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有些灰暗,天边黑云隐现,山风也更加吹得猛烈——这排屋子只有三间,筑在一块土墙后面,因路堡有一大段距离,是以未被牵连进火场,然而似乎周围有一场狠恶搏斗,瓦飞墙榻,也显得甚是破败不堪。
“这屋子不知作何用处?”每人都有此疑问,但谁也无法猜测得到。
进入了房舍,蔡直不禁问道:“师父,咱们今日就歇在此处吗?”
白眉老人冷然点头,领着众人直向内进了去,两眼向四周戒备的扫视一匝。
这屋子容积并不甚大,原先分隔的板墙早被打得洞穿塌倒,从地上破碎木片家俱看来,屋内陈设还很精致考究呢!
三间住屋已有两间失去了屋顶,天光从上而下,照落在破败的四壁,令人有一种萧瑟,凄清的愁绪。
“啊!这里有一张床!”钟源发现了什么,轻轻呼道:“可是这屋中住着什么重要人物!”
果然在那碎砖破板之下,压着张檀木精造的床,白眉老人在砖下一阵翻动,检出数条纯钢制造的薄片,接着他握在手中拼凑着。
“这屋中人敢情是个残足者!”白眉老人结论道:“这钢片是用来夹腿的,是便利那些腿足折断的伤者用的!”
灵土真人将钢片接了过来,反复地看了又看,不住地点着头,最后说道:“这钢片上刻得有字,大概是物主的姓名,想来必是物主在匆促间,硬生生将它从腿上拉下,才会变得如此破碎!”
灵士真人接着又将钢片掌至光下,仔细地看了一会,才一字一字念道:“河西蒲乡冷玉奇……这人!会是他!”
白眉老人起初未注意到片上文字,听得灵上真人念出,不禁呼道:“冷玉奇!巧夺天工冷五奇,真是他吗?”
灵土真人点头道:“谁说不是!”
“看来万松堡遭劫必是与巧夺天工冷玉奇有关!”
钟源不禁奇道:“师父,这冷玉奇是谁?怎会与万松堡有关?”
白眉老人叹息道:“从巧夺天工上你也明白冷玉奇是个什么样人,传说他手制了匹马,献给当年的皇上,待那皇上骑过了这匹马,尚不相信这马是假的。”
这话使得钟源、噶丽丝惊奇得睁大了眼睛,露出不相信之色灵上真人接口道:“只是此人失踪快三十年,这受伤之人真会是他吗?如果真是,那么万松堡遭劫是出自他身上无疑!”
喝丽丝悄悄向玄静子问道:“真有这等事?”
玄静子温婉一笑,道:“我也不知道!”
入夜,天黑得有些不正常,密而黑的云层厚厚地蔽满天空,明月,繁星早已深藏不露,只有山风吹得更劲急更有力了。
一阵耀口的闪光划过空际,照耀得十一人毫发毕显,紧接着“轰!”然一声h响……这是第一个春雷啊!然而接着的。却是平静,平静……这情景正是暴风雨的先兆,白眉老人一行谁都没有带雨具,虽有这半毁的屋舍遮身,但仍是保不了险不被淋湿。
远处一阵“哗啦!哗啦!”声响,直似一片骤雨,洒落在干燥的树上,渐渐向此方移近。
突然噶丽丝忆起了那万松岭逢到的怪老头,听着雨声如奔马而来,她不禁惊呼道:“那老头,他……他还会在山峰上吗?”
这句后顿时提醒大家,钟源拍着脑,摇头道:“帅父,怎么我们都将那人忘了?或许那人根本就知道这堡中事情本末呢!”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要知他们虽因得着那怪老头的警山,才匆匆奔至万松堡。但突如其来的惨状,使他们震慑,使他们木然,不向觉地都会忘记了那怪老头。
杨池萍问道:“师叔祖,咱们去寻他来如何?”
灵上老人不置可否。“咚!咚!”的雨点,击落在屋顶,这暴雨的声势,使人产生一阵烦躁不安。
雨的降临使杨池萍的意志退缩,加以得不到回答,她悄悄地去觅安身之处。
噶丽丝心中有些不忍,她以为那怪老头是疯癫的,或许此刻正立在万松之I,受那大风雨的刮淋,因此她说道:“师父,由我去吧!我去将那老头带来!”
