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君暗赞道:“真是妙绝!照这样如果对方内力越强,那么我下击之速也越快,借的力也越猛。”
且说忆君见自己大喜不失态,使得老师温怒难当,愧疚地说道:“老师原谅,弟子因苦思一个难题,此刻突然领悟出来,因此高兴得忘形起来。”
忆君平日虽调皮捣蛋,然而天资之聪敏,凌驾全班之上,又因年龄最为幼小,所以甚得罗宁宠爱。
罗宁面色稍转,仍严然喝道:“是何难题?说出来大家听听。”
忆君念头一转想到父亲严禁他学武,此时他练功正是瞒着家人,如何能当讲出这巧妙的招式,只见他沉吟半响也答不上话来“老师,以前我不晓得‘风起云涌’作何解,今日才突然思得……”忆君有点害怕地说道。
本大家还以为是个什么样难题,谁知竞是这样一个浅易句子,立刻又哄堂大笑。
罗宁也为他幼稚的说话,引得笑了,只出忆君平日太得罗宁欢心,所以他也不再深加责问,顺嘱忆君专心听讲,莫再胡思乱想,也就算了。
但他那晓得忆君一句浅显的句子,竟包含着一式绝世深奥的武学,如果他知道,怕不惊诧万分,也不会认为忆君的话幼稚了。
不久时已至午,孩童们各自乘马返家。
且说忆君独个儿骑着龙儿,仍如来时般,缓缓驰骑回家,然而此时已不同彼时,只见他面含微笑,可想其中一定得意已极!
如炙赤日下,忆君与龙儿悠闲地走着,似乎他们都没有觉到醒暑暴晒,相反的俱是轻松异常,忆君轻哼着小曲子,伴着蹄声“的得”,优美而有节奏。
“龙儿!这‘风起云涌’终于被我悟出,你高兴吗?回家后还得找个地方练习练习。”
龙儿鼻息呼呼两声,好似也为主人欣喜着,一摇马首,辔铃发出清脆悦耳之“叮当”。
“十年后待我练成绝技,哈哈,龙儿,我俩可得邀游江湖了,看他‘黄衣魔僧’可吃得消我忆君一招‘风起云涌’否?”
“爸爸不许我练武,谁知我忆君命该如此!竟得到如斯仙缘,龙儿,你看我先告诉父亲呢,还是待以后惊喜他们一番?”
龙儿摇摇头,忆君哈哈一笑,道:“你的心思跟我一样,还是以后令他们惊喜一番吧!
现在就让他们晓得多没意思。”
这鬼念头也只有像忆君般这调皮捣蛋的家伙,才会想得出,正因如此,当忆君学成绝技,誉满江湖,而家人竟还不知他身负绝艺呢。
且说忆君一退行向庄来,沿途牧人,庄丁都对他恭身行礼,看着这聪明娇憨的小主人,面含春风,扬扬自得的模样,他们心中都不自觉也畅快起来。
忆君此时正打心底欢欣得紧,不但领悟了“风起云涌”这招,更因而触类旁通,对其他另外许多难式中,也豁而了然于心,看他对人们习惯地打着招呼,其实小脑袋中,正飞快地思考着深奥无比的招式,在他脑海中,一套一灵蛇鞭法”几乎已快贯通完成。
不到一个时辰,他已回至古家庄,满桌山珍海味,又浮动于他眼前,想到饭后,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中,秘密练功的情景,忆君不禁得意地笑了。
耸立的挂月峰上,苍翠蔚然,郁郁树林中,深处蔽晒日,谁会知道在这人迹早罕见的地方,会埋着一对命运悲惨的情侣,也是一对天下绝顶的高手。
凌云、凤霞之隆起新家,连个墓碑也没有,破裂不匀的泥块上,已悄悄地长满青草,似乎他们是太孤单了,真的他们大孤单了吗?他们是有俩人在一起啊?何况——
这时日已偏西,大概是申时了,从隐秘的狭径上,突然转出个稚龄童子,读者无须猜想,这当即是凌云与凤霞之唯一徒儿忆君了。
