这不仅是女人最好、最挣钱的职业,还是天底下最美好的生活。有人说我们是受男人蹂躏,其实是我们蹂躏完男人,还从他们口袋里掏钱。嘻嘻,男人的性高潮能一次两次三次地来吗?只有女人才能够。女人是天底下最伟大的生物。噢,那些臭男人,我是他们的心肝宝贝儿。我爱死他们了。当然,我最喜欢那种成熟、野性,持久、体贴、大方的男人,可惜在这个阴盛阳衰的社会里,他们日渐稀少,简直都是大熊猫了。。”阿芝不无遗憾,旋即又开心起来,嘴凑到林雪耳边,“林姐,你有没有与女人做过?感觉特棒!”
林雪听得目瞪口呆。
小姐见过不少,就没有见过谁这般直接了当毫不掩饰地说自己天生就喜欢这行,而且振振有辞。
莫非有些女人天生就是表子?
表子。
林雪想起小月,胸中烦闷,就像嘴里吃下只苍蝇,脸上的笑容却更是迷人,“去你的,死丫头的嘴当真要洗洗了。对了,拐弯处就是肯德基,今天你想吃什么,咱们就点什么,鸡翅、汉堡,照烧猪排,林姐请客。”
阿芝欢呼雀跃。
俩人往前行去,拐过弯,瞥见那个金黄|色的招牌,还没进门,一辆长安微型面包车刷地下贴着鼻子停下,车门拉开,跳下三人,二个拿棍,另一个光膀子叼根烟,往前蹿到大理石台阶上蹲着的短发女人跟前,光膀子的男人矮身,一拳击出,女人哎呀声滚下石阶,男人二话不说,一脚当胸踩落,一顿,嘴里凶狠地喝道,“操你妈,加五百块,那是看得起你,还敢顶嘴?也不打听三爷混哪的?臭表子竟然还敢学别人讨价还价?”
是刘三,一个小瘪三。
林雪皱眉,她见过他,宁铁心带她拜访黑道大哥许老虎时,那会,他跟在许老虎后,比条狗还要乖,大气都不敢喘,林雪之所以能记牢他,是因为刘三的眼珠子白多黑少,看着也碜人。这畜生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传闻,他照看的那条街上有位小姐拖了几天没交管理费,他便叫上七八条壮汉将那女的边打边玩,轮了几天几夜,最后把她赤身裸体扔到山上,最后还是那女孩子自己挣扎着滚下山,拦住辆过路车,这才捡回条小命。
林雪虽然不怕刘三,水晶没少给许老虎钱,但河水不犯井水,不必去多惹麻烦,林雪拉阿芝的手,“没有什么好看的,进去吧。”
阿芝甩了下手,“林姐,再看看嘛,你看,这女人真硬气,一声不吭。”
说话间,躺地上的那女人忽团身一滚,猛地抱紧刘三的腿,抬头,张嘴,就是狠狠一口,刘三尖叫起来,“还傻楞干吗?给我往死里打。”两个马仔冲上来,你一拳,我一脚。女人松口嘴,滚向一边。马仔跟上去,继续猛踹。刘三一屁股坐地上了,啮牙咧嘴,血从裤管里渗出,干嚎,“打死她,有事我顶。妈的,今天我剁掉你这块烂货,三爷的名字就塞进你裤裆。”几个马仔踢得是更带劲,血从女人头上汩汩流下,那女人左右翻滚,努力地想爬起,当真如阿芝所言,一句求饶的话也没有,头发散乱处露出的一双眼睛里全是仇恨与愤怒。
原本空荡荡的街道上不知从哪里冒出这么多人,从石头缝里跳出,从下水管道里蹦起,唿哨着围来,越拥越多,围成个圈,围成一个津津有味的圆圈。
林雪也楞了,她确实从来未见过这般顽强的女人。女人手里终于抓住块石头,立刻咆哮把石头砸向一个马仔的腿。马仔惨叫,跌倒。那女人头上又挨了一棍。刘三颤危危站起,眼里冒出凶光,“臭表子,老子今天要把你俩奶子割下来当街卖。”手上噌地声跳出一把弹簧刀,刀锋冰凉,阳光在上面打个转,围观人群如奉圣旨刷地声向后退去。一个老人小声说着,“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的。”刘三的目光转向声音处,那老人赶紧挤出人群。
林雪被越来越多的人压得喘不过气来。这般大的一个圆圈竟然是鸦雀无声。林雪咳嗽,阿芝忽呸了声,“这么多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要不要脸?”这一嗓子不大,却把林雪吓够呛,伸手想捂起她的嘴,已是来不及,那双斗鸡眼瞟过来,刘三阴阴地笑,“是你这个小骚货在说话?”阿芝却全然不惧,“你妈不是骚货也生不下你!我就是看不顺眼,你拿我咋的?”完了,林雪心里哀叹一声,死丫头真是年轻无畏得不知天高地厚。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些泼皮无赖的哪个是好惹的?林雪暗暗埋怨,后悔自己今天带阿芝到这来吃饭。可惜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卖。刘三一步一拐走来,马仔也不踢那女人了,握紧手中的棍子,成品字形包抄而来。
阿芝若被当着自己的脸被别人打了,以后自己还怎么带小姐?