宋昆兰听着,也说要与噶丽丝一块儿去……“嘭!”
好木制的双扉突地无风自开,一声冷笑,道:“不容你们费心,我向己来了!”
众人大吃一惊,尤其白眉老人与灵上真人,因其武功俱已化境,虽风雨如雷奔腾.但周遭十丈以内,飞花落叶仍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是谁?”钟源怒声喝问。
来人正是那万松岭上的怪老头。闻言狂做一笑,陡他脸色罩寒霜,神情不怒而,道:
“你们刚才不是要寻我吗?哼!我自己会来。”
白眉老人到底经验老到,先制止钟源发话,打个问讯道:“贫道昆仑白眉老人,尊驾可是万松堡里的?”(奇*书*网。整*理*提*供)
他先说出自己名号,好使得对方不得不报出名号。那晓这老头一点也不吃这一套。微微一丝冷笑,从他们进门至今一直挂在脸上。
这怪老头胡发全已斑白,干瘦的脸嘴,勾划出一种冷酷而阴骛的表情。深深的皱纹,说出他饱经风霜,历尽忧患。
大门掀开着,怪老头仍停立在门口,风雨从他身后涌进,与屋内热气一碰触,立刻漫起阵水雾。
风拣起他土灰色的饱角,雨淋湿他黑布做的便鞋,但怪老头仍是没有移动他的身躯,一只手握着某件东西,始终藏在身后。
这场面奇特已极,十余人数十只眼睛紧紧看这装束行为都怪诞绝顶的老头,谁都没有说话,谁也没有移动一步。
“咱要来就来,要去就去,你管得着吗!”怪老头突然狂笑道:“何况这是万老儿的住处,你有何权力讯问我姓名?哈哈!”
怪老头一番语无伦次引得钟源火起,怒喝道:“你究竟是谁?再不说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怪老头仰首长笑,突然将反藏在身后的右手高举,道:“即是当今黑道第一高手黄衣魔僧,见着我也得怕我三分,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呼问我?”
众人一见手中举的竟是一柄古松木制的长剑,剑峰样式长短俱与铁剑一般无二,柄上一护手的雕楼花纹,精致细腻已极,并且泛出暗紫红的血色。
噶丽丝脱口呼道:“松木剑……松木剑客……”
语声未歇,白眉老人一灵士真人已同时喝道:“松木剑客万大侠是你什么人?此可是松木剑?”
要知这柄检正是与传说中“松木剑”一般模样。万佛心虽是松木剑客之子,但一生俱奉其父亲遗物为神明,根本不敢去动它,而将它收藏得隐秘妥贴。因此连白眉老人,灵上真人与他多年好友,也未曾有机会见过这名满江湖的松木剑。
怪老头手抚木剑,足下未动身子竟凭空移近三尺。这一手功夫将众人震得目瞪口呆,连昆仑派镇山绝学:“大小遁法”与它相较起来,也微不足道了。
“此松之木,非他松之木,万森万老儿啊!想不到数十年前脾脱江湖,数十年后子孙却遭此大难!”
这番话说得虚玄已极,谁也不知他内容到底是什么?白眉老人眼见怪客的奇突异径,却又想不出对策来……“嘿!”怪老头突地将手中剑一挥。众人俱深诸内功心法,在黑暗中仍视同白昼,只见那木剑,在空中竟被划出一道如屏的光幕,“绿绿”破空之声,竟似真刀钢剑般。
“好深厚的内力!”众人俱是同一心思。白眉老人与灵士真人尤其骇然,在他们心目中能与自己五子相提并论的只有七魔,能胜过五子的,现今江湖中,大约只有那黑衣人与黄衣魔僧师兄弟了。这老头不知是何人,功力竟会高出自己?敢情白眉老人自忖内力是不及那老头了。
这场面有些滑稽,十余人望着这突如其来的怪客,都不知道要如何应付,倒是鹿加最后喝道“你敢情是来避雨的?那屋角尚有一个空位,你就将就在那吧!”