只见他仍是白衣飘飘,头上翻毛凤遮,歪歪戴在头顶,益发显出他秀逸调皮,从他一步能迈七八尺看来,轻身功夫是甚有进境了。
忆君缓步来至坟前,肃颜跪下,口中默默念道:“两位恩师上天之灵,君儿这些日来不负恩师厚望,自觉也进境神速,除了‘开天神功’,‘天阴正气’一时间不能有显著成效外,‘灵蛇鞭法’已从头至尾研习完毕,‘伏魔三十六剑’也已着手练习,但望恩师信助,使忆君得早日学成恩师绝艺,好完成恩师所托。”
忆君祝祷完毕,长长吁口气站立起来,这个习惯在他早已养成定律,每次午后来此练功时,都要先跪拜祝祷一番。
这时离凌云,凤霞亡后,约有两月了,在这时期中,忆君可说整日匆忙异常,晚间利用气温寒冷与黑夜静寂,勤练“天阴正气”,有时沉于打坐,竟终夜不寝,不过这对他可是有益无害,反使他第二日精神更加充沛。
晨间,又须骑马上学,当然那段时间即不能练武了,午后又独个儿溜至这绝秘之处,偷习“灵蛇鞭法”与“伏魔三十六剑式”,并且晚饭后又得腾出时间来,苦修“开天神功。”
整日忆君这样匆忙着,本应甚易引起父兄疑窦才对,还好因他向来任性惯了,调皮的花样多的是,又因庄上有外强敌视,所以父兄也无精神注意到忆君可疑情形了。
忆君在这短短两月中,不但学成“灵蛇鞭法”,且更从他步履中可觉出他“开天神功”
与“天阴正气”竟也进境神速。
本来常人体质是绝不能将“开天神功”与“天阴正气”同时练的,可是忆君根骨超然,虽然不能将“开天神功”与“天阴正气”融合起来,一同使用,然而竟也能分别练习,不会在体内互相冲突。
忆君来时手中本携着“青霞剑”,这时将宝剑一抛,扔在岩石上,随着一抖手,一条金光灼灼灵鞭,已握于手中。
灵蛇鞭是由一种天下最毒之“金光碧线”蛇制成。这种绝毒生物,筋骨强硬,全身无鳞,披着一袭金色薄膜,此膜不但坚韧异常,且不畏任何宝刀,又轻柔易弯,作为兵器,绕以腰际,乍看与腰带一般无二,实是极佳宝物,并且还有另一十分有用用途,只是忆君尚不知晓。
此“金色碧线”。长年蜇居深谷,绝不轻易露面,所谓天下能其名者少而又少,并且繁殖力极弱,百年也难得遇上一条,像忆君手中此条,也是当年玄机子巧合获得,于是玄机子挖空其中蛇肉,缠以金丝,作成兵刃,传给了“神行无踪庄欣达。”
且说忆君抖开鞭式,双手胸前一合,斜挥而出,只见赤日下金蛇乱动,正是“灵蛇鞭法”中起式“玉女分锦”。
其实凤霞给亿君绢册“灵蛇鞭法”中,可说包罗天下鞭法精髓,“灵蛇四十九式”只是其中一套能连贯使用之一部分,因为此鞭为金蛇鞭,故才称此绢册为“灵蛇鞭法”,所以忆君头一式“玉女分锦”并非不属于灵蛇鞭法之内。
忆君使开鞭式,只见翻翻滚滚,漫天金光包着一个晃动小身形,来回飞驰,耀目鞭气真可与日月争辉。
忆君身形愈转愈快,足下“凌宵步”踩得毫厘不差,真称得上鸿燕翩翔,不但上下如电闪,并且地上竟点尘不惊,这份功力,这份轻功,江湖已不多见。
忆君使得兴起,蓦然嘬口长啸,一只鞭指东扫西,脑中假想敌人攻击部位,思考应用何招对付,只见他奇招迭出,鞭影金光如烟如雾,其中千变万化——“灵蛇反卷”,“灵蛇出信”,“灵蛇绕颈”三招连式而出,一气呵成,其间真可称间不容发,天下任何派高手见之,恐也得慨然而赞,自认不如。
忆君身形一幌,蓦然停住,右鞭左手缓缓从胸挥出,仍是起手式“玉女分锦”作为结束,只见他一条微颤金鞭,看似轻柔地劈向岩壁,突然“拍地一声,坚硬的岩石上,竟被他抽出一条鞭痕。
