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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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状元-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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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我知道了,他今天——将到封地去。
  那天他听见了我的歌声。
  今天,他也知道我在这里附近。
  于是,他唱起了这首诗——他想说什么?
  一片冰心在玉壶——是在玉壶么?
  从今天开始,愿你我不再相遇。再度相遇的时候——你与我,也许是仇人。
  头脑轰隆隆的,我知道我知道什么,但是,我不愿意想。
  抬起眼睛,我看见头上晴朗的天空。笑着指着天空,指着那边几株新开的不知什么花卉,对香墨说道:“我们去那边看看——顺带等等那些迟到的举子,第一次文会,总要弄得热闹才好!”
  55狂状元四:风云变幻起朝堂 第一章 逼君一诺
  杨柳依依吐芳华,路边的新草,树木上的新叶,都展现出了一种动人的新绿。
  虽然御花园之中,还没有什么花卉,但是御花园之中,却已经有不少酸臭书生,开始吟咏这春光。
  今天正是杏林宴会。简单的来说,皇帝在这里,聚宴群臣与新科进士。这场聚宴,是大兴朝朝廷主办的最不像宴会的宴会。
  所谓聚宴,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过是几壶酒,几碟蜜饯干果罢了。没办法,皇帝不好奢华,想要见见天家奢华的贫穷学子们,也难免有些失望。皇帝露了露面,说了两句闲话就走了,看样子他也知道,今天是他的臣子们欢庆的日子,他在场,人人放不开手脚。其他掌管国事的几个大臣,例如宰相与六部尚书,都早早走了,留在这里的,都是非大员,而且大半都是年轻人。这伙子年轻人,喝了两杯酒,渐渐的就开始熟悉起来,胆子也放大了。
  作为这群人中的明星,我却是有些苦不堪言。御花园中座位不够,好不容易占了一个座位,却立即有书生或者官员上来,对我表示仰慕。表示仰慕么,你一个十六岁的小毛孩,能大大咧咧的站着不动?当然要站起来与人家说话。谦逊,谦逊是要付出代价的——我的代价,就是我的座位。
  所以,一个时辰功夫,站起来坐下坐下站起来,也不知折腾了几回,找了多少回座位。
  眼见着周围终于清静了一些,我悄悄挪了一下身子——没办法,我得找一个清静的地方歇歇脚去。好在这群家伙,知道等下还有最骄傲的雁塔题名与簪花游街,不能醉酒,否则日子将更为难熬。
  脚踩挪开两步,就看见一个官员,满脸笑容的往我这边走来。想跑,没门,目光已经对上了。只觉得对方异常眼熟,片刻之后就想起来,原来这位是老熟人,当年押解我们一家进京的林明之,林大人!
  林明之微笑着向我走来,举杯笑道:“玉状元,今日重逢,正是幸事。”
  我也举了举酒杯,却露出迷惘的神色,含笑道:“这位大人,恕下官眼拙,下官却不记的什么时候见过大人了。”
  林明之哈哈一笑,说道:“玉状元不记得了么?本官却还记得啊——两年时间,就如白驹过隙,玉状元当年风采,还历历在目,只是没有想到,当年一个小小的孩童,今天居然成了我朝状元郎,做出这么多震惊天下的事件。”
  我继续迷惘:“这位大人——您高姓大名?”
  却听见边上的一个书生笑着说道:“这位是兵部的林大人。玉状元名满天下,认识他的人多,他记得的人少了,哈哈。”
  我尴尬的笑了笑,眼神里却依然是一片迷惘。片刻之后才说道:“却不知与大人何时见面,玉同尘着实迷惘。照例说,林大人乃是上官,如此风采,若是见过,那是断断不会忘记的。”
  边上那书生哈哈大笑,说道:“林大人,您就告诉玉状元什么时候见过他吧。看他那迷惘的样子。”
  林明之哈哈大笑,举了举手中的酒杯,长声吟道:“两年过去了,玉状元还记得那首诗否?”