林雪心忖,苦笑,侧身挡在阿芝前,“三爷,记得我吗?”
阿芝涨红脸,“林姐,你干吗?”
林雪没理她,“三爷,小女孩子不懂事,你大人大肚,别放心上。”
刘三这才看清楚眼前这女人是谁,水晶娱乐宫的老板,自己在那喝过几次酒,大哥许老虎特意交待过不能闹事的地方,据说她的后台老板扎手得紧,有些尴尬,狠狠盯着阿芝,良久,缓缓从牙缝里迸出几丝凉气,“今天卖林老板的面子,不与你计较,下次走路小心点。”说着话,转身一拐一拐朝瘫地上的女人走去,“呸,臭表子。给我拖回去,狠狠打。”
阿芝在林雪背后又嚷开了,“以后,你自己走路才要小心点。这样打女人,好像你就不是女人生的,当心老天有报应。”
刘三猛回头,那双斗鸡眼翻得连点黑色都快没了,“林老板,不要说我姓刘的今天不给你面子。你给我让条路。”
这下,林雪不客气了,转身一个巴掌朝阿芝甩去,“闭嘴!你晓得三爷是谁吗?还不快去认个错?”回身,一脸堆笑,“三爷,这女人差你多少钱,累你生这么大气?气坏身子可不好,这样吧,差你多少,我给你补上,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许大哥那里,我会去打声招呼,绝对不让你有任何为难处,你看这样行不?”
刘三楞了下,“林老板,那五百块钱是小事,可你看我这脚。”说到脚,刘三的嘴又咧起来,“妈的,真痛呀,这个臭表子,我非敲落她几颗牙不可。”
林雪眉头微皱,臭表子这几个字是说不出来的刺耳,咯咯一笑,“三爷,这么多人都在一边看,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吧,这里有二千元钱,你先拿去上点药,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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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这才如释重负,开始叽叽喳喳起来,你一言,我一语都说这样的事就这样算了吧。刘三犹豫了会,不情不愿接过钱,又瞪了眼林雪身后的阿芝,“小表子,走着瞧。”转过身,对马仔喝道,“走了。”三个人在经过地上那女人时又都各自再加上一脚,这才扬长而去。
女人挣扎着,扶住墙壁,爬起,人群中挤出几个人,想去帮忙,被她甩手推开。女人嘴角淌血,头发蓬乱,太阳|穴附近肿起老大一块,这要是被踢准部位,人就完了。女人看了眼林雪这边,没说话,眼里流出感谢之情,跌跌撞撞往人群外挤去,人群呼拉下让开条路,女人扑通声又摔倒在地。阿芝的脸已渐然通红,突然把林雪紧握住她的手猛力甩开,“我就要去帮她,就不信那狗屁三爷能把人吃了。”林雪没拦,她心知肚明,这次她替那女人出了头,就必须善始善终,若没人把这个女人带到个安全处,刘三那疯子又若还不善罢甘休,自己丢脸小事,丢了宁铁心的脸那可糗大了。
这是规矩,一种微妙而又心照不宣的规矩。
林雪与阿芝把女人扶入出租车,到医院,所幸都是皮外伤,不碍大事。女人身子骨还真结实,林雪暗暗赞道。开过几瓶跌打损伤药,女人扶墙走了几步,到林雪面前,目光虽呆滞,却仍倔傲,“大姐,谢谢你。”又朝阿芝点点头,“小妹妹,也谢谢你。要不是你们,我怕要被那帮王八蛋给打死。”
阿芝撇嘴,“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敢打死人?”
林雪一笑,“我叫林雪,她叫阿芝,你呢?”
“我叫卢花。林大姐,你给姓刘的畜生那二千块钱,我等会还给你。”卢花咬牙咬齿,“也不知道这帮畜生会不会去找小宝小莲她们出气。不行,我还得赶回去。姓刘的,我总有一天要把你那根东西剁下来喂狗!”
阿芝叫道,“你这样不是正好送上门去让他们打吗?”
林雪微笑,“卢花,你在刘三那条街上混?小宝小莲是与你一起的?”
卢花点下头,脸上露出犹豫之色,阿芝说得没错,若他们真在那里守,确也无异于羊入虎口,还能否脱身,那可真是天晓得。
林雪递过手机,“打电话,叫你的姐妹一起过来,要赶快,否则我也帮不了你。”林雪在一刹那也就有了个主意,卢花看来是一个敢担当的人,落难时还不忘姐妹,这种人不仅让人心服,自己若能收服她,那就是一辈子的忠心。林雪想起阿芝说的关于在网上接客之事,若叫卢花来领头做这事,不知是否行得通?夜总会里的小姐多过于娇嫩,林雪还真有点儿欣赏卢花。
做这行的女人,家当也就是个皮箱,没多时,小宝、小莲赶过来,老远就喊,“花姐,啥事这样急匆匆?还要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带来?”等到近头,看见卢花鼻青眼肿,吓了一跳,“花姐,怎么了?”
