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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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状元- 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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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啸鸣眼睛眯起来:“你说说,怎么样才算妥当?”
  我想了想,说道:“至少,先要查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刺客到底从何而来?为何要诬告宰相?而且,这事情虽然皇上下令灭口,终究还是有人知道的,传扬出去,只怕对宰相大人来说,也非常不妥当!”
  我的话里,还有一个意思。胡楚城权势已经太大,听闻了这样的消息之后,只怕他不会认为皇帝圣明,天恩浩荡,他会认为,皇帝是害怕了胡楚城!
  或者,他甚至还会认为,皇帝已经认定自己将会谋反——
  结果会如何?
  我冷汗涔涔而下。
  狂状元四:风云变幻起朝堂 第二十三章 我抱着你,你抱着我
  皇帝陛下似乎没有听懂我的话,淡淡笑了笑,说道:“朕这几天事情多,好几个月没有找人下过棋了……你陪着朕,下一局棋好不好?”
  皇帝要我陪着下棋,不过我的棋艺实在是烂。好在皇帝也没有怀疑我是故意输的,只是叹气道:“没意思……你这人也聪明,怎么却是一个臭棋篓子?”
  我笑:“皇上,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人的。如果天下的好处都被臣一个人占了,那天下的人岂不要将臣嫉妒死?”
  东方啸鸣看着我,将手中的棋子放下,淡笑道:“现在又自称‘臣’了?不自称‘学生’了?”
  我略怔了怔,片刻之后才说道:“皇上如果不肯纳谏的话,臣就宁可做个‘学生’。”
  东方啸鸣哈哈一笑,说道:“今天先去歇息吧……”正说着话,却听见外面有太监着急的声音:“吴王殿下,皇上现在有事,您等下……”
  却听见吴王的声音:“那好,你去帮本王禀告!”
  东方啸鸣看了我一眼,我站了起来,躬身道:“皇上与吴王叙家常,臣就先告退了。”
  东方啸鸣看着我,片刻之后突然笑道:“吴王与你也算是旧识,他从江南赶回来了,却正好在御书房遇见,你也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就回避了。”
  皇帝陛下的话,却叫我吃了一惊。看着皇帝陛下的眼神,却是若无其事,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在说什么。
  皇帝陛下一直反对我与吴王交往,他曾当面威胁我,也曾用我去威胁吴王,也曾用吴王来威胁我。所有的行为,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我与吴王断绝往来。
  他对我的宠爱是显而易见的,他也曾用各种手段逼迫吴王来参与夺嫡。
  如果他真的属意让吴王来夺嫡的话,他至少应该不反对吴王与我交往。毕竟吴王手下,能有一个可用之人,并不是坏事。
  所以,就这一点来分析,我判定,皇帝陛下并不是真的想要吴王来参与夺嫡。之所以作出这样一个姿态,不过是想要让太子有个紧迫感,逼迫太子去动脑筋上进而已。
  可是,今天,皇帝却温和的说:你与吴王也是旧识,见个面也不是坏事。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一个信号?他不再反对我与吴王交往?如果再进一步探究下去,那皇帝是不是真的打算让吴王来夺嫡,真的属意吴王成为自己的太子?
  一瞬之间,心念电转,心潮起伏——你现在同意我们交往,又有何用?
  他已经有了妻子,真正的妻子……而我,也有了一个值得我爱的男人。一切都已经错过,一切都已经不能挽回……
  就在这时候,吴王已经大踏步进来。目光若无其事的在我脸上掠过,根本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然而,我却依然能从那眼神里看到一瞬间的——激动。隐藏在深邃的湖底的激动。
  我们之间,到底是不同寻常啊。他……终于不能完全平静的对待我,而我……我不知道我的眼神,是不是完全变得平静。
  几个月不见,他似乎晒黑了?那嘴角的轮廓,似乎变得更加刚毅了?他的手上,居然有厚厚的老茧,这一阵子,他做什么去了?