忆君满意地走上去摸摸自己杰作,虽较之师祖“公孙惠龙”与“白发婆婆”打斗所留下的痕迹,浅了许多,然也比前数日进步多了。
忆君收起金鞭,默默坐下调息一阵,“开天神功”已缓缓运行体内,忆君但觉一股阳刚之气从丹回升起,顺着脉胳冲突流转,立刻他面泛红光,豆大汗珠从额际渗出,一口真气似乎欲突破天顶而出。
忆君待真气运行一周.蓦地开声“嘿!”,功力已达四梢,只见他左手提着剑诀,右手一招一式比划起“伏魔三十六剑式”。
“伏魔三十六剑式”乍看似缓似慢,实却是周严密织,面面顾到,无论多少人从四周攻去,都能凭一招将之挡回,忆君尚未能透悉个别神髓,只见他想想停停比划着,偶尔也悬手半天,凝神思考着。
且不说忆君独个儿在挂月峰上苦练绝技,在峰下巡曲驰道上,此时正有一骑飞快向古氏牧场奔来,马上坐着个白发飘飘,仙风道骨的全真道士,背上斜插柄长剑,从跨下坐骑,口沫横飞的模样看来,至少他已长奔了一天。
那老道者一袭黑色道袍,神光炯炯之双目中露出过多的焦灼,渐渐地已行近古氏牧场。
来人不住催促从下加快,直至看到路旁古氏牧场标记,似乎才松口气,取出块汗巾,抹了抹颊上汗渍。
这时他感叹地说道:“终算到了尽头,唉!不知秋弟最近可又苍老些吗?还有君儿不知长得多大了?”
随即微微一笑,一线依恋之神色闪过他布满皱纹的颜色。
“瘦马卧长板,夕阳下通津,
山风吹宝林,飒飒如有人,
苍瞑素凉雨,石路无飞上,
千念集暮节,万籁悲萧辰,
鹈鹕昨日鸣,惠草色已陈,
况在远行客,自然多苦辛。”
想是来人见目的地已到,不自觉吟弄一番,道:“马倒是疲了,人却不见得辛苦呢!哈哈!”豪放的声音,使人一间便知其个性一定甚为刚强。
老道游目四顾,原野上绿草如茵,成群牛、羊结队而行,辛苦的牧人,正偷闲地躲在树荫下打瞌睡,躲避一段炎热午时。
不一会儿,已行近庄口,老远就有一骑奔来迎接,出来之人正是古濮,因此时正逢他守卫,这时突然有一个道装老者出现,当然必须出来看看。
古濮临近,一见这老者,高兴得人叫起来,道:“师傅,你老人家这久不来.家父与徒儿都想念极了,快!请进,家父听得师父来了,一定欣喜欲狂了!”
那道士微微一笑道:“濮儿,最近好吗?看你全副武装,似乎有重大事故呢。”
古濮一面将老道延至庄内,一面命庄了飞奔通知其父古义秋。
“唉!”古濮叹道:“师父不知,‘黄衣魔僧’对我们关外五雄竟垂涎起来,前些日子其徒儿‘千手如来’借机挑战,派人暗袭铁家庄,终为我们通力击退。”
老道大惊,长髯飘动,怒喝道:“黄衣魔僧恁地欺人,只怪我‘慧真子’来迟一步,否则,哼!有他瞧的。濮儿,可有死伤——”
此时义秋已飞步迈出,欢声道:“大哥,什么风将大驾吹来,难得!难得!”
老道的话被义秋打断,也自哈哈大笑,道:“秋弟!想不到今日我这个老哥哥还会来吧!”
义秋连忙接口道:“那里!那里!自家人怎说这话,来!来!来!咱们兄弟欢叙欢叙。”
那老道也不客气,翻身下马,随着义秋走进大厅。
“大哥,这些年来你老仙居何处?害得小弟多方派人打探也寻不出。”义秋朗声说道:
“君儿可相信你得紧呢!现在你来了,不知他要如何高兴。”
那老道正是武当三老之一,“慧真子陆述一”,与义秋为俗家结拜兄弟,闻言神情黯然一下,随即又恢复常色道:“君儿呢?不知他现在长多高啦?”