白眉老人等本不知这怪老头来意如何,听鹿加说这话正不知情势要如何演变?那晓这老头竟似对鹿加有十分好感,脸上居然显出一丝从未有过的笑容,道:“还是你这大小子懂得老夫心意,那像他们只把我当做什么人似的!”说完,竟真的照鹿加所指的角落行去。
钟源蓦地大喝一声,移身一拦,道:“尊驾得先说出来,这‘松木剑’你从何得来,木剑万大侠到底怎样了?”
怪老头缓缓定下身形,冷冷地向钟源扫视而去。钟源也这大年纪了,竟被他注视得低下头去。
“你真的要知道吗?”怪老头沙哑的声音,晦涩的说道。
灵士真人诵声道号,朗声说道:“我们都要知道,你老即是知晓,何不告诉吾等,也好使苦等放下心中一椿心事!”这番说得客气已极。
果然那老头眼中闪过一丝不安的眼光,似有些担当不起灵士真人的称谓,脸孔仍是冷冰冰地,道:“好说!好说!既你大师如此说,我老头还有什么好隐瞒的……”突然他侧耳似在静听——“嘿!告诉你们事情本末的人来了!”老头哈哈笑道。
此刻外边一阵风雨之声,“哗啦!哗啦!”雨点打着树叶,树杆又互相扑刷着,发出那震撼人心的异啸——这怪老头侧耳静听,倒似真有那么回事,杨沧萍正骂道:“装神弄鬼的吓得了什么人……”
那知她尚未说完,白眉老人与灵士真人已同时摇手制止她,道:“轻声点,有人来了!”
杨池萍有些不服气,此时风如怒啸,暴雨如雷,外面有人来内里那会听得见,她狠狠向怪老头瞪了一眼,那晓正看见他朝自己露出个角黠的笑容。
“哼!”她心中暗恨着,却无可奈何。这时噶丽丝似也有所觉,轻轻向玄静子道:“师父,有一行人朝这方来呢,好像有八个左右!”
玄静于此时功力较噶丽丝浅了许多,自然尚是听不出来。但这一行人来得甚是迅速,不消片刻已距此小屋不足十丈。
雨,如山洪倒泻,粒粒击在檐瓦J:,竞发出“卡卡”响声;加上风的创成,昏天夜地,直似世界的未闩来临——来人真的刚好八位,看来身手俱是出类拔辈,一到小屋前,加上风的助威,顿时将小屋围住。
小屋内黯暗异常,蓦地一丝闪电划过空际,屋外顿时形同白昼,只见那八人一色的油皮雨衣裤,头卜顶着盆盆形雨帽,那油皮水光滑滑,反射出淡淡如铜像般的光辉——屋内的十一人,大为惊奇这八人的光临。不!还得加上那怪老头,只是他并不惊奇罢了!
显然屋外八人并不知道屋内虚实,虽刚才的一道电光,但这样反使得他们更看不见屋内。内小有一人突然长声喝道:“才老头儿,你可躲在屋中!”
大雨“哗啦!哗啦!”正下着,半响仍是无人回答——“好怪!”噶丽丝想道:“这老头竟被称为才老头儿,嘿!
他怎么不回答呀?”另外十人也是这么在想。
“吠那老鬼,快给大爷滚出来,省得大爷进去动手脚!”又是另一位粗声暴喝。听他语如吼,想来必是个关外汉子了。
十一人都在奇怪,掉头往那怪老头——被称为姓才的望去,那晓他竟在角落上,呼呼而沉沉入睡。
屋外的八人显然十分顾忌这怪老头,口中怒骂着,却不敢真个冒然冲进来——“屋里的龟孙子出来!”
“哈哈!可是在干那见不得人的事情!”
“再不出来咱们可要骂你不是娘养的了!”
愈来愈令人不能忍受的辱骂,使白眉老人等都吃不住了,而那怪老头仍“呼哈!呼哈!”地大睡如故。
最后这八人实是耐不住了,只闻一个阴恻恻的口音,冷冷说道:“咱们蜈蚣帮承你老赏脸,将咱们死囚救去,难道你老竟不敢出来交待个清楚吗?”
白眉老人听得分明,心中不禁一动,突然张声喝道:“外面的是何人?咱昆仑宫少稷等在此,不知诸位来此有何责干?”
屋外八人正被大雨淋得满腔怒火,听得白眉老人说话,那最初的年青口音呼道:“咱们栽到家了,这不是正点子呢?”