  吴王跪倒:“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陛下看着自己的儿子,声音里还全然是威严:“平身……怎么这么急火火的闯宫了?不会等会递牌子么?”
  吴王回道:“回皇上,儿臣奉命进京,未曾想道路之上遇到大雪,竟然耽搁了时日。想着父皇的乃是大事,今天进了京城,听闻父皇打算明天就出发封禅,就直奔皇宫。想着宫门怕马上要落钥,怕递牌子耽搁时间,就先进来了……”
  皇帝陛下看着儿子,那眼神有些探寻的意味。片刻之后才说道:“只怕不是道路上大雪耽搁了,是你不想跟着父皇去封禅,才遇到一点雪就故意不走吧?”
  皇帝陛下这句话,真正是诛心之言!东方归元脸色一变,疾声说道:“皇上,并非如此!儿臣是真的因为大雪,耽搁了日子……皇上,现在南边路上都是大雪……”
  皇帝陛下淡淡一笑,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胡大人与礼部已经将明天的行程定下,因为你今天早上还未到,因此礼部都没有将你安排进去。既然这样,等明天,你就与朕同车吧——你,玉同尘,归一三个人,与朕同车!留下太子,在京师监国!”
  吴王大吃一惊,我也大吃一惊!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帝陛下,居然下了一个荒唐的命令!东方归元疾声说道:“儿臣不敢!”
  我也急忙跪下,说道:“臣不敢!”
  虽然有马车乘不用骑马是件快活的事情,但是马车里有个喜怒无常的皇帝陛下,那绝对不是一件快活的事情!
  何况,这样的恩宠,是很容易找来弹劾的!我,不过是一个七品县令而已,能跟着皇帝一起去封禅,那已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个大馅饼;封禅的祭天文章由我动笔,那又是一个大馅饼;与皇帝同车——这不仅是一个馅饼,这等逾制,天下的恪守礼教等级制度的迂腐书生,都会将我看作是天下公敌了!
  就在这一瞬间,我简直怀疑,这位皇帝陛下不是赐给我三个馅饼,而是赐给我三口陷阱!
  皇帝陛下收起脸上的笑容,换上的是君王的威严:“你们都不愿意?”
  东方归元道:“不是儿臣不愿意,实在是因为……这等事情,儿臣不敢逾越。”
  东方啸鸣哈哈一笑,说道:“不是不敢逾越,而是不喜欢与朕同车,是吧?”
  我沉声道:“皇上乃天命之主,臣等不过是凡夫俗子,与皇上同车,不但折了臣等的寿算,也的确让臣等战战兢兢。”
  东方啸鸣站了起来,哈哈一笑,说道:“天命之主?天命之主?玉同尘,你向来是不将天地神灵放在心上的,就是孔圣人,你也不大放在心上……今天却来敷衍朕,说朕是什么天命之主?”不容再分说,当下就这样决定:“战战兢兢也好,不战战兢兢也好,明天你们就与朕同车。加上归一,四个人,放上一副棋盘,刚好可以下四国象棋!”
  四国象棋,我曾经在史料上见过,据说是宋代司马光发明的一种棋类游戏。可是在这个空间里,也有四国象棋这个名目,发明者却是三国末年的赵子龙了。
  这个象棋,规则简单,操作起来却非常复杂。想要赢棋,要计算三个对手的种种可能,对脑筋的考验程度,尤过围棋。
  皇帝要我们陪着下四国象棋,那就没有话说了。而且还有更紧要的事情,东方归元沉吟道:“皇上,您说,为您安排行程的,是胡大人与礼部?”
  东方啸鸣翻翻白眼,说道:“政事堂中,三个宰相都反对封禅,将这等事情交给他们,他们也会敷衍了事,朕就交给胡大人了。”
  就因为这个理由?当下也顾不得嫌疑,我疾声说道:“皇上,不妥!”
  东方啸鸣淡笑着看着我:“怎么不妥?”