  边上一群青年官员进士,听闻“诗”字,顿时都来了兴致,当下一群人就围了过来,其中一人就笑道:“可是当年玉状元写过什么诗歌么?林大人,您可不能自己藏着掖着,快点念出来。”又有人说道:“玉状元文采斐然,斗酒诗百篇,四百首诗,人人传唱。却不知还有什么诗歌流落在外,林大人,可是玉状元少年时候的诗歌么?”
  林明之哈哈一笑,说道:“正是,那是玉状元年纪尚幼,文采却是已经不凡,诸位先听着!”将酒杯一放,高声吟道:“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吟声未曾完全落下,四周已经是一片叫好之声,却听见一个书生大笑道:“这首饮酒诗歌,虽然有些离愁别绪,却是别有一种放浪形骸的意味,意味比寻常饮酒诗,更要隽永一些。”
  又一个书生大笑道:“不对。虽然说饮酒者已经忘却何处是他乡,但是字句底下,这种乡思却是更加浓重。如何就能算是放浪形骸之作?”
  一群书生在叫好,我脸上却是愈加的迷惘,说道:“林大人,诗果然是好诗。只是下官着实不记得了。难道这首诗是下官少年时候做的不成?”摇头笑道:“下官少年时候,随着母亲四处漂泊,家乡何处,都不知道,却如何能做出‘不知何处是他乡’这样的诗句来。林大人,这是他人做的罢,假托在下官名上?”
  我这样说话,四周都是寂静了片刻。边上一个少年书生,当下就说道:“这样的好诗。林大人咬定是玉状元做的,玉状元却不承认是自己做的——林大人,您不会记错了吧,这诗歌其实是在下做的,您却挂在了玉状元的头上?”
  林明之眼睛看着我,眼中有探询的意思。片刻之后才说道:“下官或者记错了吧——但是纵观本朝,天下除了玉状元,又有谁能做这等豪气干云之作?”
  我淡淡一笑,说道:“天下才智之士,不知有多少,朝廷虽然开了恩科,但是泥淖草莽之中,还是不知埋没了多少英才。若是捡到了一首好诗就是玉同尘做的,那不知会委屈多少有才华的读书人——林大人,您说呢?”
  林明之凝视着我,片刻之后才说道:“玉状元,或者是本官记错了——不过当日做这首诗的少年,文采风度,与今日之玉状元,其实也相差仿佛。”
  我哈哈一笑,说道:“林大人过奖。玉同尘这个皮囊,实在也过于平凡,这天下皮囊,与玉同尘类似的,不知有多少。林大人这样直白的说出来,不怕玉同尘伤心乎?”
  一群书生都哈哈大笑。
  林明之夜大笑,说道:“难道是本官记错了?记错了也罢,没有记错也罢,今天见到玉状元,就觉得投缘——咱们且到那边,说两句私话可好?”
  我哈哈一笑,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大人奈何要如此鬼祟?”
  一群书生都笑了起来,齐声道:“林大人,奈何要如此鬼祟?”
  林明之再次一笑,神情有些尴尬。片刻之后,才说道:“玉状元,在下实在有些私事,却是与玉状元的大恩人,李恒李大人有关。”
  我再镇定,眼皮子也禁不住微微一跳。这个林明之——居然拿我的父母来威胁我!
  哈哈一笑,说道:“林大人,我们去那边说话。”当下率先去了。一群书生就有轰然说笑的:“林大人,却又什么事情一定要私下里说?”人却一个个都走散了。
  走过一片太湖石,在假山边上站定,我冷冷的看着林明之:“林大人,您想要说什么呢?在下洗耳恭听。”
  林明之呵呵一笑,片刻之后,才盯紧了我,说道:“实在想不到,当年只是觉得小姐不是寻常女子而已,没有想到,短短两年,竟然闹出这么一大片功业来。”
  我淡淡一笑,说道:“林大人,您说的是谁?”