义秋微微一笑,道:“‘那比四年前高多了,这小家伙天生调皮捣蛋,每天一到下午,就看不见他影儿,我真有点为他担心,濮儿!你出去一趟,去将君儿找回,就说有客人来了,不先告诉他是谁,好让他惊喜一番。”
义秋此时神色表面看来,虽是欢颜笑容,但慧真子这老江湖,仍看得出他欢容下,隐隐藏得有极大忧虑。
“义秋,”慧真子陆达一说道:“咱们兄弟是无事可隐瞒的,刚才濮儿告诉我,黄衣魔僧派人来挑战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义秋本来不欲将自己忧虑告诉别人,但慧真子既已知晓,何况他又自己结拜兄弟,说给他听也无妨。
“你知最近江湖上新近崛起的魔头‘黄衣魔僧’吗?”义秋说道。
陆述一点点头,道:“这我知晓,我也即是为此事才千里迢迢赶来为你报信呢!”
“那天我正巧云游山下,突然听人谈起,武林中黑道人士,竟在阴山举行了会盟,创立‘蜈蚣’帮,公推‘黄衣魔僧’为帮首,打算对天下武林正道,作一个空前的了断。”
“我见其巢穴,与吾弟近在咫尺,深怕吾弟不知讯息,才日夜兼程赶来,通报一声。”
义秋待其说完,叹道:“大哥一番盛情,小弟先自谢过,其实‘黄衣魔僧’早在未作蜈蚣帮首前即对吾关外五雄垂涎三尺,两月前党派其徒弟‘千手如来’邀吾等加人其盟。”
义秋顿了下,又接着道:“我们当然不肯,铁老弟年青气盛,竟当众折辱他一番,‘千手如来’自知人身单薄,悻悻然而去。”
“我知其决不会善罢,果然不出所料,就在第二晚,‘千手如来’率众偷袭铁家庄。”
“还好我们早有防备,当天下午即探得消息,才能布置妥当,击退这批贼众。”
义秋说完这一番话,不住摇头叹息,道:“这次偷袭,虽未让其占得便宜。可是据我猜测,此次完全是‘千手如来’负气,一个人回去弄的鬼,或许‘黄衣魔僧’还根本不知道这回事,然而如果等到他自己亲自命令攻打我们时,就不会这样简单了,这即是我所忧虑的。”
慧真子也长叹道:“谁说不是这样,只是‘黄衣魔僧’武功也恁地高绝,武夷山三凶,你曾听过吧?武功在武林一般中,已堪称一流高手,也是坐镇东南一方之大魔头,据说一年前,在关中与‘黄衣魔僧’遭遇到,三人联手合攻‘黄衣魔僧’,不出十招,竟被他制得服服贴贴,所以此次阴山会盟,才会接到他为帮中龙头。”
“上次吾闻大师兄说‘黄衣魔僧’之怪异武功,似非出自中原,就如大师兄这般渊源武学,也料不出他是属于那一脉。”
两人叹息一阵,初见时豪气干云,早已烟灭。
“秋弟,从他们这次会盟看来,可想而知这般黑道人物,正欲掀起轩然风波呢!想数十年来,一直安宁无事之江湖,马上又要呈现血雨腥风,怎不使人痛心。”
义秋微微一皱眉道:“难道说武林正道就不会也联合对付这般狂妄自大的匪徒吗?我古义秋一日气在,也誓必与他们周旋到底,绝不妥协。”坚毅的神色,从他语气中表露出来。
慧真子陆述一陡地一惊,义秋坚毅神色中,使他又觉倒回数十年,他与义秋联手闯江湖的情景。本已逐渐衰退的好胜心,又再被激起。
“秋弟!”慧真子一展愁云道:“此次吾下山,也正是奉大师兄命令,联络天下武林正直之士,共同对付这批妄为鬼魅。”
“为兄奉师兄之命,一下山,即行赶来此地,先通知你一声,即刻就要离去,寻那如仙鹤无定的师弟。”
义秋闻声大惊道:“难道大哥连在此住宿数日都不行吗?”
慧真子摇摇头道:“聚会的日子还多的是,何必急在此一时,今又是灾祸即将之兴起,我必须在短时期内,把师兄传谕完成。”
慧真子半路出家,所以一直仍称呼古义秋为“秋弟”,没能改过口来。
暂且撇开义秋与慧真子商谈武林大事与闲话别后不提。且说忆君一人在山上,专心地将近“伏魔三十六剑式”练过一遍,虽尚有许多奥妙,不能领悟,然也自然受益不少。
时光已西始,崇山峻岭之中,阴暗明显,划分清明,摇扬林海,被风吹得恍如万马千军,簌簌怒吼,半天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