  东方归元疾声说道:“胡大人……”话却说不下去。
  我咬牙,疾声说道:“皇上,您知道,刚才大理寺才来报告,擒拿的那个刺客,招认说,是胡大人主使!”
  东方啸鸣脸上浮起一层怒气,“可是,玉同尘,你刚才分析说,胡大人不可能是刺客的主使。你现在却换了一种说法——玉同尘,你想要欺君不成?”
  “臣未曾欺君!”我疾声说道:“那刺客不见得是胡大人主使……但是……”看了一下四周,四周并没有其他人在。
  门外有没有人在听,却顾不得了。当下放低了声音,说道:“皇上,那天的刺客不是胡大人主使,但是这样的事情出来,胡大人会如何想?您……就这样将刺客给杀了,消息传到胡大人耳中,胡大人会怎么想?皇上出巡在外,形势与宫中不同,您……要小心!”
  我的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已经算得上是赤裸裸了!
  东方啸鸣盯着我,目光如刀,简直要扎进我的心里去:“玉同尘,你可知道,进谗言,污大臣,该当何罪?”
  “父皇!”东方归元声音急切响起,“玉同尘并非污蔑大臣,而是实话实说!儿臣不知所谓的刺客之事,但是儿臣知道,一路行程安排,交由胡大人一个人负责,并不妥当!如果真有意外,胡大人即便是清白的,也担当不起这个责任!皇上就是为了胡大人,也应该让他避嫌!”
  东方啸鸣看着东方归元:“你们这是一个鼻孔出气了?”
  我疾声说道:“臣等不敢!”
  “这并非是你们该管的事情。玉同尘,你的任务,就是在到达山东之前,先将那个祭文写好!东方归元,你的任务,就是带着你的私人护卫,做好朕的随扈……你的私人护卫,加上玉同尘的私人护卫,就编入朕的禁卫军,留在朕的马车前后吧!”
  东方啸鸣居然疾言厉色的称呼东方归元的名字,而且是连名带姓!
  皇帝陛下说完这句话,当下就自己转身,出御书房去了。临走,砸下一句话:“东方归元,你今天晚上还是歇宿在你母妃宫中吧。玉同尘,你歇在邀月宫。至于你们两个的私人护卫,朕会派人去传话,明天辰时出发,误不了事!”
  皇帝陛下已经去远,我与东方归元面面相觑。
  东方归元看着我,迟疑了一会,才说道:“你……还好么?”
  我笑了一笑,说道:“现在是一个好兆头……皇帝陛下居然同意你和我交往了。从今天开始,一些事情可以光明正大了……”
  东方归元看着我,好久又说道:“你……还好么?”
  我微笑:“我当然很好。你看,皇帝陛下这等相信我……这等宠爱,会让全天下得官员,都嫉妒的发疯呢。”
  东方归元声音终于有些不稳定了:“我说的不是这个!不是这个!我是说……我听说你被皇上……你的身子……”
  心中不由自主的浮起一丝甜蜜的味道——其实,我知道,东方归元这么急火火的闯宫,估计就是听说了我的事情……否则,耽误时间,不用去山东,那……可是他故意算计好的。
  听说了我的事情,说不定还听说,皇帝陛下关了我几天之后终于召见了我——怕我又触怒皇上,所以才有闯宫的行动。
  将眼睑垂下来,现在知道这些……有什么意义呢?一切都已经错过了……不可挽回。
  我笑,笑容落落大方,没有任何私人的感情掺杂:“皇上的气已经消了。我的身子,你也看到了,已经恢复了。谢谢王爷关心。”
  东方归元看着我,目光掠向御书房之外,侍卫已经跟着皇上走了,只有一两个巡逻的侍卫。当下说道:“尘……你不该直接说那些话的,那位大人……”
  我淡淡一笑,笑容疏离:“王爷殿下,您称呼似乎错了……您应该称呼玉同尘整个名字,或者,您可以称呼玉同尘的字。至于那位大人的事情,玉同尘……实在按捺不住。”
  东方归元瞠目结舌的看着我,说道:“尘——你居然不让我叫你的名字?”