“刘三那条狗!上午给他送钱过去,他人不在。手下的马仔说钱不对,还要那多加的五百块,我说不要拉倒,摔钱就走。王八蛋中午就撵来追着我打。”卢花摸着脸上的青肿,恨恨说道,“你们一起过来谢谢林大姐,还有阿芝,是她们救了我。我的箱子呢?”
小宝把手中一个皮箱递过去。卢花打开,翻出张存折,“林大姐,我这就把钱还给你,你等我一会。”
林雪笑了,“不必客气,对了,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
小宝、小莲没有作声,眼睛瞅向卢花。
卢花叹道,“还能怎么样?走人呗。”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卢花不仅会说狠话,还蛮有头脑嘛,知道现在硬来不行。林雪又笑,“钱你不必急着还我,有这份心就成。想不想到我这里干?”
卢花吃了一惊,“你是?”
“我在水晶娱乐宫,不知你是否听说过?”林雪笑起来。
把这三人安排住下,林雪没问卢花的过去,但卢花这张嘴却很快把自己全兜出来。林雪踏实了些,卢花的过去在她自己嘴里却也平淡无常,她并没有像别的小姐为博人同情故意装可怜,讲故事。卢花提到把相片寄回老家时,笑得前仰后俯,好像没事人一样。这是一个胆大,乐天,冲动,讲义气的女子,林雪给出评语,在心里头暗暗屈手指头,小月、阿芝、卢花,这三个人性格迥然不同,也都算人才,如何才能让她们肯为自己死心塌地卖命?
“卢花,今天你先歇着,叫你俩姐妹也歇会儿。做生意不急在一时。明天,你们一起到我经理室来。”林雪笑道,“这件事你们不必担心,过些天,我去对刘三的大哥许老虎说一声,就没事了。”
林雪和阿芝在三个女人的感谢声中走出来。
玻璃窗外,阳光很热,额头泌出微汗,街道上的人流依然在平静地流淌,。林雪回头,摸了下阿芝的脸,“还怪我打你一巴掌?”
阿芝不好意思地笑,“我知道林姐为我好,可当时我就咽不下这口气。林姐你心肠真好。”林雪微笑着,没吭声,自己是心肠好吗?
16
阳光不仅是黑色的还是白色的。
这个世界总有无数比动物更凶猛的颜色。吴非在阳光下眯起眼,茫然。空气如蛇,吐出鲜红、灼热的信子。肌肤上淌出的汗水就似蛇的口涎,流到哪,哪里就火辣辣地疼。口干,腹内裹火,手却极冷。吴非走在如火焰熊熊燃烧的空气中,心里一片冰凉。空气折出无数断层,这个世界本就是无数碎片。每个人的影子在太阳底下都是曲折地弯。每个影子的脑袋也都是躺倒在别人脚下。空气如一锅滚烫的汤,浇在喉咙里,吴非眼中忽然滴落大颗大颗的泪水。这泪水来得如此凶猛,根本就令人猝不及防。自取其辱,何苦来着?以为早已被忘却的纷芸往事就如一些玻璃碎碴撒入脑海。很痛。
白痴是幸福的。
除了白痴,没有谁能真正忘得了过去,在某个时刻某个地方,又或是因为某个人某句话某个动作,它们就像群得意至极的妖怪,尖叫着,从某个不知名处跳了出来。吴非捂住头,哀哀地叫了声,蹲下身。眼泪和鼻涕原来会是这样真实。来到这城市快二年,她无时无刻不在放纵麻醉自己,可为何还是不能把那些过去忘记?脑海里回旋着的声音,就像一只黑鸟巨大的翅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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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兴在背后骂的脏话,她听得一清二楚,臭表子。
杜兴骂得没错,她确也就曾是表子,千人骑,万人压。眼前又恍惚晃过无数男人狰狞的脸。吴非忍不住大声干呕。
吴非打小就没见过爸妈,连张相片也没有。
就为问人家有爸妈、她为何没有之类的问题,吴非不知挨了奶奶多少打,用篾条抽,两指宽的,抽一下,胳膊上立刻会现出条青紫色的口子。奶奶边打边哭,还不停地从瘪着的小嘴里发出恶毒的诅咒。吴非再不敢多嘴了,隐隐约约知道爸爸扔下一家人去了很远的外边,而妈妈则跟某男人跑了。
吴非与奶奶相依为命,靠奶奶那些可怜的退休金,她现在真难以想像当时怎么过来的。后来奶奶眼瞎了,吴非那时在念高三,功课除语文好点,数理化是一塌糊涂,就没再读书,在社会上到处找些零活干。没多久奶奶走了,只剩下她孤伶伶地活在这世上。一个只有高中文凭没钱没势没有任何关系的女孩子,所能找到的正当工作能赚多少钱?而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又谙多少世事?吴非认识了某个男人,可万万没想到他竟是个如今所谓的“姑爷仔”。可怜的女孩就这样掉落陷井,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