  “李小姐,您还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么?”林明之微微一笑,那高高在上的笑容是如此可恶,“李小姐不承认自己身份也不要紧,等本官去延州地方看看,延州地方,当年李家奴才想必也很不少——一定有能证明小姐身份的。”
  我淡淡一笑:“人的外貌,或者有相似的,我是男子,天下皆知。你硬要说我是女子,恐怕天下书生,都要将您老人家撕成碎片。就是唾沫星子,也要将您老人家淹死。”
  林明之猛然大笑起来:“李小姐,我能将这句话理解为——你害怕么?”
  “怕?天下没有叫我害怕的东西。”我目光冷冷的,“死都死过两回的人了,我还怕什么?林大人,不要妄图威胁我什么,玉同尘向来不受人威胁。”
  “天下叫李小姐害怕的东西多了……”林明之继续笑,“比如你的父母,比如你那个现在还不知下落的兄弟,其实就是一些不相干的人,也能叫您害怕。如果李小姐是女子的信息传扬出去,不但李恒夫妇,就是风宙风大人也要吃不了兜着走,是也不是?不要说风宙风大人,就是这次的文试武试主考官,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是也不是?不要说两次考试主考官,就是取了小姐做解元的,取了小姐做案首的考官,您那先生,张潜渊张大人,也要成为天下笑柄,是也不是?小姐连庆州城下几个普通百姓的性命都舍不得舍弃,您会舍得这些人?”
  我微微冷笑:“林大人,您说这么多,不过是想要逼令我承认自己李恒的子女罢了。李恒将军的子女又如何?李恒将军现在是朝廷臣子,不再是罪臣,我是他的子女,比现在的无父身份,倒是更加光鲜了一些。”
  林明之装出无奈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小姐……您不用装出这么一点都不在乎的模样。假如您时李篁,那下官也没有话说,但是问题是——你不是李篁,你是李筝。”
  “李筝?李筝你不是杀了么,您亲手杀的……当日情景,李家仆人,想必都还记得……李筝冒充李篁被您老人家带走,然后被您老人家为了掩盖走失李家男子的真相而亲手杀了……这件事情蛛丝马迹尚在,林大人,真要扯出来,您的前途,估计也算完蛋了。”淡淡说着,心中却开始盘算。林明之——竟然想不到,居然是这样的恶棍!
  林明之听我话音里的威胁之意,微微哂笑了一下,说道:“小姐,您居然敢这样说话?事情扯出来,您失去的与我失去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下官不过是渎职之罪罢了,您……却有杀身之祸!”
  “然而玉同尘此人,最受不得的就是威胁。”我嘴角翘起来,“林大人,您不妨试上一试。”
  林明之一滞。片刻之后,他才低声说道:“小姐,你要想好!”声音里却不可避免有了一种挫败感。
  “假如林大人好好说话,玉同尘或者能与大人好好商量亦未可知。”听林明之的声调,他已经服软。既然服软,那就见好就收。如果林明之开的价钱不高,那就暂时答应了他,将来再作打算——第一次,我心中起了杀人米口的冲动。
  然而……心一阵一阵的发冷。我居然想到杀人了,我居然想到杀人了!
  我并不是没有杀过人。但是那是在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即使杀人,我也没有过多的心理压力。
  然而——现在,我却是第一次,主动的想起,要杀人了。我曾经自诩人道主义者,我曾经自诩为最为尊重生命的,但是我却想要杀人了。
  强自将杀人的念头压下来,我能不杀人的,我告诉自己。我能利用他的弱点,牢牢的将他捆上我的战车,我想。我是霉女,我不会被人逼到死地上!