  我含笑:“君臣之间,称呼当有规矩。殿下这等称呼,不合规矩。给旁人听见,又要多生事端。这也罢了——而臣也当不起殿下如此亲密的称呼。”
  东方归元眼睛里,慢慢的浮起一层伤心的神色:“尘……你就这样对我?”
  我垂下眼睛:“玉同尘愿以礼奉殿下,也愿殿下恪守君臣之礼……从此之后,君臣之间,有分有度,坦诚相见却不至于以私废公。”
  东方归元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也罢,本王知道的,你……那些都是借口!真正的原因,你不想说,本王也不逼问!我们先商量一下,明天的事情,该如何处置?”
  说到正事,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说道:“皇帝陛下这样吩咐,等于是将我们两个都软禁在宫中,不让我们与外面的人通消息了!这事情……实在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皇上的旨意,实在是深不可测……或者,我们就只能跟着皇上,见机行事了!”
  东方归元的眼睛一亮,沉思了一会,才说道:“你是说,皇上的旨意深不可测?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微微苦笑:“就是这个意思。皇上……这几天的行为,都是让人觉得不可理喻——不可理喻的事情这样多,就难免让人感到异常。或者……另有原因也说不定。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跟着皇上,尽好自己的本分。如果真有万一,那就只能尽力而为了。”
  吴王殿下苦笑:“皇上将我与归一带上马车,却将太子留下监国……如果要有事情,那真的是最好的时机啊。”
  东方归元的话,在我的头脑中划过一道闪电。隐隐约约想要抓住什么,却怎么也抓不住。
  御书房之外,太监的声音响起来:“吴王殿下,莲妃娘娘吩咐您赶紧去。玉大人,皇上吩咐您赶紧跟着老奴回邀月宫。”
  皇帝陛下不许我们再说私房话了。苦笑了一下,当下就回到了邀月宫。此时已经入夜,道路已经很黑了。
  回到房中,却是一怔。房间之中,蓝十三不见了。
  他到底还是走了,没有等我回来。
  一瞬之间,有些失落,又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坐在床沿,拉过被子,被子温软,似乎还留着蓝十三的气味。
  我轻轻叹息了一声,十三啊……
  第二天早上,紫衣很早就来叫我了。起来,梳洗,用餐,传令太监就到了,我跟着他,去了东边的宫门。
  宫门之外,一片空地上,禁卫军军容整肃,斧钺鲜明。文武大臣,已经在屏息等候。那太监带我走到我站的位置上。见到那个位置,却不由怔了怔,因为一边站着的,就是东方归一。小屁孩已经长高了很多,见了我,满脸堆欢,却不敢说话套近乎,我笑着对他点点头。
  站在东方归一的左边,却是有些不自然。因为身后,无数文武大臣,眼睛都看着我。
  我苦笑了一下,不过早有了思想准备,当下也就硬着头皮站在这里,脸上的神色,却是波澜不惊。
  片刻之后,东方归元也到了,他的位置,在我的左侧——也就是说,我的位置,在两个皇子中间!
  我似乎听见无数窃窃私语的声音响了起来,然而……我还是站着,脸上的神色,宠辱不惊!
  皇帝陛下……果然是故意折腾我!
  皇帝陛下终于到了。一连串冗杂繁复的仪式之后,禁卫军的前锋,就已经开拔。皇帝陛下的马车也驶过来,皇帝陛下扶着东方归元的手,上了马车,又对我们几个招了招手。
  于是,我就硬着头皮,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帘幕放下,看不到外面的目光了,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难受。皇帝陛下的马车够宽大,皇上有御座,面前有一张小桌案,小桌案对面,还有一排小杌子,看样子是给奏对的臣子准备的。皇上可能会在马车上办公,让臣子跪着奏对,未免危险,于是就加了一排小杌子,现在却正好成了我们三人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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