又一人喝道:“白眉老儿听着,咱们蜈蚣帮追搏要犯,你屋内可有位灰白衫异容的老儿?”
白眉老人吃惊于此人的中气充沛,心中想这会是谁,口里已回答道:“不错!咱们这里可正有此人,你们要待如何?”
一阵狂风扫过,八人不约而同地跨近一步,仍是那响亮而浮淳的声音说道:“咱子母离鬼圈于桂书,想来道长必不致插手其间吧!嘿嘿!”
白眉老人看了一眼那呼呼大睡的怪老头,心中犹豫不决,他可知于桂书木是好惹的,但当想到“木刻万佛心”的事情,又不禁怒从心中起,只闻他喝道:“你们捕人的事情我可不过问,但木到万大侠的事情我可不能不管。请问万堡主到底是什么回事!”
又是另一个冷峻的声音,轻慢地说道:“宫老儿,这种事你能管得着吗?”接着是一阵哈哈冷笑。
白眉老人与灵士真人听得此人口音有些熟检,不竟同时喝问道:“阁下何人?敢倩是……”
语声未落,那冷峻的声音又道:“在下长白双雕兄弟俩,难不成宫大侠竟将我们给忘了!”
白眉老人心中大吃一惊,不知那外面的八人实力到底有多强,只看长白双雕沈一鸿,沈一雁两兄弟,再加上子母离魂圈于桂书已足够令已方疲于应付了,想来另五位也不会是庸手。
噶丽丝心中可有些奇怪,她想不通蜈蚣帮为何会这么惧怕那老怪头——“我们再问一声!”一个重浊的声音呼道:“那才经世可是在屋中?”
灵士真人心知今晚一场大战是难免了。故意继续装傻下去,也冷冷应道:“我们可不知谁是才经世,要想看在不在,只管请进来吧!”
突地又是一声霹雳,雷电划过长空,发出灼目的白色光华。
这时正是屋外八人齐向屋内冲来之时。
八人分八个方位,几乎是同个秒钟到达了这间破烂的小屋,那粗豪的口音大声道:“才经世老怪物出来受死!”只见一条银样刀光,直向屋的大门射去。
屋内白眉老人等出剑出鞘,噶丽丝偷空着了那怪老头一眼,只见他仍是呼呼大睡,竟丝毫没有发觉外间的变化。
这屋体积甚是狭隘,白眉老人知己方一般身手差人太远,呼啸一声,当先向门首冲去—
—当门而立的是一高瘦的老者,白惨惨的脸容像死去的僵尸般,无血也无肉,嘴唇抿得紧紧的。
白眉老人知在屋内动手对己方不利,口中暴喝一声,长剑叮当脆鸣,直向当门而立的老者挥去,显然已是叫足了真力——那白惨惨脸孔的老者,像貌冷漠已极,看着白眉老人扑去,竟轻轻地往旁一让,生似有意放人出来的意思。
灵土真人明白白眉老人的意欲,催着清真人、玄真子等尽速奔出,一边大声喊:一咱们到外面去打厂屋外的八人的目的并不在噶丽丝等,毫无阻拦地让他们奔了出来,立刻一同呼啸一声。两人从上,两人从门,两人从窗,两人在室外守着——屋内一阵“嘭嘭!”乱响,好似有十余件重物在内中相互撞击,发出墙倒梁塌的声音——然而,像进般迅速,六条身影又闪电般冲出,只是有些张惶,紊乱——大雨倾盆,噶丽丝等未带雨具,立刻衣衫尽为湿透,一阵急风吹来,树扫叶飞,而十人更显得狼狈不堪。
鹿加气得怒吼道:“吠那蜈蚣帮的,咱老子要你们的命!”
蜈蚣帮那八人敢情根本不在意这十一位远道赶来赴会的人马。
只是在诧异着,在惊骇着。
“屋中怎没……”是那年青的口音如此在讲,但他立刻觉察到自己是多么丢脸,六人冲进去,两人守在外边,然而敌人到了何处,竟连一丝影子也未见到,是以他连忙停住不说。
“哈!劳你们白花力气了!”怪老头的声音竟从一株大树上传来,语气中含着轻视,调讪还有夸大的意味。
十一个人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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