  林明之自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听我将口气放软,于是就笑道:“玉状元,既然愿意这样的话,本官其实也好说。玉状元现在是深得帝心的,又是行科举以来的第一个六首及第,是一定要进翰林院做侍诏的。只求玉状元选一个合适的时机,在皇上面前说说本官的好话,让本官下地方做个知州,最好是一等州二等州得知州,本官就满意了,呵呵。本官离开了京师,与玉状元不再见面,也不会想起玉状元的事情,这样咱们就得以两便,是也不是?”
  我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我现在还是一个小小的进士而已,做不做翰林还未可知,就是做了翰林,也不见得能经常见到皇上,即使见到皇上,也不见得有机会说话。你这事情,我段时间之内无法帮你。”
  林明之淡笑了一声,说道:“我给玉状元半年的期限。半年之后,玉状元这边还没有给任何信息,关于玉状元的身份之谜,就该飞满京师的天空了。有半年的时间,这么一点小事,玉状元还不是简简单单、手到擒来?”
  我冷笑了一声,说道:“半年之内,我不能听到半点有关的风声。到时候,鱼死网破,亦未可知。你说对了,我现在身上背负着天下名望与皇帝的宠爱,到时候,即便是女子身份泄露,说不定——也是啥事都没有,你说是也不是?”
  林明之点头道:“这个本官也晓得。不过还是有些麻烦是不是?玉状元,咱们就此击掌为誓,如何?”
  击掌为誓之后,林明之终于满意的走了。靠着太湖石站着,觉得浑身酸软,没有力气。站了起来,听闻那边欢声笑语,却没有回去聊天的兴致,于是就拿着酒杯,往杏花林中行去。
  杏花已经抽芽,有些地方已经可以看见爆出的蓓蕾。眼前的景物欣欣向荣,心中却是一片阴冷。太累了,啥也不愿意多想。随意找了一棵树坐下来,看着酒杯中的残液发呆。
  林明之的要求,我没法做到。是的,假如我进了翰林院,做了待诏,在皇帝面前说两句好话,给林明之谋一个外任,也不是很难的事情——但是,我能做这样的事情么?
  林明之这样的人——无论到哪个地方,都不是百姓的福气。我为了自己的安全,将某个地方的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之中——我能这样自私么?
  或者说,我有权利这样自私吗?天下并非我的私产!
  或者说,我应该想脱身之策了。趁着现在还没有真正步入朝廷中枢,趁早离开——
  只是,我的雄心或者野心,却又羁绊着我。
  林明之说错了,我最大的弱点不是我身边的人,我最大的弱点,是我的野心。
  思绪杂乱,思想了很长时间,听得杏花林的另外一边,人声渐渐稀少,又听见礼部官员的声音:“游街时辰已经快到了,大家都先过来……”
  差点忘了,今天还要插花游街呢。虽然身为女子,但是我一直觉得穿着一身男装还要插着花满大街展览的确是很恐怖的事情。只是现在这事情恐怕不由我。深深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就要往前面走。才迈出两步,就听见了一声少女的娇呼!声音似乎来源头顶上?身上汗毛一竖,心神一凛然,听得风声来源方向,双手一错,当下就做出了最严密的自保姿势。
  可是事情显然是出乎我的预料——
  头顶上砸下来的,不是刺客,也不是什么兵器,而是——一个少女!
  少女从树顶上重重砸下来,那惊慌失措手舞足蹈的模样,让我心中没来由的不忍。虽然知道这少女即便是砸在地上也死不了人,但是人还是不自觉的上前一步,轻功发动,将那少女牢牢接住,正抱在怀里。
  只觉得幽香扑鼻,那正是少女的体香与脂粉香得混合。想起自己的少女时代,心中不由一阵黯然,随即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战,手一松,将那少女放在地上。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放,却没有将那少女放在地上。因为那少女惊慌失措,两只手已经牢牢的抠住了我的脖颈,一时之间,不肯松手。
  我无奈的叹气,说道:“小姐,你已经安全了,你